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躺在床上,他剛才病重的時候,身子沉重的厲害,明明有意識,能聽到每個人的哭喊聲,但卻完全動彈不了。


    他感覺自己仿佛脫離了*,升到了半空中一般,能夠清晰的看見自己七竅流血的躺在大床上,幾個禦醫驚慌失措的圍著自己。


    一個禦醫喊出了一聲駕崩,站在一旁麵帶哀婉的嫻嬪便捏著帕子開始哭泣起來,邊哭邊用尖銳的指甲掐了一把懵懵懂懂站在一旁的弘瞻。


    這些都被雍正看在眼裏,他頗為欣賞的烏拉那拉氏也有這樣的小心思,不由得自嘲的抿了抿嘴角。


    屋子裏頓時哭聲此起彼伏,嘈雜的叫雍正很心煩,他怒斥:“閉嘴。”


    但是每一個人聽見,沒一個人看得見他。從小被他疼愛長大的永瑞悲痛欲絕的拉著自己的手,雍正抬手想要摸摸永瑞的頭頂,但是手掌卻穿了過去。


    他怔怔的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掌,自己這是死了?


    這個時候,永瑞手中的淡藍色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團光芒柔和明亮,從永瑞的手中源源不斷的滲透到他的身體裏。


    如此這般引人注目的現象卻沒人發覺,在旁人看來仿佛隻是一個失去祖父的孩子在傷悲而已。


    浮在半空中的雍正能夠看到那些淡藍色的光芒遊遍了自己的全身,突然躺在床上的身體湧現出一股強大的吸引力。


    他就這麽被吸入自己的身體裏,頓時覺得全身劇痛難忍,一陣惡心的感覺刺激得他彈坐起來,不停的嘔吐。


    感受到心髒的跳到,雍正心裏竟有些劫後餘生的喜悅,他就這麽活過來了!


    眼神掃視了一圈,呆立在一旁的烏拉那拉氏麵上浮現的錯愕不解被雍正收入了眼底。


    費力的抬起手,輕輕的摸了摸永瑞光亮的腦門,這個孫子果真是神龍下凡,福緣深厚。


    “叫人散了。”雍正咳了一聲,虛弱的說道,他雖然醒了過來,卻覺得頭重胸悶,甚至是全身有些無力,實在不耐煩這麽多人圍著他。


    烏拉那拉氏呆滯了許久,直到蘇培盛客客氣氣的將她請了出去,她才如夢初醒一般,哆嗦了下嘴角,卻發覺麵部僵硬的很,竟是連個喜悅的樣子都沒法子掛出來。


    眼角掃過坐在床沿上的永瑞,烏拉那拉氏有些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又見蘇培盛嘴角帶著笑,眼裏滿是堅決的神色,還是牽著弘瞻的手退到了偏殿等候。


    “禦醫,皇瑪法的身子怎麽樣了?”永瑞雖然對自己的水異能有自信,不過到底太過霸道,還得讓禦醫看了才行。


    而幾個禦醫輪番替雍正把脈,心驚不已,明明方才的時候,這萬歲爺已經是油盡燈枯之相,氣息全無,現在看來,脈搏沉穩有力。隻是五髒六腑皆有受損,又過量服用丹藥,隻能臥床休養,而上朝處理政事這些勞心勞力的活計,更是萬萬不能。


    雍正聽禦醫的迴話,倒也鎮定,或許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竟是看開了不少。


    以他現在這個破身子,真撐著管理朝政,說不定就突然去了,倒不如退位了。


    看到麵帶擔憂的永瑞,雍正心裏一歎,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小了些,不過,當年皇阿瑪也是八歲即位。


    現在,好歹有自己坐鎮,也能指導些時日。想通了的雍正心裏一鬆,吩咐蘇培盛道:“在這宮殿裏預備一間屋子,收拾出來,將永瑞在長春仙館的東西給搬來。還有永瑞慣用的筆墨多準備一份。”


    言下之意,竟是要永瑞搬來同住,而特地提及永瑞常用的筆墨這個時候就耐人尋味了,現在雍正可是連捏筆的力氣都沒有呀。


    “奴才這就去辦。”蘇培盛頓時了然,看來萬歲爺是要將永瑞阿哥定為儲君了。


    “在派人進宮一趟,通知弘曆媳婦,將宮務交給她打理。”雍正想了一想,又多加了一句話。


    日後紗淩也該是皇太後,永瑞年紀還小,不到娶妻的時候,後宮裏還得倚仗紗淩打理。


    等在偏殿裏的嫻嬪烏拉那拉氏有些坐立不安,手中的帕子捏得死死的。


    她怎麽都想不通已經斷氣了的雍正竟然還能起死迴生,越想她越發心慌得厲害。


    又思及自己這幾個月的動作,竟是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抬頭看了一眼殿外戒備森嚴的侍衛,烏拉那拉氏按壓下心中的憂慮。


    而一旁的弘瞻壓根不曉得烏拉那拉氏的焦躁,一隻手捏著塊糕點啃著,一隻手揉著自己方才被烏拉那拉氏掐疼的地方,頗有些沒心沒肺的樣子。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的喧嘩的聲音,烏拉那拉氏快步走到窗前,就見到來來往往的一群太監宮女搬著東西到了雍正的寢殿。


    “咦,好像是永瑞的東西。”弘瞻見烏拉那拉氏看著窗外,放下手中的糕點


    聽了弘瞻的話語,烏拉那拉氏心中一沉,這代表了什麽顯然不言而喻,一絲苦澀爬上了心頭,萬歲爺就這麽喜愛永瑞?


    為什麽呢?明明弘瞻才是雍正的親生兒子。


    毓慶宮裏,依然亮著燭火,紗淩努力的撐著眼皮,掩唇打了個哈欠,果然是墮落了啊,不過熬一夜而已,竟然就受不住了。


    “主子,奴婢衝了碗珍珠紅棗藕粉來,您嚐嚐。”春雨殷勤的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藕粉來,見到紗淩眼睛處的青色陰影,頓時有些心疼。


    紗淩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果然熬夜容易肚子餓啊,到底雍正怎麽樣了,圓明園一點消息都沒有傳過來。


    心中很是不耐煩,卻也不好拂了春雨的好意,接過青花瓷碗來,用勺子攪了一攪,嚐了一口,味道不錯。


    一碗藕粉下了肚,紗淩又有了些精神。


    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的喧嘩的聲音。


    一個侍衛跌跌撞撞的進了毓慶宮,滿頭大汗也沒來得及擦,從圓明園騎馬狂奔到紫禁城,在經過層層關卡到了毓慶宮,還是頗費了一些時間。


    “奴才見過四福晉,萬歲爺口諭,皇宮裏一切事宜暫由福晉處理。”那侍衛進門便跪下請安,傳了雍正的口諭。


    送走了來傳話的侍衛,紗淩坐在黃花梨靠背椅上,曲指在桌麵上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漆黑深邃的眸子閃耀著奪目的光彩。


    從這個跡象上看,顯然雍正如同弘曆說的那般突然病重,而且永瑞該依計策救迴了雍正,不然的話雍正不會突然奪了烏拉那拉氏的權力交給自己。


    那麽接下來就該是雍正退位了,想到此處的紗淩揚起嘴角,顯得心情極好。


    “主子,這下可好了,萬歲爺竟然將宮務全權交給主子,這是對主子的看重啊。”夏花喜滋滋的說道,一臉的喜悅。


    “先別忙著高興,皇阿瑪突然將宮務交給我,本就有些蹊蹺。”紗淩掃視了一圈,幾個伺候的人都帶著喜色,隻得出言敲打:“毓慶宮的上上下下都給我將皮給繃緊了,規規矩矩的辦事兒,若是誰先惹事,那我也不會客氣的。”


    紗淩的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潑了下來,幾個歡欣鼓舞的人都收斂起來,正色應了一聲。


    雍正在圓明園一住便是半個月,就連大朝都推了兩次,這在眾人看來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兒。


    要知曉,以雍正事必躬親的性子,怎麽會如此的憊懶。


    更叫朝中大臣心驚的是上奏的折子批閱下來,打開之後,那鮮紅的朱批並非往日那般尋常熟悉的字跡,而是另一中還帶著兩分稚嫩,卻已經是鐵畫銀鉤的楷書。


    既然不是雍正親自批改奏折,那麽還會有誰?這字跡的主人怕就該是雍正心目中的儲君了吧。


    雍正從圓明園迴來之後,便呆在養心殿裏,沒有召見任何大臣,而原本與雍正同住在養心殿裏的弘瞻卻被送迴了嫻嬪身邊。


    這下子,後宮都有人覺得似乎風向有些變了,越發的有些提心吊膽。


    待到九月的大朝會上,京城四品官員皆得參加,乾清宮的大門大開,官員們整整齊齊的站立在自己的位子上。


    這個時候,一個太監走到了大殿外,使勁兒抽響了三次鞭子,“鳴梢三聲”之後,官員皆靜悄悄的。


    乾清宮殿內站立的都是品級高的大臣和宗室王爺,這時候,雍正出現了,不過不是自己走著進來的,而是由四個大力的太監抬著軟轎進得乾清宮。


    眾人忙行禮,待平身之後,抬眼就見到,雍正右手邊站立的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孩童,一身明黃色的皇子朝服,小臉板著,頗為嚴肅的樣子。


    雍正也不多話,隻是示意蘇培盛取出了一道聖旨。


    一下子,滿朝文武都跪了下來聽旨,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


    聖旨還挺長,蘇培盛不緊不慢的念著。


    雍正扭過頭望著小臉一派肅穆的永瑞,問了一句:“永瑞,你記住,從今天起,大清就壓在你的肩膀上了。你怕不怕?”


    “皇瑪法,天下之主何懼隻有,孫兒隻願讓大清四方來賀,眾國臣服,無人來犯。”永瑞黑亮的眼睛認真的看著雍正,帶著叫人刻骨銘心的震撼。


    “皇瑪法相信你。”雍正一頓,被永瑞的話語折服一般,心中也湧起了萬千豪情。


    蘇培盛的手中的聖旨也念道了最後,這竟是雍正退位,傳位與孫子永瑞的旨意。


    被雍正收拾打壓怕了的朝臣甚至不敢吱聲,簡直就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雍正也懶得理這些官員了,他現在身子確實不爽利,不過才坐了半柱香時間,就覺得通身疲憊。


    直接就擺擺手宣布退朝。


    待雍正的軟轎消失在乾清宮之後,神情有些恍惚的大臣才反應過來,萬歲爺就這麽退位了?退位也就罷了,竟然傳位給了孫子永瑞,這簡直就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兒啊。


    簡直就好似一個晴天霹靂一般,最受打擊的該是烏拉那拉氏一族了,原本以為弘瞻能繼承皇位,沒想到,雍正竟然直接傳位給了孫子。


    叫他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禮部官員更是發愁,永瑞繼位倒是好辦,但是問題是該如何安置和稱唿寶親王,還有寶親王福晉啊,萬歲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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