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來交贖金的馬隊,在離張青山他們所在的這座大山還有兩裏地的時候就主動停下。


    有意思的是,當張青山帶著十幾個同誌從山腳林子裏一走出來,齊家長長地馬車隊伍居然又開始前進。


    張青山嘴角一翹,冷冷一笑,就見幾塊指甲大小的幹泥巴從左臉上脫落:他心裏很明白,齊家這大概是想試探一下自己這邊的反映,再順帶看看是不是有空子可鑽。


    不過,對於張青山來說,反正是要把馬車牽過來,從自己這邊的大路上運走的。既然你們這麽積極的配合,那我也就不多事了。


    於是,張青山等人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齊家長長地馬車隊伍和那一個連的護衛們,慢悠悠地走過來。


    直到離張青山他們還有四五十米時,張青山瞥了眼身邊的向濤。


    向濤立馬點點頭,掏出盒子炮,對著前方就“啪!”地打了一槍。


    子彈頭打在最前麵那輛馬車馬兒前方兩三米處,驚的馬兒抬腳長長地嘶鳴了一聲。


    可牽馬的大漢顯然不僅是個老趕車的,而且力氣也不小,居然邊張嘴“喻喻”地叫著,邊用巧勁抓著韁繩,讓那匹被驚住的馬兒始終無法揚蹄奔跑。


    張青山和向濤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出一個肯定:看來,這趕馬車的人十有八九不是真正的馬車漢,很有可能都是齊家特意安排進來的幫手。


    如此看來,也就是說,除了齊家那擺出來的一個連的押送隊伍外,這兩百來人的趕車漢,也是其中的武裝力量。


    張青山帶著向濤、周寶玉和胡澤廣向對方走去,同時眯起眼,仔細的看著這些趕車漢的腰間:雖然絕大多數趕車漢的腰間沒什麽異常,可還是有少數幾個趕車漢的腰間鼓鼓地,一看就知道,衣服下麵藏著武器,而且十有八九是盒子炮之類的短槍。


    對方得隊伍中也有四人騎著馬,緩緩而來。


    雙方在中心地碰頭。


    “你是哪個?”張青山大咧咧地叼著根煙,右腰間挎著把盒子炮,左手叉腰,右手指著對方一個年級約二十六七的漢子叫道。


    這家夥白白淨淨地,長的不錯,唯一遺憾的是他長了副鷹鉤鼻,徹底破壞了他這帥哥形象,看起來反而有點陰鷙。見到跟情報中形容的差不多,張青山心裏有點好奇,因而才點名的問了聲。


    “齊武運!”


    齊武運冷冷地看著他,淡淡地答了句,卻讓人十分清楚的感覺到他內心的怒氣,可表麵上看,他那雙陰冷的眼神越發冷了。讓張青山很是詫異:齊家好歹是百年世家,齊武運這長房長孫怎麽著也應該是下一任家主,可他這表現,有點名不符實啊……因為在張青山的現象中,這些世家大族的掌舵者,都是跟皇帝大位爭奪一樣,經過激烈拚殺後,才從眾多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怎麽著也應該有點城府,怎麽能把自己的怒火就這麽*裸地表現出來了?


    事實上,張青山沒搞懂一件事:在齊武運的眼中,張青山等人不過是流寇而已,雖說有幾百人,可流寇就是流寇,又怎麽可能被齊家這樣兵強馬壯的世家大族放在眼裏?他始終認為,張青山等人隻是打了齊家一個措不及防而已。所以,齊武運表現出怒火的一麵才是正常的,如此一來,才會給張青山這個‘流寇’一定的威脅和威壓,同時也是一種試探,試探張青山他們的底氣……當然,現在嘛,這就隻能是個一廂情願的誤會了,因為張青山根本就一點都不在乎。


    “你這是什麽意思?”張青山大咧咧地指著他,罵道:“娘的,老子好心好意的讓你們贖人,怎麽,你就是這麽對待老子的?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想要人了?”


    齊武運一楞,萬萬沒想到張青山居然就這麽直白的開罵了。而且,你他媽的才是綁架者,可聽你這口氣,你綁架我們齊家的人,再跟我們齊家的人要贖金,怎麽還是好心好意了?


    可還沒等齊武運開口,張青山居然又罵道:“不想要人你他媽的就直說,老子正愁沒個好點的壓寨夫人了。”


    說完,張青山轉身就走。


    齊武運氣的臉色有點發白,就差掏槍了,可一見張青山真的轉身要走,他又隻能硬生生地壓下這口惡氣,語氣也活泛了點:“我要是不想贖人,就不會帶著這麽多東西來了。這位好漢,咱們還是開始吧!”


    “開始?”張青山轉過身來,冷笑道:“開始個屁啊!”


    齊武運剛剛露出點皮笑肉不笑的臉色,立馬就垮了下來:作為齊家的長房長孫,未來的家主,從小到大這二十多年,他什麽時候被人如此嗬斥過,受過這等窩囊氣?


    可張青山反而笑嘻嘻地指著他,叫道:“你們他媽的知不知道規矩?”


    天地良心,齊家所在之地,不管是大馬匪還是綠林好漢,都被其剿滅個一幹二淨,除了老人外,誰知道這贖人中的規矩?更何況,齊武運長這麽大,還真的是頭一次敢這買賣,加上他心高氣傲,認為隻要把東西一交,再接迴人來就完事了,就算想著其中必然有什麽規矩,也不會去跟別人打聽——作為百年世家的下一任接班人,他可是很高傲的。


    所以,聽到張青山這麽說,他覺得張青山這是沒事找事,多此一舉而已。


    “還請指點。”


    “這才是來贖人的態度嘛。”張青山笑眯眯地點頭道:“既然你們非要孝敬爺爺們幾匹馬,那爺爺也就卻之不恭的笑納了。”


    “他媽的,你們少在這囂張。”齊武運左邊那個小夥子勃然大怒的揚鞭指著張青山,大叫:“我們什麽時候說過要送你們馬匹的?”


    “不送也得給老子送!”哪知,張青山一聽這話,原本笑眯眯地臉色陡然一冷,這變臉的速度絕對比翻書還快:“哪有贖人的一方騎在馬上,老子們卻站在地上的道理?這不是給老子送孝敬又什麽?”


    說到這兒,張青山冷笑一聲,道:“再說了,現在,老子就算時臨時加價,非要你們這幾匹馬,你難道還敢不給?”


    “就是!”周寶玉也很配合的及時跳出來,冷笑道:“要不是想送給我們馬匹,你直接說,老子們這就打道迴府,高高興興的給各路英雄好漢廣發英雄帖,請他們來恭賀我們大當家的又得一房壓寨夫人,而且還是齊家的小娘子哦~!”


    這等冷嘲熱諷外加*裸地刺激,把那個小夥子刺激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目露兇光的死盯著張青山不放。


    而張青山也絲毫不避讓的死盯著他。


    眼看著這氣氛越來越冷,冷到就要拔槍幹一架的時候。


    齊武運右邊那個中年人邊下馬邊淡淡地說:“武運!下馬。”


    “二叔~!”


    齊武運萬分不甘的叫了聲,可那中年人卻淡淡地看了眼張青山,扭頭對齊武運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有什麽可說的?還是老祖宗的安危為重。”


    齊武運咬牙切齒的盯著張青山足足三秒,聽到二叔冷冷地叫了聲“武運~!”,他扭頭看向二叔,見二叔微微搖頭,顯然是在提醒他:別忘了我們的部署:先把老祖宗給接迴來,咱們沒了後顧之憂,就可以放手收拾這幫流寇,到時候,你自然是想怎麽出氣就怎麽出氣,現在,忍一時之氣,海闊天空。


    齊武運冷哼一聲,憤怒的把馬鞭子往地上一扔,便帶頭下馬。然後把韁繩一丟,站在中年人身邊,怒視張青山。


    “這才對嘛~!”張青山又有了笑臉:“齊武運,你還真的得聽你二叔齊道遠的話,要不然,這眼前虧吃起來,你小子的下場可就不怎麽好看了……哎呀~!你還不服氣是不是?老子告訴你,你家老祖宗在老子手裏,你小子要是現在敢動手,我保證不管你能不能把你家老祖宗搶迴去,你這屁股是絕對坐不到未來家主的位子上了。”


    齊武運冷視著他,可眼神卻陰晴不定,顯然,剛才他確實是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現在一聽張青山這話,立馬就醒悟過來:他可是這次來贖人的總指揮,要是事情辦砸了,對他未來繼承家主大位,還真的很有影響,最少會增加很多不確定因素。


    而張青山這麽指點他自然也不是什麽好心好意,目的是讓這家夥等一會動起手來會畏首畏尾,免得衝冠一怒之下,不按規矩出牌,從而給自己這邊的計劃添麻煩。


    說著,張青山對周寶玉看了眼。


    周寶玉笑嘻嘻地跑上去,不僅把四匹馬簽了過來,順帶連馬鞭都給撿了迴來。


    張青山四人立刻上了馬。


    如此一來,雙方的視線立馬就顛倒過來,輪到張青山四人居高臨下的看他們了。


    而齊武運顯然是接受了張青山的指點,對於張青山四人上馬後得意洋洋的樣子,雖然怒視,卻再也沒有先前那樣的怒氣,而是陰冷的看著,一個字都沒說。


    “幾位好漢既然事先都把一切準備好了,也就沒必要再在這裏爭口舌之利了,還是早點交贖金換人,我們好迴去交差,各位好漢也好迴山寨休息,免得等下太陽一出,大家都是一身的汗……說吧,咱們該怎麽交贖金換人?”


    看來,這個齊道遠才是這次來交贖金的指揮者啊!


    看著這個一看就是老狐狸的家夥,張青山心頭自然升起了一點警惕之心,可也沒怎麽太在意,畢竟,自己這邊準備充足,對方就是再有什麽幺蛾子也定叫他吃個大虧。


    張青山笑眯眯地點點頭,道:“還是齊二老爺痛快,能替弟兄們著想。那就開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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