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無憂剛剛離開,我便從隊伍上退了下來,並且一把扯下身上那半截襯衫,坐在一旁的長椅上擦拭身上傷口。


    就這樣,一直過去十分鍾左右,無憂還沒有迴來,不過,我也不著急,女孩子就是這樣,一旦購物時間上絕對沒有觀念。


    而且,我親眼看見無憂走進對麵的商場,這大白天絕對不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我也相信如果真的有事,以那丫頭的從容和鎮定,絕對會第一時間打電話過來,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多逛一會兒,平時在工作室大家很少出來的。


    漸漸的,時間走向下午一點,大廳裏的掛號人慢慢多了起來,有病人有家屬,導致我不得不讓出座位,給那些上了年歲的病人。


    然而就在這時,醫院大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大漢,粗獷的臉上帶著疲憊,上身一件灰色背心,其上隱隱透出一片汗跡,下身一條軍綠色大褲衩,沾染了不少灰塵,腳下一雙平底布鞋,很破舊的樣子,鞋邊都已經起毛了。


    在他身後還背著一個人,一個頭發略顯花白,麵容憔悴的老婦人,此時,她那發白幹裂的嘴唇低聲說著話語,離得近了才聽清:“大牛,大牛,你咋不聽娘話咧?俺們不看病了,你趕緊帶娘迴家,你在這樣娘真的生氣了。”


    “娘,你別說話,攢攢力氣,俺就不相信這個世上沒有好人,這裏不收,俺們就去下一家,隻要俺大牛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到人給您治病。”大漢不理,繼續邁步走進醫院大廳,而且還直奔醫院二樓而去。


    可是,不到三分鍾,大漢再次走了下來,不過這次他身旁跟著一個醫生,一邊向下走還一邊滿臉同情道:“大牛,你娘的情況我表示很同情,但是院長昨天出差了,這事我真的做不了主。”


    大漢望著醫生,懇求道:“大夫求求你了,俺現在真的沒有錢,隻要你給俺娘看病,俺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醫生苦笑道:“我要你命幹什麽?去吧,到別家看看,也許其它醫院可以收。”


    “大夫……”大漢還想再說些什麽。但是被他背上的婦人打斷了。


    隻聽她輕聲道:“大牛算啦,別為難人家大夫了,娘這病就算治了,估計也不會多活幾年,俺們迴家吧!”


    “娘……”大漢眼睛一紅,淚花隱隱在眼角閃動。


    “別說了,聽娘話就立刻帶我迴家,否則娘明天就死在你麵前。”老婦人聲音雖然有些底氣不足,但是卻透出一絲決然。


    “娘……”


    大漢低喚,語音中帶著哽咽,眼角似有淚水滑落。


    這一刻的他,滿臉出現了茫然一步步向前走去,背著他的娘從醫院大門走出,邁著稍顯蹣跚的步伐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忽然間,我悟了!那是他對腳下路的茫然,更是心身疲憊下的蹣跚,或許此刻,他的心裏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吧……


    “唉!”


    一聲歎息傳來,將我的視線從那對母子身上拉迴,轉眼望去正是剛才那名醫生,此時,他再次看了一眼遠去的背影,搖搖頭轉身向樓上走去。


    “李醫生,那個人怎麽了?”


    一個小護士從一旁走來,跟在那名醫生身側,小聲問道。


    李醫生低聲道:“那女人有病,但是又沒錢看,她兒子想求我們醫院幫助,剛才在樓上男的都給我跪下了。”


    小護士立刻一撇嘴:“什麽嘛,難道拿我們醫院當慈善機構啊!”


    “喂,別瞎說!”李醫生一驚,連忙喝止了小護士的話語,又緊張的四下看了一眼,這才不悅道:“瞎說什麽呢?你是不是不想繼續在這裏實習了?醫院可以選擇不幫助,但是不能胡亂說出來,難道醫院的聲譽不要了。”


    聽聞此言,小護士吐了吐舌頭,像做賊一樣四下瞄了一眼,立刻跟著李醫生上了二樓。


    斜靠在樓道口,我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心裏有些說不出的煩躁。


    說實話那對母女很可憐,而且從大漢剛才的話語,也可以看出他的確是個孝子,很明顯這家醫院已經不是第一家,他能在母親病危之時做到這一步,如今的社會實在不多,尤其是他離開時的那一刻讓我感觸更深,有那麽一瞬間甚至真想幫他一把。


    但是,我猶豫了,畢竟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想毫不猶豫出手幫助他人,卻也不是人人都能辦到,至少我不能。可是,為什麽我現在心裏忽然有些發堵呢?


    搖搖頭,似要甩出心中的感傷,自己不是一個大善人,沒必要將辛苦賺來的錢花在別人身上,世上可憐人多了,誰又能幫的過來呢?唉……


    “大騙子,你又騙人,就知道你一定不會好好排隊,我才抓緊時間趕迴來,一看果然如此。”忽然,一個略帶著嗔意的聲音傳來。


    抬頭一看,正是離去近一小時的無憂,此時她手裏拎著兩個包裹,帶著一臉嗔怒看著我。


    對此,我隻能表示無奈,買一件衣服至於一個小時麽?而且,這還是你抓緊迴來,要不然……


    可是,這話我可不能說出口,反而還一臉賠笑道:“嘿嘿,這次你可猜錯了,其實我已經讓醫生看過傷勢,他說沒事,迴去養養就行。”


    “真的?”無憂半信半疑,歪著腦袋緊緊盯著我,仿佛要從我臉上看出端倪。


    “當然。”我非常肯定點頭,心裏卻在想:小樣兒,想從哥這麽厚的臉皮上看出東西,做夢吧你!


    不過,無憂顯然還是不怎麽相信,轉頭就要去看那些排隊掛號的人群,嚇得我連忙拉著她往外走。


    “走吧走吧,這裏離工作室不遠,我們走迴去,順便給我看看你買的衣服,總這樣光著膀子也不是個事啊。”


    笑話,現在那隊伍第一人,正是我剛才排隊前麵那個,這要是被看見,豈不是穿幫了。


    “嘻嘻,就你還會在乎別人的目光麽?”


    被我拉著走出醫院大門,無憂嬌笑著打趣。


    “這話說的,真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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