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猾的小東西,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莫野恨聲問。


    靈兮淡笑不言,她等著莫野自己考慮。


    “好,我同意,就送他們前往青州!但是你我不能離開王府,你可以與他們約定一個暗號,待他們安全迴到寒食,再將我的餘毒解除。”對莫野而言,依柳一家人一點都不重要,要是能得到這個女人,他要征服天下都不難。


    靈兮思忖了片刻,淡聲說:“那你將他們一家三口叫進來,我要單獨同他們會麵!”


    “好!”莫野抓心抓肺隻想著怎麽得到靈兮,現在靈兮要什麽他都答應。


    沒過多久,依柳和她的父母被帶過來。


    曾經那位名滿盛京的平陽侯,為了女兒甘願削了自己的爵位,千裏迢迢來到這漠北之地,可沒想到竟會變成這幅模樣,如今的他,就算站在乞丐堆裏,也沒人能認得出來。


    看見靈兮斜依在榻前,溫如更眼裏閃過一抹疑惑。


    “出去!”靈兮涼聲說。


    依柳等人驚訝的看著莫野,沒想到莫野竟真的出去了。


    “侯爺,勞煩你過來一下!”靈兮坐起身來,將手露出來對他說:“勞煩侯爺隨意將我的板正一些,讓我不要那麽痛便好!”


    這……


    “我指導侯爺,侯爺無需擔心!”靈兮說罷,將手伸出來。


    見靈兮手成那種樣子,依柳的母親簡直不敢看。


    依著靈兮的指示,溫如更將靈兮的手弄迴原處,並幫她固定好。


    “我給莫野下了毒藥,他現在在我的控製之中,他會放你們離開,你們走後,一定不能在青州逗留,青州是他的地盤,但是你們離開之後,一定要將青州的事情告訴七殿下,讓他來調查青州事宜。”


    靈兮說到此處,便已經疼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們走了,你呢?”他們一家三口同問。


    靈兮笑了笑說:“我給他下的毒,普天之下,除了我無人能解,而且我有朋友在外麵接應我,隻要有機會,他就會來救我,你們的任務就是離開這裏,迴到寒食去,千萬不要在青州逗留。”


    “葉靈兮……”依柳的眼底劃過一串熱淚。


    靈兮不忍看她,隻柔聲說:“快走吧,不要迴頭,迴到寒食,你們就安全了!”


    “我們不能丟下你,至少我們要等你手好一些在離開。”溫如更說。


    靈兮搖搖頭說:“沒關係的,我有的是方法自保,你們若是一直不走,將來他反應過來用你們的命要挾我,我救還是不救?”


    “告辭!”溫如更很清楚,靈兮說的話是事實。


    他咬牙拉著妻女就要離開,靈兮小聲的叫住他們說:“若是莫野問你們,我跟你們商量好暗號沒有,你們就說已經商量好,但是打死都不能告訴他。”


    “多謝!”溫如更忽然拉著妻女跪在地上,給靈兮叩頭。


    靈兮沉重的閉了閉眼說:“快走,千萬不要迴頭!”


    “葉靈兮……”


    依柳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葉靈兮所救,她更想不到,這個她當成仇人一樣的女人,竟舍棄自己來救他們一家人。


    隻有依柳自己知道,那個莫野是一個怎樣徹頭徹尾的混蛋。


    “快走!”溫如更很清楚,一旦莫野反過來用他們的命要挾葉靈兮,葉靈兮為保自己的清白,斷然不會再為他們謀活路。


    到那時,就算他們想怪也怪不上也靈兮。


    他們三人走出莫野的房間,果然看見莫野在門外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


    靈兮強撐著身子從房間走出來,看著莫野扼住依柳的咽喉說:“你帶著老子的種,最好老老實實將他生下來,要不然就算你迴到寒食,老子也要去弄死你。”


    依柳沒有說話,她恨恨的看著莫野,倔強的眼神讓人心疼。


    靈兮在莫野身後,淡淡的說:“莫野,你要出爾反爾麽?”


    莫野沒了辦法,隻能放開依柳,不耐煩的說:“讓他們滾出去!”


    溫如更沒敢說話,拉著依柳就跑,沒多久就跑得沒了蹤影。


    莫野隔著那點距離,冷冷的看著葉靈兮,靈兮也冷冷的看著他,許久之後,莫野才歎息著走過來,對靈兮伸手道:“葉靈兮,我敬你是條漢子!”


    對他而言,靈兮的堅韌,比一般的男人還要強大。


    “我以為,漠涼的人在麵對尊敬的人時,應當是禮遇的,是尊敬的!”靈兮薄涼的看著他,即便已經疼得被汗水浸濕了頭發,她也絲毫不懦弱。


    莫野的眼神閃了閃,罵罵咧咧的說:“不管你多強大,終究是個女人,是老子肖想的女人。”


    靈兮無話可說,隻能強行支撐著顫抖的身體,一步步艱難的挪迴房間。


    啊!


    靈兮忽然尖叫一聲,卻被人打橫抱著騰空而起。


    “你還想嚐嚐別的毒藥的滋味麽?”靈兮恨聲道。


    莫野橫了靈兮一眼,粗啞著嗓子說:“老子這輩子還沒這樣憐香惜玉過,你她娘的還不領情!”


    “你做的惡,讓人不寒而栗,所以不管你多溫柔,在我心裏,你都是魔鬼!”想起青州那些無辜的女人,靈兮的心情就無比的沉重。


    作為一個掌管一方水土的王,莫野的做法,簡直就是天理難容,兩國交戰,將士出生入死那是他們的命,可莫野欺負老弱婦孺,根本就不算本事。


    靈兮的話刺激了莫野,他咬著牙將靈兮重重的丟在榻上,魁梧的身軀跟著就要撲上去,可靈兮卻拔下頭上的簪子,森然看著他說:“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動腳,那我就同你同歸於盡。”


    “你擁有尊貴的身份,大有可為的丈夫,他將來有可能是寒食的王,你舍得麽?”莫野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是卻沒敢放肆。


    靈兮冷笑著說:“看來,漠北王整天隻知道風花雪夜,卻不知我與七王爺早已恩斷義絕,他娶了我的大姐做妾,一個處處算計,想讓我死的女人,他娶迴來,安置在我的東廂,讓我日日被心頭刺刺傷,我……已經跟他和離了。”


    說完,靈兮沉重的閉上雙眼,那一刻,靈兮心裏深處流露出來的悲傷,讓莫野大為震撼。


    他看著床榻上這個臉色比紙還蒼白,一頭烏黑的秀發散落在身後,顯得更加蒼白可憐的女人,被他生生的擰斷手她都沒有流露出這樣沉痛的悲傷,卻因為一個男人難受了。


    想必,她也是愛極了那個男人吧?


    “你既與他恩斷義絕,又何必拚命去救他的舅父跟表妹?”莫野疑惑的看著靈兮,話語之中有試探。


    靈兮定定的看著莫野說:“我是醫者,醫者有仁愛之心,她們一家人被你這般對待,哪怕是路人,我能救也會出手相救。”


    那一刻,靈兮清透晶瑩的眸色,直直的撞擊著莫野的心底,讓他心頭一震,竟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


    “你把簪子放下來,我讓人伺候你梳洗,然後找大夫過來給你包紮。”莫野幾乎是在靈兮悲天憫人的眼神裏落荒而逃。


    另一邊,羅刹無法進入漠北王府後,就快步出城去找了顧星魂和葉筱筱。


    “你不是很厲害麽,怎麽人沒救出來?”看見羅刹空手而歸,一向高冷矜持的葉筱筱竟瘋婦一樣的撲上來,抓著羅刹的衣襟問。


    顧星魂見葉筱筱情緒失控,連忙將她拉過來抱在懷裏,柔聲安慰:“沒事的,你別激動?”


    “沒事,那莫野是什麽樣的人你不知道麽?靈兮落在他的手裏,靈兮……我要自己去救靈兮!”葉筱筱一把推開顧星魂,大顆大顆的眼淚從眼裏冒出來。


    這是顧星魂第一次見葉筱筱哭,看著她哭,顧星魂竟覺得手腳都冰涼了。


    “顧星魂,你給我護法,不能讓任何人打擾我,我要千裏傳音給穆寒清,或許隻有他能救葉靈兮!”羅刹將劍放在地上,盤腿而坐。


    顧星魂連忙將葉筱筱拉到一邊,拿出寶劍,謹慎的看著四周。


    羅刹入定之後,全身泛著紫光,將他包裹在中間,才不過一瞬間,羅刹的臉色就蒼白如紙,大顆大顆的汗水像下雨一樣掉了下來。


    青州。


    穆寒清與宇馨兩人進入青州後,兩人幾乎同時聞到了靈兮的氣息,順著靈兮走過的足跡,兩人一路追尋,追到了雲記那個掌櫃位於城南的院子,之後靈兮的氣味竟消失了。


    “主上,兩腿怪物到這裏來做什麽?”宇馨坐在圍牆上問。


    穆寒清長身玉立的站在圍牆上,淡聲說:“她們去過客棧,定是有什麽事,讓她無法在客棧落腳,才會去雲記求助,我們去雲家問問看,或許雲記的人知道她的下落。”


    “好!”宇馨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兩人正要離去,穆寒清卻覺得周圍有無數虛無縹緲的聲音在說:“穆寒清,去漠北救葉靈兮,她被漠北王綁架了。”


    遭了!


    穆寒清聽到羅刹的召喚之後,臉上大變,嗖一下朝漠北掠去。


    咚!


    羅刹被人以難以抗拒的力道從他的結界裏麵抓出來,就在一眨眼間,葉筱筱與顧星魂隻看見穆寒清站在他們前麵,抓著羅刹的衣領子問:“怎麽迴事?”


    “是這樣的……”看見穆寒清,顧星魂長話短說將他們的經曆全都告訴了穆寒清。


    羅刹被穆寒清抓出來後,就一直不停的吐血,待顧星魂說完,他扯著穆寒清的衣袖說:“漠北王府被下了禁製之術,我無法進入,隻能你去試試。”


    “宇馨,照顧他,我去救靈兮!”穆寒清說著,就變成一束光消失在眾人麵前。


    葉筱筱訝異的看著,動了動嘴唇,但是終歸沒有再說話。


    聽到穆寒清的召喚,宇馨憑空而來,見羅刹吐血不止,她一把將羅刹摁坐在地上,兩人想對盤腿而坐,緊接著宇馨舉起羅刹的雙手,兩人掌心相抵,一道道淡淡的銀光從宇馨的身體裏麵出來,然後通過她的手指傳到羅刹身上。


    羅刹閉眼,進入調養狀態。


    漠北王府。


    莫野找了丫鬟讓她們伺候靈兮沐浴更衣,靈兮抵死不從,堅持披著濕衣服裹著莫野的被子不肯動。


    莫野雖怒,但也無計可施,隻得讓大夫過來給靈兮用藥。


    那大夫受了莫野的指示,原本想在靈兮的藥裏麵加上迷藥,靈兮見狀,冷笑著說:“你若是敢對我下迷藥,我就敢將無數種毒藥下在漠涼的每一個人身上,莫野要是敢對我不敬,我就敢讓整個漠涼給我陪葬。”


    那大夫手一抖,急忙抱著藥箱走了。


    莫野氣得撓牆,但也無計可施,隻能眼睜睜看著靈兮受苦,他鬱悶之極,一個人跑到外麵喝酒去了。


    他走後,靈兮鬆了一口氣將門窗從裏麵閂住,然後才用左手倒了冷卻的茶水喝了幾口,找到放在房間角落裏麵的洗臉盆,拿巾帕丟在水裏,直接貼在額頭上。


    是的,她發燒了,但是她不敢讓莫野和大夫發現。


    穆寒清來到漠北王府時,王府裏麵所有被關在角落裏麵的狼都嘶吼著不肯停歇,周圍那些飼狼的富戶家裏的狼也躁動著嘶吼著,整個漠北城,都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


    “怎麽迴事?”聽到群狼嘶吼,莫野連忙跑到院子裏麵去看。


    卻見那些大狼嘶吼著,像是想要掙脫籠子跑出去,但是最奇怪的是,所有的狼,幾乎都是保持著前肢跪地的姿勢。


    原本燒得迷迷糊糊的靈兮,聽到狼的叫聲,連忙掐了自己一把,讓自己保持清醒,好等待羅刹來救她。


    穆寒清站在角落裏麵,伸手碰了一下,手被彈了迴去。


    羅刹說得對,這地方確實被人下了很厲害的禁製術,穆寒清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也無法破解。


    明明葉靈兮就在眼前,可他卻無法施救,想到漠北王莫野的習性,穆寒清也覺得血氣翻湧,倍感不暢。


    他在外麵轉了幾圈,使了各種手段都沒法撼動那個禁製術,不得已之下,隻能叫來魅姬。


    “魅姬,出來!”穆寒清道。


    魅姬一襲紅衣破空而來,見穆寒清後,連忙跪在地上仰望他:“主上?”


    “這個禁製,你能將我送進去麽?”穆寒清問。


    魅姬試了幾次,發現自己也無法撼動,更別說要將穆寒清送進去,她搖搖頭說:“主上,屬下無能。”


    “退下吧!”穆寒清淡聲說。


    魅姬領命,正欲退下,穆寒清卻道:“讓雲暘去青州,清理一下門戶,要不然休怪本王端了他雲記的招牌。”


    魅姬臉上閃過一抹疑惑,而後閃身消失不見。


    入夜後,群狼依舊嘶吼著,一刻不得消停。


    整個漠北王府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燈火通明重兵把守,誰也不敢貿然。


    月出中天,一道銀光強行衝破禁製,但是那禁製瞬間就自我修複完成,不過銀光也迅速的通過了禁製。


    整個漠北王府,竟無一人發現。


    靈兮燒得迷迷糊糊的躺在地上,隻有躺在地上,地上的涼意才能讓她保持清醒,可她身上明明很熱,她自己的感官卻覺得異常的冷。


    在冷熱交替的情況下,靈兮覺得自己渾身輕飄飄的,像陷入了一場無端的噩夢。


    在幽暗的房間裏,用來更換衣衫的屏風後麵,忽然出現一雙綠油油的眼睛,那兩隻眼睛像兩顆夜明珠一樣,異常的耀眼。


    緊接著,那雙眼珠子朝靈兮移動過來,借著淡淡的月光,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竟是一隻體型巨大的狼。


    門外院子裏麵的狼將爪子摁在地上低聲咆哮著,屋裏的大狼對著天空嘶鳴一聲,那些群狼竟都乖乖的趴在地上,再也沒有出聲。


    狼的叫聲驚動了靈兮,靈兮虛弱的睜開眼,影影綽綽的竟看著一隻巨大的灰狼站在自己麵前,靈兮嚇得想要起身,可她實在是太疲倦了,竟無法起身。


    大狼見狀,呲著獠牙對靈兮低聲的咆哮,然後欺身上來,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朝靈兮咬下去。


    啊!


    靈兮的叫聲已經很虛弱,她再也沒了反抗的動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隻狼用森森白牙咬住她。


    “我就要死了麽?”那一瞬間,靈兮心裏想到的,竟是穆寒清。


    淚,不期然的滑落下來。


    不過,預想的疼痛沒有襲來,靈兮卻被那隻狼咬住腰側的衣衫,讓她騰空而起後,大狼將靈兮挪到榻上。


    “這狼莫非是莫野飼的,竟通了人性,要在幹淨的地方吃掉我麽?”靈兮現在除了腦子,已經沒有別的地方能動了。


    大狼見靈兮眼角含著眼淚,竟低下頭來,用粗糲的舌尖將靈兮眼角的淚舔舐幹淨,而後用溫潤的目光看著靈兮。


    是的,是溫潤的目光!


    靈兮被大狼的舉動嚇得渾身顫抖,在它伸出舌頭的那一瞬間,靈兮以為自己死定了,可這狼竟沒有吃她,而是體貼的將靈兮的眼淚擦幹。


    靈兮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竟能從大狼的眼中看到溫潤。


    大狼見靈兮懼怕,忽然伸出爪子去撥弄靈兮受傷的右手,靈兮疼得悶哼一聲,那大狼便低聲的咆哮著,靈兮能感覺到它的怒氣。


    她以為大狼是不許自己叫,連忙用左手捂住自己的嘴,防備的看著大狼。


    誰知,那大狼又做了一件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情,它竟伸出舌頭去舔靈兮受傷的地方。


    就像,所有受傷的野獸一樣。


    靈兮感覺到它的善意,忽然伸出左手試探的摸了大狼一下,大狼很溫順,靈兮摸它,它便湊近靈兮,讓靈兮不必吃力便能摸到它。


    這下,靈兮徹底相信,這隻大狼對她沒有惡意了。


    “其實,你不是狼是不是?”靈兮以為,這樣柔和的動物,怎麽可能是兇狠的狼呢?


    嗷嗚!


    大狼不明白靈兮的意思,靈兮難得露出笑臉,柔聲說:“你一定是藏在這院子裏麵的一隻大狗,要不然怎麽可能如此同靈性呢?”


    嗷嗚!


    大狗用牙扯了被子直接蓋到靈兮的腦袋上,然後趴在靈兮身邊閉目養神。


    不知為何,這大狗躺在靈兮身邊,靈兮竟覺得格外安心,她從被子裏麵探出頭來,微微笑了笑,就依偎著大狗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天,她支撐得太辛苦了!


    翌日早晨,靈兮從睡夢之中驚醒過來,卻見那隻大狗安安穩穩的躺在她身邊,而自己整個身體都熨帖在大狗的身上,許是因為昨夜有它的體溫,靈兮覺得自己竟退燒了,精神也好了許多。


    大狗耷拉著腦袋,用鼻子在靈兮身上嗅了嗅,而後嫌棄的後退。


    呃!


    靈兮竟看懂了,她竟覺得自己被一隻狗嫌棄了!


    她嘟著唇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確實……


    這時,大狗忽然翻身而起,一溜煙溜到床榻底下,安安靜靜的像不存在一樣,靈兮正欲叫它,卻聽見外麵有人敲門。


    “葉姑娘,我家王爺給姑娘準備了膳食,勞煩姑娘開門!”


    原來是有人來了!


    靈兮彎腰問大狗:“大狗,我要是洗澡,你會守著我麽?”


    嗷嗚!


    大狗乖巧的迴應,靈兮笑了笑說:“那我讓他們準備好吃的。”


    靈兮起身,保持高貴矜持的氣度打開房門,淡聲說:“給我備熱水衣物,我要沐浴,還有給我準備牛肉或者羊肉三斤,白粥一碗,我要吃。”


    呃!


    那丫鬟疑惑的看著靈兮,靈兮斜睨了她一眼,淡聲說:“難道你們偌大的漠北王府,竟連這點小小的要求都達不到麽?”


    “她要什麽就給她什麽!”不知何時,莫野已經站在門口。


    不過他的情形也絲毫不比靈兮好,眼眶發黑,雙目無神,一臉菜色,想來昨夜被靈兮的毒藥折磨得一夜未眠。


    看見他,靈兮冷冷的當著他的麵將房門關上。


    莫野被靈兮每一個動作都勾得牙癢癢,他貼在靈兮的房門上,恬不知恥的說:“葉靈兮,你告訴我,你要怎麽樣才肯同我睡,隻要你說,哪怕你是要這天下,我也給你打下來,隻要你別勾搭我,讓我看得見吃不著。”


    砰!


    靈兮將茶盞丟在門上弄出巨大的響聲,她的聲音也緊接著傳出來:“莫野,你要是不想每時每刻都經曆錐心刺骨的痛,那便閉上你的嘴!”


    “葉靈兮,老子要是睡不到你,老子這輩子都不甘心!”莫野瘋了一樣的像個潑皮在門外大聲的嚎。


    靈兮冷哼道:“你若是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這時,門口有人大喊道:“王爺,陛下發來八百裏加急,說是我漠涼漠北靠近尤勝的邊境上,忽然出現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陛下讓王爺速速前往調查,不得有誤。”


    莫野磨牙,恨聲道:“葉靈兮,你聽見沒有,老子要出去,你快點把解藥給老子!”


    “你大可放心的去,一兩天之內,你是絕對死不了的!”靈兮薄涼的說。


    莫野磨牙霍霍,那邊士兵又催促得緊,沒辦法,莫野隻好咬牙離開。


    莫野走後,丫鬟抬來熱水,讓靈兮沐浴,靈兮將門關上之後,大狗便從床榻下麵鑽出來,坐在靈兮的腳邊。


    靈兮對大狗說:“你一定要守好門,千萬不可讓人偷窺可好?”


    大狗很聽話,靈兮說完,它就跑到門邊坐好,一點都不動。


    靈兮這才放下心來,她進到屏風後麵將衣衫除去,想說快速一點清洗完,要不然莫野那等登徒子若是出現,知道她的洗澡,還不知能幹出什麽事情來。


    可是她手受了傷,又想快也快不了。


    費了很大力氣,靈兮才脫完衣服,剛垮進浴桶,大狗便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屁顛屁顛的跑過來,把腦袋搭在浴桶的邊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卻不老實的朝桶子裏麵瞧。


    “你這色狗!”靈兮潑水糊住大狗的眼睛,用左手指著門口,嬌嗔道:“還不快去守著門口,要是莫野進來了,我便……我便黃燜了你!”


    靈兮想也沒想,便將穆寒清平素要挾宇馨的話說了出口。


    大狗唿哧唿哧的喘著粗氣,依依不舍的迴去門口坐好,靈兮也不敢逗留,隨意清洗了一下,就起身披了衣衫走出來。


    丫鬟給靈兮拿來的衣衫過大,靈兮穿著身上顯得整個人很嬌小,大狗一臉嫌棄的瞥了靈兮兩眼,便唔佯唔佯的叫著趴在地上。


    見狀,靈兮走過來拍了拍大狗,沒好氣的說:“你這狗狗也太通人性了吧?嫌我臭,還嫌我的衣衫不好看。”


    因著莫野不在府上,靈兮覺得心情也格外舒暢,將自己收拾妥當,又跟大狗一同吃了東西後,靈兮對大狗說:“外麵關著很多大狼,你害怕不害怕?”


    嗚嗚!


    大狗蹭靈兮,靈兮以為它害怕,便安慰它說:“那些狼都被關在籠子裏麵,我這手須得找些藥草包紮一下,要不然非得廢了,不過你實在要是害怕,你就躲在屋子裏麵不要出去,我自己去找找看。”


    靈兮說完,大狗便乖乖的躲在床榻下麵,露出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靈兮。


    “再強壯,你也隻是一隻狗,怕狼是天性,放心吧,我不會嘲笑你的!”靈兮說罷,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為了不傷大狗自尊,靈兮強壓笑意,斂住心神,拉長了臉走出門去。


    她出門後,那些大狼竟沒有衝著她呲牙咧嘴,而是謹慎的看著她。


    漠北之地荒蕪,可好在莫野的王府裏麵繁華盛景,早春時節長出來的銅錢草十分茂盛,靈兮遠遠的便看見角落的它了。


    靈兮心頭一喜,又是一憂,喜的是銅錢草能治療她的傷,憂的是那銅錢草長在關狼的籠子邊上,靈兮不敢上前。


    籠子裏麵的狼看見靈兮,一雙爪子搭在地上,緊張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靈兮見狀,試著與狼溝通:“那個,我隻是想取一些銅錢草,我可以過去麽?”


    嗷嗚!


    大狼很溫順的模樣。


    為了能拿到銅錢草,靈兮一咬牙一狠心,不管不顧的走過去,采了一把銅錢草,卻看見那大狼真的溫順的看著她,竟一點都沒有兇狠的意思。


    “真乖!”靈兮讚賞的說。


    大狼唔佯唔佯的看著靈兮,靈兮卻也不敢觸碰它,采夠了銅錢草後,便迅速的離開了大狼的領地。


    靈兮的行為剛好被一個丫鬟看見,那丫鬟看妖物一樣的看著靈兮,然後快速的消失在迴廊上。


    靈兮拿到銅錢草後,迴到房裏便將藥草放在口中嚼碎,可她右手受傷,敷藥的時候笨手笨腳,包紮的時候更是無法完成。


    見狀,大狗從床榻下麵出來,用牙齒咬著靈兮的布條,幫著靈兮一起努力,竟也將草藥包紮上去了。


    “哎呀,你這大狗真是聰明,我好像隱隱約約記得我有一隻小白狗,待它長大了,我將它許配給你好不好?”


    唔!


    大狗憤怒的喘著粗氣,用生命在抗拒靈兮。


    “我記憶中它是小白狗,但是現在指不定已經是一隻大白狗了,你不要嫌棄麽?”靈兮與大狗打著商量。


    大狗用一種“你是神經病”的眼神看了靈兮一眼,懨懨的躲在床榻底下去了。


    靈兮見它不理自己,便坐到床榻的踏板上說:“我一個人好無聊,二姐他們也不知為什麽一直沒來救我,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我想我二姐他們一定是遇到什麽難事了,要不然羅刹大哥也不會不管我的?”


    唔!


    大狗藏得更深,簡直不想通靈兮說話。


    靈兮見它不出來,倍感無趣,隻能合衣躺在榻上,想著趁莫野白日要處理公務的時間睡夠了,夜裏便可以時刻防備著他了。


    想著想著,靈兮便睡著了。


    見靈兮睡熟了之後,大狗才從床榻下麵爬出來,蹭一下跳到榻上,緊緊的挨著靈兮睡下。


    入暮時分,莫野拖著疲憊的身體迴到王府。


    一進門,便有一個小丫鬟湊上來說:“王爺,奴婢有事要稟告?”


    “講!”莫野一邊脫衣衫,一邊說。


    “今日王爺離開王府後沒多久,那位葉小姐便從房裏走出來了!”


    哦?


    說起葉靈兮的事情,莫野便來了興致,他停下脫衣的動作,大馬金刀的坐下來,淡聲說:“具體是什麽事情,說來聽聽?”


    “奴婢見她去花園裏麵采了野草,那野草長在最兇猛的那隻狼的籠子邊上,那隻大狼平素我們去投食它都兇狠得很,可葉小姐去它籠子邊上采草,它竟一點都沒有動,乖得不得了。”


    聽了丫鬟的話,莫野大笑不止道:“葉靈兮,你活就該是我莫野的女人,是漠涼的女人,那樣兇猛的老子和那樣兇猛的狼,在你手裏都溫溫順順服服帖帖,老子要是弄不到你,老子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說罷,莫野大笑著朝後院走去。


    原本躺在一處睡得正香的大狗聽見莫野的笑聲,連忙用爪子將靈兮拍醒來。


    靈兮迷迷頓頓的睜開眼,見自己竟一覺睡到天黑,不由得有些錯愕。


    大狗低聲嘶吼著警告著,靈兮聽見它不安的聲音,不由得心裏一緊,她試探的問;“有人來了是麽?”


    嗷嗚!


    大狗點頭,然後貓著身子藏到床榻下麵去了。


    靈兮連忙起身,端坐在桌案上,將一顆藥丸放在茶水裏麵,將茶壺拿在手上,緊張的看著門口。


    砰!


    果不其然,大門很快就被人粗魯的一腳踢開,莫野魁梧的身材逆著光出現在門口,見靈兮端坐在桌案邊,他大刀闊斧的走進來,一掌拍在桌案上道:“葉靈兮,老子聽說你今日去花園采藥了?”


    靈兮沒理他,可莫野看得分明,她手上纏著的布條變成了綠色,說明她確實自己去找藥給自己包紮了。


    “我還聽說,我家的狼對你服服帖帖,葉靈兮,你他娘的長得就一副招人睡的樣子,在長一身的本事,又能駕馭狼群,老子越發想睡……”


    莫野的話沒說完,靈兮便將茶壺中加了藥的茶水潑在莫野的臉上,淡聲說:“下次再言語輕浮,我便讓你一輩子說不出話來。”


    嘶!


    “你水裏加了什麽?”莫野抓心抓肺的問。


    靈兮淡聲說:“能讓你比昨天更痛的藥,你若在不走,我還有更加厲害的藥讓你嚐試。”


    “你這毒婦人,老子今日非扒了你的衣服,讓你沒毒藥給老子下!”莫野氣暈了,伸手就要去扯靈兮的衣服。


    靈兮冷冷的看著他說:“好啊,你隻管扯我的衣服,我自小跟著我師父,師父將人間所有的毒藥都用來浸泡過我,我的血液裏麵都是毒,除了殺我,你阻止不了我對你下毒。”


    啊啊啊!


    莫野被靈兮逼瘋了,他大叫著嘶吼著跑了出去。


    哼!


    靈兮冷冷的看著莫野,直到他遠走之後,靈兮才將大門關閉,無力的跌坐在門邊。


    大狗見靈兮嚇得不輕,走出來用牙齒咬著她的衣服,想把她拖到床榻邊上去。


    靈兮忽然伸手抱住大狗的脖子,將頭埋在大狗的頸項裏麵,不大一會兒,大狗便感覺到靈兮的眼淚浸濕了它的毛發,落入它的皮膚裏麵。


    大狗不動了,任憑靈兮抱著。


    靈兮此刻的心裏十分混亂,她手裏最後一顆毒藥今日也用來對付莫野了,莫野那人抗痛的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他習慣了這種疼痛,執意要對靈兮動手,靈兮隻能一死了。


    “姐夫,羅刹大哥,你們為什麽還不來救我?”靈兮悶在大狗的脖子上說。


    大狗翻了個白眼,咬著牙想推開靈兮,可一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最後也沒真的下手。


    靈兮在漠北王府順利度過了兩個夜晚,第二日莫野再來時,嘴巴確實幹淨了許多,隻管用餓狼一般的眼神看著靈兮。


    靈兮不理會他,他竟也能在房裏一坐就是一個時辰,若不是有人讓他出去處理公務,靈兮懷疑,讓他坐一輩子,他都可以。


    對莫野這種無賴霸道的方式,靈兮覺得十分疲倦。


    待莫野走後,靈兮便與大狗窩在一處,大狗沉默的看著靈兮,靈兮就徐絮絮叨叨跟它說自己經曆過的一些事情。


    唯獨,沒有穆寒清!


    想到穆寒清,靈兮竟不知自己心裏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第三日,羅刹調養好了身體後,對顧星魂說:“我要再去闖一闖那個禁製,葉靈兮在漠北王府中待得太久了,我一刻也等不了。”


    “你剛剛調息好,那個連我家主上都無能無力的禁製,你覺得你努力一把就能闖進去麽?被別到時候丟了小命,又要讓我去救。”宇馨恨聲道。


    羅刹沒說話,他被宇馨所救,這是無爭的事實。


    “我們不能硬拚,但是可以智取!”葉筱筱如是說。


    宇馨等人看著她問:“如何智取?”


    “我們可以到漠北王府周圍去觀察,看看有沒有什麽人可以突破一下,或許易容成誰的模樣進去,趁機將靈兮救出來。”


    葉筱筱的話很快就被宇馨反駁了,宇馨說:“我跟羅刹不管從哪裏都進不去漠北王府,可是除了我們,你跟顧星魂任何一個人進去,都是有危險的,到時候不要讓我們再多救一個,就麻煩了。”


    “那就讓我跟顧星魂去啊,就算無法將靈兮救出來,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再做下一步決定也是好的。總比現在這樣,我們連靈兮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好!”


    葉筱筱的這句話,打動了羅刹,羅刹看了宇馨一眼,淡聲道:“可行?”


    “要是你們也被困在裏麵,怎麽辦?”宇馨問。


    顧星魂深深的看了葉筱筱一眼,淡聲說:“靈兮是我弄丟在漠北王府的,就該讓我去將她找迴來,筱筱你跟他們留在外麵,我一個人去,若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一個人也容易脫身。”


    “那,就勞煩你了!”宇馨難得如此有禮貌的道謝。


    顧星魂斜睨了宇馨一眼道:“那是我的小姨子,我救她何苦要你們七王府的人道謝?”


    呃!


    宇馨無言以對!


    幾人商議好了之後,便喬裝改扮成漠北人,潛入王城,在漠北王府門口弄了個小攤子賣糖炒栗子。


    經過兩日的觀察,顧星魂發現一個侍衛模樣的男子身形相貌皆與他相似,便對羅刹示意,讓羅刹先用法術將那人的嗓子弄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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