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無語了,炙炎彬一直在搖頭……他想解釋,他想說話……


    可大腦,一遍空白。


    “我不想說這麽多的。說了這麽多,不像我。”淩亦凝輕歎,亦搖了搖頭:“炎彬,你我都是空虛的人,渴望被人在乎,卻都做不到付出,更做不到為對方而改變自己。所以,在愛情這個單詞上,我們是平行的兩路人,摩擦不出火花。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心,已經痛到說不出話來了,炙炎彬仿佛剛剛跑完一百裏,瘋狂在喘息,眼白布滿紅絲,從未流過眼淚的大男人,眼瞅著就要落淚了……


    淩亦凝看在眼裏,無奈在心裏。


    “你想什麽,做什麽,都在你自己心裏打著小九九,別怪我猜不透你,看不明白你,好嗎?”淩亦凝感覺好極了,渾身輕鬆。打從離京開始,這一路過來她一直壓抑著自己。她知道,若叫炙炎彬知道了她騙淩皇胤所說的,喜歡上金炫澈,若他當真了,以他那煩死人的個性,一定會鬧死她的。


    所以一路過來,她盡可能趕路,而不去與他正麵交鋒。


    誰想,趕死趕活的,蒲洲城還是失陷了。如今何去何從?眼瞅著炙炎彬心不在焉的,一門心思盯著對她的感情問題,抓著不放,這樣下去,她隻擔心炙炎彬會在決策上出錯。衡陽已失城,現在蒲洲又淪陷了,軒轅國地被搶兩城,當屬軒轅國有史以來最大事件。


    這麽關鍵的時候,她已經出來了,總兵符在炙炎彬手上,他是大元帥,可調動全國任何地區兵力,他的一念一策,都至關重要,疏忽不得。


    所以。在炙炎彬那般嚴肅認真的追問下,淩亦凝才會沒忍住的傾吐心聲。


    她真心希望她與炙炎彬之間能和平相處,友好繼續。


    就她所知的,夫妻之間沒有愛情。一樣可以生活美滿,隻要彼此不幹涉對方自由。


    “炎彬?”


    炙炎彬坐在馬背上,身子晃了晃,險些歪倒,淩亦凝看在眼裏,一驚,下意識伸手去扶。


    呆呆的望向淩亦凝,炙炎彬從混亂中清醒過來,似乎已經理順了某些東西,目光堅定不已。


    “我答應你。凝兒,從今天起,但凡我的想法,我都會告訴你。再不會讓你猜不透我,看不明白我。隻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炙炎彬突然說的話叫淩亦凝措手不及。她想不到炙炎彬會這樣說,便呆呆的點點頭。


    “嚐試著,信任我。”炙炎彬說的時候,眼睛在發光,再不如平時的他,頑劣調皮,一臉嚴肅冷煞。


    “信任你?信任你什麽?”淩亦凝真的不解。她無法理解炙炎彬的執著究竟是為什麽。她——淩亦凝,更是冰蝶……她,因為是冰蝶,一個無情的殺手,她根本不懂愛,究竟是什麽。


    如今的冰蝶。隻是一個沒有情商的固執女人。


    “信任我現在所說的一切。”炙炎彬心急如焚,反手一把擒了淩亦凝的手腕,將她向自己輕輕一拉:“凝兒,自從你出閣之後,太後的確多數想害你。可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守護在你左右……殺手夜間行刺時,我就附近;太後派人杖責你時,若不是聶博文出現,我早衝進去了……深巷那一箭,是真的因為你身後有暗箭射來,凝兒,你相信我啊!!!”


    呆呆的在看炙炎彬,淩亦凝感覺自己與他之間越來越亂。


    “還有所謂的什麽女人,我身邊哪有什麽女人如雲?他們亂扯的呀——!”炙炎彬感覺自己不僅僅是身陷泥沼,更像石沉大海,永無翻身之日那般絕望,放縱的嘶吼:“凝兒,你信我。三娘是我特意安排在怡春樓收集情報的斥候;果兒隻是我身邊侍女,更不要提那個唐家三小姐了,她她她……凝兒……”


    炙炎彬欲哭無淚。


    嚐試了掙紮,無果,愣沒抽迴自己的手,淩亦凝一歎,星眸泛光,望向炙炎彬。


    “放開。”


    炙炎彬一驚,傻了傻,整個人仿佛瞬間清醒般,驚恐的猛一鬆手。再望去,淩亦凝收迴自己的手,手腕上明顯一圈肉紅。


    “凝兒……”心疼加懊惱,炙炎彬嘖的一聲,欲伸手過去……


    淩亦凝一讓,瞪向炙炎彬。


    “直白一點告訴你好了。現在大敵當前,容不得兒女私情,我隻是退一萬步假設而已。就你這樣瘋狂的性子,我怕承受不了。若不是為大局著想,我不會和你說這多。無非是想告訴你,不管你為什麽想要娶到我,我都可以考慮,隻要認真些,成熟些,先看清當前局勢,想想要如何應對。隻要軒轅安寧,皇兄安逸,我答應你,一定會考慮嫁給你的事。隻是習慣性把醜話說在前頭,若我最終願意嫁你了,隻是嫁你,與愛情無關。”


    聽著淩亦凝不知是氣話還是由衷真心的話,炙炎彬心裏幹著急,隻知一味的點頭。但聽著聽著,越聽越不對勁之後,炙炎彬一愣,疑惑。


    “什麽叫不管我為什麽想要娶你?凝兒,這話如劍啊,你怎忍刺我?”


    淩亦凝在看炙炎彬,靜默三秒後,突然冷笑。


    “那你告訴我,為何想要娶我?”


    “我愛你。”炙炎彬想也不想,柔情似水一歎。


    淩亦凝搖頭,又是冷笑一聲:“絕對不是。”


    “為什麽?”炙炎彬最終破功,尖叫出聲。


    聽著刺耳一嘯,淩亦凝讓讓頭,無奈一歎。


    反應過來,炙炎彬顧不了那麽多,氣憤的一喝:“你倒是告訴我啊!為什麽?你憑什麽那樣斷言,你說啊!”


    因炙炎彬咆哮,遠處有禁衛不安的站起來,他們好些人都在朝這邊張望了……


    陷入沉默,淩亦凝發現自己和炙炎彬說了這麽多,全是白說的。


    一歎,抬頭,望向炙炎彬,淩亦凝再沒好耐性與他慢慢解說了。


    “十三年前為何討厭我?”炙炎彬一愣,淩亦凝卻聲聲嚴厲的繼續:“你口口聲聲說我出閣後你多次暗中助我,誰人作證?”目光森冷,淩亦凝眸中怒意焚燒:“諸多疑點,你一句誤會就能全部抵消?你敢說你沒暗助太後善後?你敢說你不知太後一心殺我?”


    被淩亦凝咄咄逼人的追問,炙炎彬整個人懵住。


    “為什麽?炙炎彬,你好意思問我為什麽?皇兄任你擺弄,處處為你說好話,甚至執意逼我嫁你,你跳出來,對我講喜歡上了我。怎這麽巧合?”


    呆呆在看淩亦凝,炙炎彬發現自己平時挺機靈的腦子這會兒怎麽僵死掉了?什麽都思考不了,轉動不了了。


    “若真在乎,惜之如命;若真心是愛,你會對我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淩亦凝是真怒了,不顧一切的發著脾氣,發泄著她一直以來的壓抑:“就算我不是國公主,你也犯不著對我兇巴巴的,毫無禮數吧?誰給你的權力?對我動不動大吼大叫?發脾氣?說不理就不理?隻能我如此對你,你哪來的權力如此對我?”


    猛一扯馬繩,淩亦凝突然力喝,夾馬而奔……她所朝的方向,竟是正前方的蒲洲城方向?


    炙炎彬懵的,任座下大馬焦急踏蹄,急欲去追淩亦凝……有禁衛驚動,全部跳起,翻身上馬,朝這邊衝來。


    “將司大人?”有十騎徑直朝淩亦凝追去,剩下十騎圍向炙炎彬,急促的大叫。


    猛迴神,炙炎彬突然反應過來——之前淩亦凝不就已經抱怨過他了嗎?說他動不動使性子,發脾氣,說她之前一直忍著,他怎麽左耳聽進去了,右耳又泄了出來?居然忘掉?


    “凝兒——!”驚吼一聲,炙炎彬突然怒嘯,策馬追去。


    十騎禁衛緊隨其後。


    *


    路邊一遍小樹林,林裏陰暗深處,幾名黑衣衛隱身其中,靜處若無,他們冷眼看著遠處官道上疾馳而過的幾行人,最先衝過的是淩亦凝——軒轅國國公主;緊追其後的是十騎快馬,沒過多久,軒轅國太將司大人領著另十騎快馬疾追而過。


    確定後方再無他人,林中幾名黑衣衛彼此低聲私語,各自點點頭,隱身退後,消失在林中陰影之後。


    *


    眼看就要追上淩亦凝了,炙炎彬放聲一吼:“統統退後。”


    隻他那雷鳴似的獅吼,剛被炙炎彬追超而過的十騎禁衛以及緊追在炙炎彬身後的十騎禁衛同時一愣,下意識放慢馬速,任炙炎彬如電一閃,追向前方淩亦凝。


    很快拉開距離,追上了淩亦凝,炙炎彬不語,一臉沉黑,直至追過去,追到淩亦凝馬前,他猛一扯繩,放聲一吼。


    “籲——!”


    炙炎彬一聲是吼馬,他自己座下馬兒一驚,揚蹄立止同時,淩空轉身,淩亦凝身下馬兒同時受令,蹬蹄而止。


    強行被攔下,淩亦凝一臉不悅,瞪向炙炎彬。


    ——她有冷星辰的副盤指引,知道金炫澈現在人就在前方蒲洲城以北的小番城裏,她急於去找那人,若炙炎彬身為大元帥都不能冷靜應對巨變,她身為軒轅國國公主,就必須擔當起她應盡的職責。


    若以她一人能換得軒轅太平,還淩皇胤一個美好未來,她不介意犧牲。


    所以……


    任淩亦凝瞪著自己,炙炎彬扯馬上前,停於淩亦凝身側,凝望著她,聲音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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