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彬聽了我的話,臉上立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目光停留在我的手機上片刻,而後看著我,說:“不是詐騙短信。你說說,信用卡是怎麽迴事?”


    我把前些天辦卡的事情簡單的跟李宇彬說了兩句,緊張的說:“該不是小雅的朋友有問題吧?”


    李宇彬臉上的神色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了,他看著我,說:“走吧,我們去銀行一趟。”


    我慌張的起了身,雖說之前沒有任何辦信用卡的經曆,可是看著李宇彬的反應,知道這事兒絕對不是小事,便緊張的跟在李宇彬的身後,上電梯時,他轉過身來看了我一眼,說:“別緊張,到了銀行就知道了,對了,身份證帶了嗎?”


    我瞥了一眼身上,頓時沮喪的看了他一眼,說:“在辦公室,我去拿。”


    李宇彬點了點頭,說:“我先去車庫,待會樓下見。”


    眼看著電梯門要關上了,我立馬張了口,說:“你下午沒事嗎?要不我自己過去吧。”


    “別客氣了,辦事要緊,我等你。”


    這是電梯關上之前李宇彬說的最後一句話,我想著目前這事兒我確實沒有任何經驗,也就沒再多說什麽,一口氣跑到辦公室,拿著包便往外走,迎麵撞上了小王,我簡單的交代了兩句,便上了電梯。


    出了大廈,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停著的李宇彬的座駕,我小跑過去,上了車,氣喘籲籲的說:“萬一……萬一真的被盜用了,是不是……”


    “盜用他人私人信息原本就是違法行為,或許有其他原因,別擔心。”李宇彬緩緩地開口,安慰了我一句,踩著油門就衝了出去。


    信用卡受理銀行距離公司還有一段路程,路上我又給銀行打了電話,查詢了信用卡的辦卡記錄,這才知道原來屬於我的那一張信用卡在兩天之前就已經寄出了,得知這個消息,我那顆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頓時變成了恐懼。


    十萬塊啊,對我而言,這是多麽龐大的一個數字。


    芙蓉雅苑的項目不屬於我了,那麽原本屬於我的獎金就沒了,獎金沒了,可是信用卡卻出現了這麽一個缺口——雖說之前我並沒有辦理過信用卡,但是從網上的新聞還是看到過很多報道,一直以來我都沒敢讓自己動了這個念頭,就怕哪天花出了一個大坑到時候彌補不了,可沒想到的是,現在我就麵臨著這個問題。


    我越想越怕,再加上給我辦理信用卡的小徐這個時候電話無人接聽——他該不是拿錢跑路了吧?


    就在我的恐慌之中,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我抬頭看了一眼車窗外,這才得知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這時候李宇彬忽然開口了,他說:“別擔心,我們現在就進去。”


    下車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雙腿發抖,李宇彬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一同進了銀行,偏偏這個時候銀行裏排隊的人特別多,李宇彬安撫我坐著等著,而他則找了銀行的工作人員,我看著他麵色沉穩的跟工作人員交談,沒幾分鍾,他們便一起走向了我。


    “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李宇彬看著我,說:“確認一下信息。”


    我聽從李宇彬的吩咐,將身份證遞了上去,緊張的看著工作人員,沒一會,我聽到工作人員說:“兩筆款項都是在同一個地點刷的,現在銀行卡已經凍結了。”


    我恐慌的咽了口口水,說:“那刷卡地點是?”


    “你可以看看。”


    我狐疑的看了一眼李宇彬,這才小心翼翼的朝電腦屏幕上瞥了一眼,隻是一眼,我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忽然就有了答案。


    上了車之後我沒說話,身旁的李宇彬遞了一瓶款泉水給我,我聽到他說:“給你辦理銀行卡的那位工作人員一切正常,所以……”


    “我知道……”我想著電腦上顯示的地點,小聲的說:“不是他刷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們都沉默了,我的手停留在礦泉水瓶子上好一會,擰了又擰,才發現雙手根本使不出力氣來,這時候李宇彬將瓶子拿了過去,擰開了蓋子,又遞給了我。


    我拿起瓶子喝了一大口,這才稍微冷靜了些,看著駕駛座上的男人,說:“李律師,待會你先迴公司吧,下午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謝謝你送我過來。”


    李宇彬一臉疑惑的看著我,說:“你已經知道是誰了?”


    我避開他的眼神,點了點頭。


    “你現在這幅樣子我看著挺擔心的,”李宇彬那擔憂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旁,我聽到他說,“下午我也沒什麽事兒,你去哪兒,我送你。”


    我正準備說話,結果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慌張的掏了出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這才知道,打電話過來的,是我爸。


    我咬緊牙關下了車,直接按了接聽。


    “小玉……”


    “我的信用卡是不是在你們那裏……”不等我爸開口,我直接就問了他,“十萬塊也是你們刷的?”


    “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我難以置信的開了口,說:“我媽呢?小雅呢,你們現在在哪裏?”


    “當然是在……買房子咯。”


    買房子這麽大的事情,他們居然連跟我說都沒說,沒說這個也就算了,還領走了我的信用卡,刷了那麽多的錢。


    “你們現在馬上迴家,”我聽到自己扯著嗓門說話的聲音,說:“我也馬上迴去,你們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嘿,你這是跟你老子說話的態度嗎?”我爸惱火的聲音傳了過來,說:“再說了,這錢不是你答應給我們的嗎?現在要反悔了?”


    “半小時,”我沒再給我爸說話的機會,說:“半小時你們要是不會來,我直接報警,別以為我是在開玩笑!”


    說了這句話之後我便掛斷了電話,硬生生的把眼淚逼了迴去,一迴頭,就看到了站在身後的李宇彬。


    我尷尬的看了他一眼,說:“你還沒走?”


    李宇彬兩步走到了我的麵前,低著頭看著我,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了一塊方巾,說:“走吧,我送你過去。”


    “不用……”這種家醜怎麽能讓外人看到,“李律師你先迴去吧。”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跑到了路旁,攔了一輛出租車之後,便迴了小區。


    站在樓下等了兩個多小時,愣是沒有看到爸媽的影子,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便按著手機給我爸去了電話,結果手機提示我無人接聽,我沮喪的坐在門口,根本不敢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或許,或許那時候我就不該心軟,現在算是自作自受了。


    就在我陷入深深地自責之中時,耳旁響起了熟悉的聲音,抬頭看過去,便看到了爸媽的身影,當然,還有小雅。


    小雅挺著肚子從車裏下來,我媽的手緊緊地扶著她,生怕會出一丁點的意外。


    我爸的臉色十分難看,恰巧看到了站在樓底下的我,頓時怒氣衝衝的走了過來。我媽和小雅也發現了我的存在,兩人的臉上各自帶著不同的神情。


    “你現在厲害了是吧!這麽著急讓老子迴來做什麽?”我爸站在我麵前,火冒三丈的說,“你知不知道買新房有很多手續!”


    我勉強克製著冒出來的怒火,看著我爸,又看著我媽,而後目光落在小雅的臉上,說:“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我的信用卡會在你們的手上?”


    我爸瞪了我一眼,說:“就直接寄過來的唄……”


    “我是三歲小孩子嗎?”我看著我爸,說:“這種東西應該會直接寄到我的公司,除非……”


    我說這話,目光落在小雅的臉上,見她避開了我的眼神,說:“除非有人故意改了地址。小雅,這件事你沒話跟我說嗎?”


    “小玉,我們先上去吧……”我媽扶著小雅,看著我,說:“一家人,好好說。”


    “一家人?”我重複著我媽的字眼,看著麵前的三個所謂的家人,說:“你們什麽時候把我當做一家人?”


    “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小雅聽了我的話,立即開口道:“贍養爸媽,那可是我兩的義務,再說了,這信用卡裏的錢,你不是一早就答應了嗎?售樓部那邊都催了好幾次了,卡到了,爸媽就忙著去交錢了,這一點你沒什麽可生氣的吧?”


    我聽著小雅那輕鬆的語調,頓時火冒三丈,怒吼道:“沒什麽可生氣的?同樣是女兒,為什麽我們之間待遇總是不一樣?都在這座城市,平日裏也沒見他們給過我一句的關心,哦,到了用錢的時候,就把我叫上了,明知道我身上沒有錢,就讓我辦信用卡,好,孝敬父母,我認了,我辦,可是最後呢?信用卡發來了,我居然被蒙在鼓裏,要不是今天短信提醒,我根本就不知道這迴事,我就想問一句,這算是一家人嗎?”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冒出來了,爸媽站在麵前一聲不吭,小雅卻接了話,說:“姐,你是不是覺得,這新房你花了錢,可是房產證沒寫你的名字,你不高興呀?”


    我驚愕的看著小雅,說:“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整天就知道盯著翻房產證鈔票這些過活嗎?我難過的是我們同樣是女兒,但是爸媽從來都隻是把我當成外人!”


    “夠了!”我爸怒吼了一聲,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信用卡,甩到了我的麵前,說:“老子不就是花了你一點錢嗎?把你養這麽大,花這一點錢你就心疼了,行,老子就當養了個白眼狼,你放心,以後我和你媽的事,絕對不會找你,這錢就當是你報答我們兩人的養育之恩了。”


    我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張被我爸甩在我麵前的信用卡,又看看我爸,說:“十萬塊,十萬塊就能報答養育之恩了,你們……”


    說到這裏,我忍不住笑了,我嘲笑自己的天真,也嘲笑麵前這個被我喊了二十多年爸爸的男人。


    “你笑什麽?”我爸惱火的走到我麵前,指著我,說:“你居然敢笑老子!”


    我隻覺得麵前忽然橫過來一隻手,慌張的縮了縮頭,而後耳旁忽然傳來了一聲疼痛的呻吟,我緊張的抬起頭,卻看到了麵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再看一眼,頓時驚訝萬分——站在我麵前的,竟然是李宇彬。


    “你……你……”


    我爸指著李宇彬,張著嘴好幾秒,卻沒說出一個字來。


    我羞愧的看了李宇彬一眼,頓時被他的全身上下散發出的氣勢給嚇著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剛準備說話,卻被他的聲音給打斷了:“在我當事人不知情的情況下盜用他人信用卡,按照我國刑法第一百九十六條,可定性為信用卡詐騙罪、盜竊罪;動手毆打我當事人並且試圖故意傷害我當事人身體,處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當然,還有精神損失及侵犯隱私等罪名,我建議你還是先冷靜冷靜,否則,我有一百個方案可以把你送到派出所喝咖啡。”


    李宇彬的聲音極冷,他這人平日裏麵色溫潤和藹可親的,根本看不出有任何殺傷力,所以這麽爆發出來了,整個人看上去冷的恐怖。


    我爸和李宇彬打過交道,當然有幾分忌諱,而站在她身後的小雅在聽了她所說的這些話之後,忽然站了出來,笑了笑,說:“李律師,誤會,都是誤會……”


    李宇彬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那所謂的家人,說:“都動了手,算哪門子誤會?”


    “李律師……”


    我緊張的喊了李宇彬,可能因為情緒起伏太大,整個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裏,原本以為他沒聽見,結果他卻看了我一眼,四目交織,我已經忘記自己要說什麽了,然而那隻手卻被李宇彬牽了起來,我聽見他說:“就算是家人,我說的那些條款還是成立,諸位好自為之。”


    李宇彬說完這句話之後就帶我走了,大約是鬧得太兇,不遠處的鄰居一直盯著我們兩人,此時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是被李宇彬拉著往前走,直到被他塞到了車裏,我才稍微清醒一些。


    李宇彬看了另一側的車門,也坐進了車裏,我慌張的看了他一眼,而後別過臉去,看向別處。


    我們兩人坐在後座上,我聽見了礦泉水瓶子被擰開的聲音,而後聽到他說:“喝點水。”


    我背著身沒有理他,想著剛才的場麵,隻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那我喝了……”李宇彬見我沒說話,自顧自己的喝起水來。


    我想著剛才的情形,小聲的說:“你怎麽會在這兒,什麽時候到的?”


    李宇彬立即迴答:“這個……你打車走了之後,我就跟過來了……”


    我驚訝的轉過臉來,盯著李宇彬的那張臉,頓時拿起他手中的瓶子,直接喝了一大口。


    “那是……”


    我瞪著李宇彬,說:“誰讓你跟來的?”


    這麽丟人的場麵,居然被他全撞見了。


    李宇彬見我表情嚴肅,頓時收起了笑容,一雙水藍的眸子靜靜的看著我,我們目光相撞,他目光柔和,使得我那豎起的尖刺,瞬間又收了迴去。


    “為什麽要忍?”李宇彬開口了,說:“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傻……”


    我白了他一眼,委屈的情緒瞬間就衝出了心口,生怕李宇彬看到我丟人的樣子,我伸出手去開車門,哽咽的說:“我去買瓶飲料。”


    結果我車門還沒看,李宇彬的長臂就伸了過來,他迅速的關上車門,我疑惑的看著他,他也靜默的看著我,因為關車門的緣故,他的身體微微的貼了過來,我們的距離近的讓我覺得離譜。


    “我不會嘲笑你,”李宇彬看著我,認真地說,“我不過是……心疼你而已。”


    我抿著唇,眼淚瞬間就冒了出來,說:“你知道什麽……讓我下去。”


    李宇彬不依,他坐迴了原位,可是那隻手臂卻伸到了我的肩部,我聽到他說:“你以為我什麽不知道,是妹妹搶了自己的男朋友,還是父母偏心,或者……”


    “你別說了……”


    “為什麽要壓抑自己?”李宇彬的聲音微微抬高了,說:“難過就哭出來,痛苦就罵出來,這麽克製著自己,隻會讓你傷痕累累。”


    我嘟著嘴,看到視線裏的男人漸漸模糊了,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好了……”李宇彬拍著我的肩膀,說:“哭吧,這裏沒有人會笑你,好好的哭吧……”


    這句話我在謝子瑜那裏聽過,再加上今天的事兒,我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壓低聲音,放縱的哭了一場。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哭累了,這才察覺到身旁坐著的這個男人,準確的說,是把我摟在懷裏的男人。


    我一愣,立馬拉開我們的距離,李宇彬被我的這個舉動給驚著了,他小心翼翼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遞了一杯水給我,而後便下了車。


    喝了水之後我的神誌都清晰了些,想著剛才情緒太激動,沒有注意尺度,頓時有些懊惱。這時候車門忽然打開了,李宇彬勾著嘴角看了我一眼,說:“把臉擦一擦。”


    我接過他手上那塊濕潤的手帕,慌忙的擦了擦臉,調整了情緒之後,這才下了車。


    “感覺好些了沒?”


    我抬頭看著李宇彬,羞愧的說:“我可是女俠,讓你見笑了。”


    李宇彬無奈的歎了口氣,說:“你呀,就是披著個帶刺的外衣。”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說:“今天的事,謝謝你,我……”


    “謝謝,謝謝,你一天得跟我說多少次謝謝……”李宇彬打斷了我的話,說:“我知道你現在心裏很亂,走吧,我送你迴去,信用卡的事兒,明天再做決定,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你,如果你不走法律程序的話,那些錢……”


    “我知道。”我避開了李宇彬的眼神,說:“我會看著辦的。”


    李宇彬是聰明人,聽我這麽一說,自然也就沒再多說一句了,他送我到小區門口,下車之前我提醒他不必再送,便一個人迴了住處。


    屋內空蕩蕩的,我隻開了門口的筒燈,幾束淡淡的光暈灑了下來,清除了我的孤單。我鞋都沒脫便去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站在門口的位置,靠在牆上,默默地喝了一口。


    一切好像是一場夢。


    我以為我的表現能夠換來父母的關心,我以為我的努力能夠換來父母的認可,可今天我才明白了,我跟小雅,在他們的心裏,永遠都不一樣。


    房子他們有了,那就意味著他們在這座城市有了安身立命之場所,也好,既然在他們的心底,我連那十萬塊都不如,那就這樣吧。


    刷出去的錢,自然是還不迴來,偏偏今早我才將萬總的項目交了出去,那麽以後呢?我又該怎麽辦?


    想到這個問題,我哪裏還有時間難過矯情,開了電腦,登陸了信用卡所在的網上銀行,查了還款相關的信息,又看了所謂的分期,頓時毛骨悚然,即便現在我的薪資上漲了些,可是每個月的還款額那麽多,即便我不吃不喝也不夠啊,更何況,我還有房租水電。


    找晴子嗎?晴子和強子的生活本來過的就拮據,恐怕也借不了多少給我。


    那該找誰呢?找小雅嗎?別說她手裏沒錢,就算真的有,她會借給我嗎?


    想到這裏,我忽然煩躁的想要直接從窗口跳下去,你說人和人怎麽就那麽不一樣,有的人生下來錦衣玉食,而有的人,卻一直為錢奔波。


    不行,我不能被現實打到,生活比我窘迫的人多的去了,他們都沒想著一死了之,我怎麽能自我放棄呢?謝小玉,你要打起精神來,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他們的事情你再也不要去參合了,你現在四肢健全,隻是日子暫時過的緊巴而已,隻要你積極努力,沒什麽苦難你是過不去的。


    這麽自我鼓勵著,我竟然還真的睡著了。不過幾個小時之後我便醒了,我很清楚自己必須振作,便早早的去了公司。


    晨會之後,我便拎著包出了公司,先是去了一趟銀行,將十萬塊辦了分期,得知一年之後利益又無故的多出來了那麽多錢來,一顆心都在流血。我知道,這將意味著,之後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得跟革命老軍人學習,發揚艱苦奮鬥的精神了。


    這邊處理結束之後,我便匆匆的趕往公司,畢竟這個月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個月,又是季度評比的最後一個月,我必須打氣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我知道,整個部門裏,目前最後一名是和我同期的小王,隻要超過她,我就能從這場淘汰中解脫,可是平日裏她和我的關係比較親密,想一想,也算是對這種競爭製度表示悲哀。


    可我們還能怎麽辦呢?


    尋找新客戶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更何況大家都在緊張的競爭之中,如果在這個時間段還要去開發一些新的合作夥伴出來,我覺得太過倉促了,於是我想了想,把目標放在之前跟我們公司合作過的公司來,並且從中刪選出了一些隻合作過一次就再也沒有合作的公司,這樣既避免了跟同部門的同事私底下的競爭,也算是變相維護老客戶。


    打定這個主意之後,我便去設計部找了小林,客戶資源哪裏找,對手是不會告訴我的,但是設計部不一樣了,隻要是和引力合作過的公司,做出來的東西都逃不開這個部門,也是查找資源的最佳去處。


    小林得知我的想法之後其實不大讚同我這麽做,她的意思很簡單,人家第一次跟引力合作的不愉快,很難再想第二次,更何況哪家公司沒有固定的合作夥伴,我這麽橫插一腳,成功的可能性極小。


    小林的一席話當然是有她的道理,可是我目前的處境,這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經過一上午的篩選,我選擇了十個可能再次合作的夥伴,而後做了記錄,準備一家家的拜訪。


    眼看著就到了午休時間,我特意把吃飯的時間給節省出來了,打了車,準備直接前往我的第一家合公司,誰知在一樓,竟然碰到了李宇彬。


    他和楊律師一夥人正站在電梯口,見了我,臉上一驚,問:“午飯時間,你要出去嗎?”


    我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直接出了大廈。


    上了車之後收到了李宇彬發來的信息:這麽匆忙,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果然,昨天看到那樣一副場景,估計給李律師的帶來了不少震撼。我輕輕地歎了口氣,迴:公事。


    短信發了過去,手機立馬又震動起來,看內容,李宇彬發了一個大笑臉,說:信心十足啊。


    “必須的。”我立即迴了三個字,想著昨天麻煩李宇彬一下午,說:“李律師,晚上你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吧。”


    “有。”


    “我不確定什麽時間迴來,如果你下班早的話可以定地點,到時候我過去?”


    “好。”


    看吧,和聰明人對話,就是這麽言簡意賅。我看著手機屏幕,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下午的合作也能這麽順利,那可就好了。


    合作夥伴是一家的食物油公司,名字取得也非常動聽,叫香滿園,我看過記錄,兩年前他們曾經和引力合作過半年,基本上每個月都會推出不同的活動,現在是月初,我有信心能夠拿下,這麽念著,竟然已經到了對方公司樓下。


    跟前台說明了我的來意,對方用著一種看傳銷人員的眼神看著我,看在我態度誠懇的份上,幫我預約了時間。預約之後我便去大廈附近買了一塊簡單版的三明治,吃完之後便坐在樓下等,直到到了上班時間,我才拿著資料走了進去。


    前台對我還有些印象,直接把我引到了會議室,原本以為我會順利的見到對方的負責人,結果這一等,竟然等了好幾個小時,前台被我問的煩了,直接來了一句:“我都說了我們經理很忙的,誰讓你等的。”


    我有些惱火,卻還是耐著性子坐了下來,眼看著下班時間就要到了,我那滿腔的熱情也被滅了一大半,直到等到六點半,連前台都要下班了,我才沮喪的起了身,將準備好的那份裝著創意簡報的檔案袋遞給了前台,讓她幫忙轉交,這才走了出去。


    彼時天已經黑了,這裏距離公司又遠,我不想打車,就找了附近的公交站台,轉了兩站,終於到了公司樓下。


    不過那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我煩躁的掏出手機,這才猛然想起自己和李宇彬的約定,急忙給他去了電話。


    “李律師。”


    “結束了?”


    我聽著李宇彬輕鬆的語調,頓時鬆了口氣,說:“抱歉啊,我這邊耽誤了點時間,要不明天請你吧……”


    “別呀,不是有夜市嗎?”


    我聽著李宇彬喘著粗氣的聲音,說:“你這是在哪兒?”


    “健身房,”李宇彬迴的利索,“就在公司附近,我去找你?”


    “還是我去找你吧……”我看了看時間,說:“不過我得先迴公司一趟。”


    “可以。”


    電話掛斷,我長長的舒了口氣,抬腳便往大廈處走,結果沒走幾步,就聽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


    這聲音十分耳熟。


    我慌張的轉過身,卻看到了路邊停了一輛車,而車窗裏露出的那張臉,正是謝子瑜。


    哦,副駕駛還坐著一人。


    “謝總,有事嗎?”打起精神來,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謝子瑜聽我這麽喊了一聲,直接從車裏走了下來,幾步走到了我的麵前,瞥了我一眼,說:“可以啊。聽說你退出了芙蓉雅苑的項目。”


    我低著頭沒說話。


    “你果然沒讓我失望,”謝子瑜冷冷的口吻冒了出來,說:“這樣吧,你開個條件,怎樣才來星空上班?”


    “我不去。”我看著謝子瑜,簡單明了的說:“我在這兒工作很好,暫時沒有換工作的打算。”


    “哦?”謝子瑜微微抬高了語調,看著我,說:“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過的滋潤?因為姓李的?”


    我驚訝的看向謝子瑜,他卻避開了我的眼神,我看著他的目光落在右手上,聽到他說:“可我怎麽聽說,你最近資金上遇到了一點問題,怎麽,那位李律師幫你解決了嗎?”


    我聽著謝子瑜這諷刺的言語,難以相信這些話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下一刻,卻聽到他說:“來星空,信用卡的事情我來解決,芙蓉雅苑的項目,還是你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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