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縈樹的臥室裏,她躺在安逸然的臂彎裏安睡,見她像是睡著了,安逸然試著拉出自己的手臂,卻聽到忻縈樹說“不要走,就這樣好嗎?”

    “還沒睡著嗎?”安逸然看著她。

    “不敢睡著,好怕你會離開。”

    “乖乖睡覺,我會一直在這兒。”

    “嗯。”忻縈樹再次閉上眼睛。

    ********

    卓靖宇迴到家,在客廳裏遇到了正在品酒的葉冉。

    “去哪裏了?這麽晚才迴來?”葉冉隨口問了一句,依舊自顧自地喝著紅酒,沒有期待他的迴答。

    “aunt,如果你喜歡的人另有喜歡的人,你會怎麽做?”完全陷入迷茫中的卓靖宇卡口問道。

    “嗯?”葉冉有些訝異,沒想到自己那個不太開竅的侄子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難道是春天來了?不過看來情況並不樂觀。

    “沒事。”卓靖宇有些煩躁,逃似的跑上樓,迴到自己房間。

    葉冉咽下最後一口紅酒,把杯子放到吧台上,跟著卓靖宇來到他的臥室門前。

    “宇,有心事的話,也許aunt可以幫你想一想哦。”葉冉隔著門板對裏麵的卓靖宇說。

    安靜了好一會兒,卓靖宇的房門慢慢地打開,卓靖宇一臉無助的樣子看著葉冉。葉冉伸出雙臂摟住他,輕輕地說“怎麽了,告訴aunt好嗎?”

    卓靖宇的臥室裏,葉冉和卓靖宇相視而坐。

    “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兒呀,竟讓我們卓大少爺動心?”葉冉調侃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好像她總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在我麵前總是會笑得很溫暖,可是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就像一隻隨時會悄聲飛走的蝴蝶,美麗,而叫人擔心。沒錯,對她,我根本就什麽都不了解,但就是喜歡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好想把她牢牢地抓在手裏,但她好聰明,連讓我抓住她的機會都不給。當我想要探究她的秘密時她總是巧妙地轉開話題,從不給我了解她的機會,對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本想一直這樣,她在我身邊就好了,可是,她找到喜歡的人了。”卓靖宇不再說話,隻怔怔地看著窗外的一輪殘月。

    “她現在幸福嗎?”葉冉問道。

    “幸福嗎?”卓靖宇迴憶著那相擁的兩個人。“那個應該叫幸福吧,在他懷裏的她是看起來是那樣的安心,那樣舒適,那就是幸福吧。”卓靖宇這樣想到。

    “我想是吧,在那個人身邊她好像比較幸福的樣子。”

    “那就放手吧。”葉冉斷然道。

    “放手?”卓靖宇被葉冉的話驚住。為什麽要放手?還沒有試圖努力過就放棄嗎?

    “我知道你現在也許無法接受,但在明知道對方不喜歡你情況下依舊死撐著不放並不是明智的做法。”

    “難道不曾努力過就放棄就是明智的嗎?”卓靖宇有些氣憤。

    葉冉起身來到卓靖宇身邊,雙手握住他的肩膀,抑製有些激動的他。

    “宇,你聽我說,愛情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不是你堅持就一定會有收獲的,我叫你放手並不意味著你就一定會輸,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現在的分開並不是你們兩個人的終點呀,如果現在太執著,也許她會恨你,不要做傻事。剛才聽你講那個女孩的事,我覺得她是一個異常聰明的孩子,也不是你用手段就能得到的,在你要做那些注定會失敗的努力之前,把它結束掉。”葉冉拍了拍他的肩膀,提步走出房間。

    “這是我給你的忠告,好好想想吧。”葉冉關上門,離開。

    *******

    清晨,忻縈樹睜開眼睛看到依然將自己抱在懷裏的安逸然,甜甜的笑容在她的臉上泛開,伸手擋在額前,遮去從床簾縫隙射入的光線,“陽光?”忻縈樹一驚,轉身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鍾,八點四十!忻縈樹一下子清醒過來,從床上彈了起來,拚命晃著安逸然的身體。

    “怎麽了?”安逸然悠悠轉醒。

    “要遲到了!程序設計比賽要遲到了!”忻縈樹大喊著,但安逸然卻依舊我所謂地伸著懶腰。

    “無所謂啦,不去也可以的。”

    “那怎麽可以,你不參賽就沒法得獎金了呀,沒有獎金我們的生活費怎麽辦?又沒有辦法像從前那樣靠獎學金活著!”忻縈樹義正詞嚴地說。

    看著她那一臉鄭重的表情,安逸然真的好想笑,但看現在的情況,還是乖乖聽話比較好。

    “好、好!我馬上出發。”安逸然像是逗小孩似的揉揉忻縈樹自來卷的深棕色頭發,忻縈樹晃著頭甩開他那隻討厭的手。

    “快走啦!”忻縈樹下床,也把他拉起來,“快點去洗漱,我給你收拾書包,快點!”忻縈樹把他推出房門,又徑自跑向安逸然的房間。

    玄關裏,忻縈樹把整理好的書包扔給了安逸然。

    “我在包裏放了一個漢堡,加熱過了,到公車上再吃吧,要加油哦!”

    “保證把獎金拿迴來!放心吧!”安逸然轉身正欲開門,又突然停下來,慢慢轉身,靜靜地看著她,然後突然伸手到她腦後,稍稍用力便把忻縈樹拉到自己身前,隨後極輕極快地在她的額上烙下一吻。“我會加油的,中午見。”安逸然像是怕被懲罰的小孩,迅速地逃了出去。忻縈樹愣愣站在原地,緊接著兩腿一軟,跌坐在地板上,忻縈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額頭,嘴角揚起一道飛揚的弧線……

    *******

    公寓樓下,卓靖宇坐在一輛藍色保時捷裏,靜靜地等待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等什麽,分明已經做了決定,但仍然希望最後的分離來得再晚一些。翻開手機,又再次合上,一遍遍反複,卓靖宇仍舊沒有做好給她打電話的準備。這時安逸然從大樓裏走了出來,卓靖宇的手不由地緊緊握起。“就是他,他把她從自己身邊奪走的。”這樣想著,憎恨的感情在體內上升,也許下一秒,卓靖宇就會衝過去和他打一架,幸好安逸然及時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離開了,幸好。

    *******

    刷完牙的忻縈樹從洗手間走出來,又暈暈乎乎地癱倒在沙發上,想在睡一下,“等等!”忻縈樹驚坐起來,向桌上看去,“安逸然的準考證!”,顧不上想其他的,忻縈樹抓起準考證連衣服都沒換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公寓樓下,忻縈樹快步跑出來,左右看著尋找出租車的蹤跡,但是……忻縈樹顧沒有多想,向安逸然離去的方向追去……

    卓靖宇緩緩開著車,跟著慌忙奔跑的忻縈樹,距離不遠也不近,但足以令被跟蹤的人察覺,但一心想著安逸然的忻縈樹完全沒有察覺到。卓靖宇的心漸漸地沉下去,那個安逸然在她心裏那麽重要嗎?那個總是對自己充滿戒備的她,可以為了他完全不考慮她自己,真的要說再見了,忻縈樹。

    急跑中的忻縈樹覺得自己的腳突然僵了一下,在她做出反應之前,她已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路麵上。全身的麻木讓忻縈樹頓時慌亂起來,看著從自己手掌的傷口中滲出的暗紅色血珠忻縈樹的心開始慢慢下沉,這時,她的身體一輕,忻縈樹抬頭,看到的是卓靖宇關切的臉。

    “還好嗎?該死,身體怎麽這麽涼,不知道多穿點衣服嗎?”卓靖宇抱著她,轉身向自己的車走去。

    那是,安逸然!越過卓靖宇的肩膀,忻縈樹看到向自己這邊跑來看到自己又猝然止步的安逸然,兩人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對方,直到忻縈樹被卓靖宇輕輕放到車座上,安逸然轉身走出他們的視線。

    車裏舒適的溫度讓忻縈樹的身體慢慢恢複過來,也讓一直隻注意那個有些黯然的安逸然和自己身體的她,漸漸注意到了一直靜坐在自己身邊的卓靖宇,和車廂裏尷尬的氣氛。她不會傻傻地問他是怎麽知道自己住在這裏的,隻要他想知道,一定有很多人願意為他調查,他也知道自己和安逸然住在一起的事了吧,那麽他來這裏是為了什麽?

    “怎麽會來這裏?”忻縈樹問道,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也想快點解決這件事,因為,她不想再看到安逸然落寂的樣子,他難過,自己也會心痛。

    “你,非常喜歡他嗎?”卓靖宇直接問出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嗯。”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了,也就沒什麽好逃避的了。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一直以為你討厭他,還是你們一直在我麵前做戲!”卓靖宇煩躁起來,如果他們早就在一起了,那自己與她的迴憶是不是隻是她的劇本!

    “不是。”忻縈樹馬上否定,自己本來就是為了不想傷害他才和他交往的,絕不可以在做了那麽多事之後隻是讓他更痛苦。“我們沒有在演戲,就是到現在我也隻是和你一個人交往,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因為知道我給你的傷比任何人給的都要來得重,我努力了,但沒有讓自己愛上你,很抱歉。”

    “和他在一起你才會開心嗎?他能給的我給不了嗎?我到底什麽地方比不上他?”

    “不要這樣問我好嗎?我不知道,但就是非他不可,遇到了他我開始相信命運,開始覺得也許真的有所謂的命中注定,從第一次相遇開始,我和他之間就像是被一條線牽引著,想要掙脫卻不知道從哪裏斬斷。”忻縈樹細細迴想著自己與安逸然的過往,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那我呢?我們之間算什麽?”卓靖宇竟激動起來,看著她漸漸迷蒙的雙眼,她恬靜的笑臉,卓靖宇明白她又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裏一個沒有他,一個他永遠也闖不進去的世界。

    “我,我以為我們之間隻是一場交易,但後來你說你喜歡我,我努力了,努力不去傷害你,努力讓自己喜歡你,隻是,感情這種東西,好像不是我努力就可以做到的。”忻縈樹一字一字地說,即使現在,她依然想要把傷害降到最低,但在這種情況下,除非卓靖宇自己想通,否則無論她怎樣解釋,都不會讓他好受一點。

    “我們之間,還沒有結束,我會等,一直等下去。”卓靖宇堅定地說,沒有給她再次說話的機會,啟動車子,把她送到公寓樓下。

    忻縈樹打開門,燈依舊亮著,餐桌上還有吃早餐留下的盤子,但有種直覺告訴忻縈樹有什麽東西不對了,她衝進客廳,沒人,安逸然的房間,沒人,洗手間,沒人。“啪。”忻縈樹轉動書房門的把手,他,在那裏。安逸然背靠著書架,眼睛定定地看著陽台上的一盆綠蘿,若有所思。

    “你迴來了。”忻縈樹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她被卓靖宇抱起時,他們的距離並不遠,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眸裏的落寂。

    “哦,嗬嗬,我忘帶準考證了,看來我要出去打工養活我們倆了。”安逸然笑得好無辜。

    “嗬,是啊,我好愧疚,不能幫你。”忻縈樹故作可憐狀。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安逸然轉過頭對著書架,忻縈樹則一直看著他,看著他的手指在一個個書脊上滑動,完全沒有停下的樣子。忻縈樹突然向他跑過去,從他背後抱住他。

    他,冰冷的像是一尊雕塑。

    這一刻,忻縈樹隻想好好守護他,就算傷害到再多的人也無所謂!

    “你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會見卓靖宇,為什麽會讓他抱我,你問我啊,所有的事都一個人承受很辛苦不是嗎?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淚水不自覺地湧出來。

    安逸然拉開她的手,轉過身麵向她,伸手撫去她臉上的淚水。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為了給我送準考證才會跑出去的,遇到他是因為他在樓下等吧,我出去的時候就看到那輛車了,即使你不下去,我想他也會來找你,他抱你,是因為你有病發的跡象吧,你看,我都知道,沒有誤會什麽,所以,別擔心我。”安逸然溫柔地笑著,但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

    “我還是要告訴你剛才我去給你送準考證,因為忘了穿外套所以差一點在路上暈倒,所以卓靖宇才會抱我,剛才讓你離開是不想我們三個人尷尬,有些事我向他說明會比較好。我知道你知道,可是依然會有不確定不是嗎?別人把你當神,難道自己也要這樣對待自己嗎?你不是神,不要總用神的標準來要求自己,不用什麽事都要做到最好,不用明明很難過還要裝作若無其事,我,我會因為你而難過。”忻縈樹對著他大聲叫嚷著,眼淚卻不爭氣地滾落下來,是,他可以裝作氣定神閑地做他的神,她卻無法麵對他隱藏的悲傷漠不關心。

    下一秒,忻縈樹被安逸然抱進懷裏,任由她的淚水浸濕他的胸膛。

    “你擔心我,是嗎?”安逸然小心地問。

    “廢話。”忻縈樹努力吸吸鼻子,抹掉淚水。

    “為什麽?”

    “嗯?我沒告訴你嗎?”忻縈樹裝傻。

    “為什麽?”安逸然繼續問,握著她肩膀的手明顯地加大了力道。真的像忻縈樹說的那樣,有時明明知道那是什麽卻依然會有不確定,急切地想要向她要答案,尤其當那個人你非常在乎的時候。

    “我喜歡你呀!”

    緊接著,忻縈樹的唇被堵住,以唇。

    一秒,兩秒,一分鍾,兩分鍾,忻縈樹覺得自己下一秒會因為缺氧而窒息死去,安逸然終於放開了她,而忻縈樹雙臂摟著安逸然的脖頸,掛在他身上,無力地喘息……

    臉上好燙,忻縈樹覺得自己一定會羞怯而死的,所以她隻是死死地摟住安逸然的脖子,否則,她必須麵對他的臉。

    “嗯,要不要到床上躺一會兒?”安逸然略帶尷尬的聲音傳來。

    忻縈樹一下子蒙了,“這是他的關心嗎?怕自己被他吻暈了所以要她到床上休息?”如果這句話是對別人說的,她一定會大笑三分鍾以上才肯罷休的,可是,這句話的接收對象是自己,嗯,有點尷尬,有點氣惱又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才是對的。忻縈樹從安逸然身上下來,傻傻地對他笑。

    “嗬嗬,我沒事的,啊!對了,我和卓靖宇分手了。”忻縈樹叉開話題。

    安逸然“用力”看著她,讓她愈加不自然。

    “我說真的,我們剛才談的。”

    “那麽,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了嗎?”

    忻縈樹再次傻掉,隻能直愣愣地盯著他看。

    笑意漾開,安逸然的臉一下子溫柔的仿佛一灘春水。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安逸然伸手托住忻縈樹的頭,在她額上蜻蜓點水般地落下一個吻,然後滿臉笑意地離開書房。

    忻縈樹迴神,撫上額頭。“他,是我的新男友了嗎?”這個認知闖入腦海,忻縈樹的嘴不由地咧開一個很大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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