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天氣,不及寒冬的刺骨,卻有幾分沁人的涼意,花園中的草木褪去了青翠的顏色,染上了淡淡的嫩黃。滿地的菊花怒放,竟也有花團錦簇的味道,熱烈而奔放,一股菊花特有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


    “主子,今兒有風呢,不若再加一件披風。”紗淩每天都要去花園走走,春雨看了看窗外的天氣,便問了一聲。


    “也好,外頭的太陽看著就叫人舒服。”紗淩點點頭,自從懷了孩子,紗淩因為年紀小而顯得稚嫩氣息消去了許多,整個人柔軟的仿佛天上的白雲一般,分外的溫暖勾人。


    紗淩搭著春雨的手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身後跟著一串伺候的人,捧著食盒、墊子之類的東西。


    就連幾個嬤嬤都小心的照看著,紗淩現在可是毓慶宮最精貴的人了,自然得小心翼翼的伺候著。


    紗淩朝一旁的小丫頭招手,從拎著得食盒裏取了一個瑪瑙石榴,用指頭一摳便剝開皮,露出了紅得發紫的石榴子,飽滿的個頭擠在一起,晶瑩如同紅寶石一般可愛。


    “主子要吃石榴叫奴婢剝開便好,主子的手都沾上石榴汁了。”夏花忙小心要為紗淩剝石榴。


    “不用,我自個兒吃才有趣。”紗淩捏了兩顆石榴子放進嘴裏,酸甜可口的石榴吃進她的嘴裏同樣沒什麽味道,淨化什麽的真是叫紗淩無力了,權當咬著玩吧。紗淩也不吐核,嚼吧嚼吧的將連石榴籽也吞進肚子。


    走在石板路上,快進涼亭的時候,突然穿來了“汪汪”的小狗叫聲,而且聲音越來越近。不多時,從一旁的花叢中鑽出了一隻獅子犬,全身雪白白的,汪汪叫著,邁著小短腿朝紗淩一行人跑過來。


    看樣子似乎是弘曆從貓狗房領來養著的,雍正爺愛狗,宮中有不少人也養了可愛的京巴狗,都是小小巧巧可愛無害的。


    那狗兒小巧玲瓏的樣子,還真讓人提不起戒心,隻是快要跑到紗淩麵前的時候,叫聲突然尖銳起來,聲音裏透著兇狠,張大的嘴巴流出了透明的涎水,紗淩眼尖的望見那狗原本漆黑的眼睛突然變得瘋狂起來,竟是如同發狂了一般的直直朝紗淩衝了過來。


    幾個人都被這變故驚呆了片刻功夫,就在這狗快要撲到紗淩身上的時候,紗淩抬起手,用力一砸,那石榴就被砸在小狗的鼻頭上,那小狗被砸慘叫了一聲,嗚咽著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伺候人才反應過來,春雨忙閃身擋在了紗淩麵前,一旁的小太監忙將那小狗給捆綁起來,立在紗淩旁邊的秦嬤嬤眼神一閃,快步上前,蹲□子看了看那被砸昏的小狗。


    那小狗的身上竟然散發著一股麝香的味道,除了麝香,竟還有草烏、馬錢子……不止如此,那大張的狗嘴裏亦是有著這些對孕婦有妨礙的藥味,這小狗不論是撞上或者咬上紗淩,那後果都不堪設想,到底是誰如此這般處心積慮的要害了福晉,尤其這狗還隻認福晉一人,顯然是謀劃許久。


    “啊。”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叫,卻是一個梳著辮子的小丫頭匆匆的奔過來,見到紗淩忙跪下請安:“奴婢見過福晉。”


    “你是?”紗淩輕挑眉頭,這小丫鬟看著眼生啊。


    “奴婢是照顧著獅子狗的,不知為何今天這小狗突然衝撞了主子,還請主子責罰。”那小丫鬟身子抖了一抖,臉色蒼白的說道。


    這邊紗淩突然出了亂子,而富察格格卻有些心急的在內室裏走過來走過去,不時的抬眼看著窗外,顯得極為心煩意亂。


    “主子,您歇歇吧,有了身子可不能這般煩躁。”安嬤嬤提著一個食盒進門,從裏麵取出了一碗紅棗粳米粥,一碗口蘑炒雞片、一碗溜鴨丸子、一碗碎溜雞片並著一碗涼拌小菜:“主子先用點吃食,前兩日可把主子給餓壞了。”


    安嬤嬤這麽一說,頓時叫富察格格又是一陣怒氣衝天,前幾天那福晉突然下了命令給大廚房,命大廚房整治出了那大寒大熱的菜色,螃蟹、甲魚、羊肉……都是極為滋補的,但是孕婦禁食。格格的份例擺在這兒,她隻能吃點點心墊肚子,餓的兩晚上沒能睡好,眼珠子都是綠的。


    “嬤嬤,一隻叭兒狗,就算那狗渾身上下都浸了墮胎藥,萬一……”富察格格攪動著粳米粥,眼裏閃過惡毒的光芒,隻要除去福晉的孩子,那她肚子裏就是鐵板釘釘的長子,最好那福晉被傷得再不能有孕。


    那隻小狗是自從富察格格入府便開始小心的訓練,那照看狗的小丫鬟可是富察格格的人。紗淩喜愛玫瑰的香味,點的熏香大都帶著這個味道,而狗對味道可是最敏感的,早已記住了紗淩的味道,特別今天還特地的給狗用了會發狂的香料,隻要一見了紗淩,聞到紗淩身上的味道,必定會追著紗淩狂性大發。


    “主子放心,除了小狗,咱還有後手,這次福晉定然逃不過的。”一旁的安嬤嬤極為篤定的說道,眼裏的寒光叫人心驚。


    花園中的紗淩絲毫不知道富察格格的打算,上前兩步,望著跪在地上的小丫鬟,輕笑道:“既然沒能好好的看護住這小狗,自然該罰,難道你不知曉這花園沒有我的吩咐旁人禁止入內嗎?”


    “迴主子……”那跪趴在地上的丫鬟見紗淩走近,竟然雙腳用力一蹬,一躍而起的低著頭朝紗淩的肚子撞了過來,儼然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狂狀態。


    這丫鬟突然發難,竟是叫人淬不及防,紗淩方才又越過了擋著她的春雨,電光火石之間,居然沒人反應過來護著紗淩。


    可惜的是,紗淩經曆過末世的人,這個丫鬟動作隨快,在紗淩眼裏仍然不夠看。


    嘴角噙著一絲笑,紗淩抬起腳,隻聽見“砰”的一聲響,那鞋底正正的踹在那丫頭的麵上。這一踹一蹬,竟將那丫頭踹得翻了個跟鬥,癱在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這時候一旁的人都大驚,頓時有些混亂起來,才有動作的將紗淩團團圍住,盯著癱軟在地上的小丫頭。誰都沒想到,先是狗,接著又是這丫鬟,簡直如同不要命一般的要置紗淩於死地。


    方才那丫鬟若真的撞在紗淩的肚子上,那麽大的力道,絕對是保不住孩子的,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


    趴在地上的丫鬟抬起頭,臉麵上一個大大的鞋底印記,鼻頭軟塌塌的扁了下去,顯然是鼻子的軟骨被紗淩給踹斷了,嘴角流出了一道血痕,偏生這丫鬟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陰冷的嚇人,叫人看得不寒而栗。


    有兩個大力的太監扭著那丫鬟的手臂,將那丫鬟給死死的按住,就怕她又出什麽幺蛾子。


    “你是誰?竟這般的想要害我?”紗淩蹙著眉頭問道。真是稀奇,這個時候有誰會害她呢?


    “嗬嗬……”那丫鬟被按住了也不掙紮,隻是詭異的笑了起來,抬著頭,突然閉上了嘴,隻見那丫鬟身子劇烈的抖動起來,額頭上冒出了大滴的汗珠兒。


    紗淩疑惑的望著這個丫鬟,之間這丫鬟猛的朝紗淩吐出一塊帶血的東西,這東西朝紗淩飛過來,砸到了紗淩麵前的春雨身上,又反彈到了地上。


    “啊!!!”春雨捂著臉尖叫了起來,這個居然是半截舌頭,血淋漓的極為可怖。


    “嗬……嗬……”那丫鬟沒了舌頭,張大嘴發出了嗬嗬的聲音,嘴巴裏鮮血直冒,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上,原本清秀的麵孔扭成的詭異的神態,宛如地獄爬出來的厲鬼一般。


    這伺候的宮女何曾見到這般可怖的景象,有人尖叫起來,膽小的竟是搖搖欲墜的癱軟在地上。


    一旁的鍾嬤嬤忙一手扶著紗淩,一手捂著紗淩的眼睛,不叫紗淩看到這般血淋漓可怕的景象,瞳孔一縮,三個連環毒計。


    先是染了藥物的狗,接著是明目張膽的衝撞,最後竟是咬舌自盡,若是福晉一個受不住,受了刺激驚嚇,非得被嚇的小產不可,就算現在沒事,可是日後留下了心理陰影,日夜難安,對腹中的胎兒同樣危害極大。


    “快,將這個丫鬟拖下去。”鍾嬤嬤冷靜的吩咐:“還不扶著福晉迴屋子,找太醫!!”


    這一喝,頓時叫那些慌張的丫鬟有了主心骨一般,一個個努力的穩下心神,隻是到底沒見過這般血腥的樣子,都有些手腳發軟。


    鍾嬤嬤一看,親自扶著紗淩,緩步的離開這花園。


    說實話,這小丫鬟咬舌自盡的舉動雖說有些血腥,卻對紗淩沒什麽影響,不過望著一旁鍾嬤嬤等人擔憂的神色,紗淩還是裝出了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否則她一個養在深閨中的女孩子,麵對這般突如其來的血淋漓的舉動,還能夠麵色如常談笑風生,也太假了一點。


    “主子,喝口茶水壓壓驚,太醫就快到了。”錢嬤嬤忙給紗淩端了一杯溫熱的參茶,望著紗淩蒼白的臉色,憂心不已。


    紗淩飲了一口茶,摸了摸肚子,心中歎氣不已,兒子啊,你真是備受矚目,怎麽為了生下你就這麽艱難呢,唉。


    “嬤嬤,到底誰這麽膽大?簡直就是要我的命呀。”紗淩放下茶盞,略帶了點苦笑。


    “主子放心,這般明目張膽,怎麽都得徹查。”田嬤嬤安慰了一句,看來這得上報給萬歲爺。


    “哦。”紗淩揉著額頭說道:“今兒真是多災多難。”


    “王太醫到了。”去請太醫的丫鬟速度挺快,紗淩才迴屋子沒多久便將人請到了,兩人都氣喘籲籲的,顯然是來得急。


    “勞煩王太醫了。”紗淩伸出了手腕,神色淡淡的說道。


    王太醫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接了個苦差事,這四福晉三天兩頭的就出亂子。那胎兒到現在都能保住,簡直就是老天開眼。


    雖說這般想,卻不敢表露出來,忙搭上手為紗淩診脈,頓時鬆了口氣,這脈象平穩有力,顯然沒有受到波及。


    “福晉的脈象平穩,胎兒一切安好。”王太醫笑著迴道。


    這個時候,丫鬟掀開簾子進門:“主子,富察格格昏倒了。”


    “昏倒了?”紗淩嘴角勾起一絲涼笑,輕飄飄的說道:“王太醫,看來得勞煩你走一趟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素愛張起靈丶妞兒的地雷~~╭(╯3╰)╮


    真是多災多難的小包子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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