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老爺,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在沒有馬車的情況下,就是讓弟兄們肩挑背扛,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這些東西弄走。為了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你看是不是就大方一迴,把馬車也送給我得了……就當是我跟你合作的定金,下迴我給你打個折扣如何?”


    這話聽著既有挑撥離間,又帶著幾分請求,顯然是很給人麵子。


    可問題是,張青山的坐姿不對,這家夥居然從頭到尾沒有看齊道遠他們,而是轉身緊盯著齊老太君所在的馬車。如此一來,看似商量,實則威脅的味道就很濃烈了:你要敢說個不字,老子隻要大喊一聲,你齊家就準備好棺材吧!


    齊武運和另外一個小子都不說話,也不看張青山他們,而是看著齊道遠,那意思很明顯:二叔,你發句話,咱們跟他們拚了。免得被這窩囊氣給活活地氣死。


    齊道遠心裏的怒火就差衝破任督二脈了,手指捏的哢哢直響,理智與憤怒正在角逐。


    好在這個時候,出氣筒自己送上門來了。


    隻見先前那個插話的小夥子怒氣衝天的衝了迴來,邊跑還邊大叫:“二叔,這幫鳥馬匪實在是欺人太甚了,居然連馬車都要弄走,這可是……啊!”


    “啪!”


    齊道遠什麽都沒說,隻是抬手就給了對方一記耳光,再在對方發愣中,一腳將其踹倒在地。


    “二叔,你……”


    “閉嘴!”齊道遠冷喝他一聲後,對張青山皮笑肉不笑的說:“大當家的,齊家雖說是詩書傳家,可好歹也是百年世家,不是誰想揉捏就能揉捏的,你可要想好了,今日你給齊家如此大的禮物,他日,齊家定會投桃報李的。”


    這話的威脅之一是個人都能聽懂,可實際上,威脅倒是其次,最主要的卻是對身邊三位說的:別急,忍著,等老太君和孫三夫人平安迴來後,咱們要是第一時間弄死這幫馬匪,都對不起我齊家百年的詩書傳家。


    所以,那三位雖然各個額頭青筋突突直跳,卻是誰也沒有開口,更沒有人去看張青山他們,而是各個低頭,深恐張青山等人發現自己目光中的仇視。


    “咱們這些綠林中人,本就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刀頭舔血的日子。既然齊二老爺如此豪爽,我黑龍山要是不接著,豈不是對不起齊二老爺這番美意。如此,多謝了。”


    “哼!”


    齊家四人這次倒是很有默契的齊齊冷哼一聲,隨即,在齊二老爺的帶領下,四人耳不聽為淨,幹脆走到四五米外的地方,直接坐到地上,低頭不語。


    張青山哈哈一笑,假裝聽不懂這裏麵的威脅,很豪氣的大叫:“齊二老爺說了,馬車都留下,車夫都迴去……下一組!”


    如此一來,這時間上就消耗得多了,太陽公公也早就照到大家的屁股了,可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再說什麽熱的出汗的屁話。


    不過,張青山等人心情激動而開心的笑著,齊家人卻各個滿臉陰沉,仇視著對方,恨不能撲上去跟張青山他們拚了。除了報數的人在得意洋洋地故意大聲報數,以求盡量羞辱齊家外,整個場麵居然落針可聞般的安靜,就連張青山都沒有再出言玩幺蛾子……如此巨大的反差,正說明了雙方的態度和心情。


    一直等到烈日當空,大中午的時候,最後一組馬車才檢查完畢並被拉走。


    可張青山帶著幾十個戰士並沒有任何撤退的意思。


    齊家人一開始還以為他們要等最後一組馬車拉到山後才會撤走,心頭還對張青山這種行為發出不屑的冷笑:你們等著,隻要老太君和孫三夫人平安迴來,老子們立即帶兵追殺不死你們。你們帶著馬車,肯定沒有我們跑得快,到時候,無論你們拿走多少東西,都得一樣不少的給老子還迴來,順帶再帶上你們的小命。


    齊道遠和齊武運甚至都想好了:等一下追上去,萬萬不能打死張青山這個大當家的,定要活剮了他,才能好好地出出心頭這口惡氣——誰讓張青山嘴巴這麽惡毒,每句話都跟澆油似的,說的大家心頭的怒火一陣陣地拔高,偏偏他又是帶頭大哥,不虐他虐誰?


    這叔侄二人在心頭冷笑中,一直等最後十輛馬車消失在大道轉彎處,對視一眼後,同時站起來向張青山走去。


    “大當家的,既然東西都收了,你看是不是該放了我母親和武運家的媳婦?”


    也許是經過太陽的一番烘烤,又或者是眼見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齊道遠的態度非常的好,不僅麵帶笑容的抱拳,甚至還作揖。就連他身邊的齊武運,臉上也掛著幾分笑容。


    張青山剛好聽完騎馬來報告的向濤說都齊全了。聽到齊道遠這話,再看看他這態度,心頭知道這家夥現在最緊張了,也是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不過,出於拖延時間的意思,張青山並沒有第一時間迴話,而是笑眯眯地看著齊道遠。


    倒是齊武運安奈不住內心的怒火和擔憂,跳起來指著張青山喝道:“你這是什麽意思?貨都收了,還不放人?還有沒有一點江湖道義?”


    “放自然是要放的,不過嘛,還有件小事要請你們幫幫忙。”


    “什麽事?”齊道遠邊說邊背起雙手。


    “齊家家大業大,兵強馬壯的,我小小地黑龍山可經不起齊家的衝天一怒,尤其是現在,你們這兩百多馬夫加上那一連的兵馬,我們這幾十個弟兄可經不起你們這一衝鋒,所以,為了確保弟兄們能平安大吉的迴去,也為了齊少爺口中的江湖道義,在保證你們不轉身追殺我們的前提下,我覺得……”


    囉囉嗦嗦地說這麽多,自然是為了拖延時間。可是,天地良心,說到這兒的時候,張青山麵色還真有點發燒,好在他一臉幹泥漿,對方也發現不了,所以,張青山有意停頓了一下。可是,對於齊家人來說,那就要命了,尤其是聽到張青山把追殺二字說的是咬牙切齒,如同發現了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麽一樣,讓齊家人齊齊地把心提到嗓子眼,深恐張青山不放人。


    “我覺得,你們還是把你們的武器都交出來,這樣的話,不僅你們放心,我們也放心,也是為了大家……”


    “放你媽的屁!你們居然如此恬不知恥的得寸進尺……”


    先前給齊武運幫腔的那個家夥,怒火中燒的跳出來,指著張青山就破口大罵。


    我們按你的要求交了贖金,隨後又被你臨時起意給敲詐走了兩百輛馬車和馬,現在,你們又提這等無理的要求,這不是得寸進尺是什麽?所以,齊家人真的是很憤怒,而他們的憤怒也是有道理的,最少,在他們看來,張青山這些馬匪還真是沒一點江湖道義可言。更重要的是,他們覺得,張青山如此步步緊逼之下,就算他們答應交槍,恐怕等待他們的不是要迴那兩位,而是更進一步的敲詐勒索。


    可在張青山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也是理直氣壯的:媽的,你們吸取民脂民膏,敲詐老百姓的時候,不也是這麽步步緊逼,把人往死裏逼迫的嗎?現在老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你們也嚐嚐這裏麵的煎熬滋味,這是天公地道的事,哪錯了?


    說白了,無論是齊家人逼迫老百姓,還是現在張青山逼迫齊家人,看的就是誰的槍杆子硬,誰的實力大,誰占了先機。現在張青山他們占了先機,就有資格步步緊逼,隻是雙方都從不同的角度看問題而已。


    張青山本就是衝動之輩,除了爹娘外,誰敢這麽罵他?


    一聽這家夥不僅打斷自己的話,還如此罵人,頓時就火了。也不等對方說完,揚鞭指著對方大罵:“你狗日的敢跟老子翻臉?不想要人了是吧?”


    罵完,轉身揚起鞭子,大吼一聲:“弟兄們,準備開戰!先送齊家那兩個婦人上路。”


    “是!”


    同誌們大吼一聲,緊接著就是一片拉槍栓的聲音和人員跑動找掩體——不僅張青山這邊如此,齊家的人馬一看這邊要動手了,早有準備的他們自然也是一樣準備起來。


    有兩個漢子大聲迴答後,直接跳上馬車,一把抓住集束手榴彈的拉線,神色淩厲的像是真的要動手一般,可拉住拉線的手卻沒有直接拉線,隻是看著張青山,等待下一步指令……事實上,這兩人都是事先得到了吩咐,根本不可能真的拉掉集束手榴彈的拉線,隻是嚇唬人而已——紅軍可不是土匪,連殺俘都是大罪,就更不會幹出這等慘烈之事。說白了,就算張青山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恐怕他們也不會執行。


    但問題是,齊家人不知道啊!尤其是一看到那兩個家夥那副決死模樣,心裏立馬就認為他倆是死士,心頭直接就慌了。


    齊道遠和齊武運深恐有差槍走火,不僅導致全盤計劃功虧一簣,就連救人之事也別提了,更重要的是得加上自己小命——如此近的距離,一開火,他們四個絕對是張青山這邊人馬的重點照顧對象。所以,幾乎是同時跳出來,並且很配合的一人麵對一邊。


    “不準開槍,誰他媽的敢開槍,老子直接殺了他全家!”齊武運兇神惡煞的對自己手下大喊。而齊道遠則對張青山抱拳作揖的求道:“大當家的,何必動氣,有話好好說,好好說……”


    張青山看了看他,又抬頭看了看齊家的兵馬,伸手對大家搖搖手,卻對齊道遠露出個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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