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卻又話風一轉,繼續說道:“當時定閑師太一聽我說要她出任五嶽派掌門,急忙說道:‘咱們是女流之輩,又是出家人,要做五嶽派掌門,作五嶽派數千位英雄好漢的首領,總是不便。所以啊,咱們還是推舉其他人出任五嶽派掌門為是。’”


    聽他這麽一說,左冷禪麵色又緩和了一些。


    卻不想,陳蕭竟然又說道:“我說除了定閑師太之外沒別的好人選了啊,定閑師太卻是說道:‘五嶽劍派如果真要並派,想要發揚光大,昌大門戶,我倒有一個好人選。’”


    黃藥師等人在一旁越聽越好笑,情知陳蕭是在故意與左冷禪搗亂。


    東方玉幹脆就是拉著陳蕭的手,聽他在那調戲左冷禪。


    嵩山上群雄之中,除了嵩山一派以及為左冷禪所籠絡的人物之外,對於五嶽並派一舉,大都頗具反感。有的高瞻遠矚之士如方證玄難、衝虛道長等人,深恐左冷禪羽翼一成,便即為禍江湖;有的眼見天門道人慘死,而左冷禪咄咄逼人,深感憎惡。眾人耳聽得陳蕭胡說八道,卻又說得似模似樣,左冷禪幾乎無法辯駁,大都笑吟吟的頗以為喜,年輕的更笑出聲來。


    陳蕭又繼續道:“後來定閑師太又道:‘五派合並,掌門人隻有一個,左冷禪左盟主武功計謀都是甚高,請他來當?’我原本想要讚成來著,就說:‘這倒確實是個好人選。隻是以左盟主的心胸氣度,這掌門之位,怕是要推脫了,咱們舉薦他當掌門,就怕他不好意思。他肯定會說,要請德高望重的定閑師太來當掌門。’”


    說著陳蕭好笑的看著左冷禪,道:“大夥瞧瞧,左盟主果然是氣度極大,這掌門之位,他是不打算當的了。”


    眾人哄然大笑。


    陳蕭幾句話把左冷禪給擠兌住,現在左冷禪反悔那豈不就是氣度不夠?可要不反悔,這掌門之位,難道就不做了?那又是萬萬不能的。


    陳蕭不等左冷禪說話,繼續說道:“五派雖然並而為一,但泰山、衡山、華山、恆山、嵩山這東南西北中五嶽,卻是並不到一塊的。左冷禪又不是玉皇大帝,難道他還能將五座大山搬在一起嗎?我看大大的不見得。”


    這時候就有好事者躲在人群中問:“那應該怎麽辦啊?”


    陳蕭笑道:“說起來這還真是剛剛好。我當初在杏子林中,正是七人結義,幹脆就請我的兄弟們分駐五山,剩下一個做總掌門也就是了。”


    那人又問道:“那都怎麽分配啊,你快給大夥說說!”


    陳蕭大聲道:“當初我們七兄妹義結金蘭,大哥是周伯通,恩,他現在出去辦事了,不過可以算他一個。老大哥嘛,那就請他坐鎮嵩山,五嶽嵩山為大,那就剛剛好。衡山派莫大先生,說不得,就得請我蕭峰蕭二哥來——”左冷禪正要說話,陳蕭卻竟然接著說道:“恩,左先生定會說我蕭二哥不是中原人士,那就換一下,換我田三哥來。”


    左冷禪氣的哼了一聲,幹脆閉嘴。


    那人大聲道:“不錯,不錯,下麵呢?”


    陳蕭笑道:“華山不用說,我令狐四哥就是華山派的,那就請他坐鎮好啦!”


    嶽不群自然知道陳蕭目的,當即點頭說道:“說來,華山派下代掌門,嶽某倒頗有意叫衝兒接任,如此倒也好。”


    陳蕭豎起大拇指:“嶽先生威武——恆山那還用說麽?自然是我七妹儀琳接任啦,這也算是實至名歸,我儀琳妹妹為人可是很厚道地!最後的泰山,恩,那就我六弟段譽來吧,我六弟為人雖然迂腐點,不過武功可不弱,留在泰山跟各位道士談經論道,那是不錯的。”


    這時候那人接道;“剩的陳少俠坐鎮英雄聯盟,七個人剛剛好。原來陳少俠當日結義甚有先見,知道日後左冷禪要合並五嶽劍派,因此找了六個兄弟姐妹來,既不是五個,又不是七個,佩服啊佩服!’”群雄一聽,登時笑聲震天。


    左冷禪籌劃這一場五嶽並派,原擬辦得莊嚴隆重,好教天下英雄齊生敬畏之心,不料斜刺裏鑽了陳蕭這個憊懶家夥出來,插科打諢,將一個盛大的典禮搞得好似一場兒戲,心下之惱怒實非言語所能形容,隻是他乃嵩山之主,可不能隨便發作,隻得強忍氣惱,想殺陳蕭,卻又心裏沒底,當真好生鬱悶。


    陳蕭話一說完,嘿嘿笑道:“哎呀,這麽一算,這五嶽派合並,果然是好事一件啊。那在下可就得多謝左盟主厚意了……”


    左冷禪眼見再與這家夥糾纏下去,隻有越鬧越糟,須以快刀斬亂麻手法,截斷他們的話題,當下朗聲說道:“定閑師太,你執掌恆山派門戶,是讚同並派之舉了?這掌門之位先不忙選出,咱們得先把正事辦了。”


    陳蕭一聳肩,見好就收,再搗亂下去就有些不好了。


    定閑師太微笑道:“那是自然。”


    左冷禪轉頭瞧向華山派人眾,說道:“嶽先生,閣下於五派合並之舉,不知尊意若何?”嶽不群道:“承左盟主詢及,在下雖於此事曾細加考慮,但要作出一個極為妥善周詳的抉擇,卻亦不易。”


    一時峰上群雄的數千對目光都向他望去,許多人均想:“衡山派勢力孤弱,泰山派內哄,均不足與嵩山派相抗。恆山盡皆女流,也是沒什麽主心骨,就看華山什麽意思了。”隻聽嶽不群說道:“在下深覺武林中的宗派門戶,分不如合。千百年來,江湖上仇殺鬥毆,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非命,推原溯因,泰半是因門戶之見而起。在下常想,倘若武林之中並無門戶宗派之別,天下一家,人人皆如同胞手足,那麽種種流血慘劇,十成中至少可以減去九成。英雄豪傑不致盛年喪命,世上也少了許許多多無依無靠的孤兒寡婦。”


    他這番話中充滿了悲天憫人之情,極大多數人都不禁點頭。


    有人低聲說道:“華山嶽不群人稱‘君子劍’,果然名不虛傳,深具仁者之心。”方證大師合十而道:“善哉,善哉!嶽居士這番言語,宅心仁善。武林中人隻要都如嶽居士這般想法,天下的腥風血雨,刀兵紛爭,便都泯於無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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