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剛說完,秦雨纓懷中的手爐忽然動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手爐,加快腳步來到正廳。


    廳堂之中,氣氛著實不算愉悅,那剛到不久的陸長鳴竟已起身打算走人。


    陸泓琛的那張萬年冰山臉,倒瞧不出什麽來,陸長鳴眼裏卻沒了那種活佛般的笑眯眯,取而代之的是濃濃不悅:“既然七弟不願同去,那三哥就先行告辭了!”


    同去?


    秦雨纓心念一動,叫住了他:“不知三王爺是不是要去驪山?”


    聞言,陸長鳴轉目看向她:“弟媳也知道了驪山之事?”


    “有所耳聞。”秦雨纓點頭。


    陸長鳴似乎還在氣頭上,不向陸泓琛說,卻朝秦雨纓道:“本王一片好心邀請七弟同去驪山,想盡快取那狐血為他治病,怎料他毫不領情……”


    話未說完,秦雨纓手中的暖爐再次一顫。


    她心念微動,側目看向陸泓琛:“王爺,不如就與三王爺同去吧,妾身也好見識見識那傳說中的靈物。”


    她平日裏大大咧咧,總是一口一個“我”,難得自稱一迴妾身。


    可此時當著外人的麵,自然要給陸泓琛幾分麵子……


    陸長鳴顯然沒料到她如此熱衷,麵色有些狐疑:“我怎麽聽說,弟媳早已見過那靈物了,且還在寺廟中不慎將它弄丟了?”


    “謬傳而已,妾身若真見過,自然早就取了狐血,為王爺治好了病,不會任由他的病情耽誤至今。”秦雨纓不動聲色道。


    弄丟,隻是對外的說辭而已。


    她斷然不會讓人知道,那小東西一直待在自己身邊,此刻就睡在這碩大的暖手爐裏。


    陸長鳴微微頷首,側目睨向陸泓琛。


    說到底,此事還是得由他這個病秧子七弟點頭同意才行。


    “好,本王陪王妃同去。”陸泓琛竟一口答應下來。


    陸長鳴頗有些出乎意料,這病秧子向來固執,有時連太後的話也不聽,沒想到今日僅憑秦雨纓不鹹不淡的一句,就輕易改變了主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眯著一雙略顯陰沉的眼睛,點了點頭。


    一路上,陸泓琛與陸長鳴在前頭騎馬,秦雨纓在後頭乘車。


    夜幕降至時,早已停了的大雪忽又紛紛洋洋落了下來。


    馬車不慎在雪地裏一滑,撞向了路邊的一棵槐樹,車夫下去一看,說是車轍被撞斷了,得用木頭釘上才能繼續趕路。


    雪中,前頭的陸泓琛漸行漸遠,已瞧不見蹤影。


    “勞煩快些修好。”她吩咐車夫。


    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動靜,竟是有幾匹快馬踏雪而來。


    “不好,隻怕是山賊!王妃娘娘,您快些躲起來!”車夫驚慌地喊了一聲。


    秦雨纓眉心一蹙,那些人馬尚未靠近,此時又有鵝毛大雪遮擋視線,車夫為何如此篤定就是山賊?


    四周光禿禿的,根本無處可躲。


    眨眼的功夫,馬匹圍攏過來,馬上之人皆黑布蒙麵。


    為首一個從腰間抽出一把大刀,指向那車夫,喝道:“速速把錢財交出來,否則休想活命!”


    那車夫戰戰兢兢,卻還是鼓足了勇氣:“你……你們好大的膽子,這可是七王妃的馬車!”


    為首那人聽了這話,倒是來了興致:“七王妃?就是那個不守婦道,跟人私通的小娘皮?叫她出來,老子倒要看看,她長的什麽模樣……”


    馬車“嘎吱”一聲輕響,秦雨纓走了出來。


    看著她素淨清秀的臉,那人嘖了一聲:“果真長得如花似玉,正好抓去給我當壓寨夫人!”


    “你們……你們別過來!”冬兒不假思索攔在了秦雨纓跟前,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指那獰笑逼近的幾人。


    匕首寒光閃爍,平日裏或許能嚇退幾個登徒子,可麵對山匪顯然收效甚微。


    秦雨纓示意冬兒讓開,迎麵走向那坐於馬上的頭領,從袖中取出一個金絲錦袋:“久聞驪山山匪最講規矩,十兩銀子換一條人命,買賣做得童叟無欺。我這兒正好有二十兩,可否放我與這丫鬟離去?”


    為首那人哈哈一笑:“你這小娘皮,懂的倒是挺多……不過嘛,規矩總是會變的,你這丫鬟可以走,你卻不能走。你走了,今夜誰陪老子風流快活?”


    眾劫匪聞言一齊大笑起來,仿佛已然瞧見身嬌肉貴的王妃,在頭領身下呻吟求饒的場景。


    冬兒氣得臉都紅了,她早就聽說一到大雪封山的時節,山匪就格外的猖獗,卻不料他們如此膽大包天,竟敢抓王妃娘娘,就不怕王爺一怒之下率領大軍將此山鏟平!


    眼看著那山匪獰笑著要捏王妃的臉,冬兒握緊了手裏的匕首,正待拚個你死我活,忽聞耳邊風聲唿嘯,幾乎隻在轉眼之間,那山匪頭領就被突如其來的一支長箭洞穿了腦門,踉蹌從馬上摔落,滾燙的血灑了一地。


    那血一下就刺紅了一眾山匪的眼珠子,正惡狠狠持刀舉目四顧,卻有更多風聲唿嘯而來,立刻就將幾人射成了篩子,連帶著那縮在一旁瑟瑟發抖的馬車車夫也未能活命。


    見勢不妙,有人大喊了一聲“快走”。


    然而一匹高頭大馬從前頭踏雪而來,馬上之人拔出長劍,手起劍落,一時間又是一陣鮮血飛濺。


    冬兒渾身發顫,匕首都有些拿不住了,她哪裏見過這種場麵?


    秦雨纓上前將她護在了身後,目光微凝。


    來的不是陸泓琛,而是個方臉闊腮的青衣男子。


    她曾在三王爺陸長鳴身邊見過這個男子,當時還覺得分外的眼熟。


    此時仔細一看,他腰間墜著一塊白玉佩,玉佩上似乎刻著一個“鳴”字,想來應是陸長鳴的貼身親信……


    那人率領一眾三王府的侍衛殺退了山賊,滿手是血地朝秦雨纓拱手行禮:“牧軼來遲一步,七王妃受驚了!”


    話未說完,身後忽有個奄奄一息的山賊爬起身,奮力砍了過來。


    秦雨纓不假思索伸手去攔,牧軼卻先她一步,“哐當”一聲踢飛了那人手中的刀,揚手一劍斃命。


    冬兒嚇得急忙捂住了眼睛,挪開手指時,恰見那牧軼與七王妃挨得極近,幾乎是將她整個兒護在了懷中……


    感受到牧軼不同尋常的目光,秦雨纓略略退後了一步:“多謝牧侍衛了。”


    她語氣平淡,眸光也絲毫不見波瀾。


    牧軼聞言搖頭:“屬下保護七王妃不利,迴京之後自當向三王爺領罰。”


    言罷,轉目望了一眼紛飛的鵝毛大雪,又道:“眼下風雪甚急,前頭的路怕是無法供馬車通行,不如七王妃暫且迴府,屬下這就快馬加鞭,去向三王爺與七王爺通報。”


    秦雨纓心知自己無需擔憂陸泓琛的安危,原因無二,但凡陸泓琛有什麽三長兩短,陸長鳴都頭一個脫不了幹係。


    奪取皇位一事還遙遙在望,陸長鳴又豈會在這種時候鬧出亂子,背負上殺弟的罪名?


    想雖是這麽想的,但心中仍有諸多顧慮,正打算與這牧軼一同騎馬去追陸泓琛,前頭卻再次傳來一陣馬蹄聲,竟是來了不少人。


    領頭一個,不是麵色鐵青的陸泓琛是誰?


    他衣角嘯帶著風雪,見了這滿地的屍首,急忙翻身下馬護住秦雨纓,朝四周怒目而視:“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方才突然有山匪劫車,是這牧侍衛救了我和冬兒。”秦雨纓解釋。


    說著,不免狐疑:“你不是去了驪山嗎,為何突然迴來了?”


    “有消息傳來,說那雪狐已咬破籠子逃之夭夭,本王迴過頭,這才發覺你並未跟來……”陸泓琛心中一陣後怕,先前秦雨纓陪同太後禮佛,險些遭遇不測,此番又遇到山匪……


    有時他真恨不得將她變成一隻狐狸,如此便可把她捧在手心,不容她離開自己半步,也不容旁人再動她半根頭發!


    迴京途中,陸泓琛再也不許她坐什麽馬車,把她抱於馬上,用自己的披風裹了個嚴嚴實實,時不時將她雙手暖在懷中,一舉一動皆溫情脈脈,與平日裏的冷口冷麵堪稱判若兩人,那叫一個羨煞旁人……


    雪狐一事就這麽無疾而終,秦雨纓卻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


    夜裏,冬兒伺候她洗臉更衣,見她托腮發怔,忍不住問:“王妃娘娘,您該不會是……在想那牧侍衛吧?”


    牧侍衛?


    哦……牧軼。


    秦雨纓恍過神,有些不解:“無端端的,我為何要想那人?”


    冬兒似乎很怕被她責罰,硬起頭皮道:“那牧侍衛看您的眼神古怪極了,說不定……”


    “說不定什麽?”秦雨纓挑眉。


    “說不定……是對王妃娘娘的美貌起了賊心。”冬兒壯起膽子說出心中猜測。


    見她說得如此正兒八經,秦雨纓頗有些忍俊不禁:“此人絕非對我動心,不過,他身上的確藏了什麽秘密……”


    她見過那種眼神,不是所謂的一見鍾情,更不是所謂的色膽包天。


    那眸光無比凜冽,暗藏的全是殺意。


    也不知是對那山賊的殺意,還是……對她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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