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子瑜是走了,延續他一貫的作風,在我這裏放了一個煙霧彈之後便匆匆忙忙的走了,根本不曾考慮我的感受,他什麽意思?自己邀請我們過來,現在又擺著這麽一張臉,給誰看啊?


    “嘩嘩嘩”的水流聲在我的耳旁響起,我用力的擰幹了手上的熱毛巾,瞥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鬱悶的走出了洗手間。


    李宇彬在床上已經睡著了,我看著他那狼狽的模樣,心底頓時不是滋味,如果他不是我的男朋友,謝子瑜一定不會這麽分外“照顧”他,可隻要想到謝子瑜是為了避免我們兩人的親密接觸才把他灌醉,我的心口就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團火苗來。


    謝子瑜是什麽人,他是一個非常懂得分寸的人,一個熟識人情世故之人,他應該明白,既然是男女朋友,身體上的接觸是在所難免的,這一點,他作為一個“外人”,根本沒有資格過問,可他不是,他不但過問了,還用了這麽粗暴的方式。


    可是我們隻是普通朋友了呀,他難道不知道,他的這份關心,隻會讓我更加沒有辦法重新開始嗎?


    如果這是他定義的嗬護,那麽是不是太自私了?他能嗬護我到什麽時候呢?我們既然都選擇了和另一個重新開始,為何不能幹脆一些呢?


    更讓我生氣的是,他既然做不到幹脆,那眼不見為淨是最好的方式,又為何要約我們一同過來滑雪?約了就約了,還要暴露出那份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來,這又是何必?


    我越想越氣,覺得自己被打了一悶棍似的,給李宇彬簡單的洗漱之後,我便出了臥室,瞥了一眼時間,我拿著手機,決定給謝子瑜打一個電話。


    不為別的,隻是為了把話說清楚。


    可手機響了一會,卻無人接聽,我惱火的出了房間,瞥了一眼謝子瑜的房號,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按門鈴的時候我有些心慌,可我知道,如果今晚沒跟謝子瑜說清楚,我可能一整晚都睡不著。就在這時候門開了,我剛準備開口,卻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黃嘉雯。


    黃嘉雯和我同時驚訝的看著對方,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到她說:“小玉,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兒嗎?”


    我支支吾吾的開口,說:“沒什麽,我就是……”


    “你找子瑜呀?”黃嘉雯接了我的話,說:“他正在泡澡,有什麽事我能幫到你的嗎?”


    我看著黃嘉雯那善意的微笑,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我就是想問問,明天我們幾點出發?”


    “他們今晚都喝了不少,估計會遲一些,”黃嘉雯看了我一眼,說:“小玉,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驚訝的看著黃嘉雯,說:“你說。”


    黃嘉雯從室內走了出來,將房門關上,看著我,說:“你和子瑜的事,其實我一直都很清楚,老實說,我很理解你。”


    “恩?”


    “每個女孩開始一段感情的時候都是希望有個美好的結果,你我都一樣,”黃嘉雯聲音溫柔,說:“所以,子瑜沒有跟你在一起,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


    我疑惑的看著黃嘉雯,說:“你想說的是……”


    “小玉,”黃嘉雯看著我,說:“我是這麽認為的,兩個人在一起,喜歡是必要因素,可同時也會有其他條件的影響,即便分手了,也沒有必要當敵人,你覺得呢?”


    “讚同。”


    “其實,我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你們……”黃嘉雯笑了笑,說:“你不要誤會,我隻是覺得,這種見麵,挺尷尬的,我想你應該跟我想的一樣,我是說……”


    “你直說吧……”


    “小玉,就算是我請你幫個忙吧,畢竟你和子瑜剛分手沒多久,我覺得還是減少這種見麵比較合適,”黃嘉雯看著我,說:“還有,李律師是個不錯的男人,你要好好把握哦。”


    “我想你誤會了……”我看著黃嘉雯,說:“我和你想的一樣,不過,提議一起來這兒滑雪,不是李宇彬,而是謝子瑜。”


    黃嘉雯看了我一眼,說:“小玉,誤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這一點,你應該迴去問一問李律師,不早了,迴去休息吧,晚安……”


    黃嘉雯說完這句話之後臉上又露出了和善的表情,我看著她若無其事進了謝子瑜的房間,這才轉過身去。


    看的出來,黃嘉雯今晚不大高興,可如果她說的話是真的,那麽,謝子瑜那會兒在洗手間裏表現出來的樣子就不難理解了,隻不過有一點我不大明白——來滑雪的事情明明是謝子瑜在咖啡館裏主動提出來的,為什麽黃嘉雯會讓我問一問李宇彬呢?


    坐在沙發上等了好一會,我都沒有想明白這個道理,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忽然響了,我低頭一看,便看到了一條未讀短信。


    短信是謝子瑜發來的——“找我有事?”


    我想著剛才在門口碰見黃嘉雯的場景,歎了口氣,立即迴了一句:“打錯了。”


    短信迴複之後我便將手機放在了一旁,迴頭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頓時不是滋味,就在這時候手機又響了,我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卻出現了兩個字——“出來。”


    我果然不是謝子瑜的對手,人家兩個字就能把我弄得心驚肉跳,換做是剛才,我肯定立即出去迎戰了,不過這個時候,理智告訴我,還是老實呆著比較合適。


    “謝總,我已經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明天見。”


    發了這條短信之後我便關了手機,直接在沙發上躺下,我想,這才是一個女朋友正常的自我修養。


    醒來時我是躺在床上的,一睜眼便看到了李宇彬站在我的身旁,聽見他說:“睡好了嗎?”


    我笑了笑,說:“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的,酒鬼先生。”


    李宇彬臉上閃過一絲羞愧,說:“抱歉抱歉,話說迴來,昨晚我沒做什麽讓你惱火的事情吧?”


    我看了李宇彬一眼,腦海裏閃過黃嘉雯的那句話,笑了笑,說:“你覺得呢?”


    “現在道歉管用嗎?”


    我認真地看了一眼李宇彬,說:“管用,我原諒你了。”


    去樓下吃早餐的時候碰到了謝子瑜和黃嘉雯,被他們叫了過去,瞥了一眼對麵的男人,這才發現他居然頂了兩個黑眼圈。


    “李律師,精神不錯嘛,”謝子瑜開了口,說:“希望待會上了山,你能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李宇彬笑了笑,將抹好番茄醬的土司遞到了我的手上,說:“謝總,你是不是一整晚都在惦記著怎麽跟我一決高下,以至於……失眠了?”


    我想著謝子瑜那兩個黑眼圈,忍不住笑了起來,誰知一抬頭,就撞到了謝子瑜的眼神上,而後聽到他說:“還不是某個沒眼力見的女人半夜給我發了短信,害得老子沒休息好……”


    我隻覺得土司卡在了喉嚨上,心虛的喝了一口牛奶,聽到李宇彬說:“看來謝總的確是魅力無窮,黃小姐,你可得看緊了。”


    黃嘉雯靦腆的笑了笑,說:“李律師,這句話應該我說才是,像小玉這麽漂亮的女孩子,追著他的男人也是成群結隊呢,你可要看緊點。”


    明明是一句稱讚,偏偏我卻笑不出來,李宇彬也沒在意,一隻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頭發,說:“我們小玉可乖了,昨晚我喝多了倒頭就睡,一直都是小玉在身旁照顧我。”


    “那李律師可得先謝謝我,若不是我陪你喝酒,恐怕你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一旁的謝子瑜忽然插了話,偏偏說這句話時,眼神還時不時的看向我。


    身旁的李宇彬接了話,笑著說:“謝總說的是,這一切,還真是托謝總的福。”


    簡短的對話結束了,離開餐廳之後我們便去拿滑雪的裝備,每人一套,到了山腳之後便乘坐索道上山,耳旁時不時的會傳來遊客的尖叫,瞥了一眼,人還不少,天公作美,給了我們一個不錯的天氣,以至於我也來了興致。


    因為我和黃嘉雯的存在,我們並沒有去了山頂,而是在第一個滑雪口停了下來,之後謝子瑜輔佐黃嘉雯擺姿勢,李宇彬則幫我裝滑雪板,好在雪道並不算陡,坡度很小,裝備準備完畢之後我也有一絲絲的小興奮,準備嚐試嚐試。


    李宇彬看出了我的這個心思,笑了笑,說:“別擔心,我在你身旁呢。”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黃嘉雯已經撐著雪仗往下滑了,我看著她滑起來還挺簡單的,也就撐著雪仗準備下移,試了試,感覺還不錯。


    當身體隨著腳上那兩塊雪板而慢慢移動時,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興奮,小心翼翼的滑動了一會,我已經掌握了平衡,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與此同時,李宇彬的身影從我的身旁擦肩而過,四人之行,我成了最後一個。


    雖然覺得不大甘心,卻也不敢嚐試大幅度的動作,隻能慢慢的移動,好在我的身體協調能力不錯,即便速度慢了點,卻還是安全的滑到了山底下。


    雖然,用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途中碰到了好多女遊客,各個都是英姿颯爽的模樣,好多都是從山頂上下來的,看的我好不羨慕。玩了一趟之後,李宇彬提議去山頂看看,我心底多少是害怕的,不過黃嘉雯卻比我勇敢許多,立即就同意了。


    乘坐索道上了山頂,我低頭看了一眼遠處,頓時覺得有些慌張,相比我的膽小,黃嘉雯則早已經準備完畢,大約是感受到了我的眼神,笑著看了我一眼,問了一句:“小玉,你感覺怎麽樣了?”


    “還行。”我尷尬的開了口,卻不敢輕易的移動雙腳。


    “害怕的話就別逞強了,”謝子瑜似乎也看中了我的心思,說:“索道一會就上來,乘坐下去等我們。”


    我心底有點兒不服氣,說:“誰說我害怕了。”


    李宇彬悄悄地湊了過來,小聲的說:“上來的時候我看了雪道,基本沒什麽難度,如果你害怕的話,我陪你去剛才的位置?”


    我瞥了一眼謝子瑜和黃嘉雯,笑了笑,說:“我可以。”


    李宇彬勾了勾嘴角,說:“ok,我跟著你。”


    有了李宇彬的這句話,我便覺得微微的安了心,害怕肯定還是有的,不過我可不想輸給黃嘉雯,至少,我得證明給她看,她可以的,我謝小玉一樣行。


    打定了這個主意之後我便滑動著雪仗準備前行了,因為山體本身的弧度,我並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氣就追趕上了謝子瑜和黃嘉雯兩人,我不敢放鬆警惕,繼續向前,卻看到李宇彬滑到了謝子瑜的身側,聽到他說:“謝總,技術不錯呀!”


    “承讓承讓……”


    “要不比一比?”


    “可以啊,”謝子瑜利索的迴了一句,說:“下個路口定輸贏,如何?”


    “當然。”


    兩個男人交談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我還沒反應過來,一個身影便衝了出去,那速度,快的簡直就像是一陣風,下一刻,又是一個身影竄了出去,而且是從我的身側,我瞥了一眼那人身上的衣服,頓時愣住了——紅色的防寒衣,正是謝子瑜。


    黃嘉雯看到了兩個人衝了出去,迴頭看了我一眼,說:“小玉,我們也跟上去吧。”


    我的話還沒說出口,黃嘉雯的身影也衝了出去,我小心翼翼的挪動著雪仗,稍微一用力,身體便也飛了起來。風在耳邊唿唿地吹,心口冒出一股從未有過的刺激感來,頓時讓我覺得興奮。


    原本是滑動著好好的,誰知下一刻右側忽然竄出來了一個身影,我急忙調了方向,好在避開了這個撞擊,輕輕地舒了口氣,誰知下一秒,前方出現的,居然是一處峭壁。


    上來之前解說員跟我們說過,這就是傳說中的高難度領域,正是那些滑雪運動員用來練習大迴轉的位置,這個念頭冒出腦海的時候我的大腦立即變成了空白的狀態,而現在想要改變航向,已經來不及了……


    下一秒,我的身體滑動到了山峰的邊緣,在慣性的作用下,直接飛了出去……


    疼。


    身體的寒冷讓我睜開了雙眼,我試圖動一動四肢,大腦神經傳來的感受卻隻是疼,抬眼看著天空,燦爛的陽光不見了,隻剩下了灰蒙蒙的一片。我勉強的挪動著身體,頭卻暈的厲害,掃了一眼四周,除了雪花和岩石之外,看不到任何人的影子。


    不是在滑雪嗎?他們都去了哪裏?


    一瞬間腦海裏冒出來我從山坡上摔下來的情形,我立即意識到了一點——這迴我慘了。勉強的扯了扯嗓門想要唿救,卻發現自己根本叫不出來。


    隔了好一會,身體上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疼痛了,我才勉強的支撐著胳膊,稍微一用力,胳膊處卻傳來了一陣陣痛,根本使不上力氣來。


    我歎了口氣,心想我該不會就死在這兒吧。可轉念一想有覺得不大可能,這麽大的滑雪場,救護工作肯定也會跟得上,這樣一來,他們肯定很快就能找到我。想到這一點,我才稍微的舒了口氣。


    早知道就不逞強了。


    靠在雪花上,渾身冷的發顫,抬頭看著天空,除了灰蒙蒙的一片,連個星星的影子都看不到,我忽然有些害怕,害怕沒人找到我,害怕我會死在這兒,畢竟,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畢竟,我連我的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我一定不能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大腦裏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我勉強的睜開雙眼,卻發現眼皮沉甸甸的,掙都掙不開,心口的恐懼越來越深,想要哭,居然哭不出來。


    這時候耳旁響起了一聲唿喚,“小玉小玉”的喊著。


    我想一定是我要死了所以才產生的錯覺,沒想到那一聲唿喚卻越來越近了。


    我想應上一聲,偏偏張不開口。


    “謝總,這天已經變了,你還是先迴去吧,搜救工作就交給我們了……”


    不是錯覺?是真的有人在說話。


    “你們幾個到右側再找找,把手電筒給我……”


    謝子瑜的聲音?


    “謝總,這不行啊,這裏霧氣太濃了,氣溫這麽低,很多地方都結了冰,很容易跌倒的……你還是迴去吧……”


    “說是在這個方向掉下來的,肯定就在這一帶,我再看看,你們就去另一側……”


    謝子瑜,真的是謝子瑜!


    我驚喜的動了動手指,這才發現手指已經被凍在了雪花上,想要扯著嗓門喊一聲,可惜嗓子裏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我難過了,生怕謝子瑜發現不了我。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耳旁響起,可我的直覺卻告訴我那些腳步越走越遠了,我難過的吸了口氣,眼淚便湧了上來,我知道,他們要走了。


    死亡的恐懼像一張大網一樣把我網在了裏麵,壓抑的我無法唿吸,我知道,這樣的氣溫之下,如果沒人發現我,我肯定會死了。


    然而,他們都走了……


    想到這裏,我的眼淚就冒了出來,滑到了防風鏡的邊上,順著鏡框往下滑,風一吹,就結成了冰。


    “小玉!謝小玉!”


    等等,這不會是錯覺吧?


    “謝小玉,你在哪裏!”是謝子瑜的聲音。


    “謝小玉,你快點給我出來!”


    一聲責罵之後,我的眼前閃過了一束光,我抬了抬胳膊試圖告訴謝子瑜我的位置,然而胳膊已經被凍住了,根本抬不起來。


    “謝小玉,你******在哪兒……”謝子瑜又罵了一聲,說:“謝小玉你要是敢出事你給我等著!謝小玉……”


    一聲悲戚的唿喚在我的耳旁響起,可聲音卻越來越遠,我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了笑。


    死之前還能聽到謝子瑜的責罵,算不算是一種幸運。


    我的意識越來越弱,終於,閉上了雙眼。


    “謝小玉,謝小玉……”那個聲音又出現在我的耳旁,“謝小玉你給我醒一醒,謝小玉!”


    我被這聲怒吼給震醒了,勉強的睜開眼,卻看到身旁多了一個人,我以為是死亡前的幻覺,可是那人伸著手,就來打我的臉,這一巴掌下來,我可以確定一件事……這不是幻覺。


    “謝小玉……”謝子瑜的雙手撫摸在我的臉上,說:“沒事了,你可不能睡,沒事了……”


    我勉強的扯了扯嘴角,動了動雙唇,卻發現什麽都說不出來。


    謝子瑜手電筒照在我的身上,說:“他們馬上就過來了,你……你被嚇我……”


    我看著謝子瑜那驚慌失措的樣子,頓時覺得萬分得意。忽然間,謝子瑜拉開了身上的拉鏈,而後抱著我,貼在了他的胸口……


    我的身體已經被凍得僵硬了,卻好像能夠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而下一刻,我立即明白了他這麽做的用意,又害怕又驚恐……


    溫度這麽低,他還想著用體溫來溫暖我,那他怎麽辦?脫掉了防寒衣的他該怎麽辦?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我立即動了動胳膊,無奈四肢已經不聽使喚了,然而謝子瑜把我抱得更緊了。


    “謝小玉,你******千萬不能出事……我知道錯了……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謝小玉,你要是敢睡著了,信不信我就把你仍在這兒了……”


    不知為何,我居然覺得謝子瑜說這段話的時候是哭著說出來的。


    “謝小玉,謝小玉……”謝子瑜依然把我抱著,我聽到他斷斷續續說:“你一定……一定不能出事,我已經對不住你一次了,不能再讓你有事……你這麽笨,一定猜不到……猜不到我說的是什麽事兒吧,隻要你……你堅持住,我保證……保證告訴你……”


    “謝小玉,你還記不記得那一次,我們去黃山看雪,那一次……你問我,雪景美不美……”謝子瑜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我說,沒有人美……其實,我說的……是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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