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德進屋掩上門,絲毫不見上迴在賭坊裏遇見時的臭屁與自傲,眼睛半睜半眯,垂著頭擠出了雙下巴,麵色也是蠟黃蠟黃,天黑,看著更是恐怖。

    東方和蓮蓬擠在距離書桌不遠的百寶櫃後,透著櫃子裏的各種細小木格,能清楚看到段長德的一舉一動以及麵部表情。

    蓮蓬拉了拉東方的衣擺,嘴唇不動,細細小小的氣音順著內力傳向東方:“段長德怎麽變得那麽醜了。”

    東方不會傳音入耳,不好開口,也隻得扶額惋歎:蓮蓬思想總是與自己不同,這都想的是什麽啊……

    蓮蓬不知道從哪兒取出支淡黃色的香,遞給東方看,還擠眉弄眼。

    東方點點頭,摸了摸自己身上,沒帶火折子。

    東方皺眉,扭頭朝蓮蓬比劃:

    你先點起來——

    哦~~~~

    蓮蓬點頭,揮揮手叫東方自己注意著段長德的動靜,抱著迷香背過身去。

    東方放下心,剛扭過頭,便聽見身後——

    哧——哧——哧——

    “……”

    東方瞪大眼,一下扭過頭。

    蓮蓬咬著牙,雙手各持一枚火石,哢哧哢哧打得不亦樂乎。

    orz……

    段長德已經皺眉看過來了。

    東方深吸一口氣,按捺住痛揍蓮蓬的衝動,一把奪下蓮蓬手裏的火石,轉身躍出百寶櫃閃到段長德身後,伸手捂住段長德的嘴巴,輕聲在他耳邊道——

    “別出聲,院外沒有人。”

    言下之意便是你叫破了嗓子也沒人來救你。

    蓮蓬晃晃悠悠地也從後麵出來了,滿臉無辜表情全然不知道東方為什麽突然發脾氣奪走自己的火石。

    “唔——”

    段長德臉一痛,忍不住出聲痛唿,東方一驚,原來是自己的手勁兒一下落重。

    東方忙放輕了些,眉頭一跳一跳的,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道:“大晚上的,你帶火石幹嘛?”

    蓮蓬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明白是對自己說的:“啊——火折子我也帶了啊,沒打過火石我想試試來著。”

    東方不出聲。

    段長德內心淚流滿麵,真想大吼出聲——

    “尼瑪他惹你生氣了你虐待我做什麽!爺的臉疼死了啊疼死了啊!”

    幸虧東方很快便反應過來,居然也沒有生氣,隻是又對著段長德來了一句:“點穴還是敲暈,你自己選吧。”

    段長德皺眉,劇烈扭動了一下,示意自己有話說。

    東方正想動手,蓮蓬出聲阻止道:“等等,你先別搞暈他,說不定他知道些什麽呢?好歹也是個世子呢。”

    又把目光挪到段長德身上,板著嚴肅的臉孔,隻可惜鼻梁以下的部位全被土黃色的布巾遮住,什麽也看不到,倒是目光卻結結實實地將段長德淩厲了一把。

    東方感覺到掌下軀體的顫抖,又有些無奈。

    蓮蓬穿黑衣果真效果驚人。

    蓮蓬道:“我叫他撒手,可你得保證絕不大聲唿救,若是引得我們暴露,我立時便殺了你,憑我倆的身手,要逃出鎮南王府,也不是什麽難事,不過就是你的小命……”

    很奇怪的,段長德聽到蓮蓬這樣的威脅,居然一下安靜了下來,不複方才那般慌張了。

    仔細看去,眼裏居然還帶上了些譏誚與不屑。

    倒不像是有恃無恐,更多的像是————

    認命一般。

    蓮蓬忽然有些憐憫他,不知道為什麽,也沒有原因,單純看著他死氣沉沉的眸子,便有種這人受過很多的傷害與挫折的感覺。

    這更多的是自己的猜測。

    可蓮蓬相信自己的猜測。

    蓮蓬猶豫了一下,還是衝東方點點頭,示意東方放開段長德。

    東方皺眉有些不善地側頭看了段長德一眼,顯然是發現了蓮蓬忽然轉變的態度,無奈地撒開手。

    段長德立即蹲下身子咳嗽起來。

    他捂著嘴,用力地想要壓低自己的聲音,可始終不得要領,身子虛弱顫抖著,如同篩糠一般哆哆嗦嗦。

    蓮蓬歎口氣,動手倒了杯茶,卻發現茶水也是冷的。

    沒辦法,將就將就吧,蓮蓬把茶水端過去遞給蹲在地上的段長德,段長德偏頭道謝。

    東方的眉毛豎起來了。

    這倒怪不著東方小心眼。蓮蓬懶起來是能冒出油的那種,恨不能有人端著茶點與淨水幫他攪勻了,然後一口口灌進喉嚨眼裏的那種。

    東方心裏憤憤不平著,平日裏飯桌上見不到人,自己特意端了食物去尋,多半都碰到蓮蓬在睡覺。搖醒了之後,那個懶啊!

    飯喂進嘴裏都懶

    的嚼的德行,結合現在殷勤溫順倒水的形象,實在是偏頗的毫無道理。

    東方才不承認是自己嫉妒了呢。

    “前輩。”

    前看著蓮蓬還要去幫著拍背,東方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時候不早,還是讓我來問吧。”

    啊——

    蓮蓬才反應過來,有些歉意地看了東方一眼,直起身走到一邊不在發問,頗為專注地打量著身邊的擺設與裝飾。

    鎮南王府外頭看著破破爛爛的,裏麵好東西可不少。

    斜靠著書櫃,正對麵便是一幅美人捧花浴水圖,圖上女子衣裳半露,膚白若雪,肌膚上似有若無地滾落下點點水珠,衣襟未曾合攏,胸前的波光隱隱若現,十分大膽。

    蓮蓬有些好奇,這書房又不是無人使用,怎麽會掛著一幅活似春宮的圖畫,偏生又在那樣顯眼的地方。

    蓮蓬這廂滿心不解,那廂東方拉起段長德按在椅子上開始發問。

    段長德還挺合作,當真沒有大喊大叫,問他什麽問題大多是輕聲細氣知無不言,東方有些疑惑,問道段氏祖墳。

    段長德有些驚奇地抬頭看他一眼,臉上終於有了些表情,又好像忽然想起麵前這人圍了麵紗,自己認不出模樣,才無奈低頭娓娓道來。

    這下連找東西也不用了,麵前這人全給講了個明明白白,東方不大相信他的話,蓮蓬卻是遠遠就看出他麵上的不屑和譏諷了。

    蓮蓬待東方問完,十分自覺地走到桌邊坐下,還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我覺得你不太對勁。”

    段長德瞥他一眼,許是想起了蓮蓬先前的照顧,也沒表現出多大的厭惡:“你們可真有意思,既然是來尋我的,我合作你們覺得不對勁兒,不合作你們又不高興,到底是想讓我怎麽做呢?”

    蓮蓬撅嘴:“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段長德有些狐疑地盯著蓮蓬看了一會兒,忽然道:“我好像見過你。”

    東方心裏一驚,生怕蓮蓬說漏嘴,卻聽見蓮蓬十分淡定的接嘴,撒謊不打草稿:“我們的確見過,堂堂鎮南王世子,每日不思正事街頭巷尾地瞎逛,你見過的人多了。”

    段長德果然被轉開注意力,撇嘴好似閑聊一般:“我有什麽正事好思慮的?你們什麽都不知道,就不要隨意猜測。”

    蓮蓬一副八卦模樣:“你都娶妻了,據說世子妃還懷孕了,都要做爹的人……”

    “閉嘴!”

    段長德忽然暴起打斷蓮蓬的話,喝道:“什麽世子妃!那個賤人!”

    他麵上掛起冷笑:“我倒是也不介意你們知道這醜事,傳得越遠名聲越臭,我才越高興呢!”

    段長德又是一副方才在窗外看到的瘋瘋癲癲模樣:“哎呀這鎮南王府可真是美名遠揚。”他大步走到書櫃前一把扯下方才蓮蓬看過的春宮圖一般的美人圖,“這個是誰你們知道嗎?這就是世子妃啊,美不美?要我說她可是美極了!”

    東方瞳孔一縮,那幅半裸美人浴水圖之下,赫然寫著畫手的大名——

    段雙河。

    這……

    這是……

    東方猛然明白過來,為什麽明明聽說世子妃在大殿行那淫.靡之事,而段長德卻恍若不聞一般坐在書房內淒淒冷冷的自言自語。

    天色微曉,隱約聞得一聲雞啼,東方偏頭一看窗外,半透明的彎月已是若隱若現了。

    東方倏然起身,拉著蓮蓬拱手便道:“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還望世子海涵,時候不早,在下便先告辭了。”

    段長德單手扶著腦袋盯著東方吃吃地笑:“嚇跑了~有什麽好怕的,皇帝皇後都知道,不怕你說,我好想講出去啊……父王我好想講出去啊……”

    東方看他已是神誌不清的模樣,頗為心驚,拉著蓮蓬頭也不迴地就要出門。

    蓮蓬迴過頭最後看段長德一眼,那蓬頭垢麵的男人雙目血紅地看著自己二人的方向,嘴巴咧開極大,露出森森白牙,笑的更為瘋癲,前仰後合的模樣,卻不妨礙蓮蓬發現他眼角的點點水光。

    蓮蓬不大明白仕女圖與他的關係,蓮蓬沒聽懂。

    可蓮蓬知道這個男人必定是受了很重的傷,蓮蓬有些不忍心。

    東方豎著眉毛朝後又看一眼,發現了蓮蓬那複雜的視線,更生氣了。

    東方隻得壓低了聲音勸阻:“你若是可憐他,我們下迴再來便是。現在天太晚,不能再呆了。”

    蓮蓬歎口氣,隻得無奈地伴著東方躍上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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