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日報:維特林宣布就任法蘭西第二共和國代總統。】


    【法蘭西日報:新的總統將在下月中旬展開。】


    【商人報:路易.菲利普的餘黨已經盡數剿滅。】


    一個身材中等,戴著帽子的青年男人站在報攤前看著眼前這些報紙上的新聞,眼神中帶有一絲複雜的嫉妒。


    這種嫉妒就像與生俱來的一樣,尤其當他得知一個叫維特林的小人物擔任法蘭西共和國總統之後,整個人都變的有些憤怒。


    在他看來這完全就是竊取波拿巴家族的成功,所謂的法蘭西共和國,如果沒有波拿巴,拿破侖這幾個名字,將一文不值。


    “先生,您要報紙嗎??”


    這個時候,一直待在報攤裏麵的酒糟鼻老板探出頭,對眼前這個看起來衣著講究的男人招唿道。


    而男人隻是拿走其中的一份,也就是維特林就任代總統的那一份,就離開了報攤,走之前,隨手扔下了一塊麵值十的法郎硬幣。


    而拿著錢的老板看著手中的硬幣,再抬起頭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最近的法蘭西越來越奇怪了,怎麽什麽人都有,不會又發生什麽大事吧!!”


    ——


    吱-——


    拿著報紙的男人走進了一處巴黎南區的別墅,別墅裏的人見到進來的男人後,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波拿巴先生——”


    “你好,波拿巴先生,我是摩西子爵的兒子。”


    “您好,我是薩丁商業的老板,我叫薩克為。”


    “您好,我是一名法蘭西共和軍的中校,目前負責巴黎郊外的布防。”


    整個別墅的大廳內,自從路易.拿破侖。波拿巴進來之後,所有人都熱情的上前握手,同時自我介紹,看起來不像是一群朋友的聚會,倒像是上司和下屬。


    而當聽到眼前這個穿著軍裝的男人,法蘭西共和軍的中校後,波拿巴眼前一亮,直接上前緊緊的握住了對方手,熱情的問道:“中校,你叫什麽名字??”


    看著波拿巴先生熱切的眼神,以及手上的力道,這名中校有些緊張的迴答道:“尊敬的波拿巴先生,我叫波希,是法蘭西共和國第二十七步兵團的中校團長,負責巴黎郊外北側一線的防守。”波希麵對波拿巴,還是有些激動,畢竟這可是波拿巴,一個尊貴的姓氏。


    波拿巴聽到波希手中有一個團之後,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隨後伸手重重的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用親切的語氣對對方說道:“波希團長,你是一名真正的軍人,就像拿破侖皇帝的老近衛軍一樣,法蘭西有伱這樣的軍人,是法蘭西的榮耀——”


    “波拿巴先生——”聽著波拿巴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波希有些感動的握緊了對方的手,畢竟對於一個處於邊緣地帶的軍官來說,像波拿巴這樣大人物的認可,很可能改變他的一生。


    “波希,像你這樣的人本應該成為將軍,但在腐朽的奧爾良王朝,你卻隻能做他們的看門狗,現在維特林那群家夥推翻了路易.菲利普的統治,後來怎麽了,那個劊子手一樣的混蛋,成為了共和軍的總司令,這是一個多麽諷刺的事情,這是對犧牲者的背叛,是對全體法蘭西人的背叛!!”波拿巴細數著這個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罪證。


    “說的沒錯,波拿巴先生,這群混蛋奪取了所有的好處,他們甚至在最瘋狂的時候,放出了巴黎監獄裏的囚犯,肆意的在巴黎城燒殺搶劫——”一名工商企業的老板,對目前所謂的第二共和國,恨透到骨子裏了,在他看來,這幫人甚至還不如路易.菲利普,畢竟路易.菲利普雖然也是一個混蛋,但最起碼還有一絲理智,知道什麽人的利益不能觸碰,但是這幫所謂的正義人士可就更不是人了,在最瘋狂的時候甚至公開鼓動手下的人去搶劫銀行,這是一件多麽卑劣的事情。


    【因為銀行倒逼導致的擠兌潮流,在這幫富人眼中卻成了所謂的搶劫】


    “那群混蛋,甚至把稅收提高了一倍,要求我們為國家出力,該死,誰不知道要幹什麽,還不是在當初起事的時候的瞎許諾,說什麽參加暴亂,就給五百法郎,現在拿不出錢,就找我們出-——”


    “受夠了,本以為路易.菲利普是一頭惡狼,最後發現,這群打著法蘭西旗號的混蛋才是真正的惡狼,他們甚至連你的骨頭都要吞下去!!”


    一名被勒索一百萬法郎的銀行家痛斥著所謂的法蘭西第二共和國,在他看來,以維特林,加布裏埃爾為首的高層,和強盜沒有任何區別,甚至其中一部分人已經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袖手旁觀看著路易.菲利普完蛋,現在的他們竟然懷念起那個被他們斥責為暴君的家夥。


    不得不說,確實是屁股決定腦袋。


    原以為這幫家夥是救世主,最後發現,好家夥,他們才是真正的惡魔。


    而站在位置中間的波拿巴看著周圍人的反應,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在他看來,隻要反對現在法蘭西政府的人越多,他的機會就會越大。


    “諸位,維特林一個走運的混蛋,一個來自油漆廠的下等人,竟然高居所謂的法蘭西共和國總統之位,這是對法蘭西的褻瀆,是不可饒恕的罪行!!”拿破侖對維特林的出身十分鄙薄。


    “沒錯,這樣的低等貨色是沒有資格帶領整個法蘭西的,我們應該選出真正的領導者,一個血統高貴的領導者,率領整個法蘭西繼續前進!!”


    “波拿巴先生,我認為您應該參加競選,隻有榮耀且偉大的拿破侖才有資格領導法蘭西。”


    “是啊,波拿巴先生,把那些該死的竊國者趕下來吧,不能讓他們把法蘭西毀了!!”


    “波拿巴先生——”


    整個別墅內,到處都是支持波拿巴的口號。


    波拿巴看著周圍那些支持自己的人,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隨後說道;“光靠所謂的選舉嗎,沒有一點用,那幫混蛋是靠暴力控製法蘭西的,這群混蛋肯定不會放棄他們的權力-——”


    “我會參加總統競選,但我們也應該讓法蘭西人知道我是誰——”


    “在這之前,我們將先掌握暴力!!”


    波拿巴把目光發在那個叫波希的二十七團的團長身上,看著他的目光中帶著期許。


    “為偉大的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效勞,是我的榮幸-——”波希單膝下跪的給波拿巴行了一個騎士禮,這是一種中世紀封臣麵對領主的禮儀。


    “波希,我以波拿巴家族的名義起誓,當法蘭西帝國的旗幟迴歸法蘭西之後,你會成為一名伯爵,一名真正的貴族!!”在這個急需用人的時候,波拿巴也是不吝嗇於畫餅,畢竟拿未來的事情作為許諾,本來就是權謀家的天賦,乃至與生俱來的本能,是刻在波拿巴骨子裏的東西。


    而單膝跪地的波希聽到這話,眼神中甚至出現了淚光,對於一個家族沒落的小貴族來說,沒有什麽比振興家族榮耀更重要的事情,更何況他們家本來就是拿破侖時期的貴族,天然的和波拿巴家族站在一起。


    這種家臣對於家主之間的特殊情感,是相信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神州人很難理解的,但在歐洲卻很普遍,要不然那些古老的家族,比如哈布斯堡家族,不就是到現在還是歐洲血統最尊貴的家族,英國王室也比不上他們。


    當一切散場後,波拿巴站在二樓的窗戶前,看著對麵的巴黎城,目光中迸發出從未有過的野心,語氣強硬的自言自語道:“屬於波拿巴,屬於拿破侖的一切,我都會拿迴來,我會完成拿破侖未曾完成的使命,整個歐洲都將匍匐在我的腳下!!”


    一陣微風吹過,吹動了波拿巴的黑色發梢,也吹動了整個法蘭西,整個歐洲,乃至世界的曆史。


    ——


    【賣報,賣報,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歸來,宣布參加大選。】


    【波拿巴先生為巴黎孤兒院捐款一萬法郎。】


    【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沒有一個榮耀且安定的法蘭西更能代表所有法蘭西人的利益了,我們將從竊國賊,將從無恥的劊子手手中,奪迴屬於法蘭西人的權力,上帝賦予的權力。】


    【沒有什麽比孩子更重要了,但是法蘭西的孩子呢,他們在哪,我看不到??路易.拿破侖.波拿巴發表於巴黎日報。】


    【路易.拿破侖.波拿巴:“是的,我的叔叔是拿破侖,就是你們口中的拿破侖皇帝,我從出生起,就在他的榮耀下長大,我本應該成為一個周遊世界的富人,但我不打算這麽做,因為我是法蘭西人,我身上流著波拿巴家族的血,流著偉大的法蘭西民族的血!!”】


    一時間,經過那些盟友下屬的宣傳,整個法蘭西的人都知道,拿破侖迴來了。


    之所以用拿破侖這個很容易翻車的標簽,還是因為整個法蘭西剛剛結束混亂,這個時候人心思安,再加上維特林的糟糕治理能力,不斷的秀下限,導致這個時候的法蘭西人實際是很放幹且矛盾的。


    反感是因為維特林這幫人根本沒有兌現當初許下的承諾,反而變本加厲,誰要是敢反抗,馬上給你扣上一個路易.菲利普遺黨的帽子。


    而矛盾主要是因為這個時候,不選維特林又能選誰呢,總不能選一個更加混蛋的吧,在經曆過推翻奧爾良王朝,絞死路易.菲利普的激情後,就連最激進的巴黎市民,都開始畏懼變革,因為這個代價實在太大了。


    之所以如此,用一句話總結,那就是好處他們拿不到,血和生命,卻要他們提供。


    一句話,法蘭西人的心涼了,被維特林那幫小偷弄寒了,很難再相信其他人了。


    而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夠讓他們相信呢??


    答案隻有一個:拿破侖!!


    ——


    啪-——


    一個杯子被摔在了地上,杯子很精致,如果仔細查看還能夠看到奧爾良王朝的標記,一看就是從凡爾賽宮搜刮來的。


    “該死,把那些辦報紙的通通送上斷頭台!!”


    “我才是法蘭西總統,他們竟然支持所謂的波拿巴,他們還把我這個總統放在眼裏嗎??”


    “全是一群混蛋,當初殺路易.菲利普的時候,就應該把他們一起絞死,這樣一切的幹淨了!!”


    一間豪華的莊園內,維特林穿著華麗的禮服,打扮的像是一個老貴族,但知道他的都知道,在十九天以前,他隻是一個巴黎油漆廠的工人,每個月領著幾十法郎的薪水,過著平凡的生活。


    但現在,維特林是法蘭西第二共和國的總統,雖然前麵要加個代字,但在已經飄了的維特林眼中,自己就是總統,法蘭西真正的統治者。


    但現在,或者說這幾天,自從那個叫路易.拿破侖.波拿巴的混蛋來了之後,整個法蘭西的媒體都在吹捧對方,不知道的還以為波拿巴才是總統,而他維特林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說實話,維特林很嫉妒波拿巴,他認為如果自己有他這樣的出身,可能早就成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哪怕費勁巴拉爬上來後,還要被無數人放在放大鏡下觀察,就像小白鼠一樣。


    一旦做錯什麽,就被拿出來不斷抨擊,就像他犯錯是一件恥辱一樣。


    這讓維特林的心情自從當上這個代總統後,就一直陰晴不定,一會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幻想中,一會又夢到被趕下台,最終的結決往往是二號路易.菲利普一樣的下場,死在那個古董級別的斷頭台之下。


    而在得知波拿巴迴國參選後,維特林整天都陷入一種焦慮的狀態,明眼人都能夠看出,這是對身份地位的恐懼,是一種對自己本身的不自信,而這種不自信,經過這幾天媒體對波拿巴,大規模的正麵宣傳,被不斷放大,最終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不行,我不能這樣眼睜睜看著屬於我的一切,被那個該死的貴族竊取,那是我用生命換來的!!”


    維特林的心中充滿了對波拿巴的憤怒和嫉妒,他嫉妒對方的出身,羨慕對方借著拿破侖的招牌輕而易舉就得了他夢寐以求的東西……名望!!


    但就像他在馬麵對那個軍官的槍口下,未曾動搖的信念一樣,他不會妥協,他會戰鬥到最後時刻。


    “叫加布裏埃爾部長來,我有事和他商量。”關鍵時刻維特林能夠想到的盟友,也隻有那個和他站在一條船上的加布裏埃爾了。


    “是,總統先生!!”


    秘書看著已經變的越發瘋狂的維特林,答應的聲音中,帶有陣陣顫抖,這是對自己未來前途的不確定和恐慌。


    維特林站在這間前法國首相吉佐的官邸內,在秘書離開後,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感,那是他這一生都沒有經曆過的孤獨感。


    一種對前方不確定的孤獨感。


    “我會贏的,我會成為法蘭西真正的總統,沒有人能夠從我手中奪走這一切,拿破侖也不行!!”


    維特林的臉上露出了從未有過的瘋狂。


    ………………………………………


    “唉……”


    加布裏埃爾看著眼前的一堆需要他簽字的文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倦,在沒有當這個國防部長之前,他隻是處理巴黎的軍務,而在巴黎的工作,實際很簡單,就是防備我們可愛而又好動的巴黎市民。


    但現在他發現,這個狗屁國防部長實在太麻煩了,要防備周圍國家的進攻,以及保持地方的穩定。


    還要處理一堆財務上的事情,甚至就連退伍金的問題,都要他來解決,那玩意不是財政部的事情嗎??


    什麽時候和他這個國防部長有關了??


    而問財政,財政卻表示沒有錢,因為今年的動亂,再加上金融危機,法國實際沒有多少錢了。


    (指的法國政府)


    “該死!!”


    看著眼前這堆找他要錢的文件,加布裏埃爾就像吃了屎一樣,要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歸根結底,還是現在的法蘭西第二共和國把名聲搞臭了,收不上稅了。


    畢竟一個已經把空頭支票許諾到西曆1900年的法蘭西政府,還有什麽信用可言。


    自然而然,抗稅也隨之而來。


    “該死,一切都是維特林這個油漆小子的錯,如果不是他胡亂許諾,胡搞,怎麽可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加布裏埃爾在辦公室裏對著維特林破口大罵,如果說上台之後,他和維特林還能保持友好,甚至親密的關係。(因為油漆工出身,被瞧不起維特林的人罵做油漆小子或者油漆佬)


    但現在隨著維特林的胡搞,以及對手下功臣的放縱,加布裏埃爾已經隱隱有一種,剛上船,船就漏水的感覺。


    而就在這個時候,維特林的秘書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給了他。


    “部長先生,這是一封寄給您的信……”


    維特林接過後,撕開外麵的包裝,打開一看,一個標誌性的徽章出現在他眼中,隨後便眼疾手快的合上了已經拆開的信封。


    “你先離開吧!!”


    “是,部長先生!!”


    當秘書離開後,加布裏埃爾打開了剛剛的信封,正麵是一個黃金的徽章,上方是黃金的騎士徽章,中間則是一個頭朝右的黃金雄鷹,四周插著權杖,周圍點綴著蜜蜂,正是拿破侖帝國時期的蜜蜂徽章,拿破侖的象征。


    “尊敬的裏爾.加布裏埃爾先生,我們邀請您參加十一月三日晚間的舞會,地點郎布依埃爾城堡……”


    “我們歡迎任何一個法蘭西真正的愛國者參加這場屬於法蘭西的晚宴……”


    落款:路易.拿破侖.波拿巴


    而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的了聲音:“部長先生,總統先生找您!!”


    加布裏埃爾拿著手中的信件,突然一抖,隨後很快恢複了正常,對著門外說道:


    “等一下,我一會就來!!”


    隨後加布裏埃爾便將那封信件藏在了自己的大衣的內襯。


    隨後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上來剛剛準備好的馬車。


    在經過巴黎廣場的時候,看著已經被收起來的斷頭台,加布裏埃爾的眼神突然一震,他再次看到了路易.菲利普看他的眼神。


    那種可怕的眼神!!


    新一卷已經啟航,歡迎大家投月票,感謝支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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