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悠靜的黑夜中,密集的腳步聲,突然響起,很快便傳遍了整片地區,剛剛從地裏鑽出來,準備覓食的野生動物,也不約而同的鑽迴了洞穴……因為白天的經曆告訴他們,這麽多人類聚集在一起,對他們並沒有什麽好處,這從那些被火炮炸死的動物屍體,就可以看出。


    “快,快拉上了。”


    一門火炮陷進了泥坑,墨西哥炮兵軍官趕忙組織人手,對火炮進行拖拽,而在後方,還有大量運輸彈藥的馬車……


    另一側則是大量已經集結起來的士兵,為了不打草驚蛇,甚至東沒有打火把,隻是借著月光,緩慢的向前挺進。


    “對麵什麽動靜……”第一戰線的戰壕內,抱著槍,眯著眼睛的胡海不時聽到地麵輕微的聲音,有些驚訝的對自己都印第安隊友山文詢問道,“不會是對麵的那些白鬼子打過來了吧?”胡海突然想起徬晚的時候,上麵下給他們的通知,要他們提防對麵墨西哥可能的夜襲,當時他也隻當這是小題大做,畢竟白天才輸了一陣,怎麽這麽快就打過來,畢竟這白天都打不過,夜裏就能打過?


    “來了,他們來了……”山文先開始沒有迴答胡海的問話,而是將耳朵貼在地麵,表情也從一開始的輕鬆變成現在的急促,當場站起身,對著整個戰壕大喊了起來,“對麵的白鬼子打過來了,打過來了……”山文的唿喊聲,傳遍了整個陣地,陣地內的火把,瞬間打了起來,一開始之所以不打火把,一是不暴露位置,還有一個就是實在太顯眼了。


    “敵軍來了,快準備……”沒過一會,就連各隊隊長都大聲的喊叫道,“將火炮推出去……快!”和白天一樣的陣地上,六磅火炮率先被推了出去。


    “快,快停下……”但是沒推多久,就被後方觀察的武衛營營長徐智叫停,“叫炮兵隊長章林過來。”徐智當機立斷,讓人將炮兵隊長胡勇叫到了跟前。


    “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提前把炮推出去?”徐智一見到章林,就怒氣衝衝的質問道,臉上露出十分生氣的表情,還像章林做了什麽錯事一樣。


    “我,我也是按照白天的經驗來的……”章林被徐智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解釋道,在他看來,白天之所以能那麽快的殲滅敵軍,他們炮兵是立了大功的,尤其是方便移動的六磅火炮,現在提前推出來,也是為了更好的打擊敵軍,在吳勇看來,這是他的一片好心,怎麽徐營長看不明白呢?


    章林心裏暗自歎息道。


    “你傻了是吧,現在這烏漆麻黑的,靠著這麽點火把,你瞄個屁啊……”就在章林暗自委屈的時候,徐智聽後,反而更生氣了,直接劈頭蓋臉的對章林罵道,“再說了,你忘了白天那些墨西哥白鬼打仗前,會幹什麽了,就算要推炮,也得是對麵和咱們兩軍相間,這個時候把炮推出來,就是活靶子……”徐智對章林解釋他之所以製止的原因,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原來以為這個章林是個可造之材,沒想到竟然如此死板,照抄白天的案例也就算了,還抄不全,實在太讓他失望了。


    “營長,是我錯了,我認罰。”章林聽完後,臉上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低著頭對徐智請罪道。


    “認錯,這個時候我要你認什麽錯,我要的是勝利。”徐智又將章林罵了一頓,“快迴去,把伱那個該死的火炮推迴去,等候我的命令,我說什麽時候開炮,就什麽時候開炮……”徐智隨後對章林吩咐道,臉上露出著急忙慌的表情。


    “是,營長!!”章林對徐智抱拳應聲道,隨後便扭頭迴到了炮兵陣地,將剛剛推上來的火炮,又從新推了迴去。


    “媽的,真不讓人省心。”後方的徐智借著火光,看著已經被推迴去的火炮,以及那些堆積如山的炮彈,心裏舒了一口氣,嘴裏繼續罵罵咧咧,“這次必須得打場勝仗給李秀才看看,他那點本事,跟老子比,差遠了……”徐智扭頭對自己的副官周正說道,語氣裏充滿了對李昭武白天打了場勝仗的不服氣,在徐智看來,要是他來打,就連跑掉的那個團也能全殲……不至於讓這幫家夥,現在來禍禍人。


    除了武衛營所處的西麵,在北麵和南麵,以及後方的東麵,都有大量的墨西哥白人民兵正在集結……而在洛杉磯的外圍陣地上,還有兩個從劉家堡調過來的威武營,也就是印第安人組成的部隊,也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最後的戰爭動員。


    “兄弟們,白鬼殺我同胞,侮辱我們的姐妹,掠奪我們的財富……”站在陣地上方的威武一營營長陶望,正在用流利的印第安語對著陣地下方的印第安士兵訓話,大談特談,白人和印第安人之間的仇恨,“你們都是勇士,你們是想像奴隸一樣被白人羞辱,還是像勇士一樣去戰鬥?”陶望大聲的對底下的印第安士兵訓話,語氣十分富有感染力。


    “戰鬥,戰鬥……”


    陶望剛說完,底下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戰鬥聲,甚至有印第安士兵激動的留下了淚水,這淚水中帶著對墨西哥白人的仇恨,他們的家人很多都是被白人屠殺的,所以天然的仇恨白人,本來對戰爭還有一絲畏懼,現在經過陶望這麽一鼓噪,瞬間忘記了對戰爭的害怕,隻剩下了對墨西哥白人的仇恨。


    也是因為對白人的仇恨,很多敵對部落重修於好,甚至在一個軍隊中抵抗白人的入侵……而劉家堡招募印第安士兵的時候,也喜歡用那些和白人有仇,甚至剛剛發生戰爭的部落,因為這樣的部落,不缺真正敢於和墨西哥白人拚命的士兵。


    仇恨是人類相互團結的,最重要的情緒,更是區分敵我最有利的工具。


    現在的這些印第安士兵,就是懷著對墨西哥白人的仇恨,義無反顧的走上了戰場。


    陶望看著眼前已經被他挑動的群情激憤的印第安士兵,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對於他來說,戰爭是實現目的的一種手段,至於使用過程是否肮髒,殘酷,甚至沒有任何道德,都沒有任何關係……隻要這場戰爭的結果,是以他所在的一方獲得勝利,那這場戰爭就是可以稱道的戰爭,如果輸了,那這場戰爭無論過程打的多麽華麗,戰術多麽好看……士兵多麽英勇,發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對於陶望來說,價值隻等於零!!


    這也是他為什麽申請從武衛營這樣的精銳華人主力部隊調到成立沒多久的威武營做營長的原因,雖然按照劉家堡的軍隊潛規則,威武營的營長隻相對於主力華人營的一個隊長……但對陶望來說,這是他完全擺脫上級指揮,盡情展現自己指揮藝術,以及建功立業的最佳場所……陶望堅信,未來他手下的威武營將獲得和華人主力營一樣的地位和待遇,甚至擁有自己的特有的番號和軍旗,而不是打著所謂的威武一營的黃色軍旗,用陶望吐槽這麵軍旗的話講……


    “它甚至沒有任何圖騰,任何標誌性團案,看起來和散兵遊勇沒有什麽區別……”


    這是陶望第一次來到威武一營,見到軍旗後,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可見陶望對獨立的番號,以及獨特軍旗的追求,因為這些意味著他和那四個華人主力營平起平坐,他也就將一躍成為和他的老長官徐智一樣的大人物,這是他從軍以來的夢想。


    在現在的劉家堡軍隊中,有那麽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看一個部隊是不是主力,不是看他的武器,也不是看的編製,而是看他番號是否是漢字,而且有自己部隊獨屬的軍旗,隻有這兩樣,才能夠證明這支軍隊,在劉家堡越來越多軍隊中的地位,這也是陶望乃至所有處三大營之外部隊所追求的目標……而戰功就是實現這一目的,最佳途徑,甚至沒有之一。


    嘀嘀……嘀嘀……


    “準備戰鬥……”


    隨著一連串的口哨聲響起,這也就意味著,這場發生在夜間的戰爭,即將打響……


    這場戰爭將會比白天的那場戰爭,還要激烈,涉及人數也將遠超白天的時候。


    光是劉家堡方麵就準備了五個營,超過三千人的兵力,這還不算城內的作為預備役,隨時作為補充力量以及後備兵源投入戰場的三個新編威武營。


    而對麵的加利福尼亞聯合軍,哪怕經過白天的慘敗,依舊有將近六千人,十個民兵團的兵力,雖然其中一個已經不滿編了,但是為了這場大戰,羅曼男爵依舊從附近的墨西哥小鎮中,拉來了兩百名壯丁,將這個白天被打殘的第六團重新武裝……雖然人數依舊沒有達到巔峰時的水平,而且質量不止下降了一個數量級,但用羅曼男爵的話講,那就是……


    “這些人拿來填戰線,還是綽綽有餘的!!”


    羅曼男爵因為華科.科維亞總督的威脅,賭上了他所能夠賭下的一切……而現在,這場決定整個戰爭走向,甚至洛杉磯未來走向,加利福尼亞走向的戰爭,隨著加利福尼亞聯軍的第一次炮聲,而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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