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七嘴八舌地勸阻安慰,良久,老婦方漸漸平靜下來,渾濁的眼中淚水似已幹涸。星子將她交給旁人扶著,卻問:“這怎麽迴事?這人怎麽死的?”

    眾人皆不認識星子,忽見他冒出來,不禁有點吃驚。方才在村頭與星子搭話的中年男子見他神情真摯,又肯施以援手,對他生出幾分好感,主動開口:“她是我們村裏的寡婦嚴婆婆,田地被占了沒辦法生活,這死者是她的兒子,名叫阿遠,昨天被縣衙抓進去,今天就死了。”

    “怎麽會被縣衙抓去?後來出了什麽事?”星子驚問。

    那中年男子搖搖頭道:“官府拆了我們的房子,把我們從祖上的土地上趕出來,說是聖上要修行宮,籌辦萬國大典。我們這裏屬矢首縣,以前都不住在這裏,附近好些村莊農田被占了,我們無處可去才臨時聚在一起。昨天有幾個小夥子一起結伴去官府討個說法,結果就被抓起來了。”

    星子這才明白為什麽這一大片民房如此破爛簡陋。原來,還有許許多多和玉嬌姐姐一樣遭遇的人,星子鎖緊眉頭:“那人怎麽就沒了呢?”

    旁邊一位青年後生插話道:“昨天我們一起去縣裏,想為鄉親們討個說法,縣官不由分說就令衙役把我們抓了進去,阿遠不服,和他們對罵了幾句,後來被押走,我們再也沒見到他……今天就出了這事……”青年抬起衣袖拭淚,忽咬牙切齒地道:“官府竟說他是自殺!”

    “自殺?”星子忍不住,揭開蒙在屍首上那層薄薄的白布。死者的容貌甚是年輕,不過二十歲上下,隻是僵硬的麵容扭曲,似是死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雙目睜得大大的,仍能看得出那眼神中的驚恐與不甘。再仔細一看,死者全身上下傷痕累累。不但胸背皆有瘀傷,更慘不忍睹的是,阿遠的*已被擊碎,血肉模糊,而天靈蓋上還有一個深深的血洞,似用鐵釘釘出的,鮮血凝固已成血痂。

    這是怎樣非人的折磨?一股怒氣直竄上來,星子覺得胸膛都快要爆炸了,咬牙深深地吸了口氣,星子恨恨地道:“誰說他是自殺的?當人都是瞎子麽?自殺能弄出這樣的傷?何況,就算官府抓了江洋大盜,或是殺人越貨的重犯,未得供狀,未經判決,也不能非刑致人死命,這些人的膽子也太大了!”

    青年憤憤地道:“縣府令仵作驗了,說是自殺。逼著我們錄供畫押,否則就不許將阿遠抬迴來安葬,我們不得已隻好畫了押,縣府已經呈報上去了……這才能將他抬迴來……”另有幾人也同聲作證。有人又指著阿遠的頸間道,“你看,他這裏有道勒痕,”星子低頭一看,果見一道深深的青紫傷痕,顯然是用繩索勒出來的。“縣衙就說他是上吊自縊身亡的,可他年紀輕輕,好好的怎麽可能上吊呢?被勒死的倒有可能……但我們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任他們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路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冰丶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冰丶痕並收藏天路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