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下跟月晴相見,葉成確信短期內是沒機會了。


    以晴兒脆弱的自尊心,遊戲內話離,便等同於現實分手,一方麵緣於自己先後兩次的背叛,另一方麵,則因為她修煉的九華心經。


    這兩者看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實則寓意相同。


    晴兒一定覺得,自己既然給不了男人想要的,男人就會去別處尋找想要的。


    既滿足不了偷腥的貓,肯定在離開古墓乃至放逐之地的第一時間就搬走了。


    但葉成不甘心,一天裏,他想了無數個下線的方式方法,企圖追悔挽留,結果矛頭都指向,被人殺死,就近複活在七層。


    但葉成不甘心,即便血淚滿麵,他仍未失去理智!


    如月晴走時讓他贏了死亡競賽一般,他向來自負的心也告訴自己,這古墓內,無人有資格取自己性命!


    女神可以緩緩再追,但道心若動搖一次,再重塑就難了。


    這關係到血之契約,也決定了月晴乃至千千萬神識被封印在五色神石中的玩家的命運,容不得半點兒戲……


    葉成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有些時候,凡人間的感情就是兒戲。


    …


    “魂帝,”


    遠遠放下過山風,葉成邊往中間趕朝鼎內說道:“好好想想怎麽破除鎮源神符。”


    聞言,在鼎內百無聊賴的魂帝,化身幽靈直接飄出神鼎:“哥,你真當我開玩笑呢?”


    瞅瞅給魂帝驚得,300歲的魂兒了,叫起葉成哥來一點不含糊。


    “真破不了嗎?”


    葉成已經收迴了遍尋石陣無果的元嬰,發現自己要麵臨的問題還真不是一般的棘手。


    石陣被偷,那是死物,別人未必會用,可神符若真無法從內部破除,就當真不能比別人先出古墓了,隻能等限時到期,競賽自動結束,決出排名,再自殺出去。


    這樣一來,栽種寒烏木、夜冥草乃至蒂王花,以企牽絆其他幾人的心血就白費了,前前後後栽種的可是將近1/10的藥田熟株呢!


    “真破不了,騙你老夫化身為狗。”魂帝化身的無臉男,賭起咒來叫一個狠。


    “兩個時辰前,你問老夫,老夫就講得很清楚了,除非有高你一境的修者從外揭開,否則真出不了墓,那時你傷心欲絕,哪聽得進去?縱觀這遊戲,唯一高你一境的好像隻有天煞那無恥狂徒,等等……”


    魂帝似乎想到了點別的。


    “誰?”葉成忙追問。


    魂帝搖了搖頭:“許久未見,不太確定他境界是否退步,不過你們之間似乎不太友好,特別是你新收的殘風,兩家好像世仇。”


    “知道你說的是誰了。”葉成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清奇的臉,多是被殘風氣的麵部扭曲的畫麵,還有個似曾相識的id,叫迴望雲煙。


    魂帝點了點頭;“嘖嘖,老夫敢說,那幫有一大半都是鼎爐裏跑出去的,就是不知道他們發現天煞的真實身份後,會是何表情。”


    “先幫我……不用了。”


    不遠處結界外,捷足先登了個尋仇背影,葉成瞬間有了計策。


    …


    “今日,若不把你從那破鐵殼裏揪出來挫骨揚灰,我天煞枉活八百年!”


    噬魂修羅是真怒了,遊戲至今,除了在葉成手下敗過寥寥兩三次,還有誰膽敢太歲頭上動土、騎脖頸捋虎須?


    偏偏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亢勇狂戰三番兩次偷襲致勝!有幾次還當著臨時隊友的麵,瘋狂掃射!顏麵何存?


    冷兵器虛擬界,你這小輩濫用熱武器,勝之不武,今日定要拉你出來,當麵鑼對麵鼓大戰三百迴合。


    “一個交易!”


    葉成鬼魅般出現在毫無防備地噬魂修羅身邊,直奔主題。


    ……


    結界內,漆黑一片,宛若魘境。


    這是帝陵,深不知幾許,高不知幾何。


    最先被毒刎拖進來的殘風,此時正在經曆著所謂帝陵最後一關考驗--人性。


    殘風,生性直爽,快人快語,有話當麵說,有仇盡量報;


    實在打不過,也很少,幾乎可以說從來不背後捅刀子,最多從分析敵我優劣的角度耍兩句適可而止的嘴皮子。


    此人愛憎分明,偶爾打抱不平,認定一件事,為達目的,總會趨人喜好,能用錢解決的,很少拐彎抹角去叨叨。


    碰到足夠讓他興奮的誘惑,也會貪婪到讓人懷疑心裏有沒有所謂底線。


    考驗他人性的魘魔,是遊方術士!但他開始並不知道,麵前的師傅是假象!


    拉著渾身隻一件灰色內襯的遊方術士,這廝上來就是一陣痛哭流涕:“嚇死寶寶了,我以為您老人家嗝屁了呢,咱師徒情分才存續了這幾天,徒兒都還沒有盡孝呢,您老可千萬別死那麽早啊。”


    哭的那叫一個傷心,頗有點諸葛亮吊孝的痛哭流涕勁,臨了還不忘用遊方的內襯擰了把鼻涕。


    “傻徒弟,為師有心赴死,奈何實力他不允許呀!快把折傘跟布袍還我,為師先去同那不講信用的龍莒要迴獎勵。”


    “啥意思?”殘風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撇過臉問道:“至尊最後一次出現是哪年?幹了啥,跟誰一起?”


    遊方哈哈一笑:“混小子,拿為師給你講的故事考我是不?那你倒說說,我為什麽同你講這個故事。”


    殘風還不看他,暗自捏了下大腿,隨即一巴掌唿過去:“哪裏來的無恥匹夫,敢在夢裏冒充我師傅?”


    ‘遊方’輕鬆閃過,臉上慍怒,似要繼續爭辯,看到殘風的眼睛後,桀然一笑,再次幻容;


    是一身披金甲,頭戴冕旒,腳踩紅靴的氣概男子,臉卻模糊不清,頤指氣使對殘風道:“汝分析能力甚強,若追隨寡人,當成一代奇謀,別忙拒絕,且聽寡人為你淺道因由。”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可不信你這死了三千年的秦帝,嘴裏能崩出啥香屁。”


    受家族氛圍影響,見多識廣的殘風發現夢裏這人有讀心苗頭後,就看出了這人裝束乃古代帝王之相,再加上他自稱寡人,除了師傅常掛在嘴邊的秦帝嬴政,還能是誰?


    “粗鄙。”‘秦帝’嗬斥一聲,慍怒道:“你若繼續追隨在那人身邊,此生必無出頭之日!你師遊方雖盡寶予你,卻有一樣東西對你秘而不宣!便是他賴以稱帝的上億潛力值,這些數據,定高於緊隨他後的那人!而且有證據表明,這件東西,馬上你師傅就要托他轉交給你。不信你看。”


    畫麵的切換沒有一點征兆。


    殘風‘看見’,空曠森幽的墓室內,帝棺居中,棺蓋刻有洪荒異獸,傀儡師、暗精靈分立左右,守靈人龍莒則躺在棺前生死不明,唯有手中管迪,被一陣陣陰風吹的嗚嗚作響,場麵好不詭異淒涼。


    不遠處,葉成跪伏在地,懷裏攬著氣若遊絲的遊方,兩人嘴唇翕動,似有短暫交談,但聽不清,或者說,壓根聽不到在說些什麽。


    但有一點殘風看的很清楚,師傅從身上剝離出來的幽綠色光芒,被葉成收進了乾坤袋中。


    這之後,畫麵中的師傅歪頭氣絕,葉成將他平放在地,跟傀儡師眼神交流後,在墓周邊探查了片刻,隨即找了個位置跪伏下來,口中念念有詞。


    不多時,棺材蓋開始劇烈晃動,隱約露出一道縫隙,說時遲那時快,葉成以槍尖撩破手腕,以血喂養棺中異獸!


    是的,異獸,殘風甚至能清楚看到它那可怖的血盆大口,無牙,卻深不見底……


    這時,傀儡師和無欲則剛忽然麵對而立,互握雙手,誦念起一道冗長的咒語。


    足有五分多鍾,帝棺周圍開始蔓延出一道道暗紅色血槽,血槽很快互通,一個大陣瞬間成型!


    這陣型難不倒受家族影響翻閱了不少古籍的殘風,是六芒星陣,多作穿越用。


    這時,帝棺,不對,是底盤,帝棺下的青銅底盤開始轉動,越轉越快,就在幾人身影模糊不清時,一道閃亮迅疾的光,炸亮全場!


    夢到這裏開始有結束的跡象,但殘風明悟,這是真實發生了的。


    瞬間淚如雨下,卻連忙擦幹,他要麵子,不想在外人麵前出糗,轉身想說點什麽,卻如鯁在喉,身前也再看不見那化身秦帝的魘物。


    隻聽一道聲音在腦海徘徊:鵲橋現,吾當至,為汝獸。攻琉球,覆太元,慰汝師。


    …


    “遊方?遊方!”


    元嬰態進入大墓後,葉成第一件事先去探查遊方的傷勢,讓噬魂修羅試探了對方鼻息後,一臉悲慟,到底還是來晚了。


    “節哀順變吧,能跟龍莒同歸於盡,這老頭也算完成使命了。”噬魂修羅一反常態,居然勸慰起了葉成。


    要知道,遊方先後兩次給葉成兩塊青冥庇佑,第一塊就是幫葉成複活,從噬魂修羅這邊算起來,他那行為可純屬助紂為虐呢。


    “天煞,勞你去找下殘風,先收了他師傅屍體。”世人講究入土為安,葉成決定等此間事了,陪殘風一起厚葬術士。


    “不必找了。”


    殘風從墓室一角走出,麵無表情,上前推開修羅,抱起師傅後,意有所指的點了點元嬰態葉成,隨即一言不發往墓門處走去。


    “啥情況?”噬魂修羅都快瘋了,被葉成打,被星河轟,可好歹自己還是天煞修羅大人,開宗立派第一人,給點麵子不行嗎?


    咋現在是個人都想比劃兩下子?


    元嬰態葉成攤了攤小手,表示愛莫能助,掃視了墓室一周後,歎了口氣:“那,不是我不幫你,星河他們開完炮就離開了這裏了,怎麽整,你還要不要尋仇了?”


    “不是,你能別總裝好人嗎?”魔武士一臉苦相:“若非你喊著讓他朝帝棺放一炮趕緊走,我能如此被動?”


    葉成笑笑不說話,真身步進墓室,先是揀起管迪,又拋龍莒屍體在鼎中。


    一聲苦笑,這趟古墓之行,到底是應了扁仲的偈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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