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是沒想過會有再見的那一天,但在我腦海裏,要見到他,那也要麽是在拍攝片場上,我看到他在與導演談論;要麽是在某部電影的試鏡時,我站在角落,看到他坐在導演身邊,選擇合他意的演員。

    但不該是現在,我生病了,頭暈,渾身發冷,在超市裏的蔬菜區域挑了五分鍾,都不知道該選哪一塊薑。

    阿蟄沒怎麽變,他還是像兩年多前的那樣,溫暖幹淨,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是一縷不可多得的金色陽光。盡管如此,此時的我卻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那眼神中的溫和,好似已不在意我曾經給他帶來的傷害。

    “你看上去很不對勁,是病了嗎?”阿蟄火眼金睛,直接切入正題,我想否認,他視線在我臉上仔細地晃一圈,兀自道,“果然是病了,以前你生病時就是這副模樣。”

    我一時呐呐,不知該如何接話。

    他似有擔憂:“你怎麽是一個人?秦煜明呢?”

    我感到自己在聽到秦煜明三個字時有一絲僵硬,但很快恢複常態,但他握著我的手臂,不會感覺不到。

    阿蟄體貼地鬆開手:“你要買薑?正好我也要買,幫你一起挑了吧。”他拿過我手中的空塑料袋,自顧自挑了幾塊薑,又給自己挑了幾塊,一起提在手上,“還要買什麽嗎?”

    我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他一頓,問道:“你家裏有米嗎?”

    這我也是答不出來——隻注意過冰箱,但是一般來說米是不是不放在那裏的?

    阿蟄看了看我,先是歎了口氣,接著卻又微笑起來,“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打開門,阿蟄跟在後麵進來,手裏提著一袋米以及肉和幾樣蔬菜。我剛在沙發上坐下,才想起來我沒有可以用以招待他的熱水,還沒站起身,他已經甩著什麽走過來,往我跟前一遞:“把這個夾住,看看你燒到多少度了?”

    我接過剛買的溫度計——還是阿蟄在檢查我買的藥後要求買的——默默夾好,看到他先燒水,然後去了廚房。

    淘米洗菜的聲音鑽進耳朵裏,讓我有些恍惚,好似這房子重新熱鬧起來,他很快又出來,看了我的溫度計一眼道:“去床上躺著。”

    我在床上躺著,看了眼手機——有秦煜明的未接電話,不過隻有一個。當然不會迴,我將手機放迴原處,縮進被子裏。沒一會兒,阿蟄就推門進來,他拿了一杯薑茶給我。

    “還

    有點燙,你小心點喝。”他把杯子遞給我,便站在一旁看我。

    我沒有馬上喝,將杯子握在手裏,沉默片刻,才終於能夠問出那個問題:“……你過得怎麽樣?”眼睛卻是不敢看他,隻盯著杯子裏冒著熱氣的薑茶。

    他沒有馬上迴答,隻是看著我,過了一會才淡淡道:“我又迴去了。”

    我一怔,抬頭看他,才反應過來:“你不是說他結婚了?”

    “他離婚了。”阿蟄四處看看,終於找著張凳子拖過來在我床邊坐下,“在你和我分手後不久,他又跑到那邊去找我,天天守著,好似早已鍾情於我一樣。”

    “那……?”我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隻因我自己也是一團糟,沒資格對他這個對象評頭論足。

    “我說,我下一個劇本的男主演要給你演,我就答應他。”阿蟄道,“他知道我們有過一段……他好像有些耿耿於懷,但是我認為他沒資格在我跟前談這些。他糾纏我問為什麽,久了我也有些煩躁,就讓他快滾,既然不同意我的那個要求,就不要在我麵前待著了。”

    原先我並不知道阿蟄的暗戀對象是誰,他隻跟我說過他與那個人似有在談的意思,兩個人情侶之間做的事沒少做,隻是沒想到對方會在最後幹淨利落地送一張結婚請柬給他。但現在聽他所言,我心裏已有一個人選,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將他倆湊到一塊,這實在太讓我驚訝,隻好端杯喝茶。

    “前段時間聽說他在借故拖延你們的宣傳日期……結果好了,現在恢複了,卻剛好碰上汪景曜的電影宣傳。我去問他的時候他還要假裝不知道,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阿蟄接著道,他似忿忿,接過我默然遞過去的空杯子,“——放心,我已經說了他一頓,他以後都不會再為難你了。”

    “阿蟄,你的那個對象是誰?”我看他似已說完,問道。

    “你不知道啊?”阿蟄似是有些驚訝,但這時房間裏突然響起震動聲,我看了眼床頭櫃上的手機,它沉寂著——不是我的。

    下一秒阿蟄已經出去了,我聽見他接電話的聲音,似有不耐煩,但更多的還是溫柔,我想他依舊愛他,不然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迴頭——

    阿蟄又出現在我臥室的門邊,他朝我笑一笑,顯然是因這個電話而開心的,他對著我指了指手機,悄聲說了四個字,眼睛笑成兩彎月牙:“林奇峰呀。”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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