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公裏的距離,對於全速奔行的犀角馬而言,即便是在沙海之中,也算不得什麽。林誌宇一人一騎很快就迴到了小湖旁的沙丘之上。


    在這裏可以俯視小半個湖泊,而且周圍百米內的情況,也皆在林誌宇的掌握之中。


    無聲無息間,四頭灰色的巨狼出現在了沙崖下,前爪和頭顱都伏在地上,向林誌宇表示臣服。


    當初被乾坤珠吞噬的狼群,經過這些時日來的不斷優勝劣汰、去蕪存菁,空間中隻餘下了三十六頭,其中還包括了近一半是新生的幼狼。在夫子的調教訓化下,如今的它們,已經有相當大的變化。不但身長、肩高、力量、速度等諸多指標都有不同程度地明顯增長,連智力也有明顯的進化,已經可以聽得懂一些簡單的指令。


    但是想要將其從空間內轉出,對於林誌宇來說是個極大的負擔,六頭就達到了他的上限,這會使得他在接下來相當長的時間裏都會感到極其強烈的疲倦和頭痛,如果不能夠得到良好的休息,往往要三兩天才能夠恢複。


    若不是考慮到自己如今身在險地,林誌宇才不會將它們移出乾坤珠來。


    看著四頭灰色巨狼悄無聲息地分成兩組順著湖畔跑了開來,他這才將目光收迴看著眼前的湖泊,幾乎整個下午他們都在湖畔,自然也就順手對其做了初步的探索。湖泊占地約有上百畝,從湖畔留下的痕跡來看,景泰英他們斷言,這一處湖泊原本占地麵積可能是現在的三到五倍,然後逐漸萎縮到現在的大小。


    湖水看起來還算是清澈,但是從湖畔的沙崖可以看得出來,湖底是向下凹陷的,所以湖水的中間應當比較深。湖水應當是能夠飲用,但是出於安全起見,他們還是決定用自己帶來的食水。湖水之中似乎並沒有什麽大的生靈,整個下午他們都沒有在湖畔看到魚蝦蟹蛙之類的生物,當然了,也有可能是他們活動的範圍太小所致。


    湖畔還有很多的腳印和痕跡,他們隻能大概地判斷出來,這裏應當有不少動物前來飲水,足有十餘種。但是具體是什麽生物,在場的這些人裏沒有人敢打包票,大多都是猜測。


    不過,可能是由於這些巨鳥的存在,白天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看到有什麽動物前來飲水,估計都要等到入夜之後。


    站在沙丘頂部,可以看到湖泊的東南角有一條溪流,源源不斷地向這裏注入水流,但是顯然入水沒有湖水蒸發和滲透的速度快,這個湖泊才會變得越來越小,也不排除未來的某一天會完全幹涸,一場風暴過後,這裏就被沙粒掩埋在了其下,難見天日——對於沙漠而言,不過是對過去的一次重複。


    他的目光移向了湖畔的遠處角落裏,那裏埋著可能是聖十字州的人、馬屍骸,至於那些鳥屍,在掩埋的過程中,他已經悄無聲息地將其都移到了乾坤珠內,以供夫子研究。


    將他們埋葬下去,固然是有令其入土為安的目地,但也有私心——明日隻要來看看,就可以知道在這附近是否還有食肉動物的存在。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殘酷,死亡後的沉眠對於他們這些在新克拉瑪幹沙漠討生活的人們來說,很多時候都是一種奢侈。


    林誌宇坐在馬背上極目遠眺,目光所及之處皆是茫茫沙海,連綿起伏的沙丘仿佛看不到盡頭。他有些好奇,這些巨鳥難道連個鳥巢都沒有嗎?看它們在地麵上那笨拙的模樣,如果說它們有巢的話,也應當是建在巨石懸崖上,這樣才能夠保證一旦有事情發生,它們能夠迅速地起飛。


    若是能夠找到這些鳥兒的巢,沒準能夠抓到幼鳥,交給夫子馴服後,無疑是自己的一大助力!比起那些什麽獵鷹來,戰鬥力強得可不止一星半點!不過看看已經落向地平線的三陽,林誌宇還是打消了尋找巨鳥鳥巢的念頭,撥馬順著沙丘向另一側馳去。


    第二天清晨,遠方的天際露出了魚肚白,景泰英打著哈欠從個人的帳篷裏鑽了出來,活動著身體,沒有了營火取暖,這一夜雖然裹著睡袋,依然令她感到相當地寒冷。


    而且這一夜她也沒有睡好,前半夜她值夜時,還好一些,隻是隱隱約約地仿佛聽到從湖泊的方向傳來了一些聲音,但是當她側耳仔細去聽的時候,卻又消失地無影無蹤。她問過與她一起值夜的其他人,都不能確定那個方向是否有聲音傳來。


    後半夜她雖然睡在了帳篷裏,卻睡得一點都不安穩,從湖泊的方向明顯地傳來一些異聲,還有不知道從哪裏還傳來了幾聲似乎是狼嚎,令她驚醒了過來,半晌聽得營地裏別無動靜,這才又睡下。


    景泰英長出了一口氣,在寒冷的空氣裏出口就變成了白霧,她注意到林誌宇與李照基正坐在一起,連忙走了過去道:“林管事,李隊長,昨晚營地外是不是有狼嚎聲?”


    李照基無聲地歎了口氣,他也一樣聽到了狼嚎聲,方才與林誌宇進行了確認。


    “嗯,確實有,不過聽起來狼的數量並不多,是一個小群體,應當不會超過十頭。”林誌宇煞有其事地迴答道。


    “唿……”景泰英和李照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巨狼的戰鬥力雖然可怕,但是不超過十頭的小型狼群,還威脅不到自己這些人,隻不過離開營地外出的人員要多加小心提防,不要被狼群埋伏了。


    用過了簡單的早餐,留下了六人看守營地,其餘人又上馬直奔湖泊。


    當他們立馬在“沙崖”之上時,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湖畔的泥地上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各種腳印,還有不少應當是拖拉物體所留下的痕跡,湖畔的水中還能看出幾分血色。


    而他們昨天所葬下的那些屍骸的地方,已經完全被不知道什麽動物給刨了開來,隨著屍骸一同下葬的物品亂七八糟的散落了一地,但是人、馬的屍體卻完全不見了蹤跡。


    林誌宇他們並不知道,這裏由於有這十幾隻巨鳥的存在,任何膽敢挑戰巨鳥在這一帶統治力的生物,在麵對來自四麵八方的強力攻擊時,除非有著極其強悍的防禦能力,否則也隻有抱頭鼠竄的下場!


    久而久之,雖然這裏有著新克拉瑪幹沙漠裏最珍貴的水,平素裏卻沒有多少動物敢來這裏飲水。除了少數行動極其敏捷,又有強悍戰鬥力的生物,大多數隻能遠遠地離開這裏到那條溪流的上遊去飲水,還必需要在深夜那些巨鳥們迴巢之後——夜色雖然會阻礙巨鳥的視野,但是卻並不能夠令其變成睜眼瞎。


    林誌宇他們幹掉了鳥群,立即就被那些關注著鳥群動向的動物們注意到,加上血腥氣對某些動物的吸引,結果就是昨夜裏,有諸多的動物趕至這裏……


    眾人催馬小心謹慎地下到了湖畔,李照基立即組織眾人一方麵進行警戒,一方麵收集泥地上殘留的毛發、將腳印拓印。


    林誌宇注意到有些痕跡一直延伸到了湖水之中,連忙警告眾人離湖水遠一些。


    眾人一直忙到了近午,這才算是完成了工作,複又將那些散落的物品收集了起來重新埋下,算是為那六人再立了一座衣冠塚。


    雖然說他們獲得了大量的線索,帶迴青雲都交給專業人士,可以從中分析出大量的信息,為後繼的探索工作提供重要的資料,可謂是大功一件,但是大多數人卻是一點興奮的心情都沒有,一行人心情沉重地撤迴到了營地之中。


    “管事,不能再遲疑了,您得說服林隊長他們,明天就返程。”林誌宇的屁股還沒坐熱乎,盧衛軍就衝了過來,開門見山地道,“您也看到了,湖畔那裏的景象。我敢說,出現在湖畔的食肉動物,就不下四種十隻。昨晚還聽到了狼嚎聲,這說明營地周邊還有狼群的存在。我們不怕死,但是怕死得不值得!”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是一種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但是也不能排除在很多時候這一行為更代表著無知,無知所以無畏!


    無主的豐沛水源,隨著時間的推移,將會像一塊碩大的吸鐵石一般,將方圓數十裏,甚至上百公裏以內的各種各樣的動物,甚至於包括兇獸都吸引過來,而到了那個時候,可沒有那十幾具人骸馬屍為他們這些人頂缸了。


    湖畔邊上的那些爪痕、腳印,看得盧衛軍是膽顫心驚——其中十之六七他都判斷不出來具體是哪一種動物,而這對於一個在新克拉瑪幹沙漠裏討生活超過五年的老人來說,隻能代表著一重意思,那就是這些都可能是之前不為人所知的新種動物。


    不管這些之前在新克拉瑪幹沙漠裏從未出現過的動物到底是怎麽冒出來的,盧衛軍深刻地明白一個道理——未知,那才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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