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段如晴迴去後,我們沒有馬上迴去,好像不管迴誰家都不合適,我知道秦煜明最近在找新的房子,不論他是出於何種緣故,我更寧願相信這是他期望有一個新的開始的舉動。

    很多話在公共場合不適合談論,而去私人會所也並非良計。有一個林恆察覺到我們間的血緣關係已經足夠,不能再製造更多這樣的事情了。

    於是他將車開到江邊,我降下半邊車窗,江風立刻帶著料峭寒意卷進來,秦煜明叼上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才遞給我,我接過來,眯起眼睛也吸了一口,心情有些鬱鬱,可心卻又隱隱為接下來的談話而莫名悸動。

    “從哪裏開始說起?”我聽到他為自己點了支煙,車內沉悶靜默中,打火機蓋合上的聲音,然後他低聲問道。

    “從我和charlie的那次事說起吧。”我說道,這是一切的源頭。

    他未說話,但我知這是默許。

    “那次我的確有喝醉,但是還不至於醉到將你和charlie分辯不清的地步。”我低聲道,“他主動進我的房間,也是他主動湊過來。我不想為自己開脫——那時的我沒有拒絕而已。”

    秦煜明沒有說話,我的餘光看到他繼續吸了口煙,車裏是難捱的沉默,風卷進來,在車窗邊緣掛出模糊的聲響,遠處有鳥在水麵低掠過,很快便升高,消失在鉛色的雲中。

    陽光早已消失殆盡,這鉛雲卻是大雨將至的前奏。今天的天氣是變化無常,太陽隻出來了一小會,如今黑雲又已成片。

    “你對他,有過超出友情的感情嗎?”終於,在第一支煙要抽完的前夕,秦煜明終於開口了。

    我想這大概就是他最在意的一點吧。我們都曾與很多陌生肉`體交纏過,卻最忌諱與身邊的友人有越過雷池的一步,因那容易帶來傷害,投入感情過多,容易造成變質,要麽更愛,要麽則是恨的開端。

    而愛恨都令人變樣,很難說哪一方更可怕。

    我轉過臉去直視著秦煜明,發現他沒有低垂著眼,也是正直直地看著我,眼裏情緒卻是複雜,我難以分辨他此時的心情,不知他是否如我般忐忑。

    但我知道,今天是說實話的最好時刻:“我從未喜歡過他,charlie曾經是我的朋友。將來我也不會再見他。”

    秦煜明點點頭。我知道他接受了這個解釋,心裏驀地鬆一口氣,繼續道:“是他將我引入這行,說起來還要感謝他,若非這緣故,

    我們也難再碰見。”若是不做模特,我恐怕去開心理診所,試問一個心理醫生如何能和他搭上關係,要再見麵,恐怕也隻有父親的葬禮。

    但那實非我願。

    “我唯一愛過的人隻有你一個。”我道,“我知我們的血緣令這關係顯得病態,但我實在無法停止,不知道那晚前你對我是何種感覺,但總歸是我引誘了你。”

    “算不得‘引誘’。”秦煜明淡淡道,“那時我對你已經隱約有異樣的感覺,我知這不對,因此不愛和你有過多接觸。由此可見,酒也不能說太壞。”

    我不禁笑了下。

    隻是在這笑過後,卻又都沉默下來,我和charlie間的事,秦煜明並非全然不知,大概他不能確定的隻有那感情,因那問題確實隻有我能迴答——現在他知道了答案,或許是再沒有了疑問。

    我沉默坐著,抽完一支,又續上一支,風刮得愈發猛烈,一副暴風雨欲來的模樣,秦煜明率先打破這沉默,他叼住燃了半截的煙在嘴裏,發動了車:“——我看,在這暴雨來前,還是先迴去再說吧。”

    他這樣說道,而醞釀了一周的雨水卻在這同一時間鋪天蓋地從半空傾盆而下,周圍蒙上一層透明灰般的雨幕,我升上車窗,往後靠在椅背上吸煙,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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