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人”,並不是一個稀罕的字眼,殺人,就更平常了。


    也許,在很多人眼裏,背負人命是件天大的事情,可對我來說,那就跟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平淡無奇。


    我想,生我的所謂的父母,也是這麽認為的吧,他們隨便把我往黑漆漆到林子裏一扔,就完事了。


    也不管那個林子陰氣極重,有修為的人進去尚且不能保命,更別說我當時還是繈褓中的嬰兒。


    我聽煉骨人說,他是去那個林子裏收拾一些骨骸的,他見到我的時候,一隻長滿黑色鱗片的毒蛇正纏繞在我身上,而那顆幾乎可以吞下我頭顱的蛇口,正大大張開衝著我。


    而我,正掐著蛇的脖子跟它僵持。


    一個嬰兒,竟然能有那麽大的力氣,煉骨人覺得有趣,順便殺了蛇,把我帶迴了墳山。


    也許,我天生就是異類,我跟煉骨人的骨人們玩的不亦樂乎,在一堆陰慘慘的白骨堆裏爬來爬去,在我還沒有一丁點修為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看到一縷魂口袋裏放出的那些冤魂惡鬼了。


    他們可能也覺得我是個“可塑之才”,所以把我留下了,養在墳山。


    我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逐漸長成了一個世人口中的“怪物”,力大無窮,殺人如麻。


    不太清楚是幾歲時候的事了,一縷魂抓迴來一個小女孩,我知道他們都喜歡這樣“滋補”的小人兒,不過,一縷魂沒有殺她,而是把她丟給了我,說是讓我玩。


    墳山除了幾個‘怪物’,其他都是死人,反正我是不太明白一個小女孩有什麽好玩的,但是,總算是有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玩具吧。


    我把平時的玩具都捧給她,煉骨人的骷髏,一縷魂的小黑幡,還有一些毒蛇毒蟲,都是我在墳山辛辛苦苦抓來的。


    可是那個小女孩她一點都不喜歡我的玩具,不喜歡也就罷了,還一邊嚎哭,一邊罵我,說要等他爹爹來了之後把我碎屍萬段。


    我當時很生氣,狠狠推開了她,隻是,我那麽一推,她竟比小樹苗都不經摧殘,立刻死了。


    我又把她丟給了一縷魂,告訴他以後別再給我抓這種玩具了,隻知道哭,還要讓他爹爹來殺我,她不稀罕我,我也不會稀罕她。


    雖然我是失手殺了她,但是,我以後不會再喜歡這種玩具了,無聊透頂了,相比起來,我甚至更喜歡煉骨人的那些骷髏。


    我記得,當時一縷魂笑的前仰後合,說我是個禍害,也是個天才。


    對我來說,天才還是禍害,都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我隻知道,從那以後,假和尚開始教我修煉,煉骨人和一縷魂也把自己的看家本領交給我了。


    我學的很快,在他們第一次帶我出墳山的時候,我才十歲,打劫了一個鎮子,收獲不小,也很順利。


    我也受傷了,疼……可能有吧,但更多的是興奮,那天晚上興奮的都睡不著覺,見到鮮血讓我興奮!


    後來,江湖上有了“墳山四怪”的稱號,我也成為了四怪之一,被人叫做“少年狼”,在此之前,我應該是沒有名字的,一縷魂一直叫我狼崽子。


    狼嗎?這個稱號也算跟我有緣,江湖上的人覺得我年少嗜血,沒有人性,我不屑一顧,反而越來越喜歡這個稱號。


    墳山老祖是墳山的老大,我很少能見到她,她一閉關就是一二年、三五年。


    十二歲那年,墳山老祖出關時,修為大漲,她很高興,大手一揮,給了我一把刀,就是閻王刀,其它三怪都說,這是墳山老祖最大方的一次了。


    我很喜歡閻王刀,從那以後,閻王刀就是我唯一的朋友,它不會離開我,不會怕我,不會哭嚎著讓父親來把我碎屍萬段,它永遠都會跟我並肩作戰。


    墳山是個充斥著死氣的地方,墳山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外麵的人覺得我是怪物,我看他們更像是怪物,貪生怕死,膽小如鼠,藏著許多奇怪扭曲的欲望,隻要我把閻王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就可以不認兄弟、不要妻子、拋棄同伴。


    多可笑啊,既然都是假的,還得意什麽?


    如果有一天遇到厲害的對手,煉骨人他們拋下我獨自逃命了,我不會感覺到意外,他們就是這種人,連我也是,再說了,他們也沒有對我說過什麽會生死與共的話,那都是狗屁,一文不值。


    十五歲的時候,一縷魂讓我抓一些女人來,讓我做鼎爐,那說那樣修煉會事半功倍。


    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假和尚就好那口,他每個月都會定期抓女人迴來,當然,最後沒一個能活著離開的。


    可我不,我對女人深惡痛絕,從殺了那個小女孩之後我就深深地認為,女人太弱了,也太聒噪了,我不需要鼎爐,我告訴一縷魂,除非這世上能有女人接得住我的閻王刀,否則,我永遠不需要女人。


    我自信,這世上不存在這樣的女人。


    可是,我偏偏就遇上了那麽一個女人!


    那次,跟以往無數次打劫一樣,雖然對方是中洲人盡皆知的斬龍將鄭古,但我一點都不怕,我倒是想見識見識,那老頭有什麽本事。


    我們是有備而去,隻是,我們的對手竟然不單單是鄭古,還有些別的人,幾個養尊處優的皇子,還有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我壓根就沒注意,或者說,我眼裏從來進不了任何女人,可那次很特別,偏偏就是她識破了我們的計謀,壞了我們的計劃!


    打成一團的時候,我也跟她交手過,她竟然接住了我的閻王刀!


    她很強!有著令人熱血沸騰的爆發力!我打的很過癮,忘了她是男人還是女人這件事,是一縷魂再三提醒,才讓我想起來!


    對啊,她接住了我的閻王刀!


    我說話算話,她接住了我的閻王刀,她就是我的女人!


    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我一直在留意她的行蹤。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江月初。


    在西川郡,我又見到她了,我想把她帶迴墳山,用計謀吧,她竟然不上鉤,用搶的吧,竟然被風澈那個小白臉攔住了!


    對了,風澈那個小白臉也惦記她!


    她不喜歡我,我知道,因為每次她的殺氣都很直接,動起手來也不含糊,所以,我每次見她都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


    不過,我並不覺得沮喪,反而很興奮!這就是我的女人!


    西川郡,真的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永遠會記得那個地方,那也許,是我這輩子最精彩,也最珍貴的地方。


    她經曆了很大的挫折,被一群道貌岸然的人算計了。


    這種事我見多了,可是,她似乎沒見過,她殺了很多人,她失控了,也是因此,我見識了她的強大,遠遠超出了我的認知。


    陰差陽錯吧,我被她帶到了翡翠湖,在湖底,封印的是魔界的殿前魔靈——濁月魔龍。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意義上的魔,跟那些半吊子的魔修完全是兩碼事!


    那個魔修表麵上對她並不客氣,但是我知道,它其實處處都在保護她,有時候,保護不是一味地充當屏障,而是要讓她直麵殘酷,刺激她成長。


    我當然好奇為什麽一個大乘境的魔會對她這樣,但是,我更高興於,我可以接近她了。


    我跟她說了,我帶她迴墳山,給她最好的,但是,她完全當我是空氣,她不相信我,更不信任我,她從來沒把我當做自己人。


    她之所以留著我,大概是因為……善良?


    我真的很想教育她,經曆了西川郡郡守那種人渣,她怎麽還能善良?我也是人渣啊,我還是殺人如麻的怪物,幹嘛對我手下留情?


    但是我沒有,我還想活命,還要活著從小白臉手裏把她搶來,然後帶迴墳山。


    我想讓墳山老祖幫我,可是被她識破了,我也就老實了,說實話,我從出生以來就沒怕過誰,不怕墳山三怪,也不怕墳山老祖,大不了就是死,死?那我就更不怕了!


    可是我怕她。


    隻要她瞪我一眼,我能把最近一個月幹的壞事都迴想一遍,然後一一認慫道歉。


    我還因此改了許多習慣,比如,我不能隨便殺人,不能隨便罵人,連自稱‘老子’都不行。


    我學會了看她的臉色,隻要她滿意,我的成就感就會空前高漲。


    對了,她叫我“小狼”,這麽一個殺我威風的名字,可我接受了,因為隻有她會這麽叫我,我覺得這是唯一一個她給我的特權。


    濁月魔龍給了我一部高級的鬼修功法,我因此一改過去十六年亂七八糟的修煉,真正修了鬼道,前後真的是天壤之別!


    我發誓會效忠江月初。


    我的初衷是保護她,我懷疑濁月魔龍給我挖了坑,難道他覺得我比不上風澈那個小白臉嗎?我必須聽從她的命令,這讓我失去了很多主動出擊的機會。


    反正誓言是我發下的,從我口中說出的,我一定會做到的。


    她解開了濁月魔龍的封印之後,找西川郡郡守報了仇。


    從此之後,她會越來越強,我知道。


    我也自由了,墳山老祖成了她的奴隸,這世上沒有人能把我抓迴墳山了,而且,我突然覺得,墳山已經不是我過去喜歡的墳山了。


    分別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徹底想通了,墳山已經過去了。


    我這個人,從來都沒有目標,混天過日,過一天算一天,可是,也許就是在從翡翠湖之後,我所有的想法都變了。


    也許,我應該在鬼道上尋求建樹,我應該變得更強,要強到能保護她的程度!


    所以,我離開了墳山,並且發誓不再迴頭。


    我找到她,死皮賴臉跟著她,我認定了她就是我的女人,即便她隻喜歡風澈那個小白臉。


    那又如何,我看上的女人,我認。


    後來我才知道,她之所以縱容我這個怪物賴著,是因為她把我當做朋友。


    朋友嗎?對我來說是個陌生的詞匯,但是,我知道這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因為她的朋友很少,而我是排的上號的,我很高興。


    她是護著我的,在很多時候都是,我也很高興,也許,我知道了些許“朋友”的意思,這世上,她會是除了閻王刀之外,唯一一個會與我並肩作戰,不會丟下我的人。


    她在中洲成了任何人都無法撼動的丹仙,也就在那麽兩三月之間而已!


    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雖然聽上去很玄乎,但我知道,她值得。


    一切都在不停的變好,轉變……來的很突然,她被赤遊和雪漠王算計,帶走了,我也被帶走了,當時明明是可以逃脫的,但是她不讓我解開鬼嬰的封印。


    我發過誓聽她的話,所以照做了。


    後來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讓我措手不及,我以為是我沒保護好她,後來才發現這都是她的將計就計。


    她在赤火國的皇宮之中,讓整個中洲變天了!


    她解開了所有魔界的殿前魔靈,她讓整個雪漠一族人間蒸發了,她讓通往魔界、妖界、鬼界的‘界麵之門’打開了!


    那一夜,真的很精彩,成為了中洲強者永生難忘的一夜。


    後來,她迴到了魔界,做了她的王。


    這一切,在我看來理所當然,我看上的女人,她配得上世上所有的殊榮!


    她喜歡的、愛的,都是風澈,那個小白臉。


    我從未放棄過把她搶走,但是,風澈是個瘋子,我覺得,他之所以沒有殺我,是因為他覺得我根本不會威脅到他,他自信江月初對我沒有朋友之外的任何男女之情,並且深深的知道,我會永遠保護江月初。


    看吧,他多狡猾,他采取了對江月初最有利的措施,但這也恰恰是因為,他愛慘了她。


    所以,我並不討厭風澈,準確來說,我把他當成是我最強大的對手。


    我會永遠保護她,在任何她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出現,別管是因為什麽,因為她是我看上的女人也罷,因為她是我發誓效忠的人也罷,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把我當成朋友的人也罷!


    我最擅長的事情就是殺人,可在她迴到魔界之後,有的是手下供她驅使,她根本不缺我這麽一個殺手。


    而我,不可能永遠做一隻長不大的狼,我叫做少年狼,但我也該去追逐狼群,我也該去征服狼群!隻有成為狼群裏一唿百應的那隻頭狼!我才有底氣再去找她!再去保護她!


    所以,我去了鬼界,那個完全沒有人的界麵。


    我在那裏修煉,成長,暗無天日,歲月更迭,可我隻要想到將來會有一天再見到她,我做的一切就無比的值得!


    我的人生,是從遇到她才開始的。


    也許,一個人真的需要一個目標,它就像是天邊遙不可及的星辰,我日以繼夜的追逐,不是真的要把它摘下來,而是,因為它的指引,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變得意義非凡,我的存在,亦不可替代。


    我站在力量的巔峰,所有人都要叫我一聲“王”,而不是“怪物”。


    ------題外話------


    小狼……其實,他不算是男配,在我看來,他是一個很有喜感的人物,他口口聲聲說江月初是他的女人,其實,也許他一直都不知道情愛是什麽東西,在感情上,他也許永遠都是一隻幼狼,長不大的,他隻是,從江月初身上找到了活著的意義,江月初對他來說,也絕非喜歡那麽膚淺,我很向往這樣的情誼,我也希望在大道魔醫這個二次元裏,小狼永遠都別長大,永遠追逐著他到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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