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眨眨眼,不太懂得這些錦衣玉食中人的煩惱,隻是他說的模糊,林琅一時也不敢下定論,隻問:“那殿下是想如何呢?”


    高殷露出一個陰森的笑,“我想毀掉。”


    “啊?”這個迴答著實出人意外,林琅下意識的問:“為什麽?”


    “隻有毀掉,才不會被別人搶走。”這樣才能永遠的據為己有。


    高殷淡聲迴。


    他毫不在意的語氣令林琅打了個哆嗦,頓了頓,她“唔”了一聲才開口:“其實,殿下這種心情我也是有過的。”


    這倒是新奇,高殷來了精神,心思分成兩半,示意林琅開口。


    “小時候過年我母親會給我壓歲錢,我就會去買糖人吃,就是街上那種用糖做成的彩人,特別好看,我舍不得吃就拿在手裏,結果不小心睡了過去,早上一起來新衣服毀了,被子也髒了,糖人自然也化了,當時我哭了好久,想著早點將糖人吃掉就好了,可再迴去想想,可能也還是不舍得吃的,”林琅說的認真,“後來我哥哥知道,跟我說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這便是貪心了。”


    高殷臉色一沉,並不開口。


    他這幅模樣有點令林琅不安,她輕咳一聲:“後來,我哥哥給我買了新的糖人,還必須在他麵前吃完不準升,隻是那時我再看一模一樣的糖人總覺得不是原先的那個,也沒那麽高興。”


    高殷涼涼開口:“是麽?”


    林琅趕緊點頭。


    “司鏡和你說什麽了?”


    “啊?”林琅詫異,“殿下是指什麽?”


    “林琅。”清冷熟悉的聲音傳來,一身白衣,麵容肅然的司鏡出現。


    林琅驚訝地望著她,馬上又轉過頭看看高殷。


    太子殿下不是說司姐姐不在麽。


    司鏡走到林琅麵前,冷聲道:“你今日先迴去吧。”


    林琅抬頭看了一眼高殷,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


    她覺得有點奇怪,但也不能再磨蹭,隻好轉身離開。


    她一走,剩下司鏡與高殷時,氣氛驟然變化。


    高殷盯著司鏡,笑的愜意極了:“你舍得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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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琅剛迴到林府,門口就有等候已久的丫鬟上前輕聲道:“大小姐,常姨娘請您過去一趟。”


    林琅聞言一愣。


    常姨娘請自己去她的院子?


    這可不是什麽好事,林琅還記得上次她將自己“請過去”,簡直是“人證俱在”的給了她一個盜取銀庫的罪名,還差點將她關押柴房。


    如今常姨娘已拿迴掌家之權,銀庫鑰匙也在林正則手裏,之前又侮辱般的給她弄了個鬼妝,害她在百花宴中出醜丟臉,明明是占盡了上風,難不成還要做什麽?


    林琅如今因為蕙娘纏綿病榻焦躁不堪,哥哥那邊又受五皇子的掣肘不能來探望,而且剛剛知曉自己的前世冤屈,簡直是到了身心俱疲的狀態,如今常姨娘又要發作了麽。


    可再不願,林琅也隻能強打起精神往北院走去。


    久違的再次來到這裏,林琅發覺這裏比起從前更加富貴堂皇,院內服侍的人多了一倍不止,花團錦簇的盆栽如同進入花海。


    比起簡樸的南院簡直是天差地別。


    難不成常姨娘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林琅心頭緊了緊,果然,要進屋內時,門口的小廝攔住他們,“大小姐,常姨娘有吩咐,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姨娘喚了大小姐是沒問題的,隻是這丫鬟不能進去呢。”


    林琅不悅的皺眉:“杏兒是我的貼身丫鬟,有何不妥。”


    那小廝嘖了一聲歎著:“大小姐,您別為難小的,姨娘現在懷了孩子,老爺在意的緊,日日讓人盯著,裏麵也有人伺候,若是大小姐實在不樂意,就和姨娘說一聲,再讓杏兒姑娘進去也行。”


    這人也是按規矩辦事,看來常姨娘果真十分在意她腹中的胎兒,林琅迴頭看了一眼杏兒。


    杏兒咬咬唇:“小姐,不行我就先在這裏等著,若是有什麽不對,你喊一聲,我立刻進去。”


    小廝在嘿嘿笑著附和:“對嘛,大小姐您體恤一下我們這些奴才,再說了,都是一家人能出什麽事啊。”


    林琅斜眼乜他,這小廝是睜眼說瞎話還是剛來的不懂情勢?


    南院北院勢同水火,他們常姨娘在屋子裏禁足數月都是因為自己,隻要是林府的人都清楚,他真不知道?


    林琅懶得理他,小聲對杏兒說:“那好,我速去速迴。”


    杏兒點點頭,目光沉重,宛如林琅是要上戰場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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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入屋內,林琅發覺室內的裝飾更金貴,金瓶玉器琳琅,最顯眼的是中間的紅玉珊瑚,不過少了那扇雲繡屏風,倒是順眼不少。


    林琅也算是見過很多金貴東西的。


    太子府、晉陽候府、沈連卿京外的宅子,甚至包括之前去的百花宴府中,哪一個不比這裏富貴數倍,因此她隻掃了一眼便將注意力轉向了最應該提放的人身上。


    一身紫蘭錦衣長裙的常姨娘坐在上首,她臉色紅暈,極為不錯,曾經扁扁的雙頰也鼓起來了,微垂的眼眯著,周身帶有一種淡淡的祥和氣,她的手按在小腹上,那裏有攏起的弧度,正是懷有身孕的特征。


    看來自從懷了孩子,常姨娘的氣色果然與從前不同了,可在這種最緊要的時候,她竟敢主動要自己來她的屋子,不是膽子太大,信心滿滿,就是心懷叵測,別有心機。


    “蓁蓁來了啊。”


    常姨娘一下下摸著自己凸起的肚子,笑盈盈地開口,倒沒吩咐丫鬟給林琅搬個凳子坐下,就讓她站在自己麵前。


    “之前我聽阿雲說你在百花宴中昏了,可是讓我和你父親擔心壞了,這才找你過來問問,你身子如今還好嗎?”


    從她昏倒之後,林正則根本沒來南院探望過一次,擔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隻是麵上林琅依舊不顯心情,不鹹不淡的迴了句:“多謝父親、姨娘掛懷,林琅已無事了。”


    “我瞧你臉色還發白,哪裏像是好了的樣子,這樣,你在府裏好生歇息,之後的宴會讓阿雲替你去就好,你雖還年輕,可更加不能累壞了身子,否則後患無窮呢。”她貌似關切的說道。


    原來是為了這個。


    林琅倒不是很在意去不去什麽宴會,隻不過自己今年已十五,正是尋親事的年紀,否則繼續蹉跎下去難免會耽誤,隻是她心不在此,更不想成親,可沒想到常姨娘主意打到了這裏,估計她是想故意拖著自己,然後讓自己嫁不出去吧。


    對此林琅並不在乎,然而常姨娘的下一句話令她警覺起來。


    “蕙娘從去年就身子一直不好,過幾日你父親受邀去王尚書府上參加生辰宴,我便帶著你妹妹一同過去,你告訴蕙娘讓她放心即可。”


    尚書府?


    林正則是又抓到什麽機會想要上位了麽,對此林琅真的不佩服自己的父親,對於官場之事真是永不放棄,像隻被抓到岸上瀕死的魚,死而不僵,翻騰抽動,就是不肯放棄,被打擊成如此,竟然還能攀附到尚書。


    隻是去這樣重要的場合,他竟然要帶常姨娘和林如雲一起?


    將自己的正妻與嫡女放在家中?


    簡直是荒唐,林琅不覺得林正則會傻到這種份上,猜測多半是常姨娘想從中作梗。


    思及此,林琅正色發問:“姨娘請恕我直言,據我所知參與正式場合的宴會,非嫡女身份,若是阿雲想去,也要由我帶著才行,若是我不去的話,阿雲如何參加呢,難不成姨娘是想她頂著我的名諱?”


    “就連姨娘也想占著我母親的夫人名位去參加尚書的生辰宴會嗎?”


    此話一出,常姨娘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她沒料到林琅這麽個粗鄙嬌蠻的姑子竟然這麽快就猜到了她的預謀,隻是當她一提起夫人之位,常姨娘不可遏製的怒意熊熊燃起。


    若不是蕙娘霸著位置不放,她早就是林府名正言順的夫人了!


    何況那本就是她的位置!


    是蕙娘死占著,怎麽那人還不死!


    常姨娘的目光越來越兇厲,她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這是什麽話,姨娘是為你們母女擔心,這麽多月來,你們南院的吃穿用度什麽不是最好,蕙娘稍有不適便請大夫,日日的藥湯伺候,花了多少銀子你難道不清楚,如今竟倒打一耙,若不是蕙娘臥床不起,我何必拖著身孕去參加宴會!”


    常姨娘倒是句句在理,隻是覬覦夫人之位昭然若揭,林琅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她微微垂頭:“此事等父親迴來裁決吧,若是他願帶您和阿雲參加,我自是無半句怨言。”


    要是林正則答應就見鬼了,去尚書府上帶個姨娘和庶女,簡直是□□裸地侮辱,在官場上,林正則是小心謹慎的很,尤其是如今,更不會容許半點錯發生。


    林琅肯定常姨娘是因為林正則這條路子不行,才會找上自己,隻是她不會令常姨娘如願,屋子裏的熏香嗆得她難受,唿吸沉悶,再麵對心思詭譎的常姨娘,她更厭煩了。


    她幹脆一福,冷冷道:“多謝常姨娘的關懷,林琅該迴去休息,免得身子不適,不能參加宴會耽誤了父親的要事。”


    她欲轉身離開,常姨娘怎會罷休,站起身來疾行兩步抓住林琅的胳膊:“你站住,如今你倒是脾氣漸長,話還沒說完你竟要走了,真是目無長者!”


    常姨娘用的力氣極大,五指如鐵,長長的護甲嵌入林琅的肉中,疼得她立刻皺眉,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下一刻,林琅還沒動,常姨娘的手就自動鬆開了,然後是一聲高高的尖叫,正來自常姨娘。


    “啊!血?我的孩子……”


    常姨娘倒在林琅腳下,臉上痛苦的皺了起來,雙手捂住肚腹,而她身下的衣服很快的侵染上顏色,那是鮮血的紅,灼燒了林琅的眼睛。


    她整個人都木了。


    怎麽可能?


    自己並沒有動啊。


    屋內的丫鬟瞬間圍了過來,在眾人震驚的表情下,常姨娘不住的喊著:“好痛,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丫鬟伸頭朝外高喊著:“大夫,快叫大夫!”


    眾人將不斷痛唿的常姨娘抬迴房中,一個丫鬟突然衝到呆愣的林琅麵前:“大小姐你怎能如此狠心,就算您再恨常姨娘也不該下此狠手啊!”


    屋子裏的丫鬟們聞言後立刻都將目光投向了林琅,目光恨恨,宛如她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林琅瞬時呆了,她明明都沒有動,是常姨娘自己倒下,即使這話沒人會信,林琅也盡量板著臉大聲道:“放肆,現在該立刻叫大夫過來,你竟還有心思汙蔑我。”


    “是不是汙蔑大小姐心中有數,您有再多的話也等老爺迴來再說吧!”那丫鬟昂起頭,絲毫不懼,跨步出門去通知外間的人找林如雲過來,正碰上慌忙進來的杏兒。


    杏兒小跑的林琅身邊,滿麵焦急地問:“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林琅臉色微微發白,心髒狂跳,事情發生的太快,她還是背對著常姨娘的,根本還沒能反應,常姨娘就倒在地上了。


    有一瞬間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她轉身的力道令常姨娘身形不穩才倒下。


    懷胎的婦人傷了會出那麽多血嗎。


    她被常姨娘慘烈的尖叫和鮮血嚇到了,而且又對婦人之事實在不了解,周圍噪雜惹得她心煩意亂,隻輕搖頭說:“迴去再說。”


    林琅直覺的感到這件事不對,可眼前劃過那一灘深紅的鮮血心中就發堵,常姨娘的孩子真的會沒了嗎?


    她不是擔憂自己之後的處境,而是害怕因為自己,真的讓一個生命在這世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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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去的途中,北院的奴仆們並未阻攔,隻是每一個人看向林琅的目光都十分異樣,像是在看一個兇手。


    新奇的,驚訝的,鄙夷的,憎恨的,還有……淚眼婆娑的。


    林琅沒想到會這麽巧,竟然遇到了林如雲。


    她麵色焦急,顯然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急匆匆地的往常姨娘的屋子趕,就這樣看到了臉色蒼白的林琅。


    林如雲停了下來,眼中瞬間蓄滿了淚珠,更加可憐楚楚,隻是說的話分外刺耳:“姐姐,你、你若是心中有怨,可以朝我來呀,為什麽要傷我母親和她腹中的孩子,那也是我們的弟弟妹妹啊!”


    林琅按著額角,長長的吐出一口氣:“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是姨娘突然倒下……”


    “滿屋子的丫鬟都看到是姐姐你與母親起了爭執,姐姐,母親是懷著孩子的,你再大的脾氣,也該忍忍啊!”


    “說了不是我!”林琅也被那些奴仆的眼神影響到了心情,本就心情躁鬱不安,又被林如雲這樣汙蔑,再壓抑不住心中的情緒,甩了甩袖子大喝一聲。


    林如雲從未見林琅這麽大聲的說過話,也驚到了,眼淚都停下。


    而就在林琅甩袖的動作間,一個小小的香囊也被帶了出來,香囊的口中紮得並不嚴實,裏麵一片幹癟暗綠的柳葉飄出,正好落到林如雲的腳下。


    林琅的目光緊緊隨著柳葉移動,臉色一變,立刻彎腰去撿,正要碰到的時候,那片柳葉被一隻小小的黃色繡鞋踩住了,然後那隻繡鞋左右輕輕一碾,柳葉立刻粉身碎骨,成為一堆葉末。


    林琅蹲在林如雲麵前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要去看母親,姐姐若是心懷愧疚,就該跪在母親屋前,祈求她們母子平安。”


    在無人注意的時候,林如雲低頭看著下麵的林琅露出一個得色的笑,而後用袖子遮住臉,嘴裏還有嗚咽聲,腳底還帶著一點柳葉末子離開。


    林琅,一直蹲在那裏,盯著那一小片綠色的碎末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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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兒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小姐,起來吧,二小姐走了。”


    她蹲下身去扶林琅,一看登時慌了,小姐的眼睛竟然紅了。


    她看了眼林琅一直盯著的地方,那裏沒什麽啊。


    “怎麽了,小姐?”


    林琅怔了怔,死死地咬住嘴唇,伸手摸了摸那些碎末,隻是風一吹,盡數消失。


    眼珠不爭氣的落下。


    難過的情緒從心底排山倒海襲來,沈連卿給自己吹曲子的葉子就這麽沒了。


    “迴去吧。”


    林琅撿起香囊,死死的攥在手心裏,失魂落魄地往南院走,心裏好像丟了什麽東西一樣,隻覺得空了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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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事影響太大,林琅還沒迴到南院,消息已經傳過去了,抵達時,鮮少起床的蕙娘竟然已經坐在廳內等著她了。


    見到如同丟魂,臉色煞白的林琅,蕙娘立刻讓他坐下,同時令人上茶,她太心急,抓著林琅的手小聲問:“蓁蓁,你真的傷了常姨娘?”


    林琅如同雷劈,覺得蕙娘抓著自己的手如同冰錐,她豁然抬頭不可置信的問:“娘,你也覺得是我?”


    蕙娘按住林琅要收迴的手,趕緊搖頭:“我養的孩子我還能不清楚,你的膽子頂多禍禍些花草,哪敢害人。”


    林琅這才鬆口氣,若是連自己的母親都不相信自己,她真會覺得天都覆滅了。


    隻是蕙娘的神色依舊焦急:“你和娘說說,到底是怎麽了,常姨娘怎麽會突然流血要小產呢?”


    林琅一想到剛剛地上鮮紅的血也覺得心驚膽戰,她猶豫了下,努力平靜心情,將事情想了一遍,最後無奈的搖頭:“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常姨娘跟我說她要代替娘去參加宴會,也想讓林如雲頂著我的身份出門,我不願意,說讓父親來裁決就想離開,後來她上來抓我的手,然後就倒下了,我再迴頭就看到她一直在喊,身下有……好多血。”


    林琅哽咽,閉了閉眼,不想再迴憶。


    蕙娘聽完,皺眉思索,又問了句:“很多血?你一轉身就是?”


    林琅點頭,眉間微蹙。


    然後她聽到蕙娘說了一句:“不對。”


    “什麽?”林琅睜眼,看到蕙娘慘白消瘦的臉上滿是懷疑,她開口問:“娘,什麽不對?”


    蕙娘一時沒理她,似乎是在琢磨些什麽,轉過頭又和林琅確認了一遍:“常姨娘抓你,然後自己倒下,你一轉身,她身下就有一大灘的血嗎?”


    “……是啊。”那些血,著實讓林琅嚇得不輕,自然記憶深刻,十分確定。


    蕙娘抓住林琅的手,輕聲說:“按說常姨娘這個月份,的確也是危險,摔了一下就出那麽多血不太對勁,應該是緩緩滲透,而不是一下子湧出,蓁蓁,這件事娘覺得不太對勁,總之等你父親來了,你一定要坦言告之,決不能擔了汙名,你父親會聽你解釋的。”


    林琅對林正則並不抱有希望,但蕙娘說的對,她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會承認。


    “不過,還是希望那孩子會沒事,跟娘迴屋去念經吧,求求菩薩發恩。”蕙娘道。


    林琅點頭,無論如何孩子無辜。


    蕙娘再怨恨常姨娘,也不會牽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林琅亦是如此,她是真心希望常姨娘的孩子能夠保住。


    ****************************************************************


    隻是她們的祈禱終究是落空了。


    暴怒趕來的林正則一到南院便高喝一聲:“林琅呢,叫她出來!”


    林琅聽見林正則的怒吼,立刻從內室中走出,低頭喚了一聲:“父親。”


    林正則顯然是從外麵剛剛迴來,衣服還沒換下,見到林琅他氣勢洶洶的走來,抬手給了林琅一個巴掌:“跪下!”


    臉上火辣辣的疼,耳邊嗡嗡作響,林琅從沒被人打過巴掌,又疼又熱,然而更令她難以忍受的,是被冤屈的侮辱,她沒立刻頂撞林正則,順從的跪了下來。


    蕙娘趕緊從內室裏走出,如今她身體虛,滿臉病容,看到林琅臉色被打的五個鮮紅的巴掌□□疼死了,轉頭對林正則道:“夫君,你錯怪蓁蓁了——”


    “你閉嘴!”林正則看蕙娘的目光如同在看什麽髒汙一樣,嫌棄的緊,如今林懷瑾已不受五皇子重視,何況五皇子現在都勢弱,根本無法給他帶來什麽利益,他連表麵功夫都懶得做,根本不願意理會蕙娘。


    他盯著跪在地上的林琅,咆哮道:“你知不知道纏纏小產,孩子已經沒了,如今都哭暈了三迴!你說,為何要害常姨娘的孩子!”


    “父親,我沒有。”林琅抬起頭直視林正則狂怒的雙眼,冷靜的開口:“我沒有害常姨娘,更沒有害她的孩子,是她自己倒下的。”


    “胡說!全屋子的人都看到是你拉著纏纏倒下,才導致她出血!”


    林琅嘴角被打破了,火辣辣的疼,可目光依舊堅定:“屋子裏的人都是常姨娘的下人,我唯一的丫鬟被攔在門口,當然是任由他們說。”


    林正則氣紅了眼,急喝道:“你到如今還不知悔改,看來必要動用家法!”


    家法?


    蕙娘嚇得臉色更白,撲通一聲也跪在林正則麵前:“夫君,蓁蓁也是你的孩子啊,她還是個孩子,哪能用家法,何況她這麽小,怎麽會害人呢。”


    “孩子是你養的,我怎麽能信。”林正則冷冷說道。


    蕙娘瞬時噎住,她千想萬想,也沒料到林正則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他是什麽意思,她養的孩子怎麽了?


    林琅突然開口:“父親,我為什麽要害常姨娘的孩子,我的母親是府中的女主人,我是堂堂嫡女,哥哥又是長子,常姨娘膝下已有一子一女,我何必去害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她已將話說的明白,常姨娘的孩子並不會威脅她,自己何必冒險殺人!


    林正則隻是一愣,然後哼一聲:“你不過是看我最近關愛纏纏腹中的孩子心生嫉妒,難道你以為我會不知?”


    嫉妒?


    嫉妒那個孩子得到他的寵愛嗎?


    這次換做林琅愣住了,對於林正則這個父親,早在他將自己送到晉陽候府時已經死心,怎麽奢求從他身上得到一分一毫的父愛呢。


    隻是林正則不這樣想,在他眼裏,蕙娘與林琅都是借此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想要將自己從纏纏身邊搶走的手段。


    他高喝一聲:“來人,把大小姐帶下去,明日一早在大堂行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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