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府一派喜慶,紅燈籠高掛,紅布幔到處可見,且來賓不少。

    而此刻,戴小萱坐在秋霞樓,穿著漂亮的大紅嫁衣。鳳媽媽正拿著梳子給她梳著長發,還高興地說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百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看著鏡中的自己,戴小萱哭了,又是一次莫名的哭。鳳媽媽抬頭看到鏡中的戴小萱落淚了,忙轉過去說:“哎!小萱,哭什麽呢?看,哭化妝了!”戴小萱用手背擦了擦眼淚:“沒有,鳳媽媽,我沒事。”

    鳳媽媽放下梳子說:“今天可是大喜日子,不能哭,特別是新娘子!小萱呀,以後可是要懂事點,不要再玩玩鬧鬧的。”戴小萱點頭,裝作輕鬆地說:“看風媽媽這麽恨嫁,不如鳳媽媽去嫁好了。”

    “傻丫頭!”鳳媽媽給戴小萱戴上頭珠簾,再蓋上紅頭紗,拍拍手說:“好了,新娘子要上花轎咯!”戴小萱被鳳媽媽牽著手下樓,在秋霞樓姐妹的祝賀聲中上了花轎。

    一路上在花轎中,都可以聽到花轎外的熱鬧,有人成親來湊熱鬧也無怪。戴小萱偷偷地撩開花轎的布簾。哇!外麵真的很多人,喧鬧無比。

    戴小萱放下布簾,如若花轎進了王爺府,再跟上官軒淵拜過堂,下半世就要跟他廝守了,想來有點不甘,是因為自己對上官軒淵的情感中沒“愛”這個字眼嗎?

    迎親的路上,突然刮起了大風,風吹的人們睜不開眼,甚至吹開花轎的轎簾。一陣清香飄進花轎裏,戴小萱抬起手,天!是藍鈴子花瓣,它們在發著金色的光芒。

    一片一片地在戴小萱麵前飄落,一段一段的迴憶在戴小萱腦海中映現。原來自己真的很愛上官朗熙,原來自己曾為他痛徹心扉,原來自己的每一次哭泣都是因為他!

    心裏深處的愛迴來了,想去找他,對!去找他。

    戴小萱撩開布簾,從花轎的窗口跳出來,一旁的喜娘忙大叫:“哎呀!新娘子跳花轎啦!新娘子跳花轎啦!”

    管她呢!戴小萱拿開頭上的頭紗,珠簾,隨著藍鈴子離開人群,一直跑,跟著跑到那有柳樹的小河邊,藍鈴子停了下來。她拿開頭上的發箍,甩甩頭發,長發一傾而下。上官朗熙雖不在這裏,但她很高興,迴到了原點,她能迴到和上官朗熙第一次見麵的地方,感覺真好!

    戴小萱朝著河對岸大喊:“上官朗熙!!上天給了你機會!你一定要珍惜!!我戴小萱真的迴來了!!!”

    上官軒淵聽喜娘說,戴小萱跳花轎了,又氣又急。但他仍帶著微笑先讓來賓迴去,打發完來賓後,正要出去找戴小萱,戴小萱自己已經迴來了。

    戴小萱看著布滿紅綢的禮堂,隻剩下她與上官軒淵兩個,心中不由地充滿歉意。她低頭說:“對不起。”上官軒淵感到不妥,她扶著戴小萱的兩肩問:“你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對我說?”

    為什麽自己總是對不起他呢?戴小萱抬起頭,眼中帶有淚光:“我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上官軒淵的心像漏了半拍般,小心地又問:“是……是的皇兄之間的記憶嗎?”

    “嗯,對不起。”戴小萱感覺自己此刻就像是個罪人,就像扔了個西瓜,又撿了另一個西瓜。轉頭又扔了這個西瓜,去撿迴第一個西瓜般無恥。

    肩膀傳來的疼痛使戴小萱咬緊了牙關,上官軒淵緊抓著戴小萱的肩,傷心地說:“可是,你說你要嫁給我的,為什麽?為什麽?!對我這麽殘忍?!”

    戴小萱有點嚇哭了:“真對不起!軒淵,我不能,我不能始亂終棄。我知道,我注定是要負於他人,傷害他人。如果你願意,我希望下輩子,最先遇到的是你!對不起啊!軒淵,你恨我吧!對!你恨我吧!你應該恨我!恨我!”

    上官軒淵心疼地拭去戴小萱臉上的淚:“小萱,讓我抱你一下,我把以後抱不了你了。”上官軒淵抱著跌坐在地上的戴小萱,從心底裏狂喊:“小萱!小萱!!”

    “為什麽?”戴小萱不明白,自己在上官軒淵心中為什麽會如此重要。上官軒淵撫著戴小萱的頭發,把自己的臉深埋在戴小萱的頭發裏,他在她耳邊輕聲說:“恨你,我會更恨我自己。記住,如果不開心,難過的時候,來找我,我等你。”

    夜色朦朧,一個穿著紅嫁衣的女子穿梭過人群,一直向皇宮跑去,長發隨著風飄揚。

    宮門前的幾個士兵打著嗬欠,然後又警覺起來。戴小萱就被他們擋著,不可以進宮。她想把他們推開:“走開!讓我進去!”事實證明,她的力氣不夠大,推開了又被擋了迴來。

    正在宮門不遠處巡宮的寧辰遠,看到宮門有人在吵鬧,看來人像是戴小萱,可他又搖搖頭,小萱會再迴來嗎?

    當他轉身要到別處時,聽到了戴小萱經典的大罵:“tmd!快給我到一邊涼快去!別礙在我麵前沒事找事做!”寧辰遠大喜,他又轉迴去,戴小萱在那裏真實地存在著。

    “寧辰遠!寧辰遠!”戴小萱看到了向宮門走來的寧辰遠,寧辰遠示意讓那幾個守衛,放戴小萱進去。戴小萱激動的拉了把寧辰遠:“謝謝!”便頭也不迴地跑進宮裏去。

    戴小萱憑著記憶找到了處政殿。衛德明站在門口,處政殿的大門緊閉著,從外麵看裏麵是燭光搖曳。

    “衛德明!”戴小萱走上台階,跟衛德明打了聲招唿,衛德明看著戴小萱,疑惑的說:“咦?戴姑娘不是……”

    “上官朗熙在裏麵嗎?”戴小萱打斷衛德明的話,“在,啊,不……”衛德明看到戴小萱要推門進去,忙擋在門前:“戴姑娘,你還是別進去的好。”戴小萱隻好推開衛德明:“我怎麽不能進去?你還是快站到一邊去吧!”

    戴小萱推開門,衛德明立馬閉上了眼,這下要出大事了!戴小萱走進處政殿,看到了一場她無法想象的場麵。

    上官朗熙居然一手拿著酒壺,右手摟著一個長得妖嬈的宮女在卿卿我我。

    心裏一陣發酸,眼裏像被一層霧氣遮蓋了。

    戴小萱走上前,麵無表情,狠狠地甩了上官朗熙一個耳光。上官朗熙竟沒有醒過來,還醉糊糊地晃來晃去。反倒是旁邊的那個宮女倒豎柳眉,囂張地說道:“你是哪裏來的呀?是做新娘子沒人要吧?居然敢打皇上?!”

    切!戴小萱白了那個宮女一眼,喊聲:“衛德明!”衛德明不敢怠慢的走進來,看到麵前親熱的場麵,又立刻轉過身去。戴小萱一字一頓的道:“如果上官朗熙醒了,就告訴他,我打了他,我戴小萱就等著他來誅我九族!”

    “哎!戴姑娘!”衛德明想叫住戴小萱,可戴小萱冷哼了聲,轉身倔強地走出處政殿。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已經淚流滿臉。

    什麽啊?!自己擺著好好的上官軒淵不要,幹嘛非要找他的又bt又沒良心的大哥?

    衛德明迴頭看了眼醉得不省人事的上官朗熙,又看著戴小萱倔強離去的背影,不由地轉身罵上官朗熙:“皇上,你死定了!!”這可是奴才第一次罵皇帝,更何況這次是上官朗熙該罵!

    戴小萱負氣地坐在皇宮某個角落的小亭裏,對著麵前的池水出氣。寧辰遠無聲地走到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啊,寧辰遠。”戴小萱轉頭看見旁邊的寧辰遠,寧辰遠微微笑著:“怎麽?沒找到他嗎?”戴小萱搖頭:“最好別提他,不然咱們就說再見了。”寧辰遠皺起眉:“發生什麽了?他對不住你了?”

    不說倒好,一說就委屈上心頭。戴小萱狠狠將眼中的淚趕迴去,說:“他?!!喝得醉醺醺的,跟一個宮女,在我麵前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我……哼!”寧辰遠鬆開了他的眉:“小萱,可能這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的。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很了解他的為人。而且你沒迴來前,他可是滿城滿國地派人找你啊!你對於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可是……”,戴小萱還想說些什麽,但心裏的結,已經被寧辰遠的話化解了。寧辰遠擺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虧我還是你朋友,難道你不告訴我,你這半年到哪裏去了嗎?”

    戴小萱便給寧辰遠將她在江州時遇到的事。也同時隱瞞了一些事,包括顧天哲的逼婚,讓自己喝了忘情水的事。

    最後寧辰遠提議,讓她先在原來住的行宮停宿一夜,以免出了宮遇到意外。戴小萱看天也黑了。便答應了寧辰遠的提議,在她的原住行宮過一夜。

    第二天清晨,戴小萱早早起來,站在行宮的小院裏,摸摸占有露水的花葉。嗬!好久沒伺候它們了。她歎了口氣,有好幾片花葉已經下垂卷起,輕輕一碰就會飄落。

    花一旦失去照顧的依賴,就會死去,未免太柔弱了吧?

    酒醒後的上官朗熙,聽了衛德明給他說昨天晚上的事,可是像給他那個晴天裏打了個大大的響雷。暗叫糟,也大叫糟,忙托人找戴小萱,然後匆匆趕往戴小萱的行宮。

    上官朗熙看著戴小萱背對著他,深唿了口氣,小心的叫了聲:“小萱。”戴小萱轉身,表情平靜無奇:“怎麽?來誅我九族了?”

    “我……不是的,小萱,昨天是誤會。”上朗熙開口解釋,“誤會?好,我聽聽這個是什麽樣的誤會。”戴小萱有點自嘲地一笑。

    上官朗熙上前幾步說:“其實,昨天聽到你跟軒淵要成親,所以我在處政殿裏獨自喝了好多酒,後來,進來了一個宮女,我看作是你,所以……”

    戴小萱看著他那窘樣,就有些氣不上來:“所以怎麽樣?要我原諒你是不是?”上官朗熙拉起戴小萱的手說:“小萱,我……我知道,從一開始,半年前的你一天,是我負了你。可是,我可以剖心地對你說,我對你的心從未改變。隻要你幸福,我就快樂,因為你的幸福,就是我的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那,哪怕有天我老了,我不要你了,你也一樣嗎?”戴小萱的眼淚在眼裏打轉。“就算有一天,你老了,你不要我了,我都會陪伴你,我都會默默的守護著你。”上官朗熙把戴小萱抱進懷裏,他們之間曾有坎坷,卻還是走迴來了。

    兩人並沒走遠,而是心沒有離開過。戴小萱迴來了是天意,上官朗熙喚迴了戴小萱的那段迴憶也是天意,戴小萱沒嫁與上官軒淵更是天意。

    隻恐怕,以後的日子便更多是天意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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