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感到有人在給我按摩肩頭、兩臂的肌肉,力道不大不小很是舒服,讓我不禁逸出一聲低吟。而立刻,我就被自己的聲音驚醒了。睜眼一看,是畢安。

    這小丫頭其實是很貼心的,雖然有時候任性了點、惡劣了點,但總讓人對她生不起太大的氣來——呃,更正,是總讓我對她生不起太大的氣來,別人倒是很少買她的賬。抬頭看看表,不過早晨五點而已,天是有些亮了,但是離起床應該還有一點時間。尤其今天早晨要等門,六點到七點半的日常早訓是一定泡湯了。

    “小安,不睡覺跑過來幹什麽?還早。”說真的,大概是昨天緊張的站了近一個半小時的關係,全身的肌肉都很酸痛,比剛開始訓練的痛苦有過之而無不及,被畢安這樣按了幾下之後明顯的好多了。

    “看你昨天晚上樓的時候連路也不會走,都順了自己還不知道,我就像你是不是肌肉疲勞了。當時太困,沒仔細想。今早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你身上果然硬得像石頭一樣。不幫你放鬆一下,你今天一天就得在床上躺著過了。別動。”說完手上加了兩分力,有效的阻住了我下麵要說的話。

    大概是知道了身邊的人是畢安,我精神也沒有那麽緊張了,居然模模糊糊又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壓在我身上,睜眼一看才發現是畢安的頭。這小丫頭居然把頭壓在我胸前又睡了一覺!不覺有些哭笑不得,小心轉動左手的手腕,我瞄到表上的時間:六點半了。唉,我的生物鍾果然是那種沒有事情就不定時的。歎一口氣,我小心地想解下身上的無尾熊,卻聽到畢安的咕噥“莫莫,讓人家收取一點報酬啦,人家很困的,抱著你睡好舒服。”

    我當時有種一拳打醒她的衝動:聽聽這是什麽話!不過看在她早晨來幫我按摩的份上,我忍了。“我先欠著你的可以吧?今天早晨有人要來的,我總要洗刷一下才好見人吧?”我勸她。

    畢安鬆了手,說道“讓你欠到晚上,今天晚上要還的,還要加上利息!”

    我隻覺得頭頂有一群烏鴉飛過……晚上,這話怎麽聽怎麽覺得別扭。不過,還是先起床再說吧。畢安又睡過去了,我知道她是那種早晨睡不夠覺就一天沒精神的那種人,好在早上沒有課,由她睡去吧。給她蓋好被單,我小心下床,輕輕走出房間,關好房門。

    在廚房弄了份簡單的早餐吃了,刷完碗以後是六點五十九。表的指針剛剛跳到七點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兩長一短。我打開門,一個深藍色皮質封麵的日記本就那麽靜靜的躺在門前的地上,沒有人,甚至沒有人來過又離開的痕跡。我俯身拾起那個本子,拂去了背麵沾上的塵土,打開了正麵的暗扣。

    似乎有一道銀色的光閃過,極快的,我沒有看清,也不確定是不是我看錯了。而扉頁上,亮銀色的字在墨黑色的紙頁上顯示了這樣的內容:

    自打開日記之時起,即視為本人承認逸軒守則,成為學生會主席專署秘書。即日起應履行秘書職責,認真做好工作及生活日記。

    秘書人選:莫荷。

    任期:即日起至畢業,不得怠工、辭職。日內當有老師來逸軒指導工作方法。

    此致

    我看著這個本子和這張紙,大腦陷入死機狀態。

    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畢安來到我身後“莫莫,你走了,人家就睡不著了。”她的聲音帶著沙啞,是那種還沒有睡醒似的鼻音,不同於平時的小惡魔形象,倒有幾分可愛了。

    我歎一口氣,合上手中的日記本“還要睡?那你去睡,我在旁邊看書陪你好不好?上午沒課,由得你睡過12點去。”

    迴到她的房間,我把床頭櫃搬到床前,坐在床邊,書放到床頭櫃上。畢安躺下,裹了被單,鼻息漸沉,卻是又睡了。

    忽然,她自後麵攬住我的腰,呢喃“晚上不許去做家教了,陪我看書。最多算是我雇你了。”我一愣,下意識反問“什麽?”等了半分鍾,沒有得到迴答。我想,或者他是在說夢話吧。

    “如果真的是你,那麽,我決不寬恕。”低啞的女聲幽幽響起,聲音裏滿是怨毒。

    “即使是你,即使她做過那樣的事,如果你傷害了她,那麽我不介意在你麵前,將‘那個人’毀去。”卻是一道果決的聲音接下去說。

    “你?這個與你無關。”

    “無論什麽人,都不能傷害她的性命,包括我在內。而可以欺負她的,隻有我而已。連酈顏都不行。”

    “我才不管那麽多!她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那,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後來的聲音發出一聲歎息,“你也一樣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想你一定知道,除了她之外,世間再沒有什麽能牽絆我。如果她要付出的代價是生命,你要失去的,就是‘那個人’。”那個聲音又一聲歎息之後,一切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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