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旦的這種心思自然不會說與星子,比起各級官吏,星子更是罪魁禍首,若不是有他撐腰,那些草民怎麽敢到京城來鬧事?辰旦火氣上來,幾乎又想傳杖將星子痛打一頓,責他不識大局。卻見他神情認真,若杖責他,他必然又不服,轉念一想,年輕氣盛,初生牛犢不畏虎也是有的,待朝中過上一兩年,這銳氣自然就磨下去了,既然是他上任的第一天,暫放過他罷了,但不能不加以警告。辰旦遂道:“你既然是工部侍郎,當知道各司其職的基本道理。地方之事有郡縣州府審理,京城之事有府尹審理,審理完畢,方可逐級上告。若朝廷官員都象你這般,教唆天下人擁到京城來告狀,局麵如何收拾?”

    星子想一想,這確實有自己的不當之處,倒也心服,道:“臣思慮不周,請聖上恕罪。但此案並非常例,還望能法外開恩。此案的被告乃縣上的一方官員,且縣衙已做好了偽供,若苦主再去縣衙,豈能有善果?若到府郡一一去告,這種案子誰又會受理?而縣官有供詞在手,要想翻案比登天更難,因此臣膽敢擅作主張,建議其抬棺上京。”

    辰旦聽他認錯輕描淡寫,反振振有辭地為自己開脫辯護,心下不由惱怒,沉聲道:“好個擅作主張!你既在朝廷司職,豈能如此兒戲!難道你認為滾釘板也是兒戲麽?”

    星子想到嚴婆婆呆滯的眼神與滿頭的白發,心頭不由顫了下,一句話衝口而出:“臣知道,既然是臣讓他們來的,若要滾釘板臣亦願替之。”

    “你?”辰旦怒極反笑,“哼,堂堂工部侍郎竟然要替賤民滾釘板,這就是朕親筆圈選的新科狀元?”

    星子仍不識進退,一句頂著一句:“陛下,他們也是人,與臣一般,都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人命關天,臣不能袖手旁觀。”

    辰旦隻覺頭痛欲裂,若換了別人,憑他這樣囂張狂悖,早就拿下治罪,或打或殺,但星子是自己的獨子,在沒有別的子嗣可選之前,若殺了他豈不是自行絕後?辰旦咬咬牙,暫換個話題:“好吧!就算你肯滾釘板,你又如何能篤定,那人不是自縊而是死於非刑?”

    星子見辰旦總算問到了案情,看來自己說的話他多少仍聽進去了一些,隻要這皇帝不是頑石便好。“臣雖不敢篤定死者是死於非刑,但此案有諸多絕大疑點,臣已告請刑部尚書良大人另派仵作驗屍,還欲令矢首知縣進京與證人對質。”

    召朝廷命官與草民當堂對質,虧你想得出來!辰旦暗罵了一句,麵上不動聲色,已有了主意:“既然如此,召刑部尚書進宮。”

    辰旦不令星子平身,星子亦隻好跪候。等了好一陣,良大人總算來了,磕頭行禮,辰旦也不令他平身,開門見山問道:“矢首縣的那件案子你查明了沒有?是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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