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桌子底下的譚穎一直在輕微地顫抖著,不隻是因為情緒波動,還有那越發明顯的陰寒,讓她不自覺地便陷入了顫栗。


    腐臭的腥味彌漫在餐桌周圍,而那惡靈也是仔細地搜索著一樓的每一個房間,先是繞著餐桌踱步,隨後又漫步進入了廚房之中,期間一直在重複著意義不明的語句。


    看樣子,若是譚穎之前選擇了藏匿在廚房之內的話,現在怕是早就已經葬身於惡靈的手中。


    蜷縮在餐桌底下,譚穎緊閉著雙眼,不讓外頭可怕的景象傳入自己的腦海中,耳邊繚繞著的一直都是那惡靈的嘶吼。


    時間流逝地異常緩慢,那白色的蠟燭似乎永遠也燒不完一般,雖然火光微弱,可是卻十分持久。


    腐爛的雙腳一步步踏遍了一樓的每一處區域,而那惡靈的聲音也顯得焦躁了不少,或許是因為一直沒有能夠找到那個點燃蠟燭的人。


    譚穎捂著嘴,默默祈禱著那蠟燭的火光早些燃盡。


    …………


    再次遭受了一番“款待”之後,唐居易的生命值已經跌破到了55%的水平,如果從狀態欄來進行觀察,那麽便可以看見【骨折】、【失血】、【淤血】、【內髒受損】、【失明】等多種異常狀態,每一種都在讓他的生命值緩慢流失。


    此時的唐居易,腦袋已經有了輕微的昏沉,隻能是強行打起精神才不至於倒下:


    “要我說……反正我也不會如你所願地求饒,而你也無法得到你想要的樂趣……為什麽不能找些更有意思的事情來做呢?”


    旁邊的野蠻人放下了手中的某個鈍器,似乎被唐居易的話勾起了興趣:


    “更有意思?你還能想出什麽主意?”


    晃了晃腦袋,唐居易有氣無力地說道:


    “現在時間還很長,你也不想這麽快就弄死我,所以我們完全可以用一些娛樂活動來消磨時間……比如說,我們可以互相給對方講個故事。”


    一陣椅子拖拽的聲響,似乎那野蠻人拖來了一個椅子,並且坐在了唐居易的對麵:


    “說故事?你想說什麽?那些惡心的童話?”


    唐居易咧了咧嘴:


    “那種東西別說是你,就連我都覺得反胃……我可以給你說說我的故事,我經曆過的那些陰森恐怖的、令人不安的故事……相信我,我的遭遇可不一定比那宅子的過去要平凡多少。”


    野蠻人明顯有些不太相信:


    “你能遭遇什麽?無非就是一些怪談而已……我很清楚你們這些城市裏出來的人,終日都被局限在那幾處固定的地點內……”


    唐居易聞言,很是輕蔑地吐了一口唾沫:


    “那是他們,不是我。舉個例子,我曾經參加過一個小型的旅遊團,但是卻因為車輛失事而迷失在了深山老林之中……在那綿延的山脈內,坐落著一座古老而規模龐大的山莊,已經有數百年沒有人跡……但是,我卻在那裏見到了許多超乎常理的東西……”


    這番話說出來,終於是讓這野蠻人心動了:


    “一座荒廢的山莊?那裏麵難道有著鬼怪?”


    又咳出了喉嚨處堵著的一點淤血,唐居易笑了:


    “鬼怪?嘿嘿,那隻是山莊中最為稀疏平常的東西……除卻鬼怪之外,更為可怖的東西一直盤踞在山莊的深處,而真相也令人毛骨悚然……和那個山莊比起來,你口中的宅子也就算不上多麽危險的地方了。”


    坐在凳子上的野蠻人來了興致:


    “說說看……那個山莊裏到底發生了些什麽?”


    然而,唐居易卻是不肯繼續說下去了,反而是相當欠揍地賣起了關子:


    “隻讓我一個人來說的話,那未免有些不太公平,你覺得呢?”


    野蠻人被唐居易之前說的內容撩撥地心癢難耐:


    “那你想怎樣?要我也說點故事?”


    唐居易發出了陰沉的笑:


    “那是當然……我對於你口中的老宅子多少也有點好奇……你隻需要挑出一些你知道的、而又不那麽重要的故事來說一說就行……等你說完了,我也會毫無保留地告訴你我的經曆……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唐居易聽到了他最想得到的答複:


    “……這樣的話,也不是不行。”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餐桌上的蠟燭終於是徹底燃燒完了最後一點棉芯,而原先的蠟燭也是化成了一灘不規則的白色,就這麽鋪在桌麵上。


    隨著蠟燭的熄滅,那惡靈也是不再徘徊於一樓的大廳,而是邁著遲緩而沉重的腳步,很是不甘地向著樓上走去。


    直到他的腳步徹底消失之前,譚穎還能聽見他的話語:


    【我會找到……懲罰你……】


    【你躲不了太久……】


    若是唐居易在這裏,對於這些話語隻會嗤之以鼻,因為他很清楚,這僅僅是反派角色失敗後挽迴麵子的標準廢話罷了,不值一提。但是在譚穎聽來,卻是感到一陣心悸。


    再怎麽說,她的任務經驗還是過於缺乏,尤其是這種高難度的維度任務,又是從未接觸過的靈異向,對她而言更是拔高了幾分難度。


    當惡靈的腳步徹底消失之後,那些陰森的寒氣也是快速消散,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提示:宅子內的怨念重新迴到了深處,你暫時安全了。在下一次進行通話之前,你將不會再次遭遇危險——除非你無視警告】


    【當前任務目標已變更:在安全時間內,搜集到宅子內的四條線索(0/4)】


    【警告:老宅三樓是不可踏入的禁地,在搜集完所有線索之前,萬不可進入其中!】


    直到這任務目標變更的提示出現,譚穎才終於是身子一鬆,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淚水,低聲地抽泣起來。


    身為一個女性,她有著大多數女人都具有的恐懼心理,尤其是在麵對這些非自然的恐怖事物時,這種心理無疑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可以這麽說,她能支撐過那蠟燭燃燒的時間,沒有讓自己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響,這本身就已經是突破了自我的進步。


    唐居易在訓練她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並考慮到了這一點,因此也陷入了相當艱難的決策。按照唐居易的思維,他是不會讓一個很容易就會感到恐懼的女人成為自己的隊友的,但是訓練過程中,譚穎所表現出來的成長性也影響了唐居易的看法。


    她的確缺乏經驗,而且也較為膽怯,但是她能夠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並且不斷地逼迫自己進行成長。她對於留在唐居易身邊的渴望,已經壓過了其他的情緒因素,甚至可以抑製住大部分負麵情緒的波動。


    也正是這個原因,讓唐居易最終還是堅定了培養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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