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信鴻是個賽車手。

    如果準確點來說,他是f1賽車手。經常有大部分時間花在比賽上,在世界各地的聯賽上比賽,平時更多則是訓練,他的人就像他開的車,旋風而過,難以捕捉。

    所以在這裏看到他我很是驚訝,我有關注過f1賽事時刻表,他現在不應該在這裏出現,應該在車場上練習才對——他和他的車隊還有聯賽要繼續比。

    “沒事,我坐今晚的飛機走。”千信鴻看出我的疑慮,朝我笑笑,臉上依舊是那燦爛笑容,“我今天是應邀參加一個節目,很快就走。”

    我略一點頭,初始的激動一過,現在我心下又開始想那件事,千信鴻拍我一下:“你若還是有事,我們下次再聚。”

    雖然這樣有點傷心,畢竟是許久未見的老友,卻說不上幾句話就要分別,他好似全不在意,擺擺手,兀自走了。

    人群散去,我不巧看到從那紛湧人群中走來的吳箏,見他尚未看到我,加快速度走了。

    今天晚上沒有活動,我和白曉吃過飯便迴了酒店,席間查看手機,發現是阿蟄發過來的信息,短短一行字,下方附了一個郵箱號和密碼。

    “等你迴來要請我吃飯~xd”

    我迴了個好的,再拿過pad登錄了那個郵箱,看到裏麵文件的數目著實一愣,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全部,阿蟄一定是挑了些最有利於讓林恆閉嘴的東西。

    我看到其中還有視頻,好幾個,下了兩個,以及一些照片和文件。

    文件沒有什麽爆點,林恆的財產靠他哥哥一手支撐,林奇峰知道得想必極其清楚,真正要害的也不會給我。至於照片——床照而已,我不覺得床照能做什麽,雖然有男有女,但這不是什麽稀奇事,對林恆沒多少影響——而且裏麵都不少當紅小生玉女,我不想做為了自己就將無妄之災加諸於別人的人,所以這照片還是算了。

    但當我點開那視頻,本來隱有擔憂的心情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那看了實在談不上令人愉快,徒增惡心。我點開另一個,仍不覺放鬆,心情卻是更沉重,這確實會令林恆沉默,他算半個公眾人物,熱愛交際,這視頻放出去,隻會令他建立起的形象頹然消逝。

    我將其餘視頻都保存下來,卻仍不想再去看,我不以此為樂——即使我確實厭惡林恆。處理完這些已至深夜,我再想起吳箏,心下懷疑,不知他與林恆是否有什麽交集,我知應當將此事通知秦煜明,但我卻驀地自心底升

    起一股怠惰之氣,這幾日雖是與秦煜明有聯係,卻是他例行地報平安,我們都不輕鬆,沒有心思折騰——更何況這事我看出吳箏並不十分確定,遂幹脆將此事往後挪,關燈睡了。

    接下來幾天我都忙於電影宣傳之事,跟著導演也見識到些許不同於曾經模特經曆所看到的事物,心裏談不上有什麽感受,倒是被白曉教育過幾次,要我別太散漫,與各色人士搞好關係,但她從來叫我與林恆保持距離。

    終於到與林恆約定的那天,晚上九點,我由服務員引著,在鋪著柔軟地毯的幽長走廊穿梭,這是間個人會所,隔音非常好,四周極靜。自然是我訂的——林奇峰的產業之一。

    在走廊的最末端,服務員停下來,替我打開門,將所需物品一一呈至桌上,才微一行禮,告訴我茶師很快就到,才又輕輕帶上門。

    我略一打量,其實這隻是間簡單的茶室罷了。布置得倒是似模似樣,隻是我從小生活在類似裝飾的房屋中,於我而言實在算不得新奇,隨意在其中一張太妃椅上坐下,不過幾分鍾,便有人來敲門,是茶師,問我是否現在開始。

    我就沒打算等林恆——他很快會到,但我現在很冷。早上有收到秦煜明叮囑加件衣服的信息,但我忽略過去,最後凍的還是我。

    這茶師穿的旗袍,開叉至恰到好處的位置,燈光不十分明亮,我隻看一眼她的臉,倒是十分清秀,功夫茶的動作也算得嫻熟優雅,我盯著她那細若纖蔥的手指,卻驀然在腦海裏憶起許久未曾想起過的幼時情景。

    已記不清那時的自己是幾歲,秦煜明的形象倒是鮮明,青蔥少年模樣,嘴角總是冷淡地撇著,眼神永遠不會專注於任何人。

    母親極愛喝茶,家裏也有幾套功夫茶的器具,她最喜歡的一套是什麽材質我已忘記,隻記得上麵的點墨筆畫極靈動。母親教過秦煜明完整的功夫茶流程,一遍又一遍,有時眉開眼笑,有時卻是沉默嚴厲,我在他們身邊的椅子上坐著,旁觀秦煜明與母親的互動,我知他早已爛熟於心。

    隻是與他相處時,卻是從未見過他泡茶。而那套被母親細細包養撫摸數次的茶具,也早不知被放在何處了。過去就似這茶葉,泡在一汪清水中,隨著時間逐漸散開舒展,漾出一片老舊澄黃。我可飲這茶水,卻不能迴溯時光。

    “喲,這就已經泡上了?”輕佻地聲音在門邊響起,我迴過神,見茶師早已完成所有動作,正靜待一旁,我未向門那處看,隻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林恆。”我朝他點頭,林恆一笑,走過來在我對麵坐下。

    氤氳茶香盈滿於室,我垂下目光,兀自端起麵前那杯寥寥生霧的茶水,一時靜下來,雖然母親極愛茶,我卻不會喝茶,就連這茶葉也是手指頭戳在哪個上麵就是哪個了。

    茶太燙,我吹了一會才小小抿一口,抬眼看到林恆仍盯著我。

    “我倒不知道薛先生是愛茶之人。”林恆笑道。

    “母親喜愛而已。”我淡淡道。

    我和他實在沒話好說,二人又靜了片刻,我一直盯著麵前那杯茶,直到林恆在對麵終於按捺不住,他換了個姿勢,將右腿放下,左腿交疊在右腿之上。

    終於,他說道:“我倒沒想到薛先生這麽奔放,與自己親哥哥玩起了談情說愛那套把戲?”

    我看向他,心裏卻無起伏。果然,他知道了這件事,並自認這可以當做要挾我的籌碼。

    林恆看著我,臉上顯出淡淡的,毒蛇鎖定獵物般的笑容:“秦煜明是你的親生哥哥吧,薛惟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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