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娟打開淋浴噴頭,發現睡衣的褲子忘了收迴來,隻好從髒衣籃裏扯出剛剛脫下的衣服重新穿上,打開衛生間門,拿上手機打開自帶手電筒就往外走。


    出門才發現外麵比想象的更黑,下雨天連個人影都沒有,家家戶戶都關著門。


    院裏大燈泡沒亮,不知道又是出了故障,還是像大嗓門猜的一樣,實屬毛香香刻意為之。


    若不是沒有備用的睡衣,石娟是打死也不會上去的,眼看著樓梯一派陰森森的氣氛,她隻能給自己壯膽,想起兒子高飛經常跟她說的話:這世界上沒有鬼怪的存在,都是人們自己嚇唬自己的。


    拿著手電筒,石娟慢慢探著步子就往樓上走。剛走到二樓,正準備往三樓走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陣哽咽的哭訴聲。


    石娟心裏一驚,連忙停下了腳步,她開始四下尋找聲音傳來的方向,最後才發現是從樓梯上麵傳下來的,仔細一聽,好像是嚴姐的聲音,就聽她小聲悲泣著,斷斷續續地說:


    “我知道你在外麵跟一個女人經常聯係!”


    “你別管是誰告訴我的,我在家陪了這個陪那個,還不是想孩子們能專心讀書不分心嗎?考一個好大學給你爭光,可你倒好…”


    “聽說你不但跟她經常出雙入對,還給她買金項鏈!有沒有這迴事?”


    石娟連忙關了手電筒,瞬間就像變成一尊雕像一樣,站在二樓跟三樓中間的台階上不敢動彈了。她怕腳步聲驚動了嚴姐,繼而發現自己聽到了她的家事。


    可一直站著聽人家說也不對啊,這屬於嚴姐的隱私,而且是最高隱私啊!


    猶豫了一下,石娟想迴去又不甘心,晚上不穿睡衣渾身不自在,再說高飛迴來了,總不能就穿一件內褲給兒子做吃的吧!


    石娟決定等機會,等嚴姐跟她老公電話結束再上去。


    站了一會,她盼著嚴姐能立刻果斷掛掉電話,一來是因為她不想繼續聽下去,二來也是電話內容讓她上了火,這男人都出軌了,你還哭哭啼啼地跟他說什麽呀?


    “有什麽好說的?一個字‘離’!讓他淨身出戶,孩子一個不給,看看還有哪個女人粘他!”石娟忍不住在心裏將嚴姐老公罵了個痛快。


    沒想到,嚴姐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聽到她吸了吸鼻子,好像還順手擰了把鼻涕,又繼續接著說:


    “你傻呀!那些外地的女人會跟你玩真的嗎?她是騙你錢的!出門打工這麽多年,這種事情見過的還少嗎?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石娟聽不下去了,隻感覺一股子熱血直衝腦門,她覺得嚴姐真是超級窩囊,簡直是丟女人的臉!


    所以,石娟決定不等了,趁著嚴姐停頓的間隙,她連忙抬腳重重地踏著地麵,發出誇張的“咚咚”聲。


    嚴姐果然聽到了動靜,馬上就不吭聲了。石娟趕緊加快腳步往上跑。


    “哎喲!”“啊喲!”隻聽兩聲喊叫,石娟跟三樓的樓梯口一人撞了個滿懷。


    “哎呀大嗓門,你怎麽在這啊?”石娟打開手電筒才發現,正是大嗓門鬼鬼祟祟地站在三樓樓梯口。


    “我,我來找石家慧有點事,正要下去就碰到你了!”大嗓門慌亂地瞥了一眼樓頂,找了個借口說道。


    石娟立刻就明白了,大嗓門這是蹲守在這裏聽嚴姐的超級隱私啊!這大姐也忒不地道了!


    “這麽晚你上來幹什麽呀?”大嗓門好奇地問,心說不會跟我一樣,喜歡聽人家的糗事吧?


    “哦,我睡衣在樓頂的棚底下忘了收,洗澡才發現。”石娟據實說。


    她倆說著話,卻沒聽見樓頂的嚴姐吱一聲,所以兩人各懷鬼胎地假裝客氣了一下,就一上一下各自忙活去了。


    既然嚴姐在樓頂,石娟也就不那麽害怕了,她特意關了電筒,徑直往鐵棚裏走去。


    拿到睡衣,石娟又目不斜視地往樓梯口走。她知道嚴姐此時正躲在樓頂某一個牆角裏,正警覺地看著她走來走去。


    嚴姐也是等著石娟下樓,然後才能偷偷溜迴屋。雖然嚴姐懷疑大嗓門聽到了她的電話,但隻要她裝作若無其事,想必也沒人能拿這事當談資的。


    這事石娟誰也沒說,隻跟石家慧提了提,兩人不僅感歎做女人真的不易。


    想想那些為了陪讀而分居兩地的夫妻,他們其實是有信任危機的,沒事都能腦補出事情來,何況嚴姐是確確實實地有內線提供情報。一方沒有堅守陣地,婚姻可能就毀了。要不怎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呢!


    “我估計大嗓門都聽見了,昨天晚上我很早就上床看劇了,她說找我有事?真能編瞎話!”石家慧忍俊不禁。


    石娟搖搖頭:“她太雞賊了,在那麽緊急的情況下,連我都慌了,隨口就問了一句,沒想到她倒是穩,直接把你拉了出來!知道你住三樓啊,她可能早就想好被發現後怎麽解釋了!”


    接下來幾天,大嗓門進進出出都尋找各種機會朝石娟遞著眼色,就是那種已經同流合汙過的神色,儼然就把石娟當成了一個戰壕裏蹲過的戰友了,她想跟這個除了自己以外,唯一可能聽到嚴姐八卦的人好好地討論討論這個敏感話題。


    石娟可不接招,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絕不看大嗓門的眼睛,她的反應讓大嗓門很失望,這感覺就跟看球沒人一起吐槽一樣,特難受。


    不出一天,大嗓門就確定石娟是不知情的了,以她耿直的性格判斷,石娟甚至比不知道的人更像不知道。


    這秘密一個人裝著也怪難受的,換成別人的秘密,大嗓門早就順著嘴角溜出去了。


    所以最後,實在找不著人說了,大嗓門竟把主意打到了嚴姐這個當事人頭上。


    她開始將那種萬分同情的目光投向嚴姐,兩人傍晚出去溜達的時候,大嗓門還有意無意地談起這個話題,每次開口都象征性地歎口氣,以示自己是個富有愛心的人,暗示嚴姐別怕家醜外揚,她大嗓門除了有愛心,還是一個將別人的秘密爛在肚子裏的人。


    毫無懸念地,嚴姐守口如瓶,對大嗓門的明示暗示拒不配合。甚至再出去溜達的時候,嚴姐總要喊上餘媽,即使餘媽特愛墨跡,嚴姐也會等著,必須等到三個人一起溜達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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