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思博極其興奮,沒想到宿叔如此厲害,頭一次就摸著了火頭軍的所在。


    又過了四天,紀思博再去見哈裏克,這一次送到哈裏克手上的,是東南角的布防圖。


    如今整座城的布防圖,隻剩下正北方向的還沒送給哈裏克。


    到了第二天,宿就將一份布局圖交到紀思博手上,「我探了三次,這份布局圖絕對不會有錯。」


    此時紀思博獨自一人留在營帳裏,營帳外還有紀城等人守著,以防萬一。


    他打開布局圖,上麵清晰的畫出了西涼營地的布置,他迅速找到糧倉的位置,沉吟著道,「糧倉在火頭軍旁邊,而火頭軍在營地的西北方向。」


    他思索良久,吐出一口濁氣,抬起頭朝宿感謝,「辛苦宿叔了。」


    宿笑著搖搖頭,「這點小事,哪值當少爺感謝。」


    他們夜鷹,本來就用作打探消息情報,如今隻是做迴了本分而已。


    他看了一眼布局圖,唇角的笑意更深,「少爺,我還去火頭軍那邊查探過了,他們已經換成了你們給的粗鹽,我去查探的時候,他們剛好開了一麻袋在用。」


    紀思博眼睛倏然發亮,唿吸都急促起來,「這麽說來,我們要等的時機,很快就到了?」


    宿點點頭,笑吟吟的道,「我打算等天黑之後,就摸去西涼大軍那邊,此後三天,都會待在那裏,暗中在他們吃用的水裏下藥。


    東家給的藥,藥效很足,與粗鹽雙管齊下的話,三天就能讓他們戰力下降,但其中的異常還不足以讓西涼人察覺懷疑,那時候是最好的時機。」


    紀思博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了,鄭重的點頭,「宿叔,你放心,我這就去找魯國公,讓他們做好準備。」


    宿『哎呀』了一聲,輕輕拍著自己的腦門,笑看著他,「有件事,我忘記與你說了。這次我觀察到一個有趣的事,西涼火頭軍做的夥食,士兵和將領之間是分開來做的。西涼士兵吃用的是粗鹽,而西涼將領吃用的是細鹽。」


    紀思博愣了愣,繼而露出喜色,「這豈不是說,這些西涼將領沒有中招,那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察覺到裏頭有不妥當?」


    宿笑著點點頭,「看起來是這樣沒錯,而我暗中下藥的話,也會小心的避開給西涼將領的吃用水。」


    底下的士兵們容易困頓、手腳無力,一般來說他們都不敢將這種小事拿去打擾上峰,否則很容易讓上峰誤以為他們想偷懶,如此一來,這些西涼將領就會瞞在鼓裏,而這裏頭的時間差,足夠他們利用起來。


    紀思博隻覺得這一次連上天都在幫他們,他朝宿點點頭,小心的收起布局圖,去見了魯國公。


    「主帥,末將今兒個仔細的迴憶了昨夜去見西涼人的場景,發現末將漏了一個細節,我一路上看到好些西涼士兵打哈欠,這跟之前幾次我看到的狀態有些不同,末將猜測,是他們開始吃用我們的粗鹽了。」


    魯國公眸光一凝,認真的看著他,「你是真的覺得他們的症狀像是用了粗鹽,而不是夜裏困頓?」


    紀思博非常堅定的點頭,「他們絕對不是夜裏困頓,以前我深夜前去,一路上撞見的士兵,俱是精神抖擻,都在防備著我們呢。」


    魯國公小心求穩,又叫了三個親衛進來,詢問這件事。


    三個親衛凝神想了想,有一個人語氣遲疑的道:「屬下似乎也看到過兩三個西涼士兵打哈欠。」


    三個親衛也隻敢迴答自己所見的,至於那些人到底是中招了,還是困頓才打的哈欠,他們沒有說,出了岔子,那也是紀思博的錯。


    魯國公左右搖擺不定,抬頭看著紀思博,他神色依然是非常堅定自信的那種,甚至還道,「主帥,末將覺得他們確實是吃了我們的粗鹽,如果我們拖下去,萬一西涼人越來越虛弱,總有人察覺異常的。」


    魯國公神色極其嚴肅的看著紀思博,厲聲問道,


    「遊騎將軍,你可有想過,如果我因你今日這番話,做了錯誤的判斷,會導致何種後果?」


    紀思博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我知道,主帥,如果真的因我導致了計劃失敗,末將願意領罰。」


    魯國公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領罰?不,你會掉腦袋,甚至還會累及家人。」


    紀思博默了默,深吸一口氣,他相信宿叔。


    「主帥,末將依然堅持自己的推斷。」


    魯國公定定的看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頷首,「好,既然你堅持,那你覺得最後一份布防圖什麽時候送過去給哈裏克合適?」


    紀思博佯裝沉吟估算,「三天後,我們送最後一份布防圖給哈裏克,我們則與他約定,第二天夜裏偷偷給他開城門。」


    魯國公應了一聲,「好,那就按照你的推斷,三天後的夜裏,給哈裏克送最後一份布防圖。」


    三天後的深夜,紀思博又見到了哈裏克。


    當拿到最後一份布防圖時,哈裏克如獲至寶,把三份布防圖拿出來拚湊在一起,眼睛不錯的看著。


    紀思博迴想起一路上走來,沿途看到的士兵的表現,心中底氣更足,挑了挑眉,「大帥,我們馮將軍說,此事宜早不宜遲,明天夜裏他就會暗中開門給你們,你們早作準備吧。」


    哈裏克皺了皺眉,抬起頭道:「這麽快?」


    紀思博搖搖頭,「不快了,如果魯國公心血來潮,又換布防,我們之前做的一切就白費了,又要重來。而我總是偷偷出來見你,存著非常大的危險。」


    頓了頓,他又意味深長的道,「我們馮將軍這幾天睡不安穩,就想著你們早日南下京城呢。且現在就是年初,我們中原大地自古就有年首不交兵的慣例,這會兒軍中在過年,都以為你們不會攻城呢。」


    哈裏克一想紀思博說的話也對,萬一魯國公又換了布防,那就麻煩了,他思索片刻,迴道:「馮將軍有沒有說幾更天開門?」


    紀思博伸出三根手指,「四更天,那會兒軍中都熟睡了,是偷襲的最好時機,以三聲貓頭鷹叫聲為暗號,暗號叫起,我們就開城門。」


    哈裏克點點頭,「甚好,那就定在明天夜裏的四更天吧。」


    紀思博勾了勾唇,「明天夜裏,靜待大帥大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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