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墨言跟著來了,讓他匯報吧!”帳外甲午的聲音冰冷的打斷了君蔻吉。


    撐身坐起,金炫澈略是一歎,嗯了一聲。


    “嗬。”墨言的聲音響起,冷靜而沉穩:“稟大人,重騎軍離城之後天黑不久,君護衛夜巡到淨閣,發現有可疑人物在內密謀,出聲喝問,刺客殺出,是一男一女,女的使長鞭,詭異莫測;男的使長戟,力大驚人。小的們不敵,喚來援兵,竟都不是他們對手,隻好速退,通報城主。誰想……”


    墨言似乎猶豫了一秒,再才繼續。


    “就在我們去通告城主時,貨倉那邊發生爆炸……所有貨物,盡被爆毀。”忽陷沉默,方圓之內竟瞬時靜悄悄了……在金炫澈帳內徑自的冷哼一聲時,墨言的聲音又響起:“所有黑衛,殉亡。”


    “人呢。”聲音低沉,飽富磁性,明顯剛剛睡醒的輕微沙啞作祟,金炫澈嘴裏問著,心裏好笑著——使長鞭的,使戟的,不就是冰蝶和那個太將司嗎?嗬嗬,搞了半天,那兩人壓根不在小番城裏。


    同他一樣,遠程指揮?——金炫澈想著,滿意的點點頭。


    “迴大人,城主全城通緝,滿城在搜,君護衛自知事件重大,趕來通報,小的隨行,現結果如何,不得而知。”


    “嗬。”失笑,金炫澈想像不出來君蔻吉那小毛頭丫頭能在出了那麽大的事件當口做出立即通報的冷靜決定,倒很像黑衛的作風,便明了了是墨言在袒護自家主子,也就算了。點點頭,他望向一旁賴在帳裏不願出去的大白虎。笑了起來:“行了,退下。”


    “嗬。”帳外傳來君蔻吉與墨言同時應喝之聲,接著便又聽見腳步聲遠去。


    “大人……”甲午沒走,還在帳外,小聲提醒:“天氣潮濕,大量淋濕的甩炮未幹,無法啟用。現在……後援的甩炮又……”


    “退下。”不樂聽。金炫澈兩個字打斷甲午,猛一掀薄毯,咚的一聲又倒下去,埋身合眼,睡覺。


    帳外寂靜數秒,便聽得甲午輕嗬一聲,退下。


    *


    雪原國,閩昆城。


    大軍抵達,浩浩蕩蕩的兵海如長河般湧入城中……百姓們遠遠旁觀。議論紛紛。


    閩昆城城主府正大殿中,正位高居,一人獨坐,淨身白甲,手中把弄著一粒冰籽兒,目光無焦。似在發呆,卻周身莫名寒氣四溢,氣勢驚人。


    座下左右兩人。一大將軍模樣人物,端坐,一臉傲氣凜人的自負;一城主模樣人物,小心翼翼的低著頭,時不時偷抬眼去看看在上之人或是對麵大將軍。


    “大都督到——!乙幹大將軍到——!”適時,殿外一聲高宣。


    城主模樣的人一聽著,趕緊站起來,抬腳就想過去門口迎接,卻隻是身子剛起個架勢人便猛的驚醒般趕緊又縮迴身子,快速看一眼一旁隻緩身站起的大將軍。便趕緊急切的翹首以盼的張望起來。


    雪原國大都督達那樓,大將軍乙幹,副將八員。浩浩蕩蕩而來,卻衝至殿門外時,遭親衛兵長槍一擋。


    於副將們眾怒之前,達那樓右臂一揚,眾將頓止,他望向左右持槍親衛,目光威嚴。


    兩親衛對視一眼,同時收槍,達那樓目光一挪,徑直朝內殿邁坎而入,乙幹緊隨其後,被強製扣留在外的副將們氣的猛瞪那兩親衛。


    看見達那樓與乙幹,閩昆城城主激動的差點掉眼淚,兩手想伸出去又不敢的便生生忍著,忍的身子直抖。


    無視任何,達那樓與乙幹徑直大步而來,於正位前數米遠頓止,達那樓站著,隻是用力一低頭;乙幹單膝跪下,兩人同時一喝。


    “參見三王子。”


    男子——達那樓與乙幹喝稱之人,雪原國三王子,弗、冰、王。


    冷狠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的猶如晴朗夜空——凜然一抬;如劍森眉,細致剛勁,左右淩挑,倍顯威嚴——氣勢驚人;白色勁甲不同尋常盔甲,似白色獸皮精製,盡顯其氣宇軒昂。


    他,弗冰王,在短時間內從一弱勢王子力縱為儲,搖身一變,再不是動不動被貶去邊疆受苦役的弱王子,已是雪原國正位王子儲,未來國君。


    他在看達那樓。雪原國大都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人。


    那又如何?再怎樣,他依舊隻是個將,而非王。隻要不是王,他終歸有一日,必向他曲膝跪下,磕頭叩拜——弗冰王嗬,轉而笑了,一掌輕拍椅扶,站起來,笑的冰冷。


    “乙大將軍請起。”


    行著軍禮的乙幹一愣,他聽的清楚,疑惑之餘,緩身站起,望向前方三王子,目光所及,看見身前達那樓還低著頭,他雙眉一緊,終於發現哪裏不對勁了——三王子,隻是應了他的參禮,卻……


    一步,一步,一步,弗冰王,盯著依舊低頭不抬的達那樓,嗬的一樂,笑出聲來。


    “咦?這不是咱們大都督達那樓嗎?不是說父王特批,除他之外任何人可不行禮,怎麽對本儲行如此大禮?”


    走至達那樓身側,與之相平,弗冰王疑惑的吸口氣,發出噝的抽氣聲,卻目光一轉,向達那樓側麵望去……


    “哎……”往達那樓耳邊湊近,唿吸有風,達那樓聲調降下,輕喃:“達那樓,帥印交出來吧!”


    “是——!”達那樓突的力吼一聲,驚的他另一旁乙幹一怔,這邊的弗冰王同時輕愣一下,卻不是因他大聲,而是……


    ——達那樓居然這般幹脆的便應下了?抽迴身子,以略遠的距離去審視他,弗冰王雙眉一緊,看著他真的伸手身自己腰側解下一吊袋,裏麵之物明顯四四方方的,不正是裝帥印的盒子嗎?


    扯開錦袋,捧出帥印盒,達那樓不做猶豫,雙手輕托,向前一舉。


    “三王子請受!”


    “啪——!”於弗冰王微驚之時,那邊一直沒吱過聲的某個大將軍突然一掌砸在他身旁方案上,驚的所有人向他望去。“大都督怎麽說話呢?什麽叫三王子禽獸?你這是拐著彎兒的在罵人呢?”


    所有人動容,皆是震驚之後的無語。


    弗冰王亦在看那‘悍’將,聽著他說的,他突然失笑,衝他伸手輕招……那大將軍一愣,趕緊湊過去。


    “啪——!”一巴掌重重扇過,那大將軍整張臉一甩,雙眼怒瞪。


    收掌,弗冰王衝自己掌心輕吹了吹,再才望向達那樓,衝他一笑,同時,他另一手衝那被扇了耳光的大將軍揮揮,那大將軍半顯震驚半顯委屈的一哼,甩身退去一旁。


    “莽撞之人,大都督莫見怪。”


    “三王子見外了,請受帥印。”達那樓一臉嚴肅,低眸輕喝。


    還在看達那樓,弗冰王不接印,隻是繞著他緩步轉起圈來,目光溫柔:“大都督遠軍疾趕,一路辛苦了。”


    弗冰王說著的時候,輕柔伸手,在繞過達那樓身側時捐起他耳旁幾根散發輕輕順擻過耳後。


    “不辛苦。”達那樓朗聲迴應,其聲洪厚。


    繞至達那樓身後,弗冰王不知想到什麽事,略低眸的嗬笑,餘勁不減,喃喃自語:“蕭軍可有暗截偷襲?”


    達那樓一愣,雙眸一抬,微皺的眉心緊鎖,似乎意識到什麽,便一歎,搖頭。


    “沒有?”終於又繞迴達那樓身前,與之對視,弗冰王明顯故作的一臉詫異:“可他們明明和我說會去偷襲你的呀!”


    達那樓身後乙幹大驚,雙目怒瞪。


    達那樓不語,在看弗冰王,沉默良久,幽幽搖頭:“不曾。”


    挑眉瞪眼,弗冰王唇角一揚,笑了起來:“本儲授大都督第一道命令便未執行,大都督不愧是父王跟前重權之臣,功高蓋主呀!”


    “三王子——!”達那樓身後乙幹驚唿出聲,一臉驚急:“有些話可亂講不得呀!”


    瞟眼乙幹,弗冰王抬手揚指,衝他做了個噓——的壓唇動作,於他一愣的傻住時,他迴眸,又望向一臉淡漠的達那樓,嗬笑。


    “大都督……”雙手背向身後,上身略向前傾,逼近達那樓眼前,弗冰王直視毫無畏懼的他,唇角微揚:“我,乞望著大都督能堅守住自己信念,莫失信仰,威武英勇,沉著思考,為我所用。”


    最後四個字,弗冰王說的淡定自若,卻其聲擲地,朗朗而威。


    於身後乙幹再次震驚同時,達那樓雙目一瞪,終於有了震驚的表情,望向弗冰王。


    “告訴我。”弗冰王一臉嚴肅,再不是之前玩笑模樣,雙眸微沉:“受令未行,晚一日撤境,為何?”


    在驚瞪弗冰王,看他就在眼前,一臉冰冷淡漠的等待,達那樓的心,咚咚撞跳,隻沉思數秒,他雙眸堅定,再誠懇不過的開口。


    “說來話長,求一席靜地,容末將細稟。”


    抑在看達那樓,弗冰王看著,終於微微一笑,點頭。


    *


    隻弗冰王成達那樓兩人,其它所有人均被遣出殿下,殿內兩人在講什麽,講了什麽,無從得知,隻有乙幹一人心裏清楚——達那樓定是在將前因後果細說給三王子知曉。


    這是好事,是難得的機會,乙幹知道,隻有這難得的一次機會能讓三王子知道,軒轅國太將司是站在他們雪原國這邊的,有他相助,是可以與那蕭國抗衡的。


    看著殿門發呆,乙幹在心裏祈禱著,希望一切順利,大都督能讓三王子做出更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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