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春這話聽著沒有任何問題,可隻要稍稍想一下,就明白這話的真諦。


    大家是軍人,相互之間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不管在什麽軍隊,打架都不算是大事,除非你動用兵器。更何況,你佐佐木是日本的軍人,更是隻認為一名武士,如果就因為這點小事兒鬧大,別說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身處什麽地方,光是你自己也會因這點小事的斤斤計較,而有違你們大日本帝國武士的精神。


    吹捧、威脅,甚至還有濃烈的嘲諷味道夾雜在一起,讓好麵子的佐佐木自然知道該怎麽辦。


    “木桑,請對你們的團長說,這次的事情,隻是我們之間相互切磋,不算什麽……”說完,他又看向王五,很是肅穆的說:“請轉告他,這份羞辱,我下次一定會討迴來。”


    木有春立馬直起身,笑著對張青山說:“團長,佐佐木說了,這次是他和這位同誌之間的私人切磋,不管輸贏都不用道歉,而且,他也不打算追究。”


    張青山笑著點點頭……張青山是個要麵子的人,同時,也極為護短,也堅持原則。這些看起來好像不能做到,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可張青山有自己的劃算:在他看來,王五作為突擊團的一員,在這種情況下居然要給佐佐木道歉,那是不可能的,這是他心裏的原則。更何況,是你先罵人和打人,打不過就要對方道歉,天底下沒這樣的道理,更何況你還是個小鬼子,還是個俘虜。當然,為了自己的計劃,適當的照顧一下佐佐木,也是可以的,但道歉是絕對不行。


    而為了維護軍隊的紀律,事後必然會對王武做出處罰。但是,現在,不能低頭,要不然,不說什麽氣節之類的東西,他張青山的麵子往哪放?


    所以,見佐佐木很上道的沒有追究,他心裏很是高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是這麽來的麽?


    木有春又看向王五:“這位同誌,這小鬼子說,他這次吃了點虧,但他絕不會認輸,所以,請你做好準備,他過一段時間會向你挑戰的。”


    王五左嘴角一翹,露出個不屑的冷笑,道:“告訴他,就他這小身板,我還真不忍心欺負他……他隨時可以送上門來給我練拳。”


    “咳!咳!”


    這次,是張青山在咳嗽。


    王五也聰明,立即對張青山笑道:“團長,這小鬼子挑釁咱們突擊團,您說,我是不是應該代表突擊團,接受他的挑戰?”


    看起來,這就是個關於張青山這個團長的麵子問題,可實際上,張青山這是在護短了:你是突擊團戰士,不是無組織無紀律的江湖好漢,做什麽事,必須要考慮大局,更何況,這種事關突擊團榮譽的問題,就更要獲得組織上的批準……說白了,張青山點頭了,你和小鬼子打一架,說的難聽點,哪怕你不小心把佐佐木打死了,那也隻能算是失手。可你要是私底下和小鬼子私鬥,這就是大問題,絕對能上升到無組織無紀律的高度來看。所以,張青山很及時的咳嗽,看似是在要麵子,實則是想把這事做成鐵案,免得有人今後拿這事說事。


    這不,聽見王五這麽說,張青山笑著看向胡英澤和田國忠,道:“既然小鬼子想跟咱們武術切磋,咱麽也不能丟了自家麵子,我認為,這個切磋很有必要。不過,既然他點名讓王武做對手,我看就隨了他的心願好了。”


    胡英澤笑著點點頭,田國忠則笑道:“這樣最好,師出有名,免得大家誤會。”


    如此,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隻有木有春心頭十分得意:這事,通過他從中斡旋,讓原本丟麵子的事演變成了這樣,他覺得自己居功至偉。


    可實際上,大家是否真的都被木有春糊弄了呢?其實不然,雖然大家聽不懂日語,可問題是,誰都不傻,別的不說,僅僅從張青山隻說了那麽幾句,你小子哇啦哇啦地居然翻譯一大堆,就從這語句的長短上就能知道不對勁。況且,張青山那話明顯是帶著幾分挑釁與威脅之意的,按小鬼子的個性,就算不勃然大怒,也定然會鐵著臉,絕不可能如此好說話,還反過來頭說不用道歉了,並不服氣的要再單挑。


    隻是,這種事,誰願意繼續鬧下去?所以,隻能說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是你自己這麽要求的,怪不得別人。


    張青山又安慰了佐佐木幾句後,帶頭出門。


    一出門,張青山就板著臉對正一臉得意的王五說:“你小子差點壞了老子的大事,還有臉笑?”


    王五心裏正覺得這事就這麽過去了,要不然,幾個首長都幫自己說話,連那小鬼子也不追究自己的責任。


    陡然聽到張青山這麽說,他一楞,不解的看著張青山。


    “向濤!”


    “到!”


    “馬上把這家夥押到突擊連,告訴趙山河,這家夥犯的事不小,必須關這家夥五天禁閉,再寫一份不少於一千字的檢討,要深刻,要認真!”


    “是!”


    胡英澤卻在一旁補充道:“另外,告訴趙山河,看他帶的好兵,一個個眼睛都長到頭頂上了……作為突擊連的連長,趙山河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讓趙山河也給我寫一份不少於五百字的檢討上來……”


    說到這兒,胡英澤笑了起來,看了眼張青山,對向濤說:“告訴趙山河,這份檢討必須他自己寫,要深刻,要認真!”


    “是!”


    敬禮,帶著兩個戰士就押著王五下去。


    不管多麽嚴明的幾率,隻要有戰友情的存在,就必然會有一些潛規則存在。比如說,胡英澤的補充。


    張青山那些話中,多了句“這家夥犯的事不小”,其實,就是說“公平公正,實事求是的對待這家夥,不要搞特殊照顧這些歪門邪道。”。可是,胡英澤心裏鬱悶啊:作為政委,王五的這種行為絕對是違反了‘優待俘虜’這一條,在他心裏,就必須要好好懲罰王五,可誰知道,被張青山這麽一攪合,成了如今這樣,可謂高高舉起,輕輕放下。而他又不好說張青山,畢竟是老搭檔,知道張青山的脾氣,所以,他在明麵上見張青山已經把這事定性了,就算了為團結,他也不能當眾反駁——關鍵是,這事發展到如今,已經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體現了張青山的本事,他也不好再把這事鬧大而不利於團結。可真要有原則性問題,他胡英澤就絕對不會這般輕易的讓步。這大概也算是政委和團長之間的磨合結果。


    而作為突擊連的主要創建人之一,胡英澤哪能不知道這裏麵的門道,所以,從要給王五一個深刻的教訓,免得這家夥今後再犯這方麵的錯誤,胡英澤就覺得必須要下狠手,所以,就補了那些話……關鍵是,他把趙山河也給處罰了!要沒有處罰趙山河,趙山河絕對會來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可一旦這麽處罰,那麽,按照潛規則中的意思就是:趙山河!這家夥要是還犯這方麵的錯誤,下次,我絕對不會留情,而你將繼續跟他一起陪綁。這樣一來,趙山河就必須要狠狠地‘照顧’一下王五了。


    見王武要張嘴,向濤沒好氣的拍了下他的腦袋,低聲道:“閉嘴,蠢貨。”


    把王五押解到二十多米外,向濤才邊走邊問道:“你剛才想說什麽?”


    “我剛才想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犯的錯誤,跟我們連長沒關係。”


    向濤撇了下嘴,不屑的說:“就你還想當好漢?還想一人做事一人當?老子告訴你,要不是老子及時讓你閉嘴,你要敢把這話喊出來,老子敢擔保,老趙的的連長位子都可能保不住。”


    “啊!”王五驚唿一聲後,趕緊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這是挑釁,懂不?”


    王五搖搖頭。


    向濤也不跟他解釋。


    “老張,下次不能這樣了。咱們這畢竟是軍隊,不是山大王,必須要講組織紀律性。”


    “嗯!嗯!這次我有點衝動,下次聽你的。”


    聽到這話,看著張青山那渾不在意的麵色,胡英澤就知道,說了也白說。隻得在心裏盤算著:下次,我先開口,看你怎麽好意思反駁我……呃~!難道我希望這種事情還繼續發生?


    胡英澤更鬱悶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口一郎在大門口一家到左眼烏眼圈的佐佐木,先是一愣,隨即卻有種釋然的快速問道:“他們對你動刑了?”


    這在江口一郎看來,很正常,也認為是自己這邊取得了勝利:自己和佐佐木的堅持,讓對方無計可施,才不得不采用最後一招——嚴刑拷打。這不是心理上的勝利是什麽?


    誰知,聽完佐佐木的訴說,江口一郎失望之餘也大吃一驚:原來,這些當官的對我們真的是很照顧,所謂的保護,還真不是說說,而是真的。而下麵的那些戰士,卻是如此的痛恨我們,居然敢無視軍規和長官的命令而對我們動手……同時,江口一郎想到了更深的層次:看來,為了保住我們大日本皇軍的軍威,為了維護一個武士的尊嚴,我必須盡快拉著佐佐木一起為天皇陛下盡忠了。


    “我會跟他們的長官反應這事的,不過,事態已經很嚴峻了,你想好了嗎?”


    佐佐木一楞,深深地看著江口一郎,緩緩搖頭,道:“讓我在想想。”


    江口一郎知道這種事急不得,隻能怒視佐佐木一眼,帶頭進入大門。


    而麵對江口一郎的抗議和質問,別的同誌都不好說什麽,張青山卻衝出來叫道:“居然跟老子抗議?嘿!嘿!老子就問你一句:你們倆屠殺了多少中國平民和俘虜?”又霸氣的叫囂著:“再拿這種狗屁事煩老子,老子不介意親手抽你。”


    江口一郎當即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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