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先糾正一下,不是六十一個漢奸二鬼子,而是六十一個屢教不改,一心給小鬼子當狗的頑固漢奸二鬼子”


    “好,就算是六十一個屢教不改的頑固漢奸二鬼子。那麽,我問你,你知道這件事情上,你最大的錯誤在哪嗎?”


    張青山也不是笨蛋,組織上大發雷霆,事情又過去了這麽多天,他有的是時間來檢討,自然知道為什麽。


    “有兩個,第一,一次性殺人太多;第二,同樣沒有給組織上事先匯報,就擅自做主殺了這麽多人。”


    “對!就是這兩個原因,讓組織上大為冒火。你要是殺一兩個,還可以作為典型,殺雞給猴看,震懾一下,無可厚非。這種事,咱們團部黨組織就可以做決定了。可問題是,六十一個啊,哪怕全都是你說的,都是頑固分子,確實該殺該刮,可問題是,太多了,這樣一次性槍斃,影響何其大,這是咱們一個小小地突擊團就能做主的嗎……不管怎麽說,也應該先上報給組織,讓組織上做絕對,這才是最正確的。”


    見張青山不說話,胡英澤隻能繼續說:“你現在卻還要講究個內外,絕對先應該照顧自己人,然後才是別人。要按你這觀點,那麽,我們是不是都應該先確定自己的地盤和勢力,是不是到時候有好處就幫忙,沒好處就旁觀?要真是如此,那我們突擊團初創時,別的兄弟部隊為什麽要支援我們?給錢給槍給人才。按你的觀點來說,這對於他們來說,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是吃了大虧。可是,要是沒有組織上的支持,兄弟部隊和師部的大力支持,咱們突擊團又怎麽能建立?又怎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發展的這麽好?”


    見張青山低頭抽煙,愁眉苦臉的一言不發,胡英澤語重心長的說:“說來說去,其實就一點:組織紀律性的重要性!說輕了,你這是組織紀律性不強;說重了,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甚至根本就沒有把組織紀律性放在心裏。老張啊!咱們是黨領導下的隊伍,不是山大王,更不是某一個人的隊伍,所以,時時刻刻都必須要牢記組織紀律性啊!要不然,咱們這些指導員都這樣,下麵的人必定有樣學樣,到時候,可就真的把這支好隊伍給毀了。最後,心疼的還是自己……老張,響鼓不用重錘敲!你這麽聰明的一個人,又是老黨員,老幹部,我想我話裏的意思,你應該比我清楚,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張青山低著頭,繼續抽著煙,一言不發。


    一開始,胡英澤還以為他是沒在意,可是,卻突然發現,張青山手裏的那根煙,都已經快要燃到手指了,張青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這讓胡英澤一下子就認識到,張青山這是聽進去了,而且,正在思考。


    聽進去了就好啊!到底是老同誌,這政治思想方麵絕對比一般人強。


    胡英澤心裏很高興,自然不會打擾正陷入思考中的張青山。


    起身,輕手輕腳的出門。


    不過,話雖然如此,可是,胡英澤並不是一個教條主義者,甚至,他比一般普通的幹部更加維持底線的同時,也更加的懂的變通。


    這不,出門後,他就把突擊連連長趙永江找來……因為對特派員的重視,加上要保證這兩部半電台,這沿途的安全就必須要得到最大限度的保證。


    而從青龍山到師部,幾百裏的路程,雖說小鬼子暫時依舊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前麵,對後方必然相對的要有所疏漏,可是,這沿途上,本來就土匪眾多,各種武裝混亂,現在加上小鬼子的盤查和漢奸密探的猖獗,也就注定了這麽多勢力錯綜複雜之下,必然混亂不堪。


    李峰和小趙來的時候,是化妝成了商人,加上沿途的地下黨接應,所以,一路平安無事。


    而其中最大的一點就是二人身上當時並沒有攜帶武器,所以,可以走大路,可以過關卡。但現在要攜帶三部電台,這目標就大了,這安全係數也就必然比先前要增加無數倍。也就是說,盡量不要走大路,最好全都是走小路,而且,最好是晝伏夜出的趕路。可如此一來,就必須得麵對多如牛毛的土匪和各種武裝。麵對土匪,就必然少不了武力,所以,這次,胡英澤的打算是派出精幹小分隊,沿途保護,再加上沿途自己同誌的接應,才能盡最大限度的保證他們的安全。


    而突擊團裏最精銳的連隊就隻有突擊連和警衛排。


    警衛排是負責保護團部的,擅長防守——他們的訓練也都是根據如何防守團部來訓練的。


    突擊連卻擅長特種兵似的長途奔襲和斬首,而且,各個都是大刺頭、老油條,應付沿途上的突發情況,相對要比別人強得多,這次的任務自然毫無選擇的落在了突擊連的身上。


    為此,胡英澤決定,從突擊團中選派二十人,從狙擊排中抽調五人,組成一個特殊的保護小隊,去完成這個任務。


    而且,體現出胡英澤應變能力,或者說是會玩各種潛規則的地方,就是他對於如何保證其中一部電台送到劉永江手上,同時又能維護師部權威,公私都能賣人情的方法是:讓趙永江在選人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此次特殊小隊的帶隊之人:一路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兩位特派員和電台,同時,如果到了萬不得已,非要在電台和特派員之間選一個的話,一定要毫不猶豫的選擇保護好特派員。


    而最重要的地方是:等要到達師部的時候,一定要找借口停留幾個小時,同時,卻暗地裏派人馬上去通知劉永江(劉永江所帶領的團是主力團,此時,跟師部在一起),讓其立即去師部要電台。同時,為防止師部不答應,給劉永江說自己可能在某個時間段內到達,讓他準備好先下手為強……可別小看這提前幾個小時的通知和先下手為強。要知道,在這個時候,大家都是手快有,手慢無。先一步求得師部答應,固然是皆大歡喜。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師部不答應,那麽,先下手為強也是一種方式。到時候,無論是誰想從劉永江手裏把這部搶到手的電台要走,先不說可不可能,但必須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是可以可定的。


    (為什麽張青山他們不能硬頂著留下,可劉永江他們卻能直接先下手為強?這裏麵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突擊團離師部遠著了,而劉永江就在師部。突擊團要是敢硬頂著,那叫抗命不尊,後果無比嚴重。可就在師部眼皮子底下,自己人先下手為強,那叫本事。就算把官司打到師部,師部也隻會批評,而不會真的下重手處罰。當然,這也要看是什麽東西,什麽事。像電台這樣的,原就要分下去的東西,那就屬於可以忍受的範圍內。甚至,惹的師部發火,會反過來批評對方:我把東西都劃撥給你了,你卻守不住,讓別的團給先下手為強了,這不是你沒本事還能是什麽?好有臉跟我抱怨?)


    如此一來,就達到了公私都賣人情的目的。


    而這,也就是胡英澤比張青山強的地方。倒不是說胡英澤比張青山聰明,隻能說,胡英澤比張青山更了解這裏麵的各種門路和潛規則。


    而體現出胡英澤對張青山政治思想工作成果的是:就在晚飯前,張青山找到李峰,當著胡英澤的麵,把自己寫的檢討雙手奉上,請李峰代為轉交給組織。還說了一大通經過李峰和胡英澤的批評教育,自己深刻認識到自己政治思想上的不足等等自我檢討的話,讓胡英澤大為滿意……要知道,在此之前,張青山也寫過不少自我檢討的報告,可那都是上麵要求甚至是命令他寫的——可見張青山的脾氣有多倔強。而這次,沒有任何人要求他這麽做,卻是他自我認識到了錯誤以及嚴重性,而做出的自我檢討。什麽是進步,這就是進步,而且,是張青山在政治思想上的一次巨大的進步,意義不亞於一次重生。


    第二天一大早,胡英澤親自去送行。


    不僅對李峰說好話,希望他能替突擊團全體指戰員考慮,為本地百姓考慮,更為本地抗戰大局考慮,多給張青山說說好話。


    轉過身來,他就把突擊團二排副排長和另一位(此次小隊的小隊長和副隊長)拉到一邊,語重心長的再次叮囑了他倆一遍,尤其要記住:快要到達師部的時候,找個借口休息幾個小時,同時暗中派人去通知劉永江……甚至還鐵著臉說這是軍令,弄的那兩位肅然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這支隊伍慢慢遠去,最終消失在遠處山腳轉角處,張青山莫名的歎了口氣,嘀咕道:“終於走了。”


    一旁的胡英澤卻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道:“你認為他們走了,事情就完了?想的真美!我告訴你,決定你張青山命運的時刻,就落在他們身上。”


    “我不就是想自欺欺人一下,糊弄自己,讓自己這幾天有個好心情嗎?看你這能耐的,非要打破我的心情。”張青山白了眼胡英澤,同樣沒好氣的說。可他心裏卻十分明白:李峰一行人迴到師部後,把調查報告交上去,自然就是決定張青山命運的時候到了。


    “對了,老張,我這裏還有個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張青山立馬就報複胡英澤剛才攪合了自己的好心情,雙手一背,轉身就走,嘴裏嚷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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