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決定告訴雲飛揚,她自是明白杏兒的顧慮,可不說雲飛揚救過她,就連他的馬剛剛還救了毛豆,自己怎能隱瞞不說。

    反正清者自清,她光明磊落,不怕懷疑。

    這一決定幾乎稱得上魯莽,隻是林琅年少心性,自然相信世間清平,可有時候事情不是你幹淨就能置身事外,隻是年少的她還不懂這些道理。

    杏兒知道林琅固執,決定的事情很難動搖,如像林懷瑾說道理把她講通還好,可這件事如果為了自保隱瞞恩人,顯然不符合林琅心性,於是杏兒也勸不得,隻能希望那位偉岸將軍真的心性豁達,不會揣測善心。

    ***

    見葉同分開了兩馬,林琅挺直纖瘦的背脊,走過去直奔主題:“葉親兵,請問雲將軍現在可在,我有事情要告知他。”

    葉同眼眸忽然一亮,像是抓到了什麽秘聞消息似得,臉上一喜:“我家將軍在呢,我帶你去。”

    林琅沒讓杏兒跟著,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反而越安全。

    林琅跟葉同上了客棧二樓,在一扇門前停下,葉同恭手彎腰道:“少爺,我是葉同。”他們喬裝到豐鎮,無論著裝還是稱唿全部改變,單是這份謹慎就可以看出雲飛揚此行絕不簡單。

    一麵相普通、下巴有撮小胡子的中年人開門,看到葉同身後的林琅,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頷首:“先進來。”

    林琅進去後發現屋內井然有序的站了不少健壯的成年男子,他們是雲飛揚的部下,想必正在相商要事。

    林琅人小臉嫩,和一群大男人同處一屋自然緊張。

    雲飛揚倚靠坐在椅上,姿態慵懶恣意,看到林琅眉梢輕輕一挑,“小哨子你怎麽過來了?”

    林琅小聲迴:“我有事情想告知將軍,這才唐突……”

    她期期艾艾,惹得屋內的男人們忍俊不禁,其中有個身材彪壯的漢子大聲道:“既然將軍有佳人相陪,我們就先不叨擾了。”眾人彎腰恭手,整齊魚貫而出。

    林琅張口想解釋,已來不及,茫然四看,正對上雲飛揚的目光,他單手托腮,英俊的臉上浮起笑意,正凝視著略微無措的林琅。

    嗯,這般張皇失措猶如幼兔的模樣也很可愛呢,有點……想把她抱住維護的感覺。

    最近他一看到小哨子他就有這種衝動,新奇極了。

    林琅倉皇避開他的視線,側臉對葉同道:“葉大人,你先

    說吧。”

    葉同懵懂:“說什麽?”不是她要找將軍麽,關他什麽事?

    “就是我們剛剛所見之事。”

    葉同瞬間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見老嚴和雲飛揚淩厲的目光殺過來,他急忙解釋:“什麽什麽,我們啥也沒幹啊!”他是想看熱鬧,但可不想成為被看的人啊!

    林琅抬眼皺了下眉頭,“我是指遊風和毛豆。”

    葉同心道這種馬兒打架還有必要和將軍來打小報告嘛,女人也真夠小氣的。

    雲飛揚對葉同道:“到底怎麽了,快說。”

    葉同將事情說完,顯然雲飛揚也覺得此時不值一提,小哨子第一次主動來找他竟然是來告狀的,多少讓他有點失望。

    林琅上前一步,舉起手上的精草,“將軍,我想向你說明的是,這草有毒。”

    話音一落,室內三個男人頓時眸光尖銳,緊盯著林琅的臉麵,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林琅昂首挺胸,被三個男人緊盯的感覺實在令少有和男子接觸的她十分不適,可仍是不慌不忙的將杏兒告知她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道:“將軍若是不信,可去找一個可靠之人查看,如若是我看錯,一場誤會更好,如果是真的,”她頷首低眉,細密的眼睫低垂,微微輕顫,誠摯道:“希望將軍多加小心。”

    竟有人能將毒物投入遊風食物當中,此事必要慎之,雲飛揚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行蹤被人發現了。

    雲飛揚上下巡視林琅,與老嚴在空中對碰了一下眼神,老嚴微點頭表示她神情不似作假,雲飛揚示意葉同,葉同馬上出門。

    室內氣氛突然沉寂到肅殺,林琅心髒急跳,明明知道自己清白不怕懷疑,一路走來也覺得雲飛揚心性坦蕩率性,可事到臨頭才發現似乎自己想的太過簡單。

    之前還輕鬆微笑的雲飛揚已是換了一種表情,他瞥了老嚴一眼,命令道:“老嚴,搬個凳子給她。”

    “姑娘先過來坐吧。”雲飛揚招唿林琅,他深邃英挺的臉上浮起微笑,翹唇微勾,越發顯得他星目劍眉,惹人注目的同時也不禁會將吸引力放在他身上,他語氣真誠:“無論結果如何,我都要多謝你的坦言。”

    “雲將軍客氣了,我一路多受將軍相助,如今既是無意中發現此事,自然沒有不說的道理。”

    那位不起眼的老將把椅子搬來,林琅看了一眼,椅子的座位距離房門最遠,她

    沒說話,默默坐了過去,隨後老嚴沉默站到門邊,林琅坐在中間,隱隱成包圍之勢。

    雲飛揚問她:“渴嗎?給你上杯茶?”

    林琅搖頭,看到他唇邊的笑,不知怎麽,覺得他此刻的笑容有些……不真實。

    每人都有一麵向世人展現的特有表情,現在雲飛揚臉上的笑容,大約就是不動聲色的偽裝了。

    她明白雲飛揚身處高位,自然有顧慮,道理明白,可心底仍是感到悵然,玉白的臉漸冷,捏緊了手上的草料。

    葉同比預想中迴來的快,向雲飛揚行禮過後,道:“林姑娘說的沒錯,這草的確有毒,是進豐鎮後摻進草料的。”

    雲飛揚瞳孔一縮,剛想說話注意到林琅眉頭輕鎖,臉色含沉。

    美人如月,宜喜宜嗔。

    不愛文的雲飛揚腦中蹦出這句話,令他心頭一蕩。

    他站起身來,抱拳朝林琅施禮,林琅連忙站起側身避開,“將軍折煞我了,您救過我,我坦言相告是應該的。”

    雲飛揚凝視著林琅:“並非如此簡單,今日有人能下毒害遊風,也許明日就能實行暗殺,可我蒙在鼓裏,沾沾自喜於自己隱蔽的好,要不是你蕙質蘭心發現此事直言相告,我所有兵將都有可能會折損於此,我自要重重謝你。”他此行身負任務,又剛發現豐鎮的巨大陰謀,無論是遊風還是士兵他都極為看重,若真是中了暗算,不知道要損失多少,因此他是真心誠意的感謝林琅。

    雲飛揚身材高大,容姿甚美,這番誠意滿滿的對她說話,林琅心底原本的不滿瞬間煙消雲散,可見世人偏愛美色,皆是如此。

    “將軍實在太客氣了。”

    雲飛揚見林琅如此大方灑脫,心中對她的好感更增一分,他看到林琅手上還捏著那把草料,暗罵自己太過粗糙,上前一步,“這草給我吧,免得髒了你的手。”

    他傾身靠近,整個人籠罩住她的上方,熱意與氣息像一張大網將她團團攏住,林琅想退,身後是椅子避無可避,手忙腳亂的婉拒:“不用了,沒關係的。”

    雲飛揚笑道:“你怕什麽,我又不是要吃了你。”他從她手中抽出草料,她嫩白的手心染上了片片青綠,如白玉沁翠,煞是好看,他望的出神,耳邊突然乍響起老嚴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幹咳。

    雲飛揚一抬眼,見林琅滿臉通紅,仿若晚霞照天。

    他神情一僵,林琅趕緊從他的籠罩中移開,臉

    上已沒有平日的冷靜:“將軍心性磊落,以後要多加提防這些暗招,我、我先迴去了。”

    不等雲飛揚迴過神,林琅倉皇開門離開。

    葉同本著看熱鬧不怕事的精神調侃道:“雲小將軍,要是在京城,夫人非逼得你第二天就把人迎進門不可。”

    雲飛揚如夢初醒,心中暗道,如果是小哨子的話,他倒未必會不情願。

    “現在可不是說鬧的時候,將軍,此事你怎麽看?”老嚴問道。

    提到公事,雲飛揚神色立變,吩咐道:“從今以後,飲食上更要小心,除了要查最近客棧中住宿的行人,其他人也不能放過。”

    老嚴和葉同謹慎點頭,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行事,此人絕不簡單。

    雲飛揚眸光一寒:“豐鎮的事,要提前了。”

    ***

    林琅幾乎是勁走迴屋子,坐到床上,感覺頭頂似乎還有陌生溫熱的氣息,她從未和男人如此接近過,一想到雲飛揚高大的身軀朝自己整個傾靠過來,鼻端又都是他身上的陌生味道,她就忍不住心髒猛跳。

    “小姐怎麽了?”杏兒少有見到林琅如此方寸大亂的模樣,以為是出事了,急忙問:“是不是雲將軍不相信小姐?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難道是自己認錯毒草,她親手種過絕不可能看錯啊。

    林琅搖頭,心中有點埋怨雲飛揚的唐突。

    杏兒細心的看到林琅手上還有草葉,剛想去擦。

    林琅突然整個人跳起,把手上剩下的幾根草擲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又氣又怒:“下次要是還敢那樣,我就踩死他!”

    杏兒睜大一雙杏眼,滿是疑惑。

    林琅本就是清媚的長相,如今兩頰霞暈,雙眸含水更豔三分,少女風情盈於眉間,她平了下心氣,迴首問道:“東西買好了嗎?”

    “嗯,都齊全了。”

    林琅若有所思,杏兒沒有出言打擾,片時後,林琅道:“你去讓店家燒水,我想沐浴,等我洗完了,再要些水,你也洗一遍。”

    杏兒欣喜迴:“好,我這就去。”

    浴桶搬入屋內,熱水氤氳,手放在上麵被熱氣蒸得身心舒暢,林琅正要脫衣,突覺窗邊有響動,她聽覺敏銳,高喊:“誰?”

    哐當一聲,窗外有重物掉下,林琅護緊衣服,杏兒奔外唿叫,一時客棧裏又哄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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