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金炫澈的房間,淩亦凝徑直走向大椅,轉身坐下。


    任淩亦凝刻意式的‘遠離’自己,金炫澈站定,目送她‘走遠’。


    “說吧,什麽事。”


    坐下,抬眸去看金炫澈,淩亦凝心中百感交集。——多奇怪的人啊,縱使失憶了,氣勢不減,味道依舊,強勢滿滿。就這麽乍眼的看,因品味依舊,穿的仍是黑皮金邊的長式緊身風衣,盡顯修長魁梧的身塊,讓人看著無限舒適怡然,金炫澈落淩亦凝眼中,依舊氣勢非凡。


    哪有失憶的跡象?


    失笑,淩亦凝搖了搖頭,感歎。


    “你似乎很喜歡忘記了過去的樣子,也很喜歡那個葉初青……”


    揚唇,金炫澈笑了。


    “他們告訴我,我很在乎你,你卻不一定如我在乎你那般的在乎我。”金炫澈說著,於淩亦凝一愣時,他接著繼續:“可聽你說的話,又滿滿的在乎。她救過我,我喜歡上她,情理之中,不是嗎?”


    瞪著金炫澈,聽他說出口的這番話,不僅理直氣壯,而且霸道滿滿,淩亦凝居然迴駁不了。


    任淩亦凝愣住,金炫澈又笑了,抬步,向她走去。


    “你找我,就為她?”


    停於淩亦凝身前,金炫澈俯下身,雙臂撐向她所坐大椅的兩旁扶手,整個人如陰雲壓下。


    仰望就在眼前的金炫澈,淩亦凝的心怦然亂跳——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啊!!!


    淩亦凝是真的亂了。


    老天爺似乎在故意為難她,逼迫她在淩皇胤與金炫澈之間做個決定。


    為什麽非要這樣?


    淩亦凝凝望著將整個自己籠罩的金炫澈那張帥氣又完美的臉,淺淺唿吸……


    她不該愛上金炫澈的……若她沒有愛上金炫澈,該多好?現在,她就可以義無反顧的推開他。大步離去,迴京都,嫁給炙炎彬。圓滿掉淩皇胤最後的遺願,進而完成他最大的夢想——讓軒轅。昌盛永遠!!!


    問題是……那樣一來,所有的一切,都公平嗎?


    對她,公平嗎?


    對炙炎彬呢……公平嗎???


    對金炫澈呢……


    “隻用點頭或搖頭,何必這麽麻煩,你想的太久。”


    金炫澈的聲音就在耳邊,鑽進腦子裏,麻的心痛……淩亦凝苦笑。幽幽一歎。


    命運的天平傾斜了。


    就在她搖擺不定,卻或多或少有些傾向向金炫澈時,金炫澈……失憶了。


    他失憶的瞬間,整個天平便嘩的反倒向另一邊。


    還有什麽理由繼續掙紮?


    還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他身邊?——他已經不需要她了。在他的心中,已經出現另一個女人,足矣取代她。


    金炫澈的世界裏,不再隻需要淩亦凝……


    今天是葉初青,明天還可以是葉初藍,後天更可以是葉初紅。


    淩亦凝又笑。笑的既苦又澀。


    “那你隻用迴答我——那個女孩,你是真心喜歡?”


    因為淩亦凝的問,金炫澈一愣。


    ——說真的。醒來時,大腦一遍空白,頭痛欲裂,他不想說話,不想睜開眼,不想思考任何問題,連他自己叫什麽名字他都毫無興趣,唯一希望的,是頭痛停下……


    比起頭痛。身上的外傷什麽的,都不足輕重。


    葉初青衝他說了半天話。他聽的頭更痛了,便輕吼她一聲。她似乎就明白過來,再沒大聲說過話,連給他換藥都輕手輕腳的。


    在他心中,葉初青有兩件事,令他心暖……其一,她是他空白世界裏第一個出現的人;其二,他似乎很不喜歡不幹淨的東西,可葉初青接觸他,他卻願意接受。


    因為這兩件事,他決定帶她離開深穀,進而報答她,為她找到家人,並送她迴家。


    這個世界,他似乎半陌生又半熟悉,說不上來的怪異。


    可說到喜歡……他是失憶了,可他並沒有失去正常的思維能力,他知道什麽是人,紅的是花,綠的是草,利劍可以傷人……這些尋常邏輯性的事實,他都還記得。


    比如喜歡,他怎會不知其意?


    更不要說‘真心喜歡’了。對葉初青,金炫澈心知肚明,他有的,更多是感激,而非喜歡。


    真要說喜歡……也不知是受了那些人不斷提醒的影響,還是怎麽的,他更多於傾向此刻就在他身下的這女子——淩亦凝。


    沒理由的喜歡。


    可奇怪的是,淩亦凝的心思,他捉摸不透。


    若失憶前他與她之間已有某種程度上的漸進,那她為何對他如此冷淡?真像君子皓他們說的那樣嗎?他在乎她,她卻不一定在乎他?


    那她現在為什麽這樣問他?明顯吃醋的味道……


    任金炫澈居然發呆起來,淩亦凝揚手,將他輕輕一推。


    坐直,仰望被自己推直站立的金炫澈,淩亦凝眉頭緊皺。


    “你坐下來吧,這樣和你說話,很累。”


    淩亦凝說了個累字,不知她所指是人累,還是心累。


    金炫澈想了想,緩身蹲下,於淩亦凝一愣時,直視她,輕喃。


    “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喜歡極了此刻金炫澈的動作,這是失憶前的他所沒做過的……如此蹲在自己麵前,前所未有的親和,淩亦凝微微一笑,笑的燦爛。


    “喜歡的話,就帶迴金國去,娶了,封為正妃;不喜歡的話,不要急,先帶迴去,已然習慣,總會喜歡的。”


    “這叫什麽話?”金炫澈聽的不高興,臉色一冷:“不管喜不喜歡,我的事,怎麽全得你來作主?”


    淩亦凝一愣,進而失笑,笑的落寞。


    “也是。看我,管的太寬了。你的事,與我何幹?那就當我沒說好了……隻是你身為金國之主。失憶隻是暫時的,總會好起來。不如先迴去金國,你說呢?”


    “怎麽?趕我走?”想起淩亦凝是這軒轅國的國公主,聽他們說,她現在是這軒轅帝國的正位皇公主,一旦喪期服滿,便會迴去皇都繼承皇位,現在聽著他勸說自己離開,迴去自己的王國。金炫澈單眉一挑,不爽。


    吐了口氣,淩亦凝倍感痛苦——明知眼前的金炫澈是失了憶的,可如此聽著他說這揪心的話,她仍受不了緊眉哽咽,低下頭去。


    三秒,隻是三秒而已。


    抬起頭來,淩亦凝一臉隱忍的望向就在眼前的金炫澈。


    “這軒轅,你想呆多久,就可以呆多久。隻是那金國。他是你自己一手打下的新王朝,新成初期,你將它打造的那麽完美。地基未穩,你就要棄了它,任它坍塌?”


    “這麽關心我?”金炫澈微笑起來,之前搭在扶手上的右手,有意無意的輕輕滑落,落在了淩亦凝的腿上。


    淩亦凝沒察覺,隻是因他壞壞的笑而迷惑。


    “可知好聚好散?”憂了眉頭,淩亦凝凝望金炫澈,聲音略顯沙啞:“你我之間。必須有個決定……失憶前的你,做過一個決定。可那個決定,我並沒有讚同或是首肯。也就是說,我們並沒有達成共識。現在……”


    一直在盯著金炫澈看,淩亦凝的心,痛的想要呻呤。


    金炫澈說過:‘如果這次你走,結果卻不盡人意,又或是對那家夥心生情感,想要舍我,可別怪我發狂。’


    金炫澈還說:‘我可沒開玩笑。屆時,你眼前這條天龍再不會是溫柔的金炫澈,一定會瘋狂的叫你瞠目結舌。’


    而她的迴答,隻有三個字:‘記下了。’


    不是嗎?她並沒有迴答他‘好’,或是‘嗯’之類的應允,她隻是表達了一下,她知道了,僅此而已。


    突然想哭……為自己內心深處莫名其妙的委屈而難過,淩亦凝看著金炫澈笑容凝固,她的心,更加糾結的刺痛起來。


    “什麽決定?”


    冷冷的盯著淩亦凝,金炫澈沉聲輕喃,語氣之間竟透出殺意。


    淩亦凝一愣,失神,進而失笑:“我怎麽知道……你又沒告訴我。”


    緊眉,金炫澈來了興趣:“我的原話是什麽?”


    “不記得了。”淩亦凝挪開眼,不願與金炫澈追憶過往。他自己都忘記了,沒理由要求她記得。


    小恨的瞪淩亦凝,知道她在欺負自己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金炫澈突然冷冷一笑。


    “欺負我失憶了,是嗎?”


    恨,淩亦凝甩頭,瞪向金炫澈。


    “什麽叫欺負?命運每出一步,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今天,不是我在欺負你,而是你……”突然以金炫澈也不是故意失憶的,淩亦凝長歎一聲,停頓兩秒,再才繼續:“而是你終於有了自己願意接受的另一個人,這於你於我,都是好事。隻是如此。”


    “你到底想怎樣?”


    心口一直難受,金炫澈解釋不出所以然來,他聽不懂淩亦凝說了這麽久到底想要說的是什麽,他隻知道自己越聽越難受。


    “不怎樣。你是金王,我是軒轅國公主,我們之間,誰也左右不了誰。你有你想要走的路,我有我必須承擔的人生,我不幹涉你,也請你不要再幹涉我,就這樣。”


    “說具體些。”


    隱約之間察覺到什麽,金炫澈雙眸微沉。


    “還要怎麽具體?你帶上你的人,迴去金國;而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京都大亂剛平,我必須迴去,太多事在等我處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還要怎樣具體?”(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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