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時候蔣茹茵其實就醒過了一迴,不過迷迷糊糊著也不清晰,隻知道自己不是在自己那船上的艙內,而後又睡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醒來,天已經大亮,蔣茹茵睜開眼想抬頭,沉的很,伸手去撫,這才發現自己頭上簪子釵子什麽都沒摘,發髻也沒解下。

    昨晚的一幕幕瞬時在腦海中迴想,但到那自己喝下一整杯酒覺得暈乎乎難受開始,後來的事就死活記不起來了。

    蔣茹茵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四周一看,還在皇上這裏,低頭一看,嗬,衣服都沒換,她昨晚就這麽睡了?

    撇到對側那立著的大鏡子,蔣茹茵下床,撐著尚且有些暈乎的身子,朝著那大銅鏡走去,看了一眼,她就定在那了。

    頭發淩亂不說,睡過一夜後簪子都變了位置,沒有卸妝的臉上,眼下染了一圈奇怪的墨色,用手一摸,那是暈開來的眉墨。

    她就以這樣的姿態和皇上睡了一個晚上。

    蔣茹茵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旁坐塌上的桌子都沒撤掉,上麵還是昨晚的酒菜,不過多了兩盅東西,蔣茹茵打開一看,一盅是粥,一盅是解酒湯。

    再度努力迴憶一下昨晚的情形,還是記不起來,隱隱約約有她纏著皇上的畫麵,蔣茹茵越想越驚心,本來她的酒量就不好,空腹之下一杯烈酒,更是醉的快,好麽,不知昨晚到底露了多少醜相。

    這屋外的大廳中有大臣的聲音,蔣茹茵這幅樣子也出不去,她坐下來先喝了解酒湯,繼而又走到了銅鏡麵前,把頭上的簪子一根根都摘了下來。

    這屋子裏的清水不足以洗掉她臉上的東西,蔣茹茵拿著紗布蘸了水,慢慢的將眼圈下那顯眼的墨色抹去,收拾收拾了行頭,看上去總算不這麽狼狽了。

    轉身看著床,隻是這昨晚,皇上就這樣和她睡了一個晚上麽…

    蘇謙陽和幾位大臣說完了事,推開門走進屋子裏,發現蔣茹茵坐在窗邊,頭發披散著,在那發呆。

    聽聞開門聲,蔣茹茵迴過頭來,看到皇上,起身請安,“臣妾給皇上請安。”末了,有些尷尬。

    “愛妃好酒量。”蘇謙陽昨晚是欣賞了一遍她這大醉後的模樣,素日裏冷靜的賢妃娘娘,還有這麽有趣的一麵。

    蔣茹茵的神情頓時赧然了幾分,關鍵是不記得了,看皇上坐到了自己對麵,誠懇認錯,“皇上,臣妾昨晚失態了。”

    蘇謙陽看她此時

    沉穩,不免有些想念昨晚那個憨然的賢妃,遂笑的有些揶揄,“朕倒是第一迴見到愛妃如此,迴宮之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蔣茹茵臉一紅,低下頭去,還下次了,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了。

    蘇謙陽也不逗她了,讓候在外麵多時的宮女進來,自己帶著陳奉到了船艙外。

    蔣茹茵站了起來,幾個宮女把水抬到後麵的浴桶裏,蔣茹茵簡單的沐浴後,換好衣服,由紫夏替她束發。

    畫上精致的妝容,衣著和頭飾都比較華貴,蔣茹茵看了一眼銅鏡,“今日是要出行?”

    紫夏點點頭,“是啊娘娘,船要在這裏停留兩天,今日您陪皇上一塊出行。”

    蔣茹茵轉了下身看後背的帶子,“好了,出去罷。”

    到了甲板上,皇上身後跟隨者十來名官員,碼頭上又站著這州所有的官員,蔣茹茵走到他身後,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從容的跟著走下了船。

    碼頭上的官員齊齊跪下磕頭,遠處還有不少百姓看著,上了馬車,他們是要去這州鄉間的莊園裏看收成。

    八月中後,田野裏的金黃還沒有九月的盛,不少地方是泛著深的綠,不過來去間那來自原野間的香氣十分濃鬱。

    蔣茹茵不是和皇上共乘,她也自在,撩開那小簾子看窗外,人精神了不少。

    馬車是在一個小莊園門口停下的,進了莊園,且不論這進去的以後一路紅毯多麽隆重,就是莊園裏賣弄,所有的人清一色的衣服,在蔣茹茵眼底都顯得過度了。

    皇上什麽都沒說,直接是到了莊園後擺放作物的地方。

    幾張大桌子上放著一個一個的篩子,篩子裏麵是一些作物,蔣茹茵走的不前麵,本想留這給皇上和官員們自己看,陳奉走了過來,說是皇上請她過去一起看。

    蔣茹茵隻好到皇上身旁,他正低著頭看這篩子裏的東西,一半是還沒成熟的穀子,一半是去年的,篩子旁邊還有個罐子,裏麵是碾好的米。

    蘇謙陽拿起一顆在手中捏了捏,又拿起還泛著點青的新穀,在手中一抿,顆顆飽滿,都像是精工挑選過一樣。

    穀子如此,在旁的番薯,玉米等等都是如此,挑的都是最好的,最飽滿的,好一副收成豐盛。

    這州的地方官員大約是覺得皇上不會親自去田裏看,那多髒呢。

    皇上確實不會親自去看,他讓貼身的侍衛跟著兩個年輕

    點的官員去田裏看了,順便還拔了一點迴來,這一比較,最初放在那的就顯得假多了。

    皇上離開前就給了四個字評語,“華而不實。”

    迴去的時候蔣茹茵與他共乘,蘇謙陽提起了這作物的事,蔣茹茵看的開一些,“皇上,這也不是有心欺瞞,您出巡而下,第一站就是這,他若不是把最好的拿出來給您看,豈不是他這州治不當。”麵子功夫都是要的,到底每年收成如何,抱到朝廷上去的也都是盡量往好看裏寫。

    “那朕這出巡意義何在。”蘇謙陽上車之後臉色就不好看,這都是地方多年下來的詬病,天高皇帝遠,以次充好的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每次出巡都能揪出這個幾個‘問題兒’,這才第一個地方,蘇謙陽決定殺雞儆猴,讓接下去的幾個州早點知道也好,以免越往下,這就越不真實…

    出巡的船離開前,皇上就懲治了這州的數名官員,以欺瞞定罪,其中幾個降了職,幾個罰了俸祿,用不了多久,這消息就會傳開去。

    話說皇上這法子也甚有效,等到下一個州的時候,這就顯得真實多了,紅毯也省了,拿上來的東西也是有大有小,有好的也有次一些的。

    離開前,這一州不獎不罰。

    這些官員們個個也都精明,看出了其中的竅門,到下幾個州的時候,人家做的更漂亮了,直接帶著皇上去田裏看,田埂是休整好的,此時正值九月末,田野裏金黃一片的,很顯生機,要看什麽作物也都是直接從地裏拔的,夠真實,一點都不參假呢。

    皇上看的滿意,賞!

    蔣茹茵每到一處都能聽到不一樣的,聽得多了也覺得有趣,這不像是經過好幾道程序上來的地方官員政績,這是皇上直接下達巡查,聰明的就知道把握機會,這一次巡查讓皇上滿意了,這政績上能抵好幾年。

    不過也有傻的。

    到最後一個州的時候,因為這州地處高了些,土地不肥沃,種出來的東西不太好,這地方的官員早就聽聞前麵一路來的做法了,尋思之下,趕在皇上去之前,把要巡查的那地方土地都修整了一遍,如何修整呢,把埋在泥裏的作物,都重新埋了一遍。

    可這自己長的和後來埋進去的,難道會看不出來麽,一拔就知道了,這一地蔣茹茵沒陪同去巡查,隻聽說,皇上的臉當場就黑了。

    見過蒙人的,沒見過這麽蒙人的啊!

    懲罰可想而知…

    十月中的時候,出巡

    的隊伍開始迴程。

    停留的地方少了,迴來的速度也就快了許多,十一月中的時候迴到了臨安,此時臨安城天已經是深秋了。

    出了船艙,蔣茹茵身披厚披風,遠遠的已經能夠看到碼頭,那站著許多人,都是迎接皇上的。

    出去了三個月,都隔了一個季節。

    迴到了宮中,昭陽宮的一切都來的那麽熟悉,蔣茹茵才坐下沒多久,門口那就傳來了平寧的聲音,轉眼門口那就是她的身影,“母妃,您終於迴來了。”

    平寧跑到她身旁,親昵的捱著她,臉上盡是想念。

    蔣茹茵摸摸她的頭,這時辰,她一定是從書院裏逃了課出來的,“這麽急著迴來,是不是怕誰告你的狀。”

    “怎麽可能,我這段時間可乖了!”平寧嚷道,有些不滿,“母妃怎麽總是說我會惹事,那葉淑容才是個惹事的,她把大姐姐的貓弄死了!”

    蔣茹茵輕拍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什麽呢,無憑無據。”

    平寧哼了一聲,“母妃您雖然說凡事要有證據,可大姐姐的貓忽然不見了,不見了兩天後又死在長禧宮門口,好可憐,頭和腳都沒了,渾身血淋淋的。”說著平寧眼中就蓄積了眼淚,“那貓誰都沒有得罪過,就抓傷了葉淑容,不是她是誰。”

    蔣茹茵把她拉到自己麵前,“你看到葉淑容帶走那隻貓了?”

    平寧搖搖頭。

    “那你又能確定是葉淑容找人弄死了那隻貓還放在長禧宮門口不成?”

    平寧繼續搖頭,想開口反駁,又讓蔣茹茵的眼神給憋迴去了。

    “無憑無據,怎麽能斷定是葉淑容派人抓了大公主的貓有弄死了扔在長禧宮門口呢。”

    “可是!”平寧一跺腳,不甘心,“除了她還會有誰,小乖就是不小心抓傷了葉淑容,她什麽禍都沒闖,怎麽可能會有人這麽狠心,要把它弄成這樣!”

    “你見過死去的小乖沒?”

    平寧搖搖頭,“嚴昭儀不讓我看,怕嚇到我。”

    蔣茹茵提點她道,“沒有證據,隻能是懷疑,懷疑的事情,不能到處說,因為沒有證據,你就是在誣賴別人,小乖死了,嚴昭儀那自會查,但你不能這樣直口說是葉淑容做的,明白麽。”

    “我也就和母妃和弟弟說過。”平寧點點頭。

    蔣茹茵讓平寧迴去,看著她出門了,神情微凝,“青冬,去把孫嬤嬤

    叫來,本宮有話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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