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尹魅刑算是將自己出現在蒲洲城中前因後果講了個清楚明白。


    淩亦凝點點頭,終於體會之前尹魅刑感慨而成的那句辭意——‘情為何物,虛抹紅塵;枝頭探杏戲清風,廊下擺琴喚兒郎……’


    個中糾結纏綿與無奈,嘲諷弄人。


    在看尹魅刑,淩亦凝輕輕一歎——他願意告訴她這麽多,足見對她信任與在乎,淩亦凝嗬的一樂,笑了。


    “還是沒說昨夜到底幹嘛了,看見總府燒紅了天,也沒擔心一下?”


    搖頭,尹魅刑表情怪異:“旁人不知你,我還是有三分自信,知你一二的。就你那身手,一把火算什麽。何況……”想到什麽,尹魅刑表情一冷,再才望向淩亦凝:“昨夜我本隻打算出去看看她,畢竟離開多日,怕她擔心,以為我走了也沒打個招唿。誰想……”


    “怎麽了?”


    想了想,尹魅刑搖搖頭:“沒什麽,隻是在她家附近看見些鬼鬼祟祟的人,不太放心,便守了一夜。”


    “哥,你身子還虛著,守了一夜?”淩亦凝頓覺無語,瞪了眼睛的詫異:“弄了半天,你一夜未歸還一夜沒睡?哥呀,她都是別人老婆了,你還……”


    “什麽老婆?”


    “娘子,就是妻子的意思。”


    挑眉,尹魅刑表情頓冷:“她是誰的妻子與我何幹?但凡她不願入摩餘,我們今生便無夫妻之緣,就算兄妹好了。我在乎她,關心她,有何不可?”


    “人家老公未必樂意……”小聲嘀咕,淩亦凝讓開眼,突然無言以對。


    “越扯越遠了,趕緊的,領我去看犯人。辦完事我好迴去睡覺。”推搡一下淩亦凝,尹魅刑跳開話題,催促。


    看向尹魅刑,淩亦凝突然感慨:“不定人家夫君煩你了。就是他派人想趕你走。”


    “嘖。”怒瞪一眼淩亦凝,尹魅刑頓露兇相。


    白他一眼,淩亦凝轉身,朝深處走去。


    *


    送君千裏,千裏不遠。


    依依不舍,根本收不住腳,月羽仙默默跟在淩皇胤身後,好幾次莫名激動,酸勁一上來,眼眶一紅便趕緊拚命隱忍。暗暗緊眸皺眉,逼迫自己將悲傷吞咽下去,或趕緊抬頭望天。


    不知怎麽了,明知此時分離是必然結果,違背不得。形勢擺在那裏,月國正值危急時候,萬不可能離得了女王;軒轅亦紛亂時候,正急需皇帝坐鎮。此時的分離就好比兩個世界的人必須迴去各自的世界。


    隻是心裏莫名苦澀,難過的想要哭……嘣的撞上身前之人,月羽仙大吃一驚,趕緊後退。望向正迴過頭來的淩皇胤。


    “別送了,快迴去吧。”淩皇胤心裏好笑,不好說出來,落他眼裏,月羽仙的心意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一國女王盡似個孩童,執著起來強的不像話。——她想他留下。久居月國,又怎麽可能?


    “沒事,迴去很快……”月羽仙喃喃自語,目不轉睛的盯著淩皇胤。


    “再送就遠離天險了,到時候反落危險之境。鬧我擔憂。”淩皇胤很想說月羽仙這樣子很不像個女王,不再冷靜,不再自持,不再沉穩。


    心便痛了,聽著淩皇胤那‘鬧我擔憂’四個字,月羽仙再也壓抑不住,邁前一步,仰望淩皇胤,動容的輕喃:“皇上還會迴來嗎?”


    淩皇胤一愣,緊眉:“久遠之事,誰能斷言?我若說會,萬一沒做到,豈不變成小人?我若說不會,豈不兒戲?天下之事,莫問確切答案。女王自重。”


    自重……


    月羽仙雙眉一緊,突覺羞愧,她身後奉承安與莫雅相對而視,彼此交流過一抹無奈。


    點點頭,月羽仙苦笑:“明白了。皇上保重,羽仙就此別過,一路小心。”


    任月羽仙連退三步,領著身後所有人朝自己淺一點頭,滿麵複雜表情,淩皇胤一笑,瀟灑甩身,大步離去,其後十二人緊隨。


    直到那行人走遠,身後莫雅等人都在探頭張望了,月羽仙一直盯著地麵發呆……


    她的心裏,裝進了一個人,可那人心裏……沒有放進她……


    *


    金炫澈練完柔道與刃術,渾身大汗淋漓,泡了個溫水浴出來,一身清爽,緊跟在他身後的甲午隱約聞著清香,喃喃自語。


    “大人,公主離開時特地留了兩包鬱寧香的幹花,吩咐下人在您沐浴時泡進水裏,我怕您不喜歡,一直沒讓他們用,下次要不要試試?”


    走出大殿,眺望遠方,金炫澈嗬聲一笑。


    隻這一聲笑,笑的他身後甲午心頭一驚——金炫澈整整一夜沒落塌,毫無睡意,先是練字;後半夜突然決定練功,打了好幾套拳,甲午就沒看懂過,卻倍覺厲害;天快亮時,他又抽了長刃練起刃術來,一夜過去,他沒笑過,一直陰沉著臉,甲午陪了一夜,這時候聽見他哼笑,甲午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果然,金炫澈直視遠方,聲音冰冷的呢喃。


    “想做公主的狗,我給你安排。”


    隻一句,甲午的心嘣的一響,趕緊低頭驚喝。


    “屬下知錯,大人恕罪。”——看來,國師大人是真的非常討厭國公主的。甲午想著,滿頭大汗。


    遠處一行人疾步衝來,甲午感覺壓力一減,趕緊抬頭望去。


    蔣風在前,其後一行人正疾步衝來,於金炫澈身前一停,蔣風拱拳大喝。


    “大人,緊急軍情。”立側退一步,將風身後一黑衛上前,拱拳低頭,衝金炫澈大喝。


    “大人,秘營行動失敗。百裏將軍……殉職。”


    金炫澈一愣,雙眉一沉。


    “詳報。”


    “嗬。”


    ……


    聽完秘營黑衛匯報完畢,金炫澈陷入沉默。——百裏軒按他命令率千名精英潛入月國,卻遲遲未傳勝利信號,夜半時候驚見潛入營幾十人出現懸崖邊,似乎陷入困境,失了飛行裝備,最後全體殉職,縱崖身亡。斥候心知任務失敗,立趕迴秘營匯報。當時月國大軍已追在其後……


    現在秘營情況不詳。


    至於潛入營到底經曆過什麽,無人得知。


    也就是說,急令兵趕來小番急報,月國大軍已經追出月境,侵入蕭國,並大肆反擊。現在,秘營情況不詳,恐怕囚禁著十萬軒轅大軍的秘穀也已失陷。


    略抬眸,金炫澈沉穩的望向蔣風,蔣風立時一挺胸,待命。


    “派支小分隊過去秘查,我要詳細結果。”


    “嗬。”蔣風得令,甩身退下。


    又有人從遠處衝來,驚急非常,蔣風一看,又是急令兵,趕緊先退一旁。


    “報——!昨夜行刺任務失敗,小分隊全員無一生還。”急令兵一至,單膝一跪,力稟。


    唇角一挑,金炫澈突然冷笑,自言自語。


    “這都是些什麽精英?蔣風。”


    “嗬。”蔣風慶幸自己沒走遠,立邁一步輕喝。


    “傳我令,全國範圍征召精英。專設一精英營,越快越好。到時,我親審。”


    “嗬。”蔣風領命,大步離去。


    抬眸望頊,金炫澈突然展顏一笑。


    “天氣不錯,出城打獵。”


    “嗬。”甲午一旁聽的清楚,趕緊喝應。


    *


    大牢深處,那男子奄奄一息,要死不活的,掛著。


    看見是一黑衛,黑衣染紅血,看不太清明,卻能看見皮肉之色,尹魅刑嘖一聲,搖頭。


    “行刑之術三等下品,遇上英雄,累不討好,反成壞人。嗬嗬,是條漢子。”


    “你還誇他?”迴頭瞪向尹魅刑,淩亦凝揮手,刑房裏所有人得令,齊齊退下。


    被掛著的黑衛頭重重的低著,幾乎看不到臉,頭發被血濕裹,條條拉拉的,看著很慘。尹魅刑走過去細看了看,該上的刑差不多都上過了,他迴頭望向淩亦凝。


    “你想知道什麽?”


    “就想知道是不是金炫澈派他們來殺炎彬的,點個頭或是搖個頭的事,他半個字不吐。寧可被打死。”淩亦凝說著,沒好氣的一哼。說真的,在這一點上,淩亦凝已經猜出九八,若那家夥直接點了頭或說了是,她反而生疑。但就因為他硬骨頭一塊,反叫她心明一二。


    若不是金炫澈訓出來的兵,跟他一般傲慢了,換任何人來,都不可能撐這久。


    其實,答案已經差不多出來了,淩亦凝隻是想他點頭,拿他做人證,去找金炫澈算帳。


    “就這?”尹魅刑不幹了,冷哼:“光他屍體就能作證了,不用活的。”


    “當然不止啊,我還想知道金炫澈在小番城這麽安靜,是不是背地裏在做什麽壞事。”


    “這還差不多……”尹魅刑歎了口氣,望向那一直不動的‘死人’:“我倒是有味藥,抹在皮膚上麻癢難耐,生不如死,可他現在這副模樣,怕直接斷氣。”


    “還有別的沒?比如吃下去就會說真話的……”


    斜瞟淩亦凝,尹魅刑哼哧一聲:“想的美。”


    唇角一勾,淩亦凝笑了:“嗬嗬,罷了,老哥幫個忙,把他治治,隻要別死了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來。”


    尹魅刑也笑了:“這個可以,我在行。”


    尹魅刑轉身,檢查起那奄奄一息的家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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