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什麽?”外麵亂哄哄一片,可向雪琴卻想到了什麽,直勾勾地看著張青山,還時不時的瞄一眼他的左手,讓張青山很不適應的問道。


    “你就沒覺得痛?”


    “恩!看到這麽多戰友受重傷,甚至犧牲了,我很心痛,恨不能死的是我自己。”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問你就沒感覺到左手傷口很痛?”


    “有點,但我能忍得住。”


    向雪琴直接起身,輕輕地抬起張青山的左後,輕柔的摸著傷口外的夾板,眼睛發亮。


    “你摸我傷口做什麽?”


    “一般說來,手術後清醒過來,用不了多久,麻藥就會消失,然後,會很痛的。我看你好像並不怎麽痛,真是奇怪。”


    聽她這麽說,張青山也有些奇怪,但確實不是太痛,自己暗暗忍的下來。抬起左手看了看,笑道:“大概是因為我上次受傷手術後,直接痛暈死過去了,現在有些適應了吧。”


    “難道真的會痛著痛著就痛習慣了?”


    張青山苦笑了一下,掀開被子,想要下床。


    “你起來做什麽?”


    “我想到外麵去看看。”


    “你就別去了。你自己都是重傷員,就不要亂動了。這樣吧,我去看看,迴頭向你匯報。”


    言罷,也不等張青山同意,邊把張青山扶著躺下邊囑咐道:“你雖然隻是左手受傷,看起來問題不大,可醫生特別囑咐過:你傷到了脛骨,再也不能受傷了,否則,就算是摔一跤,碰到了傷口,都很有可能給你左手截肢……”


    說到這兒,她見張青山滿臉的不在意,沉吟了一下,加重了威脅力度:“截肢是什麽,你知道麽?”


    天地良心,張青山還真不知道截肢這個詞的意義。


    “就是把你的左手砍斷,這下你該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吧?”


    張青山眉頭微微一皺,稍稍抬起左手看了看,點點頭。


    “那行,你就在床上好好躺著,我去看看就迴來。”然後指著藥瓶的瓶蓋處,道:“對了,也許我會給他們幫忙,萬一我一時沒迴來,而藥水又流到這兒,你一定得大聲叫護士幫你換藥水。”


    說實話,對於自己有可能會變成殘疾,張青山還真有些害怕,所以,等向雪琴離開房間後,他還真的乖乖地在床上躺了一小會,邊看著藥瓶邊聽著外麵傳來的各種叫聲,同時,心裏想著今後自己該怎麽做……


    躺著躺著,張青山實在是坐不住了,因為外麵傳來了越來越多的喊醫生的人,顯然,都是剛送來的重傷員。張青山覺得,自己安心躺在這裏,卻聽著戰友的慘叫和焦慮而無動於衷,對他來說,這是一種痛苦的精神折磨。


    起身摘掉掛著門板上釘子上的藥瓶,高舉著來動門邊。


    讓他詫異的是,向雪琴居然從外麵把門鎖了。張青山弄了兩下沒弄開,隻得拍著門板請外麵經過的同誌幫著把門打開,可讓他想不通的是,明明有人從這裏經過,透過細縫還能看到有些人聽見喊聲後駐足了一下,然後抬頭向這邊看了看後,搖搖頭,或者輕笑一聲,趕緊走人……


    無法出門,張青山喊了一會兒後,隻能一肚子氣的迴床躺著。


    一會兒後,向雪琴迴來了,得意的看了眼門板上懸掛的牌子,牌子上寫著‘重傷員,情緒暴躁,為了大家的安全,請勿招惹’,順手摘下,藏在一旁,取出鑰匙開門進入……也難怪別人看見牌子上的內容後會苦笑,感情,向雪琴為了完成上級交給她的任務,為了能對張青山進行信息封鎖,讓張青山安心養病,就差直接在牌子上寫‘精神病患者,請勿招惹’。也有此可見,這頭小老虎有多麽膽大包天。


    “你起來做什麽?快躺下,快躺下。”


    正要起身的張青山被跑過來的向雪琴按迴床上。


    “你怎麽把門鎖了?”


    “外麵亂糟糟一片,不鎖你的話,你一出去,萬一被人碰撞到左手傷口,而造成不可預料的嚴重後果,到時候,算你的還是算我的?”


    麵對向雪琴這理直氣壯的態度和立場,張青山還覺得有理,隻能服軟。


    “那你賠我一起在到外麵看看?”


    “不行!”邊給張青山蓋被子邊拒絕:“都說了,外麵亂糟糟一片,萬一你傷口出事,我豈不是要內疚一輩子?小張同誌,算我求求你,你就安心的在這裏養傷。等傷養好了,你愛去哪我都不攔著,成不?”


    “那我到門口看幾眼總可以吧?”


    麵對這種軟磨硬泡,性子直爽的向雪琴火了,瞪著張青山,氣鼓鼓地說:“不行!”


    見張青山眉頭都皺了起來,向雪琴又開導他:“外麵都是重傷員,血淋淋地,看了,隻會影響你養傷的心情,還不如現在好好養傷,等傷養好了,到戰場上多少幾個白狗子給同誌們報仇雪恨……”


    張青山一聽,覺得有理,有些不甘的看了眼房門,卻很聽話的不再堅持要到外麵去。


    “咚!咚!咚!”


    “請進!”聽到敲門聲,張青山直接請對方進來,可向雪琴卻跟被電到了似的,一下子跳起來,邊快步向房門走去邊叫道:“等一下。”


    把房門稍稍打開了一點後,向雪琴隻露出半個身子,看著周寶玉,問道:“這位小同誌,你找誰?”


    “請問,突擊隊的張青山大哥是不是住在這裏?”


    張青山雖然看不見門口的情況,可一聽是周寶玉的聲音,驚喜的大叫:“寶玉,我在這裏,快進來。”


    萬萬沒想到,向雪琴左手一把將正要進門的周寶玉推出去,卻迴頭對張青山說了句“我先看看他給你帶什麽好東西了,適不適合你用,不適合的話,我先幫你收著。”直接出門……張青山自然不知道,向雪琴又把房門鎖了。


    一小會兒後,房門打開。向雪琴先進來,右手晃蕩著兩包煙,笑道:“看!還好有我把關,要不然,這兩包煙就被糊弄過去了。現在,這兩包煙我沒收了……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取藥。”


    張青山撇了下嘴,沒怎麽在意,而是笑看著周寶玉。


    “隊長,你傷好些了麽?”


    “你看,沒事,養養就好了。”張青山舉了下左手表示沒事。正要說話,卻見周寶玉邊坐下邊迴頭看了眼,同時右手快速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和一盒火柴,飛速的塞入被子下麵後,長鬆了一口氣。然後,得意的對張青山小聲笑道:“還是我聰明,來的時候,就跟人打聽過了,知道這幫護士特別兇,什麽都要檢查,什麽煙啊、酒啊之類的都不許帶,帶來就會沒收,所以,我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應付她的檢查。這不,還是被我騙了。嘿!嘿!”


    “你個小鬼頭,還真機靈。”張青山笑眯眯地點點頭,邊摸向煙邊對周寶玉吩咐:“快去把門關了。”


    隨即,張青山點燃一根煙,美滋滋地吸了口,居然被嗆了一下,咳嗽中,卻死性不改的依舊吸著煙,同時,還不忘把煙往枕頭下麵藏。


    “隊長,你這樣藏是藏不住的。”


    見張青山不解的看過來,周寶玉笑道:“還是分散藏著,這樣,就算她找到一點,但總不可能把所有煙都找到……對了,火柴也要藏好。”


    兩分鍾後,兩人樂的嘿嘿直傻笑,有種偷偷摸摸地跟敵人鬥智鬥勇的興奮。


    “對了,寶玉,隊裏的情況怎麽樣?”


    雖然早已得到向雪琴的囑咐,可一想到平日裏極為照顧他的那些大哥哥們,犧牲了十多個,周寶玉還是忍不住想哭。


    看到周寶玉眼眶紅了,張青山一把做起來,一把抓著周寶玉的肩膀,肅穆的問道:“是不是傷亡慘重?還是出了什麽大事……你快說呀!”


    周寶玉心頭一驚,想到向雪琴先前的囑咐,自然不能說實話。這小鬼頭還真機靈,立即撇了下嘴,搖頭道:“隊長,隊裏都很好,出了幾個隊員受了點輕傷外,都很好。”


    “那你哭什麽?”張青山長長地鬆了口氣,把枕頭墊好,靠牆坐著,笑問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隊長,是副隊長欺負我。”


    “哈!”張青山一下子樂的笑了起來:老彭這個老油條,居然欺負一個小鬼頭,嘿!這裏麵肯定有說頭。


    “隊長,他真的欺負我。他帶隊突擊,我悄悄跟在後麵,結果,明明是我先看到了一把輕機槍,將其繳獲,可副隊長非說這是他們打死的敵人留下的,這把輕機槍應該歸他。隊長,你說,他這不是欺負我是什麽?”周寶玉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張青山,正好被張青山看了個正著,隻得急道:“我不服,所以來請你替我主持公道。”


    事實上,這件事雖然是真實發生過,可跟周寶玉爭奪那挺輕機槍的不是彭鵬,而是現在正在手術室裏搶救的齊子軒。不過,因為齊子軒現在生死不明,周寶玉很聰明的把負麵主角安在了彭鵬頭上,以免張青山追問。


    周寶玉的這一眼,在張青山眼裏,認為是周寶玉心虛的表現。不過,無論有理沒理,大人跟小孩爭東西,確實有些不厚道,況且是副隊長跟手下爭個輕機槍,這風氣確實得整頓。


    張青山當下一拍胸口,大聲保證:“寶玉,迴頭你告訴老彭,就說我說的,再敢欺負你,等老子出院,非揍死他不可。”


    “咚!咚!咚!”


    敲完門,向雪琴端著個盤子進來,張青山一看到盤子裏的器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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