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塊錢到醫院大門之後,我便匆匆返迴急診部,誰知道在樓下碰到了小雅,小雅意味深長的看著我,臉上掛著微笑。我避開了她的眼神,問:“爸今晚要住院嗎?”


    小雅沒有立即迴答我,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隔了好幾秒才說:“姐,我真是小瞧你了,怎麽樣?李律師有把握沒有?”


    我聽著小雅那帶著嘲諷的語調,說:“還不確定。”


    “姐夫呢?姐夫怎麽沒跟你一起來?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問他了沒有?他怎麽說?”小雅跟好不容易抓到機會似的,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


    我想著沈澤明和謝子瑜的關係,問:“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小雅勾了勾嘴角,說:“姐,你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要是看了沈家的情況,你就知道這根本不是誤會。”


    “恩。”


    小雅見我這麽不鹹不淡的迴了一句,臉上立即露出了焦灼的神色,我聽到她說:“姐,這事兒你不是沒找姐夫吧?這都一兩天了,你……”


    我聽著小雅的抱怨聲,再聯想自己和謝子瑜之間的關係,說:“你以為我是他什麽人?我說什麽他就會照做嗎?”


    “姐……”小雅這一聲喊得聲音特別大,而後兩步走到了我的麵前,說:“姐,我都那麽低三下氣的求你了,你不會還跟我記仇吧?”


    “我可沒這個心思,”我白了小雅一眼,說:“主要是……”


    小雅見我欲言又止,頓時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色,而後不可思議的看著我,說:“姐,不是吧,這麽一棵大樹,你不好好抱著哄著,還把人家給惹惱了?不是我說你啊,你就是平日裏腦子太死板,我要是你……”


    “你要是我怎麽樣?”


    我一句話噎了過去,小雅立即收齊了臉上那副傲慢的神色,而後開口說:“我和澤明的情況你也了解了,我爸的傷你也看到了,我是沒那麽本事了,至於你,你看著辦吧……”


    小雅說完這句話便往急診部走,我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好在我爸的腦部並無大礙,再加上我媽在旁邊伺候著,小雅就拐彎抹角的讓我先迴去,不知道,以為是妹妹心疼姐姐,可隻有我明白,她那麽急著讓我離開,隻是想讓我拉下麵子去求謝子瑜。


    迴到住處已是深夜,精疲力盡的我抱著手機躺在窗口,前段時間的燥熱已經慢慢退去,清涼的風順著窗戶溜了進來,吹在了我的臉上,掃了一眼日曆,原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入秋了。


    翻開通訊錄,目光落在謝子瑜的頭像上,看了好幾秒,都沒有勇氣按下撥打鍵。隨手翻開朋友圈,一眼就掃了謝子瑜的更新內容——燈紅酒綠酒一杯。


    和我相比,他從來都是不缺朋友的人,我知道。


    就在這個時候冒出了一條信息,掃了一眼,竟然是一塊錢發來的。


    “伯父還好嗎?”


    “外傷,醫生說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是不是我諮詢的事情有進展了?”我迅速的打了一行字,直接發了過去。


    “kimi已經和轄區派出所取得是聯係,別著急,這個事情需要時間。”


    看著一塊錢發來的這一句,我這才微微的舒了口氣。


    “今天麻煩你了,謝謝你啊李律師。”作為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同事,李宇彬的出手相助已經讓我十分感激了。


    我這句話剛發過去,一段語音就冒了出來,我隨手一點,就聽到了那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舉手之勞而已,不用客氣,明天上午還要去福利院拍攝,你早些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好了。”


    心口的煩躁好像被這段語音抹去了一些,我想了想,也按了語音鍵,說:“李律師,像我爸這種案子,你們事務所是怎麽收費的?”


    “你是好奇我們的薪資?”


    “不不不,我現在可是你的委托人,中國有句古話,親兄弟明算賬,明白?”


    我這句話剛發過去,一塊錢就迴了一個簡單的語音,點開之後,居然是笑聲。


    我有些無奈,又說:“你別笑啊,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的酬勞可不便宜,小玉你確定要付款?”


    我知道在中國打官司成本極高,但相比我爸輸掉的五十萬,想必還是有點兒差距的,於是點了點手指,發了“確定”兩個字過去。


    幾秒鍾之後,一塊錢發來了一張名片,我好奇的點開之後,一眼就看到了那名片上冒出的諸多名號——“中國十大傑出青年律師”、“法學碩士”、“政法大學研究中心研究員”、“全國法律中心幫助專家”等等密密麻麻們的一行字,頓時就懵了,這可不是僅僅有兩把刷子那麽簡單的事了。


    所以,我爸的這件事對他而言,是不是有點兒殺雞用牛刀的意思?


    “睡著了?”


    看我,光顧著驚歎,都忘了迴複了。


    但是怎麽說啊?頭上戴著這麽多名號,收費肯定不低啊,人家都已經開始了,我總不能臨時取消吧?


    很顯然,這事兒一款聊天軟件已經說不清楚了。我想了想,翻出一塊錢的號碼,直接撥了過去。


    電話接通很快,我還沒醞釀好台詞,一塊錢已經開口了:“這可是小玉你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榮幸之至啊。”


    我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是這樣的李律師,我有個問題想跟你請教。”


    “恩?”


    “像你這種資深律師,之前一定接手過很多不同類型的案子,根據你的了解,我爸的案子,大約需要多少……多少費用?”


    我的問題剛說完,電話那頭的一塊錢,不,李宇彬就已經忍俊不禁了,被他這麽一笑,我的臉跟火燒似的,為了不讓自己太過尷尬,我又開口,說:“難道請律師打官司不能諮詢費用問題嗎?鬧得跟你第一次被這麽提問似的。”


    “你別說,還真是第一次。”


    “怎麽可能?”我立即頂了一句,說:“那你之前的酬勞是怎麽收的?”


    “我有秘書啊,”李宇彬迴答的極度輕鬆,說:“如果每個案子我都要去細算酬勞,那我得浪費多少時間啊。”


    得得得,你們精英人士的世界我不懂。


    “那……據你所知,我爸這個案子……”


    “這個啊,無費用。”


    “恩?”這下輪到我懵了。


    “我想了想,這件事應該不會鬧到法庭,”李宇彬聲線平緩,說:“具體得看kimi遞上來的情況而定,這可是我在這座城市裏第一次‘拋頭露麵’,就當是為民除害了,提升提升我在這裏的公共形象了,暫且費用全免,不過你放心,如果問題複雜話,我的秘書kimi會聯係你。”


    雖說是公式化的迴答,可是這些句子從李宇彬的嘴巴裏說出來,好像更具說服力了一樣,也對,具體情況具體解決嘛。


    “謝小玉,還有問題嗎?”


    你這麽個大名鼎鼎的金牌律師怎麽不在一線城市發展反而跑到我們這裏?喏,這種八卦還是最好別問了。


    “沒了,李律師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之後我才微微的放了心,睡前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打開手機,掃了一眼謝子瑜的頭像之後,這才躺下。


    依然是,沒有任何解釋呀。


    第二天一早我給總監打了電話之後便直接去了電台,昨天走的太著急,生怕某個工作環節出問題,結果看到拍出來的視頻卻是相當的滿意,因為需要補充一些畫麵,我們又一次的去了福利院,一直忙的中午,才算收工。院長留我們在這吃飯,我因為我爸的事情就沒留下,而電視台的工作人員則需要迴去處理視頻,也驅車離開了。


    乘坐公交到爸媽所屬的小區,在附近找了好一會,總算找到了傳說中的遊戲廳,要說這場地也不算小,應該算是合法營業,這麽說來,等於是套著合法營業的幌子做非法的事情。


    我定了定神,這才走了進去,一瞬間,各種遊戲機映入雙眸,而且有很多未成年。我假裝去櫃台換了一百個遊戲幣,慢慢的朝裏走,轉了一圈,並未發現賭博的場所。這裏的服務人員大約嗅出了什麽,主動走了過來,問我是否需要幫助。


    我緊張的咳了一聲,說:“聽說這裏可以玩兩把?”


    那服務生驚訝的看著我,並沒有立即說話,我假裝淡定的瞥了他一眼,說:“我朋友過來玩過,我也想試一試手氣。”


    服務生聽我說話誠懇,這才開口,說:“你在這兒等等,我去問問。”


    我點了點頭,眼看著服務生朝室內走去,再看看四周這環境,忽然有點兒慌張。兩分鍾後,服務生折返迴來,看了我一眼,說:“跟我來吧。”


    我心裏有些害怕,卻還是硬著頭皮跟了上去,眼看著麵前的那塊裝飾門慢慢的打開,這才聽到了一群人大喊的聲音。


    沒錯,這是賭博的聲音。


    難怪進來的時候我沒發現,原來是把地下室改成了賭博場所。


    這裏光線昏暗,煙味濃厚,我被嗆得咳了好幾次,緊緊地跟在服務生的身後走著,麻將,牌九,一堆一堆的人民幣都暴露在眼前,每走一步,我的心都沉了沉,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單獨過來。


    “磊哥,就是這個姑娘。”服務生終於停住了腳步,指著我,冒了這麽一句話。


    我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便看到了一個身上紋著紋身的男人站在那裏,這人一看就是道上混的,一張臉寫滿了江湖氣。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然後我聽到她說:“報社的?”


    我整個人瞬間懵了,扯了扯嘴角,說:“我……我隻是想玩兩把。”


    “姑娘人長得挺漂亮的,怎麽睜眼說瞎話呢。”那人笑著看著我,忽然大吼一聲:“說,到底過來做什麽?”


    這一聲大吼頓時又消弱了我不少氣勢,我緊張的看了他一眼,說:“不給玩具算了,那我走就是……”


    我是想走來著,可是已經晚了,隻見一個男人忽然站在我身前擋住了我的去路,我驚慌的開口,說:“光天化日的,你們還想非法拘禁不成?”


    “喲,小姑娘還挺有個性的……”那人聽我這麽一說,忽然走到了我麵前,上上下下大量了我一番,冒了一句:“梁子,我那從俄羅斯帶迴來煙鬥你看到沒?”


    “沒啊。”


    我緊張的看著麵前這人,見他的眼神停留在我的領口,頓時嚇得雙腿發軟,聽到他說:“姑娘,你看到了嗎?”


    “滾開!”我伸手推開了那人伸到我麵前的那隻手,說:“我已經報警了,你們別敢亂來啊……”


    “我隻是找丟了的東西……”那人跟沒聽到似的,迅速的湊到了我麵前,猥瑣的笑了笑,說:“會不會被你藏到胸。罩裏去了?”


    我嚇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咣當”一聲巨響,轉過身看過去,就看到了一群穿著製服的男人走了進來——是警察。


    我慌忙的後退兩步,聽到有人喊了我的名字,抬頭看過去,竟然是李宇彬。


    “李律師……”


    李宇彬快速的走到我的麵前,將西裝的外套套在我身上,說:“別怕啊,我在這兒……”


    兩個小時後,我和剛才嚇唬我的幾個人都被帶到了轄區派出所,警員給我簡單的做了筆錄之後就去收拾那一夥人了,李宇彬就坐在我的身邊,歎了一口氣,說:“現在好點了沒?”


    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那兒……”


    李宇彬一臉無奈的看著我,說:“院長說你要去找線索,我不是提醒你了嗎,這些人既然敢這麽大張旗鼓的開賭場,顯然各個都是不要命的,你怎麽能一個人去呢。”


    我自知理虧,低著頭沒說話。


    “好了,現在沒事了,”李宇彬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你先坐在這兒等著,我進去了解了解情況。”


    “我也一起吧……”


    “你還是在這兒等著吧。”李宇彬起身,眼神裏閃過一絲精銳的光,我聽到他說,“對付這些人,我比你有經驗多了。”


    李宇彬的確是沒說大話,一個小時的功夫,他和剛才負責去抓人的警員就一起從治安室走了出來,我慌忙的起身迎了上去,問:“怎麽樣了?”


    警員和李宇彬交換了一個眼神,我聽到李宇彬說:“我先跟她聊聊,等會再跟你們聯係。”


    警員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便離開了,我疑惑的看向李宇彬,說:“怎麽了?”


    李宇彬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這個表情讓我原本就十分擔心的那顆心更懸了,慌忙問了一句,說:“我爸的借款是合法的?還是說他們……”


    “不是,”李宇彬見我著急了,平靜的說:“隻是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直說啊。”我急的跺了跺腳,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


    “遊戲廳的負責人叫鄭磊,剛在在拷問的時候,他告訴片警,說他隻是拿錢辦事,並沒有想鬧出人命。”李宇彬擔心的看了我一眼,說:“像伯父那種大金額的借款,簡單的一張收具有的法律效應其實並不大,原本這個事情解決起來挺容易的,可是……如果是拿錢辦事,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拿錢辦事。


    拿錢辦事。


    我慌慌張張的咀嚼這簡單的四個字,說:“那他們有沒有說是誰啊?”


    李宇彬搖了搖頭,說:“像他們這一類人,雖說都是些亡命之徒,不過十分講義氣,很少有人會出賣上家。”


    天知道我謝家一家四代都是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工薪階層,雖說老謝之前經常因為賭錢的事情跟親親朋友鬧的不可開交,但也沒鬧到這種暗地裏找人黑他的份上啊,如果是求財,就更不可能了,就我們家這點家業,早就被我爸給敗光了,根本拿不出那五十萬。


    我越想越糊塗,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恐慌的狀態,李宇彬察覺到了我的情緒,說:“今天先迴去吧,涉及法律相關的問題由我來解決,你也別擔心,就他們欺負你的這件事,就足夠構成拘留了。”


    我點了點頭,說:“李律師,今天真的是太麻煩你了……”


    李宇彬笑了笑,說:“你先坐在這兒等著,我去跟所長說兩句,一會就迴來。”


    我點了點頭,等著李宇彬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時,立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是誰?是誰要跟我爸過不去?


    就在這時候我的手機響了,我低頭看了一眼,電話是小雅打來的。


    “姐,李律師有消息了嗎?”


    “還要等等看。”我想著自己的處境,沒有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小雅。


    “我昨天迴去查了查文獻,準備讓我爸做傷情鑒定,到時候真鬧上法庭了,也是證據啊。”小雅說的時候聲音裏帶著一絲得意,而後忽然壓低了聲音,說:“姐,你找謝子瑜了嗎?”


    謝子瑜三個字蹦出來的時候,我忽然怔了怔。


    “你都不知道,怎麽已經連續兩天沒吃東西了,我婆婆拖了關係,可是好像沒什麽用,姐,澤明怎麽說也是你的……你的妹夫,我們過好了,也不會拖你後腿,是不是?”


    “我這邊還有點事,晚點再說吧,照顧好爸媽。”


    說完這一句之後我便掛斷了電話,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先是沈澤明的公司出了意外,而後又是我爸,這兩者之間,都跟我有關聯。


    想到這兒,我忽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慌張的看著空蕩蕩的樓道,心口忽然竄出來一陣恐懼。


    不可能。


    我爸年紀那麽大了,就算有過錯,可被打成那樣未免也太狠了點,五針,縫了五針,有沒有天大的仇怨,謝子瑜不會那麽做。


    他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更不可能假公濟私給沈澤明挖坑。


    正當我處在疑惑之中時,李宇彬忽然走了過來,他看著我,問:“發生了什麽事兒,你的臉色不大好。”


    我搖搖頭,說:“他們怎麽說?”


    “今天晚上這群人得在這兒過夜了,”李宇彬笑了笑,而後低頭看了一眼腕表,說:“不早了,我送你迴去吧。”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鍾,原來已經晚上七點鍾了。


    “李律師,照理說你今天幫了我這麽大的忙我應該請你吃飯的,可我現在還有另外一件比較著急的事兒,隻能改天了。”


    李宇彬疑惑的看著我,說:“需要我幫忙嗎?”


    我搖了搖頭,說:“是一件需要確定的事。”


    和李宇彬在距離派出所不遠道路口分開後,我便伸手是攔了輛車,上車之後司機問我去哪裏,我想了想,報了華地紫園的名字,而後掏出手機,翻出謝子瑜的號碼,立即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兩聲之後便接通了,不過傳來的不是謝子瑜的聲音,而是一片男女嬉笑的聲響。


    我的眼前立即浮現了朋友圈看到的那一張照片,頓時清了清嗓子,說:“我找謝子瑜。”


    “啊?找我啊?”電話那頭也說話了,“我就是謝子瑜,你是誰啊?”


    這才幾點鍾,居然在喝酒?還喝得神誌不清?


    “我是謝小玉,我找你有點事,你……”


    “謝小玉?”謝子瑜打斷了我的話,說:“這名字挺耳熟的啊,哦哦哦,不就是那個從來不把我放在眼裏千年老二嗎?就因為老子考的比她好,看到我跟看到仇人似的那個謝小玉?”


    我疑惑的瞥了一眼手機,心想我什麽時候把他看成是仇人了?


    “你在哪兒?”


    “我在騎士,怎麽著,你要過來找我?”


    我無奈的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師傅,說:“麻煩掉頭去酒吧一條街。”


    畢竟是晚高峰,師傅對於我這種臨時叫他掉頭的行為表現出了一絲不滿,我鬱悶的看著車窗外,心想我現在也冤著呢。


    蒼天作證,我可從來沒有因為技不如人而仇恨某些人。


    出租車在路上晃悠了半小時,總算到了酒吧一條街,我抬頭看著對麵那閃爍不定的“騎士”兩個字,這才走了過去。進門時,沒等服務生開口,我便直接說了句:“謝子瑜,帶路。”


    服務生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說:“謝先生說了,他在包間的時候,閑雜人等不準進去,請問這位美女,你……”


    “沒事,我們認識。”隻是現在不算是女朋友。


    服務生大約嗅出了我怒火,這才磨磨唧唧的帶我上了電梯,看著他按了數字“5”的時候,我輕輕地歎了口氣。


    早就聽說騎士會所裏的包間是根據樓層而定的,一層是基礎消費,五層則恰巧相反。


    電梯門開了,服務生在前麵帶路,沒走幾步,就到了一處包廂前,而後湊到了站在門口的其中一位服務生的耳旁,悄悄地說了兩句。我看著那人的眼神落在我的臉上,略微有些尷尬。


    “這位美女,請問你是……”


    “謝小玉。”我緊張的說出自己的名字,說:“麻煩你進去說一聲。”


    服務生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而後推門走了進去,我無奈的站在門口,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包間的門開了,不過這一次,走出來的是謝子瑜。


    衣衫不整,渾身酒味。


    謝子瑜看了我一眼,笑了笑,說:“還真是你啊。”


    我看著他,心口不知怎麽的就冒出一股酸澀的感覺來,張了張口,說:“你現在方便嗎?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謝子瑜隻開了站在門旁兩側的服務生,一隻手靠在門框上,笑著看著我,說:“果然還是老樣子啊,無事不登三寶殿?”


    我聽出了謝子瑜話中的嘲諷,也沒放在心上,開門見山的說:“沈澤明的事情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還有……我爸……”


    “我爸被打”幾個字明明很簡單,這一刻我卻問不出口。


    “是我。”謝子瑜沒等我問完,理直氣壯的說:“是我,我他媽早就看姓沈的礙眼了,怎麽著,你是不是又要替他討迴公道啊?”


    “你這是什麽話,”我惱怒的看著謝子瑜,話說出口又覺得自己太衝動了,緩了緩語氣,說:“我爸最近賭錢被騙了,轄區片警今天抓了一些人……”


    我聽著自己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麽開口,結果我的話還沒說完,謝子瑜就開口了,說:“對,也是我。”


    我驚愕的抬起頭,目不轉睛的看著謝子瑜,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五十萬隻是給他點教訓而已,你至於露出這幅表情嗎?”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謝子瑜,看著他那副沒多大事的態度,聽著他那毫不在意的語氣,說:“那是……那是我爸,都52歲了……你怎麽……”


    謝子瑜動了動嘴角,剛準備說話,結果包間的門開了,兩個醉醺醺的男人探出了腦袋,看著我,又看看謝子瑜,說:“喲,瑜哥,這漂亮的姑娘是誰啊,身材不錯哦!”


    謝子瑜臉色鐵青,忽然大吼一句:“都給我滾!”


    我聽著這身怒吼,忽然嚇得雙腿發軟,這時候站在門後的兩人慌慌張張的看了一眼謝子瑜,結果他又說:“我的話沒聽到嗎?都給我滾!”


    一行人失魂落魄的從包廂裏走了出來,有兩個女人甚至下半身隻穿了絲襪,怨恨的看了我一眼之後,便急急忙忙的朝電梯裏走去。沒一會,喧鬧的包間安靜了,原地隻剩下了我和謝子瑜兩人。


    我看著他,他看著牆,我還沒說話,他先開了口,說:“是不是我為你做的再多,都不如那個姓沈的?你能為了他差點兒連命都不要了,可我呢,我謝子瑜在你眼裏算什麽?備胎嗎?還是用來刺激姓沈的工具?”


    我驚愕的看著謝子瑜,張了張口,話卻卡在了喉嚨裏,而那不爭氣的眼淚,卻不合時宜的掉了下來。


    備胎?


    原來這就是我在這個男人眼中的模樣。


    “謝子瑜你夠了,”我吸了一口氣,說:“如果你一定要這麽想我我也無話可說,我今天過來隻是確定這兩件事的,雖然我知道我在你這裏不值一提,但還請你看在我們是校友的份上高抬貴手。”


    “無話可說?”謝子瑜轉過臉來看著我,一雙杏眼直勾勾的盯著我的麵孔,說:“你當然無話可說,你自己做的那些事你應該很清楚,我就問你一句,跟我做。愛的時候,你腦子裏是不是也是他?”


    “你!”我憤怒的看著謝子瑜,瞪了他一眼,抬腳便準備走,結果走了兩步,卻聽到謝子瑜叫住了我:“對了,有個東西對你而言可能具有紀念價值,拿去吧。”


    我還沒有迴頭,就看到一部手機滑到了我的腳邊,我並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就在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時候,身後的那個身影忽然走了上來,我看著他彎身撿起了那部手機,而後按了屏幕幾下,便伸到了我的麵前。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四分五裂的屏幕上,我卻看到了一張擁抱的照片。


    環湖公園,我和沈澤明。


    “還有這個,”謝子瑜動了動手指,說:“聲音不錯。”


    我僵硬的站在原地,卻聽到了播放器裏傳來的聲音——


    “這可是謝子瑜。”


    “哦,那跟我也沒一毛錢的關係啊。他愛跟誰玩跟誰玩,逢場作戲而已,你以為我會當真嗎?”


    我驚訝的聽著這個聲音,是我的聲音,可又不是我的聲音,畢竟,我從來沒有說過逢場作戲誰會當真的這句話。


    “喏,留著慢慢鑒賞。”謝子瑜麵色冰冷的將手機遞到我的手上,說:“也算我做了一樁好事。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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