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狗終於開學了,之所以說狗,就是因為一開學就搞了個家校大聯盟。


    家長群裏由周墨起草了一份招聘信息:為了更好地發揮家委會作用,經本副班主任跟班主任協商決定,從本群中招聘六位有責任心的家長,跟正副班主任共同管理實驗班事務,有意者請報名!ps:要求年齡不超過六十歲,一周至少負責一天班級紀律,男性優先!


    本來也沒什麽,但最後一句立即引發了爭議,餘媽第一個抗議:“副班主任,我們也不說女士優先了,起碼男女平等要做到吧?你憑什麽整一個男士優先呢?”


    這番言論立刻引起廣大女性同胞的關注,大家馬上保持隊形強力吐槽:


    “副班主任,從來隻說女士優先,你整個男士優先,是不是說明你們家已經男女不分了?”


    “要麽男女平等,要麽別招聘了!丟人現眼!”


    “你們男人什麽時候管過孩子?要我說應該是‘有經驗的優先’!論育兒經驗還得是我們當媽的豐富!”


    “就這麽定了!我報名!”


    “我也報名!”“我!”“還有我!”


    一時間媽媽們全都踴躍報名,把有心想參與的爸爸們嚇得趕緊刪了聊天框裏的應聘信息。


    這女人幹起事來就沒男人什麽事了,經過一番報名投票表決,最後選出了六個媽媽,她們既有時間又有精力,她們頂著半邊天,誰說女子不如男!


    米大海在私聊信息中罵了周墨十幾遍“笨蛋”和幾十句“二貨你幹啥啥不行的”,最後指導意見:“你別跟她們對著幹,先接受再從長計議!”


    周墨一直處在休眠狀態,早就呆住了!他心說:我特麽就隨便起草了個招聘信息,然後…然後就沒我什麽事了?她們從報名到海選再到定下來,僅僅用了六分鍾不到啊!我的天,這些女人太危險了!


    “誰還敢對著幹那!我恨不得不幹了!你讓我一個人去管六個女人?可盼我點好吧!誰管得了!”周墨立刻打退堂鼓。


    米大海又支招了:“多簡單的事!你規定家委會成員值班當日的早讀,必須在學生來之前趕到教室,晚自習也一樣!而且必須跟學生一起放學迴家!還有中午得負責午睡時間的紀律!這樣一來,就嚇退了一大半!”


    周墨為了省事,直接把米大海的原話刪去最後一句,再複製粘貼到群裏,迅速引起媽媽們的口誅筆伐:


    “我們是來陪讀的,當然要做早飯啊!等孩子一起迴家,吃屎嗎?”


    “午睡時間要管什麽紀律啊?不是有周二立那個紀律委員嗎?”


    “不行,我中午不睡覺,下午就跟行屍走肉一般!”


    “副班主任,別的還可以勉強接受,但晚自習能不能早點迴家哇?晚上我睡得早,孩子迴來我已經唿嚕震天了!”


    餘媽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漏洞:


    “你們看啊,這好像是有人指使副班主任給我們下絆子的!”


    媽媽們仔細一看,果然前麵有異樣!她們便又開始新一輪冷嘲熱諷了。


    六位媽媽最後一個不剩!


    凹院裏又搬了幾家新高一的來,真是鐵打的凹院流水的兵。


    之前老劉那屋來了個拆遷戶,叫飛飛。這飛飛每天至少有一半的時間在搗飭著她那張豬腰子臉,抹了幾層粉都遮不全臉上的那些個坑坑窪窪,那支口紅據她說是兩千塊錢一支的。


    八卦老軍偷偷在一起嘀咕:“都沒手指頭長,還那麽貴!是那口紅金子做的嗎?”


    “她那張臉也太白了,晚上出去散步,估計得嚇死一大批人!”


    “暴發戶一大半都是這種德行!這叫報複性化妝!”


    “什麽報複性化妝,是報複性消費吧!”


    飛飛隔壁屋裏來了個老頭,毛香香叫他歐爺爺。這人挺幽默風趣的,話癆一個!最大的愛好就是拉二胡,他搬來的時候,豬油罐子都是散放在那部農用車上,顛破了油撒光了拉倒,二胡卻是摟在懷裏的。


    第一天來,收拾停當後,大家從此就不得清靜了。每天隻要歐爺爺睜開眼睛了,二胡就跟著活了,整天整日咿咿呀呀的拉著唱著,把一向酷愛唱歌的高音奶奶都聽煩了,時不時地就鑽出窗外吼叫一嗓子:


    “歐爺!你消停的!吵死了!”


    這歐爺啥都好,就是不服管,按他說的,他老伴兒打嫁給他就放棄跟他作對了,這不,老了老了二老還分了居,老太太前幾年就躲到外省女兒家住去了,歐爺來程普是替出門打工的大兒子陪孩子,他的大孫子。


    歐爺不聽勸,高音奶奶索性不吼了,有時候還跟著曲調一起唱起來。


    這樣一來,凹院裏的其他人就有一種活不下去的衝動。


    飛飛幹脆躲進屋裏關緊門窗,一個人躲裏麵踏踏實實化她的妝。


    餘媽是除了飛飛之外最接近歐爺的租戶了,她忍了三四一十二天後,終於如同黃河決堤一般爆發了。


    當歐爺大清早洗完衣服買好菜,搬個板凳坐在門口,拉起弓唧唧地響起來時,餘媽幾乎同時吼叫道:


    “能安靜會子不?能不能安靜會子!”


    歐爺依舊充耳不聞,繼續眯著眼睛拉二胡。


    餘媽一段時間積存的怒火立刻蹭蹭地往外冒,她怒氣衝衝地跑進屋,拿起把剪刀就衝了過去。


    “歐爺爺爺爺!”嚴姐在二樓瞅見一下子就慌了神,立馬嚇得大叫起來,驚嚇過度導致舌頭抽筋了。


    歐爺眯起的眼睛立刻瞪得像銅鈴一樣大,別看他年紀大,身手可敏捷了,一個神龍擺尾就將二胡抱在懷裏,拿屁股對著餘媽,說:


    “小餘!你想出氣也得給爺爺我看準嘍,朝我屁股上紮!小心別劃到我二胡了!”


    旁邊的媽媽們一個勁地笑:“歐爺,二胡比你命重要啊?”


    歐爺拍拍屁股說:“這地方肉多,掉一塊又不要命!”


    餘媽動了真氣,所以她笑不出來。她立刻扭曲著臉大聲說:“你還拉不?再沒日沒夜地拉,我把你弓剪成柴火!”


    歐爺抱著二胡就進屋了,一邊關門一邊說:“好男不跟女鬥,爺爺我撤退了!拉是肯定要拉的!飯可以不吃,二胡不能停!”


    餘媽以為歐爺收手了,轉身往迴走,沒想到身後又傳來一陣二胡聲,聲聲淒切,句句悲涼。


    隻見歐爺坐在窗戶裏麵,一邊拉一邊唱:“窗前戰鼓陣陣,我誓要將王師打進敵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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