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會的摩擦中,時間過了一月又一月,很快地,中華民國盛大的節日“雙十節”國慶即將到了。


    迴顧起這十五年來的風風雨雨,特別是從辛亥革命開始就在中國政權不斷施加影響的國民黨人,在這舉國同慶的日子裏,開始在國會裏逐漸減少對政|府的製約,而把精力投入到宣傳建國十五周年國民黨的成就上來。在這難得的一段時間裏,張漢卿也收獲良多。


    首先是在國會初步失利後,人民黨二屆五中全會召開,檢討了曆次得失,並給當前的形勢定下基調。


    在以張漢卿為首的多數派高幹的影響下,他們認為目前的國會形勢仍然“很健康”。反對一係在被打了悶棍之後安穩了許多,習慣於拿刀弄槍的奉係也開始在國會施展拳腳。


    因為政權在手,所以總體形勢對人民黨還是有利的,但是張漢卿還想著如何平穩地在國會上名正言順地收權。經過上一輪波折,他堅定了人民黨要領導國會的想法,隻是這種領導,要以不犧牲國家皿煮化進程的步伐進行,有點困難而已。


    政治高層中唯一的變動是外交部長顧維鈞不驚不瀾進入政治局候補委員行列,雖然他進入政治局圈子是肯定的,但這個候補名義是唯一的一個也是為他量身定做的。


    之前沒有政治局候補委員這個名分,對它的權力解釋也是與政治局委員一樣,完全由張漢卿一言而定,說明目前在人民黨內,張漢卿的威望和影響力是極大的。


    軍事主將的變化基本不大,張宗昌已經被任命為兼管蒙古建設兵團和自天津到庫倫的“天倫線”鐵路建設總指揮。這樣,他的最順手的“外籍兵團”主力被調離新疆,開始了另一場征伐。


    除此之外,相對於陸軍建設不溫不火地進行,隻有海空軍倒還有幾分亮意。原因在於國家全部行業都日新月異的時候,陸軍沒有大幅度變化,在他看來其實就是一種倒退…


    溫馨的中秋佳節過去,張作霖決定離開北京。


    為了這次安保,中|央警衛團把押箱的裝備都拿出來了:他乘坐的是一輛由遼寧迫擊炮廠改造的原產英國的黃色大型鋼板防彈汽車,據說可以抵抗手榴|彈的襲擊;在百米之外都是侍衛,沿途都是軍警護衛,以那個年代的狙擊|槍威力,是無法對它有有效的殺傷的。


    本來想讓張漢卿受命代理期間全部軍政國事的,可是小張無論如何也要親致北鎮拜祭馮德麟,這讓一幫奉係老將都感到溫暖。


    無論如何,少帥是念舊的,不但盡可能在平時給予他們足夠的禮遇,在這種時候才能考驗一個人。不過他的行程要比張作霖慢了兩天,預計父子倆屆時可在北鎮會麵。


    其實以張漢卿在人民黨內的影響以及對人民軍半數以上中高級軍官的提拔之恩,他已經是實際上的中華民國第一人,隻是他一直表現得比較低調罷了。


    既然行政上總理王永江治理國家井井有條,軍委裏張作相抓總、蔣百裏抓國防建設、韓麟春參讚軍機、薑登選王以哲等人控製政工都相當得力,他又何必硬手一腳?


    他的優勢在於戰略大局的思索,按部就班地主持工作不是他所擅長,又何必硬撐著?就這樣灑脫不更好?不想這樣反倒使他獲得不菲的名聲:不攬權。


    所以張作霖離京,張漢卿雖然名義上掛著代理軍政大事,卻委托政治局及常委會負責國家的一應大事。他想看看,沒有他的人民黨,到底能不能做出點讓他感到放心的事,或者說能不能成為一個成熟的政|黨?


    北京火車站,張漢卿和張作霖親密地聊著話,送行的軍政要員們微笑著看著父子倆的和諧,深感溫馨。吳俊升、張作相也在歡送的人群裏,在他們看來,這和往常迴鄉拜祭並無兩樣。


    隨行的有靳雲鵬、何豐林、劉哲、於國翰、閻澤溥、張作霖的六姨太太和三兒子張學曾、日籍顧問町野和儀我等人。這些要麽是已經失勢的曾經權要,要麽是張作霖身邊的顧問親隨,都眾星拱月般地圍著他。


    中|央警衛局副局長兼中|央警衛師師長楊毓珣作為他的隨行,連同一個警衛大隊;而擔任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兼中|央警衛局的張學成,則提前在沈陽打前站。


    真是父子連心,在張漢卿想方設法泡皇後滿足私欲時,他的老爸也把清朝慈禧太後用過的“花車”作為自己的專車。看來,標誌著權力和地位登峰造極之時,父子倆都想到的是皇室用度。


    才不管裝飾得非常華麗的專車於他是不是不倫不類,但是作為國家|主席、中國最具權力的領袖,他的出行規模是很大的。


    12節專列之前有一列壓道車作前衛,他乘坐的08號包車在中間,包車廂後是餐車,前邊是兩節藍鋼車,裏頭坐著劉哲、於國翰等要員。


    在通行之前,中|央保衛局已安排好了路線,在最後一刻,才向鐵路沿線下達命令,從京哈線行進,可謂隱密。


    張作霖精銳的中|央警衛團一部提前30分鍾乘另一輛先導車出發,順便作警衛稽查。沿線各部隊均已接到命令,一刹時各個要道、橋渠、岔口均布滿軍警,可謂安全。


    車到錦州,張作霖忽然命令轉道去北鎮。


    一直嚴密關注的河本大作暗道僥幸,虧得自己決定在返程動手。不然數量龐大的炸|藥冒著風險埋在巨流河大橋後,若等張作霖再度北上,難免夜長夢多、不被人發現。光看這樣的安保措施,自己在這樣的精密部署下從容布局根本是不可能的。


    一個閃失,與日本多年來鬥智鬥勇的張作霖便會驚覺,那時再想有這樣見麵的機會是難上加難了。


    此時的北鎮,一進市區便見道路一旁的巨大白幡,馮宅外白茫茫人頭如簇、花圈如雪花一般密密一字兒擺開。


    在當初,馮德麟號稱“沉著誠實遠甚張作霖,剛毅勇武勝過湯二虎”。因為比張作霖大九歲,所以一直以長輩自居。不過在失勢後一直未能再掌兵權,先做了段祺瑞的高級顧問,後來一直管理清室在關外的陵墓。


    不過張作霖對他的影響力不敢小覷,也視為穩定沈陽人心的一塊試風石,對他多有照顧,並在張漢卿的提議下一路晉升他的長子馮庸。現在馮庸已經成為人民軍空軍中將參謀長,按照空軍實力的發展進程,要不了數年,一個上將是跑不了的。


    原本以馮德麟的人望,他死後還不至於有如此風光,但架不住張氏父子的捧場。他因心髒病突發在北鎮大宅病逝後,以張作霖為首的奉係官員給他舉辦了風光大葬,共七七四十九天。此外,在張作霖的提議下,他的靈柩將在南門出殯。


    這是不世出的恩典:在過去,南門是凱旋門,打了勝仗、舉辦慶典才能走。自明朝大將李成梁後,馮德麟是幾百年來南門出殯的第一人。


    而且張作霖親臨至奠,讓悲痛萬分的馮家人備感恩德,也讓馮係人馬見識了老帥的情誼。


    在馮庸代表家人致謝後,張作霖安慰他說:“你安心在家陪老哥最後一程,總要妥妥當當了好,空軍的事也不急著在這一時。小六子原本要與我一道前來,因為一些事耽誤了,他跟你的交情也不一般,定下幾天後也要親自來的。”


    於情於義,馮庸都深感榮幸,他哭著對張作霖說:“小侄何德何能,竟然讓七叔這樣對待,就是我那去世的父親泉下有靈,也深感七叔的恩德。至於六哥,我隻有粉身碎骨來報了!”


    馮庸和張漢卿關係莫逆:同年出身,同字“漢卿”,在後來兩人又結拜為異姓兄弟,他的兩個女兒更是沈陽大帥府和中南海的常客。在張漢卿的“少帥”一係中,他是重要人物之一。


    整天對著老馮的靈也沒什麽意思,人情既送了,也就沒必要幹耗著。離入土為安還有好久,等繞東北一圈再來送滿情不遲。於是在第三天,張作霖決定暫離北鎮,驅車直達沈陽。


    這次張作霖來遼寧視察,頗有衣錦還鄉的感覺。也是,隨著張漢卿東北新政的碩果越來越豐盛,東北民眾對這位少帥的老爹也懷有發自髒腑的尊敬。畢竟,是少帥讓他們分得了土地,收獲了比以往多得多的糧食;是少帥幫他們富起來,有了地位有了做人的尊嚴。


    吃水不忘挖井人,老百姓的愛憎是分明的樸素的。愛屋及烏,連老帥的形象都高大起來,這種發自內心的崇敬讓張作霖心裏比吃了蜜還甜。


    人民黨對東北的影響比以前更大了,這反映在不管從基層到高階幹部,在東北的政|府及軍隊官員們對張作霖的效忠上。如果說以前還是槍杆裏出政權被人敬畏,現在則是從心底裏認為他是中華民國的領袖了。


    東北的政治形勢很好,經濟也展現出厚積薄發的熱情,讓張作霖心情非常舒暢;至於軍隊,那可是他起家的老底子了,忠心不貳,都是槍林彈雨裏挺過來的。


    所以當熙洽率領沈陽軍區大批高級軍官拜見張作霖時,故舊重逢,他完全陶醉在這種親和的氣氛中了。


    沈陽大帥府仍是舊模樣,張作霖興致勃勃地在這裏呆到九月底。在馮德麟出殯的前夕,他決定出發。


    當此次出行全程貼身陪伴自己的侍衛長、他的親侄子、中|央辦公廳第一副主任兼中|央警衛團副團長張學成及沈陽軍區參謀長熙洽問及他的行程計劃時,張作霖不假思索地說:“三天後,從新民去北寧!”


    在他看來,日本人再猖狂,這沈陽城不是絕大部分還在沈陽警備司令部掌控之下嗎?盡管新民駐有日軍,但是沈陽軍區近在咫尺,多達6個軍的精銳部隊分布左右,日本人敢奈我何?


    張學成和熙洽不經意間對視了一下,他們均能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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