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歡歡已經有一個世紀沒跟葉帥正麵交流了,葉帥課間從講台上經過,偶爾會看一眼胡歡歡,兩人的目光也有短暫的交匯。


    每當這個時候,胡歡歡躲閃不及,迅速低下頭看桌麵,內心像萬馬奔騰一樣慌亂不堪。


    估摸著葉帥走到教室門口,胡歡歡連忙偏過頭去偷看一眼。


    程普的春季格外漫長,很快就迎來了清明節。


    “清明時節雨紛紛”,出家門還是晴空萬裏,放學就下起雨來。


    胡歡歡跟往常一樣第一個走出教室,後麵嘰嘰喳喳的聲音響起來:


    “我擦,怎麽說下雨就下雨啊!誰帶傘了?”


    “什麽說下雨就下雨,它跟你說了嗎?”


    “我也沒傘,誰助人為樂一下下?”


    叫歸叫,大多數男生也是毫不在乎這點雨的,比如五人組。


    高飛一邊下樓一邊揮手:“我恨不得跟雨來個親密接觸!太特麽刺激了!”


    高羅玉:“誰說不是呢!淋透了才過癮!然後咳嗽、發燒、打噴嚏、請假!多麽完美的逃課秘笈啊!”


    餘正搖搖頭:“反正我帶傘了,如果你們當中有誰還殘存了一點想努力的意識,就跟我一同撐傘迴家!”


    “我我我!”趙堅強連忙喊道。


    兄弟們一聽,立刻將目光投向陳小麗,還有她手中的雨傘。


    陳小麗將傘往身後一藏:“不行不行!我剛才就說好了,葉帥跟我一個雨傘迴家的!”


    “你跟葉帥啥時候說好的?”趙堅強好奇地問,他一直在葉帥旁邊,連個盹兒都沒打,就算陳小麗肉身沒過來,魂穿也能發現一點端倪呀!


    “帥哥,真不夠意思!說好一起到白頭,你卻偷偷焗了油!”高飛賊笑著看了葉帥一眼。


    陳小麗瞄了趙堅強一眼:“我自己跟自己說好的!強弟你就別湊熱鬧了!胳膊肘子往外拐!”


    葉帥咳嗽一聲:“不用了陳小麗,你跟趙堅強一起撐傘吧!”


    “不行!你這幾天感冒,不能淋雨!”陳小麗大聲說。


    轉眼到了樓梯口,前麵一群人跑的跑,打傘的打傘,很快都走了。


    高飛雙手抱頭,大喊一聲:“沒傘的人聽我口令,一二三跑!”


    說完一眨眼就義無反顧地鑽進了茫茫大雨當中。


    葉帥一低頭就要跟著跑,陳小麗立刻撐開雨傘擋在他前麵:


    “葉帥,你別跟高飛學!他是考哪算哪兒的人!凍感冒了不在乎的!你不同!”


    趙堅強在旁邊弱弱地問:“葉帥,你蹭不蹭傘那?你要不蹭,我就跟陳小麗一起迴去了!”


    “趙堅強!你別說話!”陳小麗一急,也不喊強弟了,直唿其名。


    “我不…”葉帥正要說“我不蹭!”,沒成想前麵跑過來一個人,一把將葉帥拉了出去。


    陳小麗跟趙堅強驚得目瞪口呆,定睛一看:是胡歡歡!


    胡歡歡剛跑到學校門口阿姨就拿傘來接她了,她二話不說直接轉身返迴,她知道葉帥感冒了,也知道他沒帶傘。


    這場雨打亂了胡歡歡的全盤計劃,她拿到傘的那一刻心中隻有一個聲音:都啥時候了!還管什麽專心提分那,葉帥淋濕了生病怎麽辦?他去不了北京,我考上有什麽用!


    “你個子比我高,你拿著傘!”胡歡歡右手拉著葉帥的衣角,左手將傘柄遞給他。


    葉帥輕輕扯了扯嘴角,想笑沒笑出來,隻好眼帶笑意接過雨傘,往胡歡歡那邊移了移。


    “我這邊還有好多空地兒呢!往你那邊挪一點!你看你肩膀都飄雨絲了!”胡歡歡急忙將傘推了推。


    她恨不得整把傘都蓋住葉帥,自己在雨中漫步,就算淋濕了也是浪漫的味道。


    這突然半道兒殺出個程咬金,讓陳小麗跟吃了一百隻蟑螂一樣,既堵心又反胃,大概是氣極了才有的症狀吧!


    她著急忙慌地抬腳就要追上去,走了兩步發現落下點什麽,連忙轉身不耐煩地喊道:


    “愣著幹嘛呢!快過來啊!”


    趙堅強立刻停止了發呆,一個大跨越就鑽到了陳小麗的傘下。


    “走快點!追!”陳小麗看著走遠的葉帥說。


    也許是久不說話的原因,胡歡歡跟葉帥直到學校門口都沒再說話。


    穿過馬路走進長巷,胡歡歡突然蹦出一句:“撐著油紙傘,走在悠長又寂寥的雨巷,葉帥,你喜歡這首《雨巷》嗎?”


    “嗯,意境不錯!丁香一樣的顏色,丁香一樣的芬芳…”葉帥忍不住吟了句。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些美到極致的詩,你就是跟別的男生不一樣!”胡歡歡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形容男生的美好詞匯一一說給葉帥聽,就差給他舔鞋了。


    “哎喲,真有一套!十二生肖不夠用了,你是屬白狐狸的!”後麵傳來陳小麗的聲音,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夾雜著不屑。


    胡歡歡白了陳小麗一眼,沒有迴懟她,真是破天荒第一次。


    葉帥夾在兩人之間左右為難,臉上也堆滿了尷尬。


    胡歡歡深深地看了葉帥一眼,說:


    “葉帥,傘給你打迴家吧!我先走了!高考前我要全神貫注地提分,跟你上北京!所以不跟你說話,你要跟後麵那個留級生保持距離哦!”


    葉帥還沒出聲,胡歡歡撒腿就跑,剛跑了十二步就進了別墅院門。


    別問這十二步是怎麽知道的,葉帥一步一步數得清清楚楚,每一步濺起的水花都落到了他的心頭。


    “呸,白狐狸太有心機了!人是離開了葉帥,卻留下一把惹是生非的破傘!”


    陳小麗開始絮絮叨叨,趙堅強一臉黑線,以他直男八級的水平來分析,那是怎麽都想不透的:


    “胡歡歡把傘留給葉帥,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葉帥路遠她路近一點,怎麽就成惹是生非了?真是令人費解!”


    葉帥又一次被胡歡歡套牢了,這個古靈精怪的胡歡歡,咋就讓我晚節不保了呢?明明一開始認識的時候,我是將她定性為刁蠻任性潑辣加大膽的富家千金的,怎麽現在竟然覺得,其實她也蠻可愛的了?到底問題出在哪兒了?


    陳小麗瞪了趙堅強一眼,立刻把傘柄遞給他,兇巴巴地說:“拿著!”


    趙堅強一臉無辜地接了過去,陳小麗一撒手就鑽進了葉帥傘下:


    “葉帥,我那傘屬實太小了,你的傘大,帶我一個!”


    這是一場不懷好意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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