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峰沒記錯這是汗衫男進店以後第一次露出笑容。汗衫男和張峰說道:“老板,如果你方便的話,可以給我現金嗎,我小孩生病了,現在在華市治病,你給我以後我就直接給醫院了,我現在是急著用錢,不然我也不會把這個東西拿出來賣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張峰一聽到汗衫男說這樣的話,心裏大概明白了幾分,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在自家院子挖出了戰國時期的青銅器,被村委會以上交為名拿走了一個,沒想到還有第二個,被汗衫男自己藏了起來。


    一想到家中還有等著錢救命的孩子,他沒辦法了,拿著青銅器來華市大觀園找人收,張峰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你小孩得了什麽病啊?”


    汗衫男似乎有些難過,從嘴裏蹦出幾個字:“白血病二期。”說著便低下了頭,把臉埋在手掌中,張峰一聽,有些愣住了,這幾個字對他來說未免還顯得有些生疏和距離。他也還沒有為人父,可能不能完全體會汗衫男的感受。


    但是他知道,如果是他的親人生病,他會不顧一切的去救他們,不惜付出一切代價他都願意。張峰拍了拍汗衫男的肩膀,“你過來一下。”汗衫男站了起來,他以為張峰要給他拿錢。


    張峰帶著他走到青銅器麵前和他說道:“你很幸運,這是春秋戰國時期的滿工青銅壺,品相十分好,蓋子也在,鋪首也沒有殘缺和損壞,還好你揮鋤頭的時候沒有下死手,不然就算磕到了,也會大打折扣。”


    汗衫男有些不好意思一樣輕聲的說道:“我是挖著挖著,發現有個東西,然後慢慢一點一點用手刨出來的,就是怕把他弄壞咯。”


    張峰點點頭,又繼續對他說道:“你這個東西算的上是極品了,青銅器在現在已經沒有再生性,也是非常珍貴和珍惜的,你出的價格完全不高,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個東西不止你說的四十五萬,你這個壺我收了,我給你三百萬。”


    聽到張峰說到這裏,汗衫男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些呆住了,不知道是受到了驚嚇還是什麽,一直呆呆的看著張峰沒有說話,張峰把青銅壺小心翼翼的收到後麵去,轉身迴來,發現汗衫男還站在那裏發呆。


    張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沒事吧?”汗衫男好像突然迴過神來,抓住張峰的雙手問道:“老板,我沒聽錯吧,我沒做夢吧,你掐掐我,打我一巴掌試試,我現在不是在做夢吧。”


    張峰無奈的搖搖頭,“你沒做夢,我不用掐你,不過你倒是掐疼我了。”汗衫男一聽,連忙鬆開抓住張峰的手,對著張峰就彎下了腰,“老板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老板,謝謝你,你真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


    張峰連忙扶著他起來,“這是你應得的,又不是我白給你的,我算不上什麽救命恩人。你趕快起來,我還是給你一張三百萬的銀行卡,這樣方便你在華市隨時取錢用,也方便你繳醫藥費,你看怎麽樣。”


    汗衫男聽了連連點頭稱好,又對張峰說:“老板,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你沒有騙我,也沒有欺負我不懂這些蒙我,我一輩子就記住你的恩情。”


    張峰聽到他這樣說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說道:“我說過了,我這個店鋪童叟無欺價格公道,我給你一個我的電話號碼,以後在華市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找我,或者你再有什麽好玩的東西也可以直接拿過來,我不在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不是經常在店裏。”


    說著張峰從拿了紙筆寫下他的電話號碼遞給汗衫男,汗衫男接過那張寫著張峰電話號碼的紙,仔細看了看又小心翼翼的疊好,把紙放進了書包內側的拉鏈口袋裏。


    “你在這稍微坐一會兒,我讓人去把錢準備好給你,很快就好。”張峰對汗衫男說道,張峰掏出電話給蘇明打了個電話,“蘇大掌櫃,又上哪混去了,我都在店裏待了半天了也沒看到你的影子,現在趕緊去銀行給我準備一張三百萬的銀行卡,密碼設置成最簡單的送到店裏來。”


    汗衫男聽到張峰打完電話,似乎心情也平靜了下來,張峰坐著和他聊著天,心想他怎麽就那麽好運,在自家後院挖挖也能挖到青銅器,這人啊有時候就是命。


    “你們村子還有別人家裏挖出過這種東西麽?”張峰問道,要是有的話他倒真不介意去他們村裏走一趟,相信收獲一定不小。


    汗衫男搖搖頭,“近幾年沒有聽說過了,以前也有的,一些好像是古時候人喝酒的杯子啊,盤子啊,有些還挖到過銅錢,稍微有好一點的都被村委會的人哪去上交了。”


    張峰一聽,心裏哼了一聲,這個村委會的人看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汗衫男好像很信服村委會的人,“你們村委會的人就這樣白白把你們的東西收走了?全部交給國家了?”張峰心裏想著,這些淳樸又善良的農民不知道受了多少騙。


    汗衫男說道:“村委會的人很好的,知道我家出事了,還給了我幾千塊錢,還讓村裏其他家給我們家捐款,我非常感謝他們。”張峰聽到這裏知道這個村的人可能中村委會的毒已深,也不再和他辯解什麽,這樣反而對他是一個好的結果,有時候真相往往更傷人。


    不一會兒蘇明急匆匆的趕了迴來,把卡遞給張峰,“我說大老板,今兒什麽風把你吹過來了。能不能不帶這麽使喚人的,大半夜下命令讓我替你找匣子,好我著滿世界打聽這呢,又讓我送銀行卡,合著我這小命不值錢。”


    看蘇明跑的滿頭大汗起床噓噓的,張峰趕緊讓他坐著涼快涼快,喝口茶歇息會。蘇明一喝,臉色頓時更不好了,“你還喝我三千塊錢一斤的茶,你怎麽那麽好意思,麻煩你把茶錢給了再走。”


    張峰瞪了他一眼,沒搭理他,把銀行卡遞給汗衫男,“來,你拿著,等下我陪你去前麵的atm機查詢一下餘額,咱們就錢貨兩清了,查好餘額出了大觀園這個門,就不能反悔或者再談價了。”


    汗衫男顫顫巍巍的雙手接過銀行卡,點了點頭,張峰對蘇明說道:“看著店,店小二出去了,我送他出去。”說著便和汗衫男走了出去。


    門外本來有幾個好事者,看到張峰拉下布簾心裏好奇想知道這人賣了什麽給張峰,一直在門口徘徊著,這一下突然看到張峰親自送了這男的出來,更是嘰嘰喳喳的說開了,一群人在那邊討論著。


    張峰帶著汗衫男在大觀園裏麵的自助查詢機查餘額,汗衫把卡插進去以後,張峰告訴了他密碼,查餘額的時候汗衫男反反複複把數字後麵的零數了好幾遍才罷休。一切辦妥張峰送他出了大門,告訴他在哪邊可以坐到車,知道汗衫男走遠,張峰才折返迴到店裏。


    看到蘇明像個怨婦一樣坐在那裏,張峰連忙走過去說道:“不就是喝了你點茶嗎,你看看你,小氣的,迴頭我給你拿點好的過來。”蘇明一聽張峰這話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你可拉倒吧張大爺,你這話我耳朵都聽起繭了,迴頭,迴頭是哪頭?迴頭恐怕是最遠的那頭。”


    張峰聽到蘇明這麽說,也沒解釋什麽,嘟囔著:“這店小二,我讓他去叫小葉姑娘,去了這麽久還沒迴來,不知道野哪去了,迴來你好好說說他。”


    蘇明一聽連忙替他手下開脫,“那可不能賴他,這小葉姑娘幹活的時候雷打不動,別說你去叫她了,她媽去叫她都不帶動彈的,沒準是在幹活,店小二肯定眼巴巴在那等著呢,沒你命令他不敢迴,不信你去看看去。”蘇明斜愣眼說道,他篤定張峰不會去。


    果然,張峰氣定神閑的坐著,喝著茶說道:“我才不去,就讓他在那等著吧,啥時候把人叫到了啥時候自己就迴來了,我就跟著等著,陪你聊聊天挺好。”


    說著張峰跑到後屋,把青銅壺拿了出來,“看看,好東西吧,我剛收的。”蘇明這才想起來,張峰剛讓他送銀行卡,肯定是收了東西,剛才被他氣的都忘記這茬了。


    蘇明仔細打量著,過了半晌和張峰說道:“戰國時期的滿工青銅壺,饕餮紋和饕鬄鋪首的,帶蓋,牛逼呀!”


    張峰喜不勝收,樂滋滋的說:“怎麽樣,不錯吧?你猜他開價多少。”蘇明想也沒想迴道:“三百萬。”這不是當他傻嗎,剛才那銀行卡可是他送來的,這還用問,還用猜?


    張峰邊欣賞著這件青銅器邊說道:“五十萬,不過我昧不過那良心,還是給了他三百萬,我能賺著,他也不虧。算適中了。”蘇明一聽張峰這話,心裏不由得暗暗佩服,張峰就是有這胸懷,也就是他張峰,換了別人誰能做的到。


    二百多萬的差距,有些人這輩子拚死拚活都賺不到,可他張峰就能不昧這黑心錢,他蘇明就佩服張峰這點。但是當張峰麵他沒有說這些,有些話自己心裏知道就好,說出來味兒就變了。


    蘇明笑著說:“這倒像是你張峰的作風。”張峰嘿嘿一笑,“不過他也挺慘的,家裏小孩白血病呢,這病好像不好治,人家救命的錢,咱不說給人幫啥忙,也不至於拖人後腿你說對吧。”


    說著便把青銅壺收到後屋去,出來和蘇明說:“這東西先別掛出來了,迴頭我給他放博物館裏去擺些時候,再找個好點的場子給他兌出去。”張峰在這方麵的生意頭腦還是無人能及。


    蘇明聽完張峰的安排不禁在心裏暗暗豎起了一個大拇指,這主意,真是絕了,這幾進幾出的價格又翻了好幾番,


    兩人一邊閑聊著街市上的一些小道八卦,一邊等著店小二迴來,午後的街市也沒有太多人了,有些店鋪甚至已經提前打烊,他們這行也沒有淡季旺季,很多掌櫃開工都是看心情,不過街麵上仍有三三兩兩的遊客進來閑逛拍照。


    在大觀園守店是清閑的,每日開店以後就是坐著等客上門,或者收收東西,或者賣賣東西,不過不會很忙,畢竟不是別的什麽,不會像其他店鋪一樣那麽繁瑣,但是這份清閑需要堅持和耐心才能守得住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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