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那拉氏臉色蠟黃的躺在床上,一股子濃重的中藥味飄蕩在空氣中,嗅一口便覺得滿心苦澀。


    “主子,藥煎好了,趁熱喝了吧。”伺候皇後的貼身宮女小心的捧著一碗黑漆漆的中藥。


    動作輕柔的扶起皇後,服侍著皇後吃藥。皇後不喜人多,服侍的人都被打發到了門口,屋子裏也就隻有這個宮女和一個嬤嬤而已。


    “左右我身子不成了,喝這麽些藥,不過是多拖些日子。”皇後一口飲盡藥汁,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有些費力的喘著氣。


    “主子,不過是普通風寒,吃藥便能痊愈的。”那宮女聽得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強自忍住了,故作輕鬆的安慰著皇後。


    “我自己的身子骨怎麽樣,我還不知曉。”皇後搖頭歎道,想了一想,又問起了烏拉那拉氏:“秀宜的身子怎麽樣了?那實心眼的孩子,總想著來侍疾,也不想想,自己可是懷著一個小阿哥呢。”


    那宮女聽得一愣,臉上不由得帶上了一點鄙夷難過的神色。她是藏不住心事的,這性子,幸虧遇到了皇後,不然早變成一抷黃土了。


    就是因為這樣,熹妃才將烏拉那拉氏自薦枕席,爬上雍正的床的消息故意透露給她。


    皇後緊張烏拉那拉氏的肚子,肯定會問烏拉那拉氏的消息,這樣一來,這宮女自然會表情不自然,而皇後,亦會發覺端倪。


    “嫻嬪娘娘身體一貫好的很,又有太醫照看著,周圍伺候的人又是精細的,主子就別憂心了。”連忙將臉上得表情一收,小心的迴著話,隻希望皇後別追問下去。


    “你這是小看本宮,你以為本宮沒看到你方才的樣子,你這人,最實誠,從來藏不住話。”皇後費力喘了口氣,原本有些渾濁得眸子一瞬間清亮起來,目不轉睛盯著她。


    那宮女心中一顫,“噗通”一聲就跪在了皇後麵前。


    “跟本宮說實話,是不是秀宜出了岔子?你快說啊。”皇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病容,但是那通身的氣勢,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嫻嬪娘娘真的沒事,奴婢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哄騙主子啊。”那宮女偷偷的看了皇後一眼,忙低下頭,肯定的說道。


    “是嗎?那你有什麽事瞞這本宮,給本宮完完全全道來。”皇後見狀,心裏鬆了一口氣。


    “這……這……”這宮女最不會撒謊,不然熹妃也不會設計她了,當下便支支吾吾起來。


    “給本宮說!”皇後攢足力氣,一聲怒喝。


    “主子,奴婢得到消息,說嫻嬪娘娘當初不是熹妃娘娘設計,而是自薦枕席,才入的宮。”被皇後這般一嚇,她不由得將得到的消息給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皇後一聽,蠟黃的臉色更是透出了一股極淡的灰敗之氣,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整個人哆嗦起來。


    她終於想明白了,為何那事兒之後,秀宜剛清醒的時候,見到自己會露出一絲愧疚和不安,原來都是自己這個侄女一手策劃的。


    為何秀宜要這般做,弘曆難道不好嗎?雍正心目中的儲君,秀宜出生也是滿洲大姓,原來她竟是不情願。


    雍正,是自己的丈夫啊,也是秀宜的姑父,秀宜,你怎麽可以……


    越想越難受,皇後隻覺得胸口一陣陣劇痛傳來,喉嚨處一甜,一口心頭血便噴了出來,整個人仿佛沒了生機一般的軟在床上。


    “主子!”那嬤嬤見狀,一陣驚亂。


    在眾人的服侍下,大受刺激的皇後幽幽轉醒,眼睛狠絕的盯著這個宮女,手指不由自主的掐在扶著自己的嬤嬤手臂上。


    這個宮女再怎麽得她的歡心,這個時候,也該永遠閉嘴才是,否則,秀宜就危險了。


    若是雍正知曉,皇後身子輕輕的抖了一抖,不敢再想下去,她不能為了一時之氣而埋葬了整個烏拉那拉家。


    幸好方才隻有兩個人在場,這般想的皇後扭頭看著自己的嬤嬤,眼裏的殺機一閃而逝。


    那嬤嬤伺候皇後時間久的很,對皇後的心思知曉的一清二楚,隻輕輕的點了點頭。皇後怎麽說都是嫻嬪的姑姑,這個時候了,皇後一心也隻有為嫻嬪打算,好歹,嫻嬪懷著雍正的骨血。


    她知道該怎麽做。當天晚上,服侍皇後的宮女由於伺候不周,竟然打瞌睡,被杖斃。


    隻是,皇後大受刺激之下,原本就病重的身子徹底的垮了下去。雍正甚至派遣了禦醫替皇後診脈,隻是禦醫奏報,皇後大受刺激,生機全斷,已是迴天乏力。


    雍正早早的有了心理準備,隻是夫妻四十年感情,怎麽可能無動於衷。


    坐在床頭,看著已經眼眶深陷,病入膏肓的皇後,雍正心裏頭百般不是滋味,抬手輕輕的握住了皇後露在錦被外麵的手,已經在病痛的折磨下枯瘦如柴。


    “爺能來看妾身,妾身很高興呢。”皇後身後靠著軟墊,勉強半坐了起來,見到雍正悲傷的神色,勾了勾嘴角:“病了許久,人也難看了,倒怕汙了萬歲爺的眼。”


    “胡說,你在朕心裏,一直都是溫婉賢惠的樣子。”風風雨雨四十年走來,這些積累的感情,不論是親情還是愛情,都融入了骨血之中。


    聽了雍正的話,皇後的臉上泛起了一點極淡的粉色,人也精神了許多,竟仿佛病也沒了一般,雍正知道,皇後這是迴光返照。


    “這宮裏頭,妾身放心不下的就是萬歲爺和秀宜。”皇後喘了一口氣,有些費力的說道,她得為秀宜爭取最後的一點保障,不然她死也不能瞑目。


    剩下的,她也管不了了,一個將死之人,還能計較什麽呢?若她喚來秀宜盤問,秀宜可是懷著孩子,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就如了熹妃的願了。


    皇後不笨,輕而易舉的就能猜到幕後主使的人是熹妃,這般輕而易舉就撩撥得她情緒激動,刺激得她吐出了心頭之血,斷了生機。


    若她這個時候與秀宜撕破臉,那更是一石二鳥,熹妃,真是好手段。


    “萬歲爺日理萬機,太過操勞,就算是國家大事,妾身看著心疼,隻希望日後萬歲爺能多為自己的身子考慮考慮,該休息好好休息。整個大清的擔子都在爺身上扛著呢。”皇後說的話非常的真心實意,帶著脈脈溫情。


    “秀宜有了身子,我怕是熬不到小阿哥出生的時候了,秀宜的性子太直,妾身隻求萬歲爺能包容一二。”皇後說的也不多,隻是點到為止。


    “朕都答應你。”雍正終於紅了眼眶,聲音亦有些顫抖。


    雍正九年六月,皇後烏拉那拉氏病逝。


    嫻嬪烏拉那拉氏得知消息整個人都呆滯了,怎麽可能?明明離九月還有三個月時間,怎麽姑姑就沒了?


    “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嫻嬪喃喃的說道:“我要去看姑姑。”


    來通傳的宮女望著嫻嬪花容慘淡的樣子,按耐下心底的喜色,忙上前兩步扶著烏拉那拉氏,頭湊過去,輕飄飄的說道:“皇後娘娘可是知道了小主子爬上了萬歲爺的床,這才活活氣死的。”


    一句話如同雷劈一般砸在烏拉那拉氏心頭,震得烏拉那拉氏心神俱裂,大腦一片空白,原來,姑姑竟是因為她才病逝的。


    這,難道是報應,這是她設計了雍正的報應?


    那宮女小心的扶著烏拉那拉氏坐下,福一福身道:“奴婢先行告退,還望嫻嬪娘娘保重身子。”


    服侍烏拉那拉氏的宮女見烏拉那拉氏隻呆呆的坐在床邊,還以為烏拉那拉氏傷心過度,忙走近勸慰道:“主子節哀,照顧肚子裏的小阿哥方能迴報皇後,皇後娘娘一直為主子擔心呢。”


    烏拉那拉氏依然一動不動,雙手木然的抱著肚子,茫茫然,姑姑沒了,是因為她。


    她隻覺得渾身疲憊,搖搖欲墜的軟下了身子,肚子一抽一抽的痛。


    一旁伺候烏拉那拉氏的宮女驚叫起來:“血,嫻嬪娘娘流血了!!”


    這還不到生產的月份呢。頓時宮裏慌作了一團,伶俐的宮女忙不迭的去請太醫。


    眾人扶著烏拉那拉氏,將她小心的安置在軟榻上,容嬤嬤更是急得團團轉,小主子怎麽這個時候出了狀況,真是擔心死人了。


    但是容不得旁人多想,烏拉那拉氏下~身流血不止,已經染紅了雪灰色的袍子,大團鮮豔到刺眼的紅色,叫人心驚肉跳。


    太醫來得快,一見烏拉那拉氏的樣子,便看出這是受了刺激,早產了,幸好烏拉那拉氏身體健康,坐胎安穩,已經懷胎九月了,胎位也正,倒也沒多大風險。


    接生嬤嬤也到了,忙指揮著眾人將烏拉那拉氏抬進了產房,準備熱水剪刀帕子等物。


    雍正聽到下人的稟報,眉頭一皺,怎麽迴事,嫻嬪竟然這個時候發動了:“怎麽提前早產了?太醫怎麽說?”


    “迴萬歲爺的話,嫻嬪娘娘得知了皇後娘娘殯天的消息,心情激蕩,大悲大慟之下,被刺激的早產。太醫診斷,嫻嬪娘娘懷胎九個月,身子康健,定然能順利誕下小阿哥。”蘇培盛忙迴話道。


    雍正沒有說話,隻望著窗外,歎了口氣,嫻嬪倒也是孝順的。


    折騰了半宿,烏拉那拉氏生下了一個兒子,隻是因為早產,身子稍微弱了一些,旁的倒沒什麽大礙。


    熹妃得了消息,烏拉那拉氏母子均安,冷笑了一聲,沒想到烏拉那拉氏倒是個好命的,暫且罷了,反正日子還長著呢。


    現在她關心的是,皇後死了,這皇宮裏的宮務,該誰來主持?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orz


    對於小劇場,反正慧美妞兒敢寫,二呆就敢放


    hhh神馬的,二呆都是來者不拒的~\(≧▽≦)/~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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