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這個世間大半年,終於能在重要的奉天高層中有了一些話語權,張漢卿仍不滿足。他鼓動老爸,要建立起一支屬於自己的情報係統。後世大名鼎鼎的“克格勃”、“中情局”、“軍統”與“中統”的作用與007的種種傳說,深深地在張漢卿腦海中打下烙印,無時不刻不影響著他的決策。


    這年頭在軍隊裏是講究資曆的,他雖然是張大帥的兒子,卻也沒有信心在27師裏插手。懷著時不我待之慨,他急切地要握有一定的權力。搞行政、軍事都是要資曆的,自古以來硬被捧上去的職位是坐不穩的。要打下自己的一片天下,需要另蹊捷徑。


    借著軍政分離、軍警分離的良機,他要建立自己的嫡係力量了。在決定解散密探隊的前夕,他對張作霖說:“奉天是關外要地,各路人馬都把手伸向這裏。父親隻有一個陸軍師,警察隊伍也隻是初建立,這樣的力量自保都嫌不足,遑論在奉天有所作為了。曆朝曆代的皇帝都掌握著一支地下力量,做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像漢武帝的錦衣直指、三國時曹操和孫權都有自己直屬的特務機構、唐代有內衛、宋代的皇城司、明朝的錦衣衛和東廠、清朝的血滴子。就連袁大總統都設立了一個‘京師執法處’,隻是能力差了些,不然也不會有蔡鍔將軍逃出生天之事,大總統也不會淪落到如此淒慘地步。密探隊雖然解散,我的意思還是要成立一個這樣的機構,當然要控製在自己手裏。”


    張作霖深以為許,他是粗人,但不代表沒有這方麵的心思。不然,他也不會效仿“京師執法處”在奉天搞了個“密探隊”。雖然自己對湯玉麟越來越大的影響力和政治野心有所不滿,並在張漢卿的蠱惑下解散了密探隊,但並不代表他否認這支隊伍的作用。


    前段時間還聽孫烈臣說起馮德麟意圖拉攏二十七師中的一些中層軍官未成之事,當事人因為拒絕了,也沒當迴事,自然也沒舉報。不過如果其陰謀一旦得成,戰場倒戈,傷害非同小可。如果自己有這麽一支力量繼續存在,隻怕有小心思者會不得不掂量再三吧?


    前提是絕對忠於自己、組織健全能當大任。


    所以他頷首說:“你能有這份心思確實難得,知人知麵不知心,防著一手也是必要的。不過,”他有些犯難地說:“這個職務如此重要,交給誰才放心呢?湯二哥剛剛卸了兼職,讚堯要是兼任,不是打二哥的臉嗎?楊參議肯定不行,他管得事太多了;輔臣倒是可以,於珍也行。”


    輔臣就是張作相,時任27師炮兵團長,絕對的親信;於珍是張作霖的衛隊長。由他們掌握新密探隊既可靠也讓人說不出話來。但是這是張漢卿的意思?


    “呃----”,張漢卿汗如雨下,敢情這個便宜老爸完全不懂我的心啊!這個人不就活生生地站在你麵前嗎?你以為我跳上竄下除了一心想為你早一天控製奉天局麵外,就沒有一點私心嗎?情報工作,非絕對心腹不可為之,有道是“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我現在在奉天可是光杆一個,抓點權力就這麽難?再說現代情報係統的鋪墊,舍我其誰?


    張漢卿就是想親自做點什麽----整天隻是參謀出主意,還沒有自己的私人力量呢。軍隊,目前無法插手,就在特務機構方麵下點功夫吧。


    “情報班底的組建非一朝一夕之功,其中有些隱秘的事情也不能被外人道,這個權力不能被別人拿走。父親身邊的老人不是沒能力,而是他們都掌著一些事,再把這個交給他們就不大合適了,否則湯二叔就第一個跳起來。我的意思是,這個機構可以先交給我張羅著起來----這樣他們沒什麽話說,再說反正開始也隻是個空架子,也沒什麽困難的。”張漢卿腆著臉,主動為自己要權。


    “哈哈哈”,張作霖放聲大笑,對他的這個長子的有些痞氣的直白,他很欣賞。在他粗獷的土匪大腦裏,不怕你要權,怕你沒想法。張漢卿雖然年紀小,但這段時間以來表現優異----簡直可以用奇異來形容。建立一支可以媲美京師執法處的地下力量是個全新的事業,非有標新立異的大腦不可。摒除張漢卿的年齡因素,他確實是個很好的候選人。


    “新密探隊交給你?”張作霖還是不習慣“情報機構”這個新名詞。他徐徐說:“這還真是個大膽的想法!你覺得以你現在的年紀,能做好嗎?能服眾嗎?”


    張漢卿覺得要努力爭取下:“情報機構是個全新的事物,如果隻是做些緝私查盜的工作,奉天警務處的警察們就能勝任。但如果是要做機要、情報、監查工作,我想我知道它該怎麽做。至於能不能服眾,我做的本來就是秘密的工作,低調才是王道,要他們服做什麽?”他概括地說:“情報機構就像拉開的弓,引而不發才最可怕。這樣一支利器,我不希望再由軍中的老人摻和進來,哪怕他們對父親忠心耿耿,還是要讓他們有敬畏之心的好。”


    張作霖雖然沒有學過帝王心術,但長期在政治、軍事鬥爭中也摸索到一些掌握人心的竅門。張漢卿說的不錯,最重要的權力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裏來得可靠,隻是,張漢卿的年紀?他有些猶疑說:“交給你自然是放心的。隻是你年紀太小,我怕做不來。”


    見戲有門,張漢卿趁熱打鐵,他嘿嘿笑說:“這個事說複雜很複雜,說簡單又很簡單。情報機關,無非是渠道廣、溝通快、做事密。反正我現在事不多,就先按照密探隊的職能招一批人把它做起來。既然是秘密機關,也就在私下做做,也不會有人質疑我的年齡吧?我身邊正好有一批人可用,譚海、高紀毅、朱光沐都沒有掛職,先幫我撐起來。又不是上陣打仗,湯二叔能做的,我不信做不來。”


    張作霖對張漢卿一連貫的表現也很滿意,而且終究自己的事業要交給他,現在趁趁手也好。再說這是私下裏的一支力量,行與不行都由自己說了算,也少了外界對張漢卿如此年紀便身居高位的質疑,便爽快地說:“這個情報係統就由你一手組建吧,人手由你招選,有什麽需要,找你直接找你孫叔,優先調配。”


    在27師裏,孫烈臣才是張作霖的鐵杆親信,和張作相一樣對張漢卿很好。


    按照張漢卿的意見,張作霖授權張漢卿全權負責成立了“奉天將軍署情報統計局”,簡稱“奉情局”,以整合情報資源,監察軍政形態。張漢卿總負責,擔任名義上的局長,直接向張作霖匯報,這也是後來“人民黨中|央調查部”和其後“國家安全部”的前身。


    由於財力物力人力均不足,張漢卿的構想是先以奉天省城為主,邊招募骨幹,邊訓練人手,在建立起一套相對成熟的架構後再在各區縣擴張。與此同時,重點攻堅北京、天津、大連、哈爾濱、長春幾個要點。


    高紀毅由於在北京的表現不錯,深得張漢卿滿意,於是作為其副手隨之擔任第一任“奉情局”局長助理,並協理日常事務,其實就是常務副局長的職位。他在正史上就是張學良的警務處長,忠心耿耿是特點,現在也隻是提前培養而已。


    張漢卿親力親為,訂定了“奉情局”的組織架構:一局六課六站。並有入職前的誓詞:“我們無處不在,做督軍署的劍與盾。”這也是奉情局招募新人的傳統,後來並入人民黨後,誓詞中的“督軍署”就變成了“人民黨”。


    一課為奉天省城特務機構,主要負責中樞機構的機要安全。與張作霖衛隊的職責不同的是,這支隊伍為地下作業,明麵上奉天軍政高層(主要是張作霖)的保衛工作還是由他的衛隊來執行;


    二課為通訊安全機構,負責電台、電話、書信之竊聽與反竊聽;


    三課為行動組,負責暗殺、綁架、偷竊相關事宜;


    四課為特勤組,負責保衛奉軍高層要員的安全;


    五課為監察組,負責局內人員的紀律與忠誠;


    六課為對外聯絡組,負責與政|府、軍隊、警察等機構的溝通。


    除了這六課,像京津、大連、長春、哈爾濱以及奉天省城都是重鎮,各設一個站。


    當“奉情局”在“大帥府”側低調地掛牌成立時,時人都認為是少帥的心血來潮,沒有人會想到它後來竟真的成為張氏父子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就像它曆經十年一直靜靜地立在“大帥府”左側一樣。


    為了彌補奉情局三課行動組力量不足,張漢卿還通過張作霖,把二十七師中最有名的特務連調出來,組建一支快速反應部隊,對外稱特戰大隊,負責一般軍隊無法勝任或不便出麵的工作,直屬張漢卿調遣。不久後,他從熟識的東北老講武堂中挑出部分中下級軍官為基礎擴編成立營級規模的特戰大隊,使他擁有了一支特別的部隊。


    這是張漢卿借鑒現代特種部隊的作用而提出的具有前瞻性軍事思想的萌芽,現在,代理營長是譚海。譚海職級不夠,但已經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咳,先用著吧。


    張作霖左手握著警棍,合法地鎮壓著他想鎮壓的對手;右手握著黑槍,非法地威懾著有異議或潛在有異議的敵我。警察與特務,是張漢卿得以最快融入奉係高層的助力。明麵上,警察,與軍隊一道,正式成為老張的左右手;但是張漢卿卻相信,“奉情局”才是能與警察匹敵的那一隻手。


    不管怎麽說,有些本是曆史上兩年後或者根本不會發生的事情,張漢卿提前進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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