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於禮貌,她微微頷首,算是與羅刹打了招唿,可羅刹隻是眸色沉沉的看著她,絲毫沒動。


    見此,靈兮不免覺得怪異,心道這人為何盯著自己看?


    靈兮強裝鎮定的撿起腳邊的果子,轉頭去清洗,並沒有將羅刹放在心上,隻當他是一個路人。


    羅刹欺身上來,幽靈似的站在靈兮身邊。


    從水中倒影,靈兮看見了羅刹,見羅刹盯著靈兮手裏的水果看,靈兮以為他是要吃果子,便將清洗好的果子遞給他,柔柔的笑著說:“你要吃這個麽?”


    那一瞬間,羅刹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溫柔,他僵硬的伸手,接過靈兮手裏的果子。


    靈兮笑了笑,將剩下的果子清洗幹淨後,便去尋宇馨去了。


    靈兮迴到火堆旁邊看到宇馨,方才腿軟的跌坐在地上。


    “病秧子,你怎麽了?”宇馨見狀,連忙跑過來扶了靈兮一把。


    靈兮搖搖頭說:“剛才看見一個人,那人煞氣好重,我以為……我以為是那個人派人追上來了!”


    靈兮的話,讓宇馨格外謹慎,她連忙跑出去兩步,朝河邊看去。


    “沒人啊?”此時的河邊早已空無一人。


    靈兮站起身來,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確實沒有人,她喃喃道:“可能,他隻是來找水喝吧?”


    “我也覺得,若真是來抓你迴去的,剛才就已經動手了!”宇馨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在想,若是真是想對葉靈兮不利,剛才她沒發覺的時候,那人大可以動手,可能真如葉靈兮所言,隻是來喝水的吧?


    靈兮放下心來,迴到火堆邊上時,發現果子竟掉在火堆裏,此刻都已經快被烤熟了。


    哎!


    靈兮歎息一聲,淡聲說:“最後兩個果子了?”


    “我昨天去樹林玩,那裏麵有一種果子,黃燦燦的掛在枝頭,看著就討喜,我去采給你!”


    “早春時節有果子?”靈兮有些不信。


    宇馨好勝心起,激動的說:“真的有,不信我去給你弄!”


    說罷,宇馨便朝樹林子裏麵跑去。


    靈兮想拉住她,可她跑得太快,靈兮根本就拉不住,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沒入樹林之中。


    宇馨進入樹林之後,便憑著印象朝昨日她看見黃色果子的地方走去。


    走了沒多久,果然看見遠處的枝頭掛滿了黃燦燦的果子,她高興得長嘯一聲,連忙朝那果樹跑去。


    宇馨的長嘯聲,驚動了林間的飛鳥,也驚動了在山下的靈兮。


    靈兮記得穆寒清說過,這種叫聲,是狼的聲音。


    她有些擔心宇馨,連忙從馬車上取了行李,準備好了藥粉,朝山上走去。


    再說宇馨,她興衝衝的朝果樹走去,心裏還在想,這果子也不知能不能吃,不過想著靈兮是醫者,能不能吃,她定能分辨出來。


    啊!


    宇馨走著走著忽然蹲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腳叫了一聲。


    她忍痛撥開草叢,卻發現自己的腳踝卡在一個撲獸夾上,宇馨咬牙:“討人厭的兩腿怪物,專門欺負我們獸!”


    宇馨伸出手掌,想要用法術將撲獸夾取走,可她試了好幾次,掌心都凝聚不起銀光。


    “怎麽迴事,我的法術不管用……”宇馨的話沒說完,就變迴了毛茸茸的小雪狼本體。


    嗚嗚!


    “是誰算計本大人!”宇馨雖然頑皮,但她不笨,下意識的她猜自己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束縛住了。


    沙沙沙!


    不遠處,一雙黑色皂靴出現,他踩過青苔發出的沙沙聲,在空寂的森林之中,顯得格外陰森。


    宇馨迴頭,卻見一黑衣男子,陰森森的看著她。


    那人,不正是殺手羅刹麽?


    “你是誰?”宇馨防備的問。


    羅刹淡淡的睨了宇馨一眼,言簡意賅的說:“人!”


    “你是狗屁人,人能困得住本大人?人看見本大人的本體說話,會不害怕?”宇馨伸出爪子想撓羅刹。


    在羅刹看來,宇馨微不足道的反抗,簡直就像笑話。


    但,他不會笑!


    “閉嘴!”羅刹的迴答,隻是簡單兩個字。


    宇馨被羅刹的寡言少語刺激得尖聲大叫,羅刹也不阻止她,沒事人一樣的走過來,拔出他手上的一柄殘劍,在宇馨周圍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圈,瞬間便將宇馨所有的尖叫隱藏起來。


    宇馨叫的臉紅脖子粗,羅刹卻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羅刹手指尖凝結出一抹淡淡的紫光,憑空畫了兩下,他冷聲說了一句:“去!”


    紫光幻化的符咒便直直的朝宇馨飛去,那符咒打在宇馨的身上,宇馨便變成一道光,融入紫光之中,迴到羅刹手中。


    羅刹甚是滿意的將那團紫光融入自己的殘劍之中,用移形換位的法術,忽然出現在已經進山的靈兮麵前。


    呀!


    靈兮嚇了一跳,差點跌倒在地上。


    “公子可曾見過我妹妹?”靈兮穩定身形之後,見是那討要果子的人,連忙斂住自己的懼意,故作鎮定的問。


    羅刹深深的看了靈兮一眼,淡聲說:“有狼,危險!”


    “就是知道危險,我才要去尋我妹妹!”靈兮見那人不迴答自己的問題,連忙提著裙擺朝山裏走。


    羅刹忽然伸手拉住靈兮的手腕,冷聲說:“有狼!”


    “我要去……”羅刹打斷靈兮的話,幽聲說:“那女子已經被狼吃了!”


    被困在劍中的宇馨怒罵:“大冰塊,你才吃人,你才是吃人的妖怪!”


    可惜,她的聲音傳不出來!


    “不,怎麽可能?”雖然與化身小乞丐的宇馨相處不久,但是靈兮能感覺到她對靈兮的關心,所以聽說宇馨被狼吃了,她很難接受!


    靈兮大力掙脫羅刹的手說:“不行,我要去找我妹妹!”


    “危險!”羅刹再次拉住靈兮,與此同時,山林裏竟真的出現了許多狼,它們貓著身子,悄然靠過來,用兇殘的目光看著靈兮與羅刹。


    “狼!”靈兮看見那些高大的動物,嚇得渾身都顫抖起來。


    羅刹忽然伸手攬著靈兮的纖腰,足尖點地,飛身離開了山林,朝靈兮的馬車走去。


    嗷嗚嗷嗚!


    山林之中,隨處可見狼的咆哮聲。


    羅刹抱著靈兮迴到馬車,將靈兮塞到馬車中後,便駕著馬車飛快的跑走。


    跑出去三十裏地後,他才將馬車停下來。


    靈兮在馬車中將宇馨的衣衫整理好,撩開簾子對羅刹說:“適才多謝公子相救!”


    “雇用我,保護你!”羅刹說話,總是能簡便簡。


    靈兮錯愕的看著他,本能的問:“為什麽?”


    “你,危險,我會武功!”羅刹的理由就是這麽簡單。


    靈兮搖頭道:“公子,我並非有錢人,我……”


    “吃飯就行!”羅刹打斷了靈兮的話。


    靈兮沉思,總覺得這羅刹出現得太奇怪,又莫名其妙幫她一把,一個這樣有本事的人,卻說要給她做保鏢,還說隻要有飯吃就行。


    宇馨化身的小乞丐提出這樣的要求,靈兮一點都不覺得突兀,畢竟小乞丐麽,隻要有飯吃就行,可這人圖什麽?


    他是穆寒清的人麽?


    靈兮想完便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若羅刹真是穆寒清的人,哪裏會保護她,他肯定會直接將靈兮帶迴去交給穆寒清。


    若是那黑袍的人,更加不可能保護靈兮?


    他是圖什麽?


    靈兮唯一想到的,便是她的鮫珠淚,可鮫珠淚也被黑袍拿走了,她身無長物,那人圖什麽?


    “坐好!”羅刹知道靈兮在懷疑他,所以他強勢的自己單方麵決定了要陪靈兮闖天涯。


    呃!


    “我……”靈兮還想說話,可羅刹冷冷的剜了她一眼,她便將口中的話吞了迴去,在不明白對方意圖的情況下,靈兮不敢惹怒他,隻好順著他,想著找到機會在伺機逃走。


    “那個,我妹妹雖然找不迴來了,但是能否讓我替她立個衣冠塚?”靈兮將宇馨的衣衫拿出來,詢問羅刹。


    羅刹嘴角抽了抽,沒有拒絕靈兮的要求。


    藏在劍中的宇馨卻怒了,她在那個空間裏麵氣得叉著腰轉著圈罵:“你這兩腿怪物,你才死了,你才要立墳,你姑奶奶我生龍活虎,你要是敢給姑奶奶立墳,本狼就給你下烈性春藥,讓我家主上奸你三千迴合。”


    羅刹在聽到宇馨的話後,嘴角抽得更狠!


    他暗自在手中凝出紫光,紫光打入劍身,宇馨瞬間便消音,隻能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羅刹抱著手看著靈兮下來,她拿了塊石頭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開挖。


    半個時辰後,靈兮才挖開了銅盆大個坑。


    “讓!”羅刹冷冷的說。


    靈兮不敢違抗,隻好站在一旁。


    羅刹將劍放在地上,用掌力一推,地上便出現了一個大坑,羅刹睥睨著靈兮問:“夠?”


    靈兮汗顏,連忙說:“多謝,夠了!”


    靈兮將宇馨的衣物放在泥土之中,雙手合十念了一段往生咒後,便要捧泥巴去蓋住。


    宇馨在劍中淚目,人家活的好好的,不要哇!


    羅刹的嘴角似勾起一抹冷笑,淡聲說:“讓!”


    靈兮再次讓開,羅刹隻用了一掌便將泥土覆蓋住。


    靈兮雙手合十,對著那衣冠塚說:“小乞丐,雖然你我相處時間不長,但是我很謝謝你這些日子的陪伴,隻可惜……你的恩情,靈兮來世再報!”


    “報你妹,愚蠢的兩腿怪物,待我出來,我一定要把你扒光了丟在主上的床榻上,讓主上替我報仇!”宇馨滿眼怒火的發誓。


    嘁!


    羅刹嗤笑,用傳音的方式對宇馨說:“閉嘴!”


    嗚嗚!


    宇馨害怕羅刹又讓她消音,連忙閉嘴,手卻不老實的敲打著劍。


    羅刹睨了一眼手裏的劍,淡聲對靈兮說:“走!”


    靈兮不舍的看了衣冠塚一眼,而後被羅刹拉著迴到馬車上。


    羅刹趕著馬車離開時,看見宇馨那個衣冠塚,他的唇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滿意的微笑。


    沒了宇馨相伴,靈兮覺得旅途格外寂寞,懨懨的提不起精神的她,下午時分便發起了高燒。


    到了用膳時間,宇馨著急的大吼:“二愣子,我家王妃身體不好,做飯給她吃。”


    二愣子?


    做飯?


    她這是把羅刹當成她家廚房的夥計了麽?


    羅刹沒理會她,繼續趕著馬車前進。


    “二傻子,你聽到沒?”宇馨繼續叫。


    羅刹幽冷的吐出兩個字“閉嘴”,成功的阻止了宇馨的大喊大叫。


    又走了一段,羅刹凝神聽了聽,發現裏麵的靈兮氣息微弱,這才停下來,撩開簾子道:“下來,吃飯!”


    ……


    靈兮沒有迴應!


    “遭了,你快看看,她身子不好,隻要遇到難過的事情,就會發燒!”宇馨著急得在劍中打轉。


    “如何情緒不好?”好難得,羅刹竟說出了這麽多字。


    宇馨扶額,怒聲說:“我不是死了麽?”


    “死了就閉嘴!”羅刹說完,便上了馬車。


    他伸手摸了一下靈兮的額頭,發現確實很燙,他伸出手來,在掌心凝結出紫光,輕輕的覆在靈兮的額頭上。


    砰!


    羅刹被靈兮體內的金光打出馬車外,馬兒受到驚嚇,揚蹄嘶鳴了一聲,便玩命的飛奔起來。


    羅刹見狀,顧不得自己體內真氣流竄,連忙飛身而起,追著馬車而去。


    馬兒狂奔著,竟朝懸崖處奔去。


    眼看著馬兒的前蹄踏空,羅刹忽然出現,一把抓著馬車的輪子,竟徒手連車帶馬整個拉了迴來。


    在劍中的宇馨嚇得跌坐在地上,口中默念:“主上啊主上,就差一點點!”


    羅刹不能用自己的真氣替靈兮療傷,便隻能找了個水源處,將馬車停下,用最原始的辦法給靈兮降溫。


    “你放我出去,我要給我家王妃治病!”宇馨在裏麵急得跳腳。


    羅刹沒理會宇馨,繼續打水用冰的巾帕給靈兮敷額頭。


    “你這樣她會死的!”宇馨急的拿腦袋去裝劍身,咚一聲卻被撞反彈迴去,隻留下金屬特有的迴聲,在她耳邊環繞。


    羅刹絲毫不理會宇馨,堅持用自己的辦法給靈兮退燒,待靈兮的情況稍微穩定一點之後,他才去采了一把藥草迴來,煎好之後喂給靈兮服用。


    “二愣子,二傻子,你放我出去,我保證我給我家王妃退燒之後,便乖乖迴來好不好?”宇馨嗓子都喊啞了,可羅刹卻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


    最後,宇馨隻能趴在冰冷的劍壁上,用兩隻爪子拍著劍身,嘟嘟囔囔的喊:“主上……”


    “白費!”羅刹冷聲說。


    一聽到羅刹明顯的諷刺,宇馨便不服氣了,她跳起來說:“混蛋,二傻子二愣子,大冰塊爛木頭,要不是你暗算姑奶奶,姑奶奶動動小手,你就得粉身碎骨。”


    “太吵!”羅刹大手一揮,一股紫氣繞著殘劍飛舞兩圈,便融入到劍身。


    宇馨咚一下栽倒在地上,瞬間便鼾聲大作。


    羅刹籲了一口氣,總算是清淨了。


    翌日。


    天剛蒙蒙。


    咳咳咳!


    馬車裏麵傳來幾聲咳嗽聲,羅刹聽見聲音,撩開簾子將一袋水丟進去,便關上簾子再也沒管靈兮。


    靈兮迷迷頓頓的坐起身來,隻覺得渾身濕噠噠的非常難受。


    她看了一眼放在旁邊的水袋子,猶豫了一下才喝了一口水。


    少時,羅刹再次撩開簾子,見靈兮衣衫浸濕,他冷聲道:“換,我守著!”


    靈兮搖頭,不願意接受羅刹的提議。


    羅刹冷冷的看了靈兮一眼,也沒堅持,隻是默默的坐到馬車上來,趕著馬車朝有人煙的地方走去。


    很快,他們便到了一個村子裏,這個村子很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可是,明明許多房屋都冒著炊煙嫋嫋,說明這裏是有人居住的。


    馬兒不耐煩的嘶鳴一聲,有孩童好奇的開門來看,但是立馬就有大人將孩子一把抓進去,躲到暗處,用防備的眼神偷看馬車。


    羅刹似乎很習慣這樣的窺探,他不甚在意的停下馬車,對靈兮說:“去換!”


    那一瞬間,靈兮竟覺得有些溫暖,他不言不語,卻體貼的將她帶到有人家的地方來,就隻是為了讓靈兮將濕衣服換下來。


    靈兮感激的看了羅刹一眼,連忙拿著衣衫下了馬車。


    她就近來到一戶農家,輕聲問:“請問,有人在家麽?”


    咳咳咳!


    “進來吧?”一個嘶啞的女性聲音說。


    靈兮提著裙擺走了進去,隔著門簾子,她禮貌的問:“我想借個地方換一下我身上的濕衣服,還請大姐行個方便!”


    “我身子骨不好,你自己進來吧?”那聲音又說。


    靈兮進屋之後,發現這家人家徒四壁,卻整理的很幹淨,空氣中彌漫著靈兮熟悉的草藥的氣味,想來屋裏那位大姐的身體並不好。


    “右手第一間是我閨女的房間,姑娘若是不嫌棄,便去那裏換吧?”聲音是從左邊的第二個房間傳出來的。


    靈兮道謝之後,便進去換了衣衫。


    衣服換好之後,靈兮走到左手邊的第二間房間門口,福了福禮道:“多謝大姐,我聽大姐說話聲音虛弱無力,家中又有藥草之味,敢問大姐是否生病?”


    “姑娘,你換好了便快些離開吧,我這病是要命的病,會傳染人的!”那大姐顫抖著說。


    靈兮聽說會傳染人,便更加好奇了,她說:“大姐盡管放心,我是學醫之人,或許我能治好你!”


    那頭沉默了許久,忽然傳來那大姐嚶嚶的哭泣聲。


    “大姐!”靈兮再喊。


    “算了,我沒錢付給你,你還是走吧?”


    “我不收你錢!”靈兮說。


    “真的?”那人激動的問。


    靈兮點頭說:“真的!”


    言落,靈兮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那人沒想到靈兮這麽快就進來,嚇得用被子包住頭,大聲尖叫說:“你別,我會嚇到你的!”


    “我是學醫之人,豈有害怕病人的道理?”靈兮柔聲說著,便要去拉開那大姐的被子。


    被子被拉開之後,那大姐猛一迴頭,靈兮嚇得後退了一步,心髒砰砰砰的跳個不停,想要從喉嚨裏麵蹦出來一樣,但一想到自己是醫者,她又壯著膽子靠了過去。


    卻如那大姐所言,她這病症確實很嚇人,那張臉呈綠色,嘴唇卻異常的紅,眼眶也像淬了血液一樣紅,稍微動一下,就有綠色的液體從臉上掉下來。


    “我嚇到你了是不是?”大姐用渴求的眼神看著靈兮,生怕靈兮看到她的樣子被嚇到,便不幫她醫治,那種強烈的求生欲望,讓靈兮心裏很是觸動。


    靈兮搖頭說:“沒關心,你把手給我,可好?”


    “好!”見靈兮沒有被嚇到,大姐連忙將手伸出來。


    靈兮仔細的觀察了她的手,發現她的手顏色雖然正常,但是卻長著許多化膿的疹子。


    靈兮從暗袋中取出兩塊手絹,一塊用來蒙住口鼻,一塊放在那大姐的手上替她號脈。


    “大姐,你這病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村裏還有什麽人被感染了麽?”靈兮號完脈之後,便問。


    大姐猶豫了一下,便說:“我的病有十幾天了,村裏很多人都被感染了,但是大部分感染的都是壯年男子,卻不知為何,我家卻是我與我女兒被感染,我女兒……”


    說到傷心處,那大姐便哭了起來。


    她一哭,那臉上的綠色液體就掉得更快了。


    靈兮忍住惡心,安慰道:“大姐,你莫哭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將這病弄清楚,你先休息,我去我馬車上查查醫書,我會盡力找到醫治你們的辦法的。”


    “無藥可救!”不知何時,羅刹出現在門口,他雙手環抱著殘劍,幽冷的說。


    看見羅刹,那大姐嚇得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靈兮蹙眉,淡聲說:“公子,你能否迴避一下?”


    羅刹忽然伸手一把將靈兮拉起來,厲聲道:“走!”


    “我不會走,他們是無辜的百姓,我一定要救他們!”靈兮堅持。


    羅刹再次強調:“無藥可醫!”


    “那我也要醫!”靈兮堅持。


    羅刹一把將靈兮扯出去,站在院子後,他隨手解開自己身上的酒葫蘆,拉過靈兮的手,用酒清洗靈兮的手。


    “你既說無藥可醫,那就一定知道這是什麽病,你能告訴我醫治的辦法麽?”靈兮期待的看著羅刹。


    “這是離原的毒藥,與邪牙的降頭術結合的一種巫術。”羅刹說。


    靈兮思忖了片刻說:“既是毒藥與降頭術的結合,那就一定有藥可醫!”


    “天真!”羅刹沒有嘲笑靈兮的意思,但是據他所知,這東西確實無藥可醫。


    靈兮笑了一下:“即便是我天真,隻要有一線希望,我都要救他們,作為醫者,我若見死不救,如何對得起醫者的身份。”


    言落,靈兮轉身朝馬車走去。


    她手裏有神醫充容的遺作,充容來自離原,靈兮相信,那裏麵一定有關於這種疾病的記載。


    羅刹見靈兮堅持,咬牙跟了上去。


    靈兮翻開充容的遺作,正要查閱,醫書卻被羅刹按住。


    “這是千滴子的毒藥與邪牙巫術煉屍術結合的一種厲害的毒術,千滴子能讓人四肢無力,意誌消沉,毒素一點點慢慢滲透,最後蔓延到心髒,讓人變成一具堅硬如同石頭的屍體刀槍不入,這個時候,煉屍術便能發揮作用,把屍體複活,讓屍體變成一隻所向披靡的軍隊。”


    “那,他們變成屍軍之後,就會踏遍山河,殺了所有的人是麽?”靈兮擔憂的問。


    羅刹點頭說:“變成屍軍之後,他們便沒有意識,妻兒父母皆屠!”


    靈兮捂住嘴,這世間竟有這樣邪惡的巫術麽?


    “我看了一下,這裏已經有人發生屍變,今晚上這裏一定不會太平,所以我們得趕緊走!”羅刹說罷,便要駕馬車離開。


    靈兮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哀求道:“大哥,求求你,讓我救救他們。”


    “你叫我什麽?”羅刹問。


    靈兮被他眼神中的冷意嚇到,連忙改口道:“公子,求你讓我救他們。”


    “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羅刹許久之後才開口,一開口便是提條件。


    靈兮早已有心理準備,便連忙點頭說:“你說!”


    “吃下這粒保命藥丸,然後與我假裝夫妻!”


    “無恥、齷蹉、神經病!”在劍中的宇馨一聽,激動壞了,那是我主上的女人,怎麽能給你做妻子?


    靈兮沒想到,他的要求竟是這個,一時間也有些錯愕!


    “走!”羅刹沒與靈兮商量,見靈兮猶豫不決,他直接要走。


    “等等!”靈兮拉著他,咬牙道:“我答應你!”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宇馨急的直磨牙:“要是被主上知道了,你小腦袋瓜子就別要了!”


    “吃!”羅刹手中忽然多了一粒褐色的藥丸。


    靈兮將藥丸拿過來,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確定無毒之後,她幽幽的看了一眼那小院子,又看了一眼羅刹,最後一咬牙一閉眼,將藥丸放在口中。


    就在靈兮服下藥丸的瞬間,羅刹唇角掛起一抹笑!


    “哎呀,完了,這倒黴孩子,怎麽隨便吃陌生人的東西呀!”宇馨已經沒臉看了,她捂住眼睛,倒在地上,暗自默念:“主上啊主上,你快找過來吧,葉靈兮這個傻瓜,把自己給賣了!”


    一天前,盛京。


    朝堂上。


    玄德皇帝將一份奏折丟在地上,厲聲對太子說:“你的轄地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你不去處理,卻將所有折子壓下去,你知不知道,這通幽是阻擋邪牙與離原的要塞,要塞之上,若是出了亂子,就等於在朕的枕邊放了一把利劍。”


    太子嚇得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哀聲說:“父皇,兒臣知錯,兒臣隻是害怕引起恐慌,才……”


    “放屁!”玄德皇帝隨手抓著手裏的鎮尺丟下去,剛好丟在太子的額頭上,太子瞬間便血流如注,可皇帝怒火正盛,他也不敢伸手去擦,隻跪在地上發抖。


    玄德皇帝冷冷的揮手,對文公公說:“將他送迴去,別在這裏礙眼!”


    “諾!”文公公連忙下去扶了太子退朝。


    待太子被帶走之後,玄德皇帝問:“眾愛卿可有良策?”


    “父皇,老七素來聰慧,府中食客眾多,老七的王妃又深諳醫術,這件事情,交給老七處理再好不過!”穆由人陰森森的看了穆寒清一眼,而後轉身恭敬的對皇帝說。


    皇帝冷冷的看著穆由人,淡聲說:“作為皇子,有事卻隻能去牽扯一個女人,你就這點本事麽?”


    “父皇,兒臣願替父皇分憂!”誰也沒想到,穆寒清竟會答應下來。


    葉文山看了穆寒清一眼,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這件事情這麽棘手,他竟攬下來了?


    “很好,做皇子,就得有老七的氣度,享得了盛世之福,也擔得起國之重任。”皇帝很滿意穆寒清的舉動。


    穆寒清淡淡的看了皇帝一眼,恭敬的說:“兒臣是寒食的皇子,更是寒食的子民,為父皇和寒食分憂本就是兒臣分內之事。”


    “好,好,好!很好,那你即日便出發,但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到了萬不得已之際,寧可屠城也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一刻,所有人的在心裏衡量,這七皇子的榮寵,是真的又迴來了。


    穆寒清躬身道:“父皇放心,兒臣定不負眾望!”頓了一下,他接著說:“隻是自打靈兮滑胎之後,母妃便一直鬱鬱寡歡,兒臣想,能否將她送到皇宮待上些日子,待兒臣迴朝,再將母妃接走?”


    “你大好男兒,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你母妃在你府上,卻會讓你分心,傳朕旨意,恢複溫嬪貴妃身份,迎迴皇宮,永沐聖恩!”


    “諾!”太監即刻便去擬旨去了。


    穆寒清跪地叩謝:“兒臣多謝父皇體恤,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去吧,放開了手腳去做,任何事父皇都替你兜著!”皇帝說罷,便站起身來,身邊太監見狀,連忙宣布:“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叩拜。


    待皇帝離開後,穆由人冷哼道:“老七,你還真是懂得迎合父皇的心啊?”


    “那要多謝四哥,若是四哥不給我這個機會,我又如何能迎合父皇?”


    穆寒清冷冷的說完,便轉身離開。


    穆寒清迴府之後,聖旨也隨即到了七王府。


    接旨之後,貴妃娘娘憤怒的看著穆寒清道:“你又幹了什麽好事?”


    “讓母妃恢複貴妃身份,永沐聖恩!”穆寒清從善如流。


    貴妃娘娘氣得扶住圈椅的扶手,顫抖著指著手指說:“本宮在府上你尚且無法無天,我要是走了,哪日才能抱上孫子?”


    “母妃且放心,兒臣此處出行,便是去尋靈兮,待她身子養好些,便讓她給母妃生個孫子,可好?”穆寒清耐著性子安慰貴妃娘娘,其實心早已飛出去了。


    穆寒清這般一說,貴妃娘娘總算是心裏平衡了些,可還是忍不住抱怨:“你這孩子就是這樣,別人躲不及的,你卻偏要湊上去。”


    “若不然,父皇那麽多兒子,為何兒臣獨獨受寵?”穆寒清說出了皇子的無奈。


    貴妃娘娘不由得感慨:“都是母妃的錯,沒讓你無憂無慮便能拿到皇位?”


    “兒臣若是連這點東西都掙不來,還算什麽男人?”穆寒清的話,讓溫嬪徹底放心了。


    “那你要小心些。”貴妃不舍的拉著穆寒清的衣袖。


    穆寒清拱手道:“母妃,父皇還等著您,日後宮中動向還得仰仗母妃替兒臣多多打點!”


    “宮裏有母親在,你隻管放心!”貴妃娘娘拍了拍穆寒清的手,轉身上了馬車,朝皇宮走去。


    在貴妃娘娘走後,穆寒清便朝書房走去。


    得知穆寒清要去疫病重災區,葉景依顧不得梳妝便跑了過來,在書房門口,千城將她堵在外麵。


    “主上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今日沒空見側妃!”


    “千侍衛,我隻是想替王爺送行,我不會打擾王爺太多時間的!”葉景依難得放下身段,用這樣和顏悅色的語氣同千城說話。


    千城不為所動,拿著劍擋在門口。


    “殿下,貴妃娘娘迴宮了,您也要遠行了,家中隻剩下我一個人,殿下有什麽要吩咐景依的麽?”葉景依進不去,就隻能用這樣的方式站在門口喊。


    屋裏的穆寒清冷冷的睨了門口一眼,並未出聲。


    “隻要是殿下吩咐的,景依定會替殿下辦得妥妥的,殿下您放心遠行吧!”葉景依依舊不死心。


    穆寒清冷笑,這女人,這麽迫不及待,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能當家做主!


    “不勞側妃憂心,府上的事情管家自會處理,本王不在家的這段日子,不要讓本王失了顏麵便成。”穆寒清冷聲說。


    聽了穆寒清的話,葉景依眼底掠過一絲不安,她被眾多乞丐辱沒的事情,終歸還是她心頭的大病。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穆寒清竟還是不肯將家業交到她手上。


    她不由得懷疑,葉靈兮的死,到底是不是真的?


    王府不曾發喪,穆寒清也若無其事,這一切太不尋常。


    雖然穆寒清與葉景依解釋說,他這樣秘不發喪,是為了牽製葉家與皇宮。


    還有她給穆寒清下的蠱毒,為何還沒有起作用呢?


    “側妃若是能將我交代的事情辦好,迴來之後,本王自會給你交代!”穆寒清整理好一切後,便打開房門。


    看著長身玉立的穆寒清,葉景依心頭一顫,這個她仰慕的男人,終於屬於她一個人了。


    “殿下還有什麽事要吩咐麽?”她抬頭仰望著穆寒清問。


    穆寒清淡淡睨了葉景依一眼,搖搖頭說:“沒事了,你在家中等著本王迴來就成。”


    “千城,記得讓人看住穆由人,他這人很有問題!”穆寒清低聲交代千城。


    他的話,葉景依聽見了,並暗自記在心上。


    出門後,千城替穆寒清牽來駿馬,千城將韁繩交給穆寒清時,兩人眼神交匯了一下,用意念交流起來。


    穆寒清道:“葉景依已經上鉤,盛京這邊你盯緊一點,我希望她迴來時,葉景依已經身敗名裂,消失在我的地盤上。”


    “主上請放心,屬下定會將盛京的一切都辦好,讓王妃迴來時,再無後顧之憂。”


    穆寒清哼了一聲,淡聲說:“後顧之憂總是會有的,如何能兩全,就要看我們現在的準備工作,做的怎麽樣?”


    “諾!”千城其實也知道,後麵的事情,會越來越難,剛才那樣說,其實隻是為了安慰穆寒清。


    穆寒清利落的翻身上馬,他握著韁繩,深深的看了葉景依一眼,而後淡聲說:“迴去吧!”


    “殿下請保重!”葉景依瞬間就紅了眼眶。


    穆寒清不在看她,扯了韁繩便朝城門飛馳而去。


    他揚起的衣角,是葉景依的美麗的夢,可當他歸來時,他揚起的衣角,詮釋的所有幸福模樣,都與她無關。


    穆寒清的人馬日夜兼程,朝通幽趕去。


    是夜。


    身處通幽疫源地的靈兮與羅刹,一人在馬車外麵仰望星空,一人在馬車內,借著昏黃的燈光查看醫書。


    “二愣子,讓我家王妃休息了,她這病得好好養著。”宇馨儼然已經將二傻子二愣子作為對羅刹的專用名詞。


    羅刹擰眉,沉吟了片刻之後,才撩開簾子,冷聲說:“睡覺,養神!”


    “稍微等等,我再看……”靈兮的話沒說完,羅刹便用掌力將燭火撲滅,馬車瞬間便陷入黑暗之中。


    哎!


    靈兮默默的看了羅刹一眼,思量了許久方才走出來,與羅刹同坐在星空下。


    “公子……”


    “羅刹!”羅刹打斷了靈兮的話,並將自己的名字告知。


    靈兮愣了一下,而後了然的笑了笑說:“羅刹公子……”


    “羅刹!”羅刹反複的強調,他的執著,讓靈兮哭笑不得,隻得乖乖照做。


    “好吧,羅刹,既然你說這煉屍術需要的是壯年男子麽?為何那位大姐家中卻是兩個女子被感染?”羅刹不讓靈兮查醫書,靈兮便與他討論,或許從中能獲得靈感。


    羅刹淡淡的睨了靈兮一眼,靈兮被他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不自在,連忙看星空。


    看著女子柔美的側顏在月色下閃著瑩瑩的白光,羅刹的心頭閃過一抹柔情,他難得再次打開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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