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長身而立,月色淡淡,將原本就俊朗無倫的麵容襯得更為迷人。

    然而劉慕辰卻沒功夫欣賞,因為那張臉好看歸好看,眼下卻蒙著一層讓人不可忽視的沉鬱之色,劉慕辰遠遠一望,隻覺頭皮有些發麻。

    “還不過來?”蕭炎目露暗光,卻沒有動作。

    劉慕辰有些意外,按照蕭炎的脾性,居然沒有直接衝上來抓人,倒是難得。不過被他那雙眼睛盯著,又實在有些不好受,他側過身對蕭易行了個禮,隨後邁下台階朝蕭炎走去……

    腳步堪堪停下,手腕便被人猛然一拽,劉慕辰睜大眼睛,身體失去平衡,猝不及防掉進蕭炎的懷裏,緊接著雙唇便被他霸道地堵住。

    舌頭撬開牙關一路向內,蕭炎摁住劉慕辰的後腦勺,風卷殘雲一般掃過他口中的每一個角落,劉慕辰猶在晃神,蕭炎忽然摁住他的腰一個旋身,兩人唇齒相交的畫麵便毫無征兆地落進蕭易眼裏。

    劉慕辰自是察覺到蕭炎的用意,他一邊心道幼稚,一邊想要推開蕭炎,奈何後者的力道比往常還要強上許多,劉慕辰隻能仍由他予取予求,直到蕭炎將他的親得雙唇紅腫,兩人才堪堪分開。

    “別人家的飯可好吃?”蕭炎用拇指抹去劉慕辰嘴角殘餘的津液,沉聲道。

    劉慕辰麵色薄紅,氣息紊亂,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

    蕭炎摟著他的腰,這才將注意力移到蕭易身上:“承蒙三哥照拂,告辭。”

    那話說得冰涼透骨,仿佛眉宇間的那點沉鬱之色都被凍了起來。

    蕭易沉默不語,眼看兩人轉身,忽道:“不戰而屈人之兵。”

    劉慕辰身形微頓,蕭炎見他麵露思忖之色,心裏縱使再不願,也不好強將人帶走。

    蕭易看著劉慕辰的背影,悠悠道:“行軍終取十拿九穩之法,兀木多並非等閑之輩,父皇不會冒此險。”

    換言之,劉慕辰提出的策略,在殿試上必不會入蕭世顯之眼。

    劉慕辰側首看了看蕭易,夜風吹拂,青絲於唇畔擦過,那雙引人的桃花眼內閃出灼灼烈光:“不試試又怎知道?”

    蕭易微微一愣,他沉溺在劉慕辰的笑容與話語中,許久,待他迴過神來時,方才還在麵前的兩人不知何時已失去了蹤影。

    夜半十分,街道兩旁異常淒清,蕭炎牽著劉慕辰的手往軒寧王府走,後者麵色依舊凝重,劉慕辰覺得,今夜蕭炎的火氣似乎格外大

    些。

    忽然,肩膀處傳來一股重重的推力,劉慕辰隻覺後脊一涼,整個人便被蕭炎摁到了路邊的牆上,眼看蕭炎又要發瘋似地親上來,劉慕辰急忙抬手擋住,無奈道:“王爺還不夠麽?”

    蕭炎道:“自然不夠,你背著我在心懷不軌之徒府上待了整整大半天,叫我情何以堪?”

    劉慕辰道:“我們什麽都沒做。”

    蕭炎不語,半響,他道:“你知道我為何知道你在三哥府上嗎?”

    劉慕辰麵露不解,其實這也是他要問的,他出門前琢磨著向蕭易討教行軍之事,又覺對方身份有些特殊,便沒有跟府裏的人說明自己的去向,旁人隻以為他外出閑逛,更遑論是當時不在府中的蕭炎。

    蕭炎看著劉慕辰迷茫的表情,不由伸手去捏他的臉頰,隨即又從前襟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他。

    劉慕辰攤開那紙,視線自上頭匆匆掃過,越看臉色便沉得愈發厲害,信上說他與蕭易在北定王府如影隨形,恍若兩情相悅多時,言語間頗有風華雪月之意……

    劉慕辰蹙了蹙眉:“這誰寫的?”

    蕭炎道:“不知,孫青不認得送信人,送信人也未曾道明身份,而且這上頭的字跡雜亂無章,顯然是寫信人想要混肴原來的筆跡。”

    劉慕辰若有所思地看著那上頭的內容,聯想蕭炎今夜格外大的火氣,不禁道:“王爺相信這上麵說的?”

    這話問得平平淡淡,但蕭炎卻是聽出了其中的不快之意,他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去摸劉慕辰的臉頰:“明明是你背著本王跟旁人私會,如今反倒質問起本王來了?”

    劉慕辰眉頭緊蹙,兩人僵持了一會兒,終是蕭炎敗下陣來,他柔聲道:“好了,我自然是不信的,你夫君這般風流倜儻,又怎會擔心你對旁人動心?”

    劉慕辰:“……”

    蕭炎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臉皮有多厚,他挑起劉慕辰耳畔的一縷發絲放在手中把玩……

    “且不說這送信人是何用意,但見你與三哥並肩而出的模樣……”蕭炎頓了頓,眼神忽然變得深邃起來,他沉聲道:“三哥念念不忘之人是誰?”

    劉慕辰被蕭炎突變的神色弄得渾身一顫,他無奈道:“總不會是我。”

    說完這句話,劉慕辰心裏又閃過一絲異樣,他想起蕭易的眼神,仿佛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然而還未及細想,蕭炎突然又將他摁到牆上狂親一頓,劉慕辰闔上眼

    ,雙手攀住蕭炎的後背,月光傾灑,繾綣不散……

    鼓鍾迴響,群燕長鳴,琉璃瓦上金光萬丈。

    劉慕辰走出保和殿,繃了許久的身子終於鬆了下來。

    他邁下殿前長長的階梯,就見蕭炎拿著把折扇,正笑意盈盈地望著他。

    “恭喜劉大人!”眼見劉慕辰走到麵前,蕭炎一收折扇,煞有其事地朝他作了個輯。

    劉慕辰哭笑不得:“王爺莫要拿我打趣了,結果如何,尚未可知。”

    蕭炎笑道:“考的既是竺蘭一事,又論兵法,你還有不勝之理?”

    “王爺怎……”

    劉慕辰頓了頓,他本想問蕭炎是怎麽知道題目的,但轉念一想,以蕭炎的手段,自是有一百種知道的法子,其中也必然少不了莫許的功勞。

    “當日你犧牲色相去請教我三哥,以他行軍的經驗和對父皇的了解,若都不足以令你勝出,那本王這口氣又要往哪裏咽?”

    什麽叫犧牲色相?

    劉慕辰嘴角一抽,從北定王府迴來已有些時日,劉慕辰本以為蕭炎那一夜折騰完自己總該罷休,不想到了今天依舊樂此不疲地跟他翻舊賬。

    劉慕辰拍拍蕭炎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酸勁那麽大對身體不好。”

    蕭炎順勢握住他的手往嘴上一貼,笑道:“有你給我補身子,我自是沒有後顧之憂。”

    劉慕辰:“……”

    “其實……”劉慕辰微微一頓:“我未必能成。”

    蕭炎垂首望著他,終於不再鬧騰:“你寫了什麽?”

    劉慕辰搖頭笑道:“寫了北定王和師父都不覺得會勝出的法子。”

    蕭炎沉默片刻,他想起那夜蕭易和劉慕辰在府門前的對話,挑眉道:“不戰而屈人之兵?”

    劉慕辰遲疑片刻,微微頷首。

    從北定王府迴來,劉慕辰便將自己當日對蕭易說的話同蕭炎和魏青寒都說了一遍。

    魏青寒當時隻是搖頭,覺得蕭易能直取兀木多首級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此法過於冒險,又有些不著邊際,蕭世顯必然不會看好,而蕭炎……

    他當時隻是沉默不語,劉慕辰以為他和魏青寒抱有一樣的想法,可即便如此……

    他不能說自己是出於原著黨的直覺,事實上,他確實仔細推敲過蕭世顯的心理,總覺得他的腦中未嚐沒有一絲這樣的念頭

    ,隻是君心難測,他這一筆,終歸是太冒險了。

    劉慕辰埋著頭,心中正是糾結萬分,頭上忽然被一層陰影籠罩,蕭炎揉著他的腦袋,悠悠道:“我三哥這人,不會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劉慕辰愣了愣,他抬起頭,隻見蕭炎若有所思地望著遠方,他的眼中倒映著緩緩西沉的太陽:“兀木多聲名顯赫,鐵蹄所到之處,敵人無不聞風喪膽……”

    他頓了頓,問道:“這些話可曾覺得耳熟?”

    劉慕辰愣了愣,喃喃道:“如今外頭也是這麽說北定王的……”

    蕭炎笑道:“可我那三哥卻不以為然,別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內裏可是傲骨滿生,端得一副要將兀木多斬於馬下的雄心壯誌。”

    劉慕辰眨眨眼睛,心道蕭炎居然會對蕭易這般了如指掌,而且評價居然還不錯……

    蕭炎盯著劉慕辰,眼裏閃過一絲諱莫如深的光芒,仿佛想從他的臉上望出一點什麽,卻又迅速歸於平靜:“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何況有一說一,本王像是氣量這麽小的人嗎?”

    劉慕辰輕輕一笑,隻歎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禁道:“那當日我將想法告知王爺時,王爺何以一言不發?”

    他指的是魏青寒不看好自己想法的那一次。

    蕭炎展開折扇,漫不經心道:“那會兒是什麽時候,你方才北定王府迴來,我氣還沒消,何以要幫他說話?”

    劉慕辰:“……”

    看來還真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殿試結果如期而至,這一日劉慕辰正巴巴坐在魏青寒屋裏看外頭螞蟻搬家,孫青忽然跳進院裏,對著隔窗發呆地劉慕辰喊道:“中了!中了!公子,您是榜眼呀!一甲呢!”

    劉慕辰愣了愣,倏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魏青寒跟在他後頭,聞言,對著劉慕辰的背影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榜眼?!”劉慕辰興奮不跌,轉念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轉過頭,朝魏青寒露出一個訕訕的笑容。

    想當初還信誓旦旦跟魏青寒保證要得個文狀元的,自己也努力了許久,如今雖是榜眼,卻已心滿意足,隻是……

    魏青寒看出劉慕辰的心思,難得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你起步晚,不過一年,卻能點得榜眼,為師捫心自問,若換作是自己,隻怕還到不了你這樣的境界。”

    在

    魏青寒心裏,劉慕辰這般在意自己的感受,已令他深受感動,旁的事情自然不再重要。

    那溫柔直達劉慕辰心底,所有的顧慮在一瞬間煙消雲散,他抬頭望了望碧藍如洗的天空,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狀元是誰?”

    孫青迴過神來,應道:“連恆。”

    劉慕辰不出意外地笑了笑,孫青興奮過後,又想起一事,忙道:“對了,方才來報喜訊的人還傳話,說皇上下旨,叫公子明日就進宮呢!”

    劉慕辰愣了愣,他和魏青寒對視一眼,隻覺這蕭世顯的動作未免有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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