“咚咚。”電腦傳來敲門聲,安逸然又在qq上找她了。因為不想讓趙晗或是其他的什麽人知道她與他的關係,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所以忻縈樹要求他有事就上qq找她。戴上耳機,激活對話框,開始與安逸然視頻聊天。

    “什麽事?”忻縈樹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疲憊地問。

    “想你。”安逸然毫不感到臉紅地迴答。

    忻縈樹再一次懷疑他真的是安逸然嗎?從前那個愛情白癡竟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講出這麽肉麻的話。

    “然後?”忻縈樹強壓著怒意問,每次都這個樣子實在很討厭,可是竟然也習慣了,不對,不能習慣他的,不能不能。

    “想見你,我們十天沒見過麵了。”

    “我沒時間,你以為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樣閑嗎?”忻縈一臉嫌惡,攤在皮椅裏,玩弄著手裏的鋼筆。

    “那你就說點好聽的,比如‘我想你。’,說‘我愛你。’更好。”

    “如果我不說呢?”

    “那我就要用點非常手段,你覺得把咱倆的通話記錄發給卓靖宇怎麽樣?”安逸然挑釁地說。

    “你威脅我?”忻縈樹依舊冷淡,完全沒有被威脅到,因為肯定他不會做,他清楚地知道卓靖宇是自己的底線,她是不能允許靖宇受到傷害的。

    “嗬嗬,說吧,說了我就不再煩你了。”

    “我想你。”忻縈樹結束了通話,摘下耳機,走到落地窗邊看著漸漸密布的烏雲。‘又要下雨了呢!’不自覺地又想起那天,兩個人在雨中的漫步,真的不是故意想起的呀!忻縈樹靠向玻璃,用額頭抵住,疲憊地像是站著就能睡著了。

    “咚咚咚。”

    “進來。”忻縈樹整理好儀容,轉過身來。

    “總裁,還有什麽事嗎需要我處理嗎?”新秘書恭敬地問。

    “沒有了,你下班吧。”

    “好的,明天見總裁。”秘書鞠躬,向後退了出去。

    ‘他每天這個時候來煩我是為了要我下班嗎?’忻縈樹突然想到,心情忽地覺得壓抑,如果他隻是糾纏自己,她還可以讓自己討厭他,可是現在……‘安逸然,你厲害,我真的沒心情工作了。’

    收拾好辦公桌,拿了手機和手袋,走出了辦公室。

    ******

    漫無目的地開著快車,在滂沱的大雨裏疾馳,好煩躁,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拉扯著,痛的連感覺都沒有了,麻木了,好想找一個沒有人地方休息一下,沒有卓靖宇,也沒有安逸然……

    不知道開了多久,煩亂的心緒平息了一些。停下車,趴在方向盤上,閉目養神。車窗外,雨水嘩啦啦地打在車窗上,淅瀝瀝的雨聲讓人的心靈都被洗滌了,又想起了那個淋雨的下午,‘去淋雨吧!’這個念頭一下子闖進來。

    推開車門,走了出去,路邊的積水沒過了整隻腳掌,不理會濺濕的褲腿和浸濕的鞋子,忻縈樹像個孩子似的踢水,在水裏跳著濺起更多的水花,黑色套裝已經濕透,忻縈樹卻沒有停止的意思,張開雙臂放肆地在雨水裏旋轉,仰頭迎上急速墜落的雨滴,清馨涼爽的味道帶著淡淡的泥土味感覺好的讓人想大叫。

    忽然,身體被人從後麵抱住,耳邊傳來絲絲溫熱的氣息。

    “再淋下去會感冒的。”安逸然的聲音。

    忻縈樹怔住,剛剛還空靈無比的心再次被他占據。慢慢在他懷裏轉身,看著全身淋濕的他,忻縈樹的心被溫暖了一下,他也淋了很久了吧,在旁邊看著她淋雨,直到她太忘我地淋的過了頭,才過來阻止。

    雨水打在他臉上,黢黑的眸子氤氳在水霧裏,而他,正深情地看著她。

    忻縈樹伸出手輕輕碰觸他臉上的水滴,臉頰上的,鼻子上的,嘴唇上的。安逸然抬起右手,捧著忻縈樹的臉,拇指在她的臉頰上來迴撫弄,像在碰觸一件精致的瓷娃娃,輕輕地,小心翼翼地。

    “哇——”忻縈樹哭了出來,撲進安逸然的懷裏,雙手抓著他的背。

    好討厭他,為什麽總是在她毫無防備的時候闖進她的心裏,六年前是,現在也是,他為什麽總是把她逼得無路可退!討厭,討厭!

    忻縈樹用力捶著安逸然的肩膀,淚水同雨水交匯,使她狼狽的像隻撒潑的野貓,而安逸然則像一個耐心的主人,屢著她散開的濕發,安撫著她的痛楚。

    ******

    忻縈樹穿著舊睡衣,手捧著一杯熱可可坐在客廳的沙發裏。

    “阿嚏。”忻縈樹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怎麽了?是不是感冒了?”安逸然忙從廚房跑出來坐在她身邊,伸出手觸摸她的額頭感覺她的體溫。

    “有點熱呢。”安逸然自言自語了一句,“吃點藥到床上躺一下吧。”說著,安逸然拿過忻縈樹手裏的杯子放到茶幾上,然後直接抱起她,向臥室走去。

    把忻縈樹輕輕放倒在床上,拉過棉被給她蓋好,掖好被角後在她身邊坐下。

    “會不會覺得冷?嗓子疼嗎?”安逸然關切地問。

    “還好,隻是手腳都涼涼的,頭暈暈的,有點難受。”忻縈樹像孩子似的撒嬌。

    “先吃點東西,然後我給你衝一杯感冒衝劑,好嗎?”

    “嗯。”忻縈樹輕輕點了點頭。

    “等我一下,我去煮麵給你吃。”

    “我不想吃麵。”忻縈樹伸手拉住正要離開的安逸然。

    “那你想吃什麽?”安逸然又坐到她身邊。

    “我想喝粥,皮蛋瘦肉粥,加蔬菜的那種。”忻縈樹提出要求,瞪大眼睛好無辜地看著安逸然。

    “你呀!”安逸然揉揉她的頭發,“我沒煮過那麽複雜的粥怎麽辦?”

    “那我在旁邊教你?”

    “好吧,那你乖乖在旁邊看著,別再受涼。”

    “我會乖乖坐著的。”忻縈樹保證。

    ******

    廚房裏,安逸然帶著圍裙在水池邊淘米,忻縈樹則屈腿坐在椅子上,身上被棉被裹著,隻露出一個腦袋看著他。

    “米洗好後就可以熬粥了,這個你會吧。”忻縈樹開始指導他。

    “知道了。”安逸然把米和水放進鍋裏,打開火,“然後呢?”

    “把皮蛋和豬肉切成丁,把生菜切成絲,把香蔥切成末,然後我們就可以等著它開鍋了。”忻縈樹迴答道。

    安逸然從冰箱裏拿出皮蛋和豬肉放到砧板上,開始切。

    “會不會無聊,要不抱你到沙發上看一下電視?”不忍心看她一個人在那裏坐著像隻沒人要的小貓似的,安逸然建議到。

    “我喜歡在這裏,看著你忙活我很開心。”

    “看我這麽累你幸災樂禍?”安逸然不滿地凝眉。

    “是啊,不可以嗎?”忻縈樹挑釁地問。

    切好皮蛋和瘦肉,安逸然洗了一下手,來到她身邊,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可以,你想怎樣都可以。”

    “討厭,好涼的。”忻縈樹用被子擦幹鼻子上的涼水。

    “對不起,對不起,很冷嗎?”安逸然忙在身上抹掉手上的水,伸手扶住忻縈樹的肩膀。

    “還好啦!你快去切你的生菜吧。”

    “好,那你乖乖偎在被子裏,應該再一會兒就好了。”見到忻縈樹點頭之後,安逸然才放開她,去冰箱裏拿生菜和香蔥來切。

    不能離開他,隻有看著他她才會覺得安心,放她一個人她一定會胡思亂想,會責怪自己為什麽明知不可以,明知會有人受到傷害,卻還不顧理智的阻止執意靠近他,隻是因為打不敗心裏的那份想望!‘放肆地愛他吧!’這樣的想法在腦袋裏盤桓不去,孽緣啊,情況好像又迴到了六年前,隻是她已從卓靖宇的掛名女朋友變成了卓靖宇的未婚妻……好像越搞越糟了!真是失敗呢。

    “樹,粥燒開了,現在要做什麽?”安逸然邊攪動著米粥邊問道,卻沒等到她的迴答,安逸然抬起頭,看見她腦袋搭在椅背上,失神地看著不知名的地方。安逸然輕輕走到忻縈樹的身邊,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在想什麽?”

    “想你。”忻縈樹直言,在他麵前,她不想隱瞞任何事,否則她會累到崩潰。

    “真的嗎?想我什麽?”安逸然微笑,很高興她這麽坦然麵對。

    “想,你這個人太討厭了,總是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候闖進我的生活,闖進我的心,所以我最討厭你了。可是,怎麽辦呢?不想離開你呢,好不容易填滿的心,不想再掏空它了。”忻縈樹好無奈地說著。

    安逸然笑的好燦爛,他的小丫頭終於要迴來了。

    “不是有一部電影叫‘假如愛有天意’嗎?這就是天意吧,上天讓我遇見你,走進你的心,而讓你愛上我,則是上天看我太可憐,讓你替你媽媽還她欠我爸爸的債。”

    忻縈樹的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讓一旁的安逸然緊張了起來。

    “冷嗎?我抱你迴房間好嗎?”然後伸手要去抱她,而忻縈樹卻突然從被子裏掙脫出來抱住他,頭倚在他懷裏。

    “怎麽了?”

    忻縈樹搖頭,卻不說話。如果愛有天意的話,為什麽他們之間的距離要遙遠的像是隔著浩瀚的銀河?

    “樹,還好嗎?這樣會受涼的。”安逸然拉住被子往她身上蓋。

    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對他講,隻能沉默。仇恨讓她一個人擔當就好了,報仇的後果也讓她一個人承擔吧。

    放開安逸然,忻縈樹又拉迴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快點把瘦肉放進鍋裏吧。”

    “好,你乖乖呆著,別再亂動了。”要給她一點時間,給她一個自己的空間的,安逸然聰明地不問,當作什麽都沒發什麽過,迴到鍋子旁,把瘦肉加到鍋裏。

    ******

    忻縈樹被安逸然連人帶被子放到床上,然後安逸然坐在她旁邊捧著碗喂她喝粥。

    “我自己可以的!”忻縈樹覺得被他喂實在是有點不好意思,她又沒得什麽大病,隻是有點感冒前兆而已,當她是小孩子嗎?

    “我想喂你,小丫頭。”接著就又喂了一口。

    “我二十一了,不是小孩子。”忻縈樹含著粥講話。

    “你就是小孩子呀。”

    “為什麽?”

    “你吃完我再告訴你。”安逸然哄著她。

    看來他是不會說了,忻縈樹隻好乖乖吃飯。一碗皮蛋瘦肉粥在安逸然的喂食下漸漸見了地底。把碗放到床頭櫃上,又拿紙巾擦了擦忻縈樹嘴唇,安逸然做到地毯上,與忻縈樹平視,像個給寶寶講床頭故事的爸爸一樣。

    “你快點說呀,我到底哪裏像個小孩兒了?”

    “這裏。”安逸然用手指指了指她的心。

    忻縈樹低下頭隨著他的手指看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他。

    “你,就好像一個把自己囚禁在魚缸裏的金魚,金魚隻活在它自己的一小缸水裏,把那裏當作全世界;而你,則是生活在記憶裏,我想從十歲那年你母親去世起你的心就再也沒有長大過,隻停在十歲前的記憶裏而已。”安逸然輕輕地說,溫柔地看著她。忻縈樹靜靜地聽,而握住被子的手指不斷收緊。

    “逃避痛苦是我們的本能,可是你逃的太久了,你從來不去深思這件事,因為它就像一道未經處理的傷口,一碰就會痛徹心扉,可是,如果你永遠不去處理它,它會糾纏你一輩子的。樹兒,不是……”

    “不要說了,明知道我會痛就不要說了!”忻縈樹哭喊出聲,拉上被子蓋住腦袋,不想再繼續聽下去。

    身子被抱起來,跌進一具溫暖的懷抱,耳邊響起安逸然的呢喃:“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樹兒,那隻是意外,不要再傷心了,樹兒。”

    推開安逸然,忻縈樹哭喊著:“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說想看媽媽滑冰,媽媽就不會不顧自己的身體去滑冰場,一切都是我的錯!”淚水洶湧而下,太大的情緒波動讓本來因為淋雨有些虛弱的忻縈樹耳朵裏嗡嗡作響,眩暈與頭痛同時襲來,連哭聲也因為身體不舒服慢慢變成了低聲抽噎。

    見她一副即將暈倒的樣子,安逸然又把她拉進懷裏。

    “那時候你才十歲,不會知道那個小小的願望會要你母親的命不是嗎?我想你媽媽一定很喜歡花樣滑冰,因為太喜歡了,忘了自己的病,忘記了別人的叮囑,隻想放肆一下,所以不是你的錯。”

    忻縈樹不說話,頭漲得好痛,心好痛,好想直接暈過去,不想再聽他講話,可是他卻像唐僧似的一說再說,念個不停。

    “你母親好愛你的,所以她一定不想看到你難過,如果你因為她而難過的話,她也不會安心,所以放過你自己就是放過你媽媽,不要再逃避,也不要再讓自己因為那件事難過了。”

    “會痛。”忻縈樹呻吟道。

    “我知道。”安逸然用手托住她的頭,將她緊緊按在懷裏。

    “怪自己會痛,可是不怪自己也會痛,會讓我清楚地知道媽媽不在了,媽媽離開我了,媽媽不要我了,如果不怪自己,媽媽的存在就真的要被時間抹掉了。我,不想讓媽媽離開。”淚水又一次湧了出來,而被她的淚水沾濕胸膛的安逸然也心疼地幾欲落淚,他的小女孩啊,到底承受了多少痛啊。

    安逸然輕仰起頭,不讓淚水滾出,用已經酸澀的喉嚨說:“她離開了,你還有我陪著你,陪你長大,絕對不讓你一個人,所以,放你媽媽走吧。”

    沒有人說話,隻是任憑眼淚在兩雙眸子裏澎湃。

    靜靜地,深深地,忻縈樹在安逸然懷裏點了點頭,那一刻,安心的微笑在安逸然臉上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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