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遇到謝子瑜之前,我一直覺得女人在感情裏要保持著一份自尊,至少不能把自己活得太過卑賤了,我也一直是這麽做的,所以沈澤明出軌的時候,我可以不顧一切的選擇離開,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我與他,那根本就不是愛。


    而在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的那些所謂的錯覺並不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謝子瑜是愛我的,隻是我們的身上背負著上一代的恩恩怨怨,既然他是愛我的,隻要我們努力說服雙方家長不就可以了嗎?


    當我的腦海裏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便不顧一切的走出書房,誰知在房門口子,卻撞見了蕭東遠。


    眼神對峙,我心虛的避開了他的那雙眸子,正準備離開,卻聽到他說:“我剛才看到你了……”


    我渾身一震,轉過臉來看向蕭東遠,卻見他走向書房,聽到他說:“你跟我進來。”


    我咬了咬唇,跟著蕭東遠進了書房,見著他的目光落在了電腦桌上,頓時心裏一慌,卻聽到他說:“小玉,你已經是成年了,想必剛才我跟你媽在房間裏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我想聽聽你現在的想法。”


    “我想去找謝子瑜。”


    蕭東遠聽了我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吃驚的神色,說:“小玉,你可能還沒有弄清楚當年的事情,你覺得,謝雷霆會允許你當他的兒媳婦的可能性有多少?”


    我想著剛才聽到的那些話,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說:“這裏麵可能有誤會……”


    “小玉,你太天真了,”蕭東遠接了我的話,說:“當初你的父親和謝雷霆是多麽親密的夥伴,可是東窗事發後,出來頂罪的隻有他一人,難道這還不能說明情況嗎?”


    “可是這與我和……我和謝子瑜……”


    “小玉,”蕭東遠吸了口氣,說:“就算你們相愛的又怎麽樣,你以為每個父母都像你媽那樣可以既往不咎以孩子為中心嗎?你錯了,謝子瑜是什麽人,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麽在得知真相之後便立即選擇跟你斷了,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不得不說,蕭東遠的話在某種程度上戳到了我心口的痛處,我吸了吸鼻子,說:“他是愛我的……”


    “他是愛你的,可是你爸是被他父母給害死了!”蕭東遠忽然大吼一聲,說完之後眼睛都紅了,抿了抿唇,看著我,說:“就憑這一點,你們就沒可能了!”


    我的眼淚不受控製的往下流,說:“車禍是怎麽迴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如報道的那樣,劣質食品事件後,導致多人住院甚至死亡,事情鬧大了,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當時的主要責任人就是謝雷霆,不過負責監管的是你爸,事情的責任一大半都被推到了你爸的身上,其中還涉及了一些貪汙內容,影響力大了,想掩蓋也掩蓋不了了,隻能拚背景了,”蕭東遠說這些話的時候麵色深沉,雙眼裏卻是一片死氣沉沉,“太多人需要一個替罪羊,所以你爸就被推出來了,小玉,被在執迷不悟了,你還年輕,你也單純,根本不知道這社會的險惡,謝子瑜他不適合你!”


    蕭東遠的當頭棒喝算是把我從衝動裏拉了出來,我強忍著眼淚,說:“車禍呢?真的是有人蓄意為之嗎?”


    “當時因為這件事的影響力巨大,以至於社會各界都在關注,你爸雖然被帶走了,不過案件還沒有定型,誰知道……”蕭東遠說道這裏,眼神裏忽然閃現出一絲憤怒,說:“誰知道去法院的路上,老師乘坐的車子忽然出現了問題,律師,司機,還有老師和師娘,無一生還……”


    “這麽說,車子被人動手腳的這件事,其實……隻是猜測了?”


    “小玉,別天真了,即便沒有這件事,謝雷霆也不會允許你當他的兒媳的,按照我對謝子瑜的了解,如果你們之間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他應該都會去嚐試的,”蕭東遠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說:“但是,一直洞悉一切的他,最終還是對你隻字不提,難道這點你還不明白嗎?”


    不提,是因為清楚,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可能了嗎?


    “小玉,知道我剛才為什麽不叫住你嗎?”蕭東遠見我沉默,又開口說:“蘇姐她已經老了,為了跟你相認,她做好了息影的準備,她甚至跟我說要召開記者發布會告知天下你就是她的女兒,作為一個母親,她願意為你付出這麽多,是真的愛你。所以,別再做讓她傷心的事情了,好嗎?”


    一邊是我的愛情,一邊又是他們那段剪不斷的恩怨情仇,我該怎麽辦?我該做什麽選擇?


    生怕我媽看出我的情緒波動,我在書房呆了一個多小時後才出去,而我沒想到的是,走到客廳的時候,居然看到了謝子瑜。


    謝子瑜正一臉嚴肅的跟我媽及蕭東遠談論什麽,見我走過來,也不過淡淡的看了一眼,我看著他這個眼神,心口疼的厲害。


    他還不知道呢,其實這一切,我都知曉了。


    “正好小玉來了,”蕭東遠看著我,而後看向謝子瑜,說:“今天中午我們還在討論讓小玉出國的事兒,謝總,你怎麽看?”


    我不知道蕭東遠為何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可我看到的,是謝子瑜臉上突然露出來的驚愕,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眼神,謝子瑜尷尬的看向蕭東遠,說:“這件事,應該你們商量才對,我……我不大適合給意見。”


    所以,你也是覺得我應該離開了?


    “謝總,”我有些氣不過,直接開了口,說:“蕭總問的問題恰巧是我想問你的,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應該出國嗎?”


    “出國”兩個字從我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語調稍微加深了,我知道,是我任性了。


    謝子瑜聽到我這個問題,立即避開了我的眼神,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說:“出國的話……在目前的情況看來,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我要是不迴來了呢?”


    問吧,如果沒有問出口,想必以後我會後悔的吧?


    “哦,是這樣的,我和蘇姐商量過了,想讓小玉去墨爾本讀書,如果合適的話,以後就在澳洲生活……”


    說話的是蕭東遠,恰好對我所說的內容做了個補充。


    所有人都看著謝子瑜,似乎都在等待他給一個說法,可是他並沒有立即迴答,隔了好一會,他扯了扯嘴角,看著我,說:“墨爾本是全球有名的適宜居住城市……算是個,不錯的選擇吧。”


    我聽著謝子瑜說完這句話,驚愕的看了他一眼,控製著即將湧出的眼淚,緩緩開口說:“那好,媽,蕭總,我們就去墨爾本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上了樓,走到閣樓上的時候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也罷,死心了,死心了也好。


    沒一會,謝子瑜的那輛添越便出現在樓下的車道上,我看著那輛車,勉強的笑了笑。


    由於蕭東遠的關係,簽證沒個幾天就辦下來了,他還給了我一張臨時電話卡,告訴我,明天一早送我和我媽去機場,我用電話卡給晴子打了個電話,約定她在學校附近的四川酒家見麵。


    晴子聽說我要走了,眼淚就在眼眶中打轉,對於我和謝子瑜的一切,她隻說了幾個字,叫命運弄人,換作從前,我是不會同意她的這個說法的,我覺得人之所以會把責任推給命運,那不過是自己無能的表現,而現在,我信了。


    我們之間還有愛情的,不過,我們輸給了命運。


    跟晴子聊了兩個多小時,送走她之後我便順著馬路往前走,沒走一會,居然走到了校門口。


    我想,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兒了。


    沿著教學樓前的馬路朝前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我們的寢室樓下。大一的時候我們的寢室就在二樓,窗口一開,就能看到院子裏桂花樹,也是在那顆樹下,我跟謝子瑜結下了這段孽緣。


    不過這事兒真不能怪我,誰讓他大晚上擾人休息的呢?


    他那麽討厭,現在終於要擺脫了,可為什麽會鼻子酸酸的呢,是我不爭氣了。


    而我沒想到的是,當我擦掉眼淚轉過身去時,居然看到了迎麵走來的那個身影,我定睛一看頓時愣在了原地,這人不是別人,居然是謝子瑜。


    顯然,謝子瑜也沒想到會在這兒撞見我,臉上頓時閃現出了驚詫的神色,而後站在原地不動。


    我想著他那日在別墅裏說的那句話,頓時心痛不已,故意視而不見,抬腳便往前走,經過他身側的時候耳旁忽然響起了他的聲音,我抿了抿唇,加快了步伐。


    他叫我小玉。


    他憑什麽叫我小玉!


    可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急促向前的時候,謝子瑜卻追了上來,並且抓住了我的手,緊張的說:“馬上跟我迴去,這個時候你怎麽能在街上亂跑?”


    是那種焦灼的語氣。


    我惱火的轉過臉來,瞪著他,說:“和你有關係嗎?你憑什麽管我?”


    謝子瑜臉上一愣,眼神裏閃過了一絲惱火,可那隻抓住我的手卻沒依然沒有鬆開,反而拉著我朝停車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手腕處傳來了一絲疼痛,我被謝子瑜拽到了車裏,而後看著他,說:“你不用操心了,以後你都不用操心了,明天一早,我就走了。”


    謝子瑜聽著這話,低著頭看著方向盤,隔了兩秒,忽然啟動車子,踩著油門便衝了出去,我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心底忽然冒出一絲慌張來,可又在想我們這算什麽?他憑什麽管我?


    “我要下車……”我平靜的開了口,說:“現在,馬上。”


    “做什麽?”


    “不用你管。”


    “沒有正當的理由我是不可能放你下去的,我也不想管你,隻是我答應過蕭總要幫忙的,希望你能明白。”


    蕭總,又是答應蕭總。


    我煩躁的瞥了一眼窗外,說:“行,那你放我下去,我吃了晚飯之後自己打車迴去。”


    謝子瑜並沒有立即迴應,而是悶著頭繼續往前開,我氣的胸口起伏個不停,好一會才聽到他說:“正好我也沒吃晚飯,一起吧。”


    我以為我聽錯了,可就在這時候謝子瑜忽然調轉了車頭,我看著他行走的這條路,這才發現,居然是去華地紫園的路。


    所以,這是我們最後的晚餐了嗎?


    我沒有猜錯,謝子瑜的確將車子開進了華地紫園,原本我是想跟他繼續作對的,可隻要一想到之後再也沒有見麵的可能,我忽然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進門的時候我是繃著一張臉的,卻看到謝子瑜直接去了廚房,偷偷的瞥了一眼,這才發現他已經將圍裙給圍上了,我安靜的坐在沙發上,忘掉了所有的掙紮。


    就當是離別的禮物吧,我收下就好了。


    半小時後,謝子瑜端著煎好的牛排上來了,喊了我一聲之後,我特意去酒櫃上取了一瓶紅酒出來,見謝子瑜一臉驚訝,我扯了扯嘴角,說:“怎麽,喝你一瓶紅酒,你還舍不得?”


    謝子瑜低下頭,說:“明早要坐飛機,還是別喝了吧。”


    他不讓我喝,我偏要喝。


    拿著酒瓶走到了桌前,“咚”的一聲放在了桌上,看著謝子瑜,說:“怎麽說,也是給我踐行,你謝大少沒必要這麽小氣吧?”


    謝子瑜看我伸手去開瓶子,這才伸出手來,說:“我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從進門那一刻起,謝子瑜就不敢直視我。


    紅酒打開了,我們一人一杯,麵對麵坐著,我端著杯子伸到謝子瑜的麵前,笑了笑,說:“謝大少,開吃之前我先敬你一杯,謝謝你……”


    跟謝子瑜碰杯之後,我便喝光了杯中的紅酒,示意謝子瑜幫我倒上,而後開吃,吃了兩口才發現,謝子瑜煎牛排的功夫長進了不少,可對麵對著的那人,卻好像沒有胃口的樣子。


    “謝大少,”我將切刀放在一旁,看著對麵的男人,說:“你這是什麽表情,和我一起吃飯很委屈你嗎?還是說,你根本就舍不得我?”


    謝子瑜聽我這麽一說,這才抬頭看了我一眼,而後吃了一塊牛排,咀嚼了兩口,說:“快點吃,吃完我送你迴去。”


    看吧,即便我厚著臉皮暗示,人家也沒有要留我的意思,我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端著杯子,說:“謝子瑜,我再敬你一杯吧,這一杯,還是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


    “謝你在這麽長的一段時間裏為我做的一切,謝謝你容忍我的任性和驕傲,還謝謝你,關鍵時刻,做出的決定……”


    說完這些話之後我又把杯中的紅酒給喝完了,生怕謝子瑜察覺到我眼眶裏的淚水,我特意用手擋在了額頭,指了指謝子瑜的杯子,說:“你,怎麽都不喝?”


    謝子瑜瞪了我一眼,氣唿唿的喝掉了杯中的紅酒。我看著他氣唿唿的樣子,忽然覺得有點兒搞笑,我在想,在過往的那麽長的一段時間裏,他是不是經常被我氣成這個樣子?畢竟,他好像很少忍心對我發脾氣。


    隻是那時候,我不知道而已。


    “牛排煎的不錯,有進步……”我笑著跟謝子瑜伸出了一個大拇指,盯著他,認真地說:“謝子瑜啊,我問你啊,如果下輩子你還遇到我,你是不是……還會跟我作對啊?”


    謝子瑜沒有理會我,而是自顧自的倒上了一杯紅酒,仰著頭便喝了下去,我拍了拍手,說:“酒量不錯,來,給我再來一杯。”


    謝子瑜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你鬧夠了沒?走,我送你迴去。”


    謝子瑜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沙啞,如果不是我的錯覺,那麽他的眼睛的確是紅了,看到他眼睛紅了,我心底也就舒服了,看來難過的,不止我一個人啊。


    “我吃完……”我低著頭看著牛排,說:“怎麽說也是你親手做的,以後……以後就吃不到了。”


    謝子瑜聽完我說這句話之後忽然又倒了一杯酒,我的耳旁是他喝酒的聲音,可是握著刀叉的那隻手卻不受控製,我想,我可能有點兒喝醉了。


    一杯倒就是一杯倒,遇到這麽好的紅酒,還是這個德行。


    可是我多麽希望就這麽醉下去啊,要是醉酒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厚著臉皮賴在這兒不走了,是不是,就不用跟謝子瑜分開了?


    “小玉……”謝子瑜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謝小玉?”


    我抬起頭來看著謝子瑜,卻察覺到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身前,那熟悉的味道竄到了我的鼻尖裏,我歪著腦袋看著謝子瑜,身體裏忽然竄出來了一團火,根本就控製不了,於是我伸出手,勾在了他的脖子上,而後身體便前傾著,緊緊地貼在了謝子瑜的身前。


    謝子瑜顯然被我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甚至試圖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我的動作雖然有些遲鈍了,可是我腦子還是清醒著的,帶著一種跟他作對的心理,我的另外一隻手也伸到了他的脖子上,拖著身體向前,因為力度過大,一瞬間我的臉就貼在了他的臉上。


    如果你很愛一個人,你就會聽從身體裏傳達的本能,同樣,也會覺得這一點兒接觸,根本就無法滿足你那幹涸的內心之田。


    半眯著眼,我很快就搜尋到了謝子瑜那柔軟的雙唇,幾乎想都沒想的,就立即吻了下去,這一吻,倒是讓身前這個男人伸出雙手去推開我,可我死皮賴臉的纏在了他的身上,用舌尖繼續的挑。弄著他的唇。


    我喜歡他,我知道。


    帶著這一種意識,我的動作幾乎有些粗暴,卻又有些顫抖,直到我察覺到那個被我挑,弄的舌尖忽然間反客為主時,我便更加確定了一點,這個男人,是愛我的。


    當那結實的胳膊將我抱起來時,我的心髒都要跳出了嗓子眼,這一刻我不想顧忌其他,我知道,愛就愛了,我不後悔。


    粗狂的氣息在我的耳旁響起,滾燙的熱度噴灑在我的臉上,我再一次感覺到了這個男人的深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旁的男人沉沉的睡了過去,我的意識也稍稍的清醒了,轉過臉來看著身旁還在沉睡中的男人,我笑著下了床,穿上自己的衣服,靜靜的走了出去。


    謝子瑜不知道的是,這一天我們改了航班,換成了夜間離開,當我和我媽坐在去上海的航班時,我低頭看了一眼那墨黑的天空,忍不住輕輕地笑了笑。


    很多年後我還是會想到那天在謝子瑜家中的情形,我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像兩個向命運抗爭的男女,肌膚貼著肌膚,用著帶著酒精的聲音告訴對方,我愛你,隻是不能在一起。


    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此生再也不會見麵的準備,我知道我們彼此掙紮了那麽久終究還是要劃上一個遺憾的省略號,可是我沒想到的是,命運它居然又跟我開了個玩笑——兩個月後,我在墨爾本家中的衛生間裏,看著手上那隻驗孕棒上的兩道深色的痕跡時,兩行眼淚便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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