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午夜的機場,月色融融,黑夜傾瀉著籠罩了整座航站樓,而樓內,隻剩下零星的旅客在走動。

    時淺拖著行李箱,有些疲憊地沿著通道指示牌的方向往前走,這個點已經是她平時睡覺的時候了。

    這兩天出差實在有些累,等她走到了接機口,看了一下周圍空曠的環境,就隨意尋了一處位子坐下來,閉著眼睛休憩。

    腦海裏翻來覆去想著那些設計圖紙,想著要盡快決定最合理的解決方法,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意識到有人走近。

    她微微抬了眼皮,下一秒,看到對方朝著自己的視線走來。

    這個站離她幾步之外的男人,身著大衣,兩腿筆直,至於那張臉,似乎並不能用一些流於表麵的詞匯來形容他,隻唇角一個簡單的弧度,都是溫秀俊美,仿佛揮開了夜的冷寂,令人慨然慕之。

    “等多久了,這次的航行順利嗎?”

    時淺照例被這溫雅清澈,又讓人驚豔無比的聲音震了一下,才笑著說:“還行,隻是免不了遇上一些亂流。”

    她掩飾著內心羞澀的情緒,平時不管撞上什麽事兒都是無比淡定,可偏偏就遇到了這麽一個讓她動不動就慫到不行的大神。

    “實在麻煩你了,明明不是你上班的日子,還特意……”

    “我也是剛開完會不久,過來順路帶一程,別這麽客氣。”靜而沉的聲音緩緩流入她的耳中,同時也起到了提神的絕佳效用。

    時淺起身,正要去拖箱子,他卻已經主動伸出手來幫忙,她的手指來不及挪開,就被男人微熱的指尖疊了上來,她驚了一下,立刻鬆開拉杆,渾身都像是過了電。

    再次抬頭看對方的時候,隋謹知隻若無其事地側過身,輕聲對她說:“走吧,去車庫。”

    兩人一路無話,很快就來到電梯口,時淺就站在他身邊,拿著手機給人迴複微信,低頭的姿態使她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頸項。

    她眨著眼睛,卷翹的睫毛上下煽動,不笑的時候,眉眼間蘊著清冷的神-韻。

    從電梯反光的鏡麵,能看到隋謹知眸色漸深,安靜地凝視著身邊的女孩。

    片刻,時淺像是察覺到什麽,視線從手機上挪開,但隋謹知已經飛快地移開了目光,隻是唇邊留有一抹淺淡的笑意。

    “……怎麽了?”她問。

    隋先生卻沒有迴答,而是看了一眼樓層,等電梯門打開以後,

    按住按鍵,讓她先走,動作一派行雲流水,體貼又周到。

    路燈昏黃,外麵的天色已是青沉沉的壓下來,此時,地下車庫也空寂的連一個人影都見不到。

    隋謹知關上車門,側目見她扣好了安全帶,這才發動車子,輕聲叮囑:“還要一個小時左右才能到市中心,你先睡,一會我喊你起來。”

    時淺很想說些什麽來迴應,可是,剛想開口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已經緊張的不行,手心全是濕熱的汗了。

    她索性保持沉默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隻留男人的聲音盤亙在耳際,字的尾音纏繞在心尖,餘音嫋嫋。

    作為一個不折不扣的“聲控”,已經輸在起跑線了……

    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盞盞路燈,眼睛愈發酸澀,時淺揉了揉臉,也沒有再強行撐下去,左手支住右手的胳膊,微傾著頭,靠在窗戶和椅背的斜角處,很快就陷入了一片濃鬱的黑暗中……

    機場從來都是充滿故事的地方,悱惻纏綿的久別重逢,浪漫傳奇的一見鍾情,總有讓人意想不到的轉折,堆迭出了各種溫暖、隱痛和寂寥交織的情節。

    時淺與隋謹知有許多“第一次”見麵的契機,線索早已鋪陳多年,就像是“時間”用許多的線頭給他們設置了各種可能性。

    不管如何轉身,她都沒有錯過他,他們就像是注定要相逢彼此。

    這種相逢,隻為了徹底改變她的世界,她的人生。

    ……

    幾個月前的某天。

    早餐過後,時淺在工作室的電腦前想著如何修改一個項目的雨棚,讓它變得更為實用,正思索間,接到了一通簡單扼要的電話:“老地點,beautifulbody!速來!”

    她看了眼通話結束的畫麵,施施然地起身,給隔壁辦公桌的小錢打了一個招唿,就走向外麵的樓道,坐電梯又上了幾層。

    陽光明媚的走廊盡頭,光線透過窗子折射進來,她的發小奚溫寧就趴在窗口處,目光還依依不舍的。

    時淺看這畫麵實在好笑,就也伸出脖子,順著她的視線看出去,嘴裏還問:“怎麽樣?人還在不在?”

    “已經走了,哎,下次我要記得帶一個望遠鏡過來。”

    時淺側過臉,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說:“你這樣也太猥瑣了,動不動就想著偷窺對麵的男人換衣服。”

    起初,是奚溫寧在這處窗口接

    了一個電話,結果聊到半途,她發現對麵樓有一個男人開著窗戶,旁若無人地換起了衣服!

    那個窗子不大,又隔著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尚且能看得出男人的身體輪廓勁瘦緊實,線條挺拔,但要看清對方的臉,沒有絕對優秀的目力,還是有些困難。

    隔了一周,奚溫寧再一次見到那個男人在窗前脫衣服,她立馬就通知了時淺。

    可惜,她還是錯過了。

    奚溫寧:“行吧,那你別看,就讓我一人‘吃獨食’好了。”

    時淺臉上的笑容輕盈,她也是拿好友沒轍,想了想才道:“那棟樓我記得是商住兩用的,也有很高端的設計師事務所,可惜,我沒認識的人在那兒。”

    她頓了一下,說下去:“不然,直接幫你去打聽一下那一層住著什麽人了。”

    “我隻是純粹欣賞那位陌生男神的肉體,我的想法很‘單純’的,再說了,我早就有喜歡的本命了,還是留著給你吧。”

    奚溫寧很不屑地抬高了下巴,而時淺雙手環疊在胸前,一臉“我看你一點也不純潔”的表情,剛打算再調侃對方幾句,她捏在手心的手機嗡鳴著震動起來。

    見電話是小錢打來的,時淺立刻接通,對方的聲音略顯得急促:“小姐姐,謝boss從醫院迴來了,說要我們開個會,你快迴來吧。”

    時淺看了一下手機顯示的時間,這才應道:“這麽早?好吧,我馬上就來。”

    她掛了電話,奚溫寧的眼神裏充滿了虛偽的憐憫:“哎呀,謝大師又要摧殘你們的肉體和心靈了?”

    “對啊,整天加班加班加班,我這些年的單身都得算在他的頭上。”

    時淺說著,已經轉身走向了電梯口。

    自從念完本科畢業,她就一直在s市的這家“謝青杉建築設計工作室”上班,如今,經曆了幾年的曆練和頂頭上司謝青杉的培養,她也成為了公司較為重要的設計師之一。

    時淺三步並兩步,剛走到會議室門口,就見隔著一塊玻璃的後麵,正坐在輪椅上的那個男人迴過了頭,他的右腳綁著紗布,衝她故意皺了皺眉,神色裏籠著深沉的思緒。

    等新來的實習生給每個人泡好了茶,謝青杉坐在桌旁,雙手交疊,嗓音沉靜地開了口:“人齊了,我們先整合一下這幾天你們的工作進展。”

    時淺聽著上司叨叨叨,不禁想到上周他親自去工地時遇到的意外,這位謝大師

    也不知怎麽迴事,一小心就給摔了,還摔的挺嚴重,醫生當天就安排他住院,說是右腿必須動手術。

    隻是,沒想到這男人不到一周就出院了,還堅持要迴到工作崗位,果然是責任心爆棚。

    時淺正有些出神,謝青杉已經將目光聚集在她身上,鄭重其事地問:“時淺,你手上的圖紙改的怎麽樣?”

    她向前挺了挺身子,點頭:“今天能完成,不是說明天要再商量?”

    “對,甲方通知我們,明天和設計院也約好了開會時間,這次一定要敲定下來。”

    他們之前的室內設計圖,在細節方麵存在施工上的不合理,所以,在設計院經過審查後,雙方要進行美觀性和可行性的優化。

    這裏大部分人對要求甚高的謝青杉都是小心謹慎,唯獨時淺像是摸透了他的性子,向來應付的遊刃有餘。

    此刻,她也隻是笑著迴應:“放心吧,謝總。”

    謝青杉淡淡地點了點頭,繼而吩咐:“開會的地點臨時定在了隔壁樓,郵件應該已經發你了。”

    時淺聽到“隔壁樓”三個字,不由得多了一份心思。

    這麽巧……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偶遇那位換衣服從來不拉窗簾的帥哥?雖然,這概率實在很小來著。

    謝青杉將目光掃過了在座眾人,斟酌了一下,喊出一個人名:“汪設計。”

    這時候,坐在時淺對麵的汪曼涓被突然點到名,不由得表情一僵,以為boss又要拿人開涮,一時有些緊張。

    汪曼涓來公司時間尚短,資曆較淺,但在英國倫敦大學鍍過金,學曆比時淺來得高,她心裏一直把這位前輩當作暗自較勁的對象。

    謝青杉稍是審度,清聲道:“我手頭有一個新項目,交給你負責主要設計。”

    汪曼涓心中一喜,馬上嬌滴滴地點了點頭,還伸手一邊攏頭發,一邊朝著時淺的位子看過去。

    時淺一如既往地笑著,隻顧低頭看自己的筆記,假裝沒發現對方略帶敵意的眼神,麵上淡定得很。

    會議結束,謝青杉把時淺喊去了辦公室,她踏入室內,剛打算如常般地關上百葉窗,卻遙遙地看見——汪曼涓並沒有急著迴座位,而是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目光看向這裏,還浮現一抹不屑的冷笑。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聽說情淺不知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儋耳蠻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儋耳蠻花並收藏聽說情淺不知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