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南方小城,冬天裏空氣冷得肅殺,方起州把臉埋在小虎背上,抬起頭來時倒吸了口冷空氣,他整理好情緒,背對著他說:“你要出去嗎,我跟你一起。”

    “……不用啦,”小虎悶聲道:“你好好休息,你都沒看見自己的黑眼圈嗎?”

    就算有很重的黑眼圈,他看起來也是有點頹廢的大帥哥,方起州輕輕笑了一下,堅持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不要拒絕我,”方起州站了起來,打斷道:“因為我也很想你,我要把缺失的時間彌補迴來。”

    小虎沉默了一下,最後嗯了一聲。

    但他們都知道,其實流逝的時間,是無法彌補的。

    小虎住的這個地方,離他打工的地方有一定距離,離鎮上集市反倒近些。而林圓家的修車鋪,就地處於農村和城鎮交界處,方起州和小虎先是去了修車鋪,因為小虎記得林圓有個戶外用的氣墊床,打算借來用一下。接著他們一起去了超市,買了牙刷和毛巾,還有電動剃須刀,但是五十塊錢的電動剃須刀拿在手裏,方起州總感覺這就是個帶振動的刀片。他們還去鎮上找了電工,打算把電接上。

    結果最後檢查出來的問題,是電線被人惡意剪斷了,很容易就接好了,但那電工說:“你這線怎麽又給人剪了?”

    又——方起州意識到這種情況肯定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小虎好像無所謂的模樣,方起州眼神暗了暗,但什麽也沒說。他去車上拿了點東西下來,問他:“停電的時候你都怎麽辦?”

    小虎說:“有蠟燭嘛,點在玻璃杯裏,我就不怕它倒了。”

    “晚上睡覺冷不冷?”

    “……不冷啊,”小虎說到這個時,很明顯地心虛了一下,又補充說:“也不怎麽冷。”

    因為他晚上睡覺,其實是靠著電暖寶和熱水袋來取暖的,一旦沒有電,他會很冷很冷,尤其是腳,蜷縮成一團,穿著襪子,使勁在被子裏蹬腿,全都沒用。

    小虎體寒,以前方起州整天給他捂著,都暖不過來,更別提他一個人了。

    他和方叔叔一起把東西提迴去後,小虎準備把方才換下來的衣服搓洗了,方起州快速地洗了把臉,用剛買的刮胡刀把胡須全刮了。他煥然一新地蹲在小虎對麵,蹲在那個嬰兒澡盆大小的洗衣盆前,把手伸進水裏,幫他洗衣服。他剛剛看了小虎的衣櫃,衣服很少,方起州懷疑他是不是洗一件穿

    一件,曬幹再換。很難想象他一個人怎麽過來的。

    剛開始小虎不要他幫忙,而方起州很堅持要幫他做些事,小虎拗不過他,但是有方叔叔幫忙,他效率反倒慢了許多。因為方叔叔一碰到他的手他就癢得直躲,皮膚很敏感地泛紅。他半年多沒這麽和人“親密”接觸過了,摸個手而已,小虎感覺心跳不正常了。

    他感覺自己從手指開始,快速地血液上湧,灌輸進心髒,他的手和心髒同時微妙地震顫起來。

    方起州盯著他,將滿是泡泡的水倒掉,換了新水。“小虎。”方起州拉著他的手。

    “……唔。”小虎低低地應了一聲,他垂著眼,一個勁兒盯著濕潤的衣服上的紐扣看,像是要盯出個花來,但就是不敢看方叔叔。

    方起州慢慢拉著他的手,然後湊近他,小虎原本坐在矮凳上的,方起州不小心一推,就把他推在地上了,他那一瞬間竟也沒顧著髒或是亮,反倒是覺得身體裏的各種蟲都爬上來了,像是饞蟲,他很久沒吃過水果糖了,所以想念了。方起州將他壓在地上,手墊在他的後腦勺,埋下頭去吻他。

    小虎沒法抗拒,他把地麵想象成溫暖的草垛,從而閉上眼。

    方起州專注地吻他,像是要把半年不見的分量都補迴來,小虎被他的舌頭攪得唔唔叫著,背貼冰冷的地,麵貼火熱的方叔叔,簡直像是冰火兩重天一般煎熬。並且隨著訴說思念之情的吻加深,方起州的手已經滑進他的褲子裏了,小虎瘦得肚子沒了,腰細了,屁股當然就翹了,方起州的手掌很輕易地遛進了他的臀縫。

    小虎渾身抖了抖,方起州在他的屁股上抓了幾下,繼而一邊咬著他的嘴唇,一邊有些急躁地用手指摳挖他不正常地有些濕潤的後穴,居然並不難進去。

    方起州也停下了吻,轉頭貼在他偏過腦袋的側耳邊,“你老實跟我說,自己有沒有摸過?”

    小虎閉著眼,臉色緋紅一片,“我沒有……”

    “嗯?”方起州的膝蓋曲起,他弓起身,膝蓋正好頂在小虎的褲襠,“那你不會不舒服嗎?”

    “不會……”他咬著下嘴唇,更深地別過頭去,“夠了,叔叔,我要去……要去上班了。”

    “你上班多少錢?我給你,你就陪著我好不好?”

    小虎愣了愣,把他推開了,“我不要你的錢。”

    “我知道的,”方起州有些無奈,他拉住小虎要離開的步伐,捧著他的臉又吻了一會兒,

    把他給吻得嘴唇發麻,卷著舌頭出來,口水認命地往下掉,方起州像小狗一樣在他臉上胡亂地糊著口水,用臉頰體貼蹭著他的臉頰,輕聲問:“跟我迴家好不好?”

    “不好。”小虎一口拒絕,在這點上,他非常的鐵石心腸,他始終記得,有個人說方叔叔之所以會差點被死神擄走,就是因為他不聽話。

    “這裏有什麽好?”方起州不甘心地問。

    小虎沉默了,他也不知道哪裏好,人也不怎麽好,風景也不怎麽好,隻有個向日葵花田,小虎有空就去看看,但除此之外,這裏一點也不好,最不好的一點是——沒有方叔叔。誠然如此,他硬著頭皮說了句:“有魚吃。”

    方起州說:“你喜歡吃魚,迴家我給你做,保管給你做好吃。”

    小虎再次不說話了,他到桌上扯了張紙巾,穿上了鞋子,頭也不抬道:“叔叔你等下洗個澡,你睡個覺,我等下就迴來了。”

    他這番話說得就像個即將出門的一家之主一般,但方起州哪裏放心他一個人走,隻不過他不好強硬要求跟著去,因為小虎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說希望他好好睡一覺。所以方起州隻能在他走後,在後麵遠遠地跟著他,跟著他去了他打工的火鍋店。

    片片魚火鍋是這邊的特色之一,加上這個城鎮家家戶戶都養魚,盛產魚類,這種火鍋就更多了。

    這家店生意還挺好,明天就是小年了,所以這些天出來吃飯的人也多,方起州戴著帽子,蹲在不遠處的樹底下,看著小虎做個忙碌的服務生,被人差遣來差遣去的。有些趾高氣揚難應付的客人,小虎也都禮貌應對,他做得很認真,所以一點差錯都沒出。

    但是打烊時,那老板給了他幾張鈔票,“這是你這個月的錢,明天不用來了。”

    小虎的手頓在空中,他有些手足無措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他非常茫然,因為他勤勤懇懇,一點錯也沒出,也沒有惹到過客人,所以肯定不會有人刻意去投訴他。

    “喏,”老板說:“多給你兩百塊,馬上過年了,你得罪人了,想過個好年就離開這裏吧。”他隱秘地透露了一些內幕,小虎盯著他手上的錢發呆,沒有接。

    那老板把錢塞到他手上,似乎是有些於心不忍,又多給了他一張,“你這麽瘦,過年買點肉吃。”說完轉身便走。

    小虎穿著店裏發的圍腰和袖套,目視著店裏燈光一盞盞變暗,卷簾門拉下來,門口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手裏還拿著錢,河邊過來的風吹拂柳樹,小虎被遠處的車燈晃花了眼,光亮被蒙在眼睛上的水虛幻成長長短短的色塊。

    突然有個人走到他身邊,給他戴上手套,然後拉著他的手掌,十指相扣地舉起來,邀功似的道:“我剛剛去給你買的,這家店裏剛好有這樣的,史迪奇,暖和吧?”

    小虎怔怔地望著他,方起州摸了摸他的頭頂,“怎麽傻了啊?”

    他點點頭,然後意識道方叔叔又問了個問題,說:“暖和的……很暖和。”

    “暖就成了,”方起州又亮了亮手裏提的口袋,“我還買了新襪子,還有圍巾和帽子。”他原本還有許多想買的東西,但是這裏都找不到,賣家電的也關門了,方起州甚至還想租個新房子。

    小虎心下酸楚,他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道:“謝謝叔叔。”

    “怎麽又跟我說上謝謝了?小傻瓜。”方起州歎口氣,“走吧,迴去吧,我買了個燜燒壺,可以煮粥。”

    他在超市看到了這玩意兒,隻看到說明書寫著可以煮粥,於是就買了,實際上這東西煮倒是能煮,隻不過要燜上一個晚上,第二天早晨才有爛熟的粥喝。

    方起州拉著他迴去,他脫了衣服洗澡,小虎在外麵把氣墊床給他充好氣了,還鋪了被子。方起州一出來,小虎就頂著渾身的魚火鍋味道進去了,活動板房的衛生間本來是設計給許多人用的,所以空間反倒比較大,小虎打理得很幹淨。等他洗完出來,卻看到方叔叔躺在了自己的那張彈簧床上,裹得像個蟬蛹。

    “你怎麽、不睡你的。”

    “我給你暖床,”方起州理所當然地衝他招手:“你過來,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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